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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零三章 萬寶山中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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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城滿目瘡痍,小雨還沒停,那些工部的官員便早就帶著工匠冒雨去到了那些破損的民房處,統計受損,準備修繕,工部的官員做得很快。
這看似尋常,但實際上過去那些年卻不尋常,這也恰恰說明,太子殿下當政之後,將百姓放到了何種地步。
一片廢墟之中,有個身穿緋紅官服的官員正打量著四周,他是工部的侍郎。
工部侍郎招招手,喚來下司,說道:“盡快統計房屋受損情況,然後讓戶部撥銀子,安置百姓,修繕房屋。”
那官吏聽著這話,沉默片刻,問道:“大人,這不用先通稟太子殿下嗎?”
工部侍郎微微蹙眉,“不用,太子殿下不在帝京,此事上兩份折子,一份發給內閣,讓孟閣老知曉,一份發給戶部,讓他們先做準備,不能耽誤。”
那官吏聽著這話,也不多問,點頭之後便踩著雨水離去。
就在他離開的時候,遠處又來了一隊甲士,身著甲胄,腰間懸刀。
這是帝京的巡防營,平日負責的事情便是帝京城的防務,此刻出現在這,既合理,又不合理。
合理的是,這本就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之處,而不合理的,更簡單,這明顯不是尋常的賊人,而是那些山上修士,這能是你們這些尋常官吏能管的?
為首的將領一身甲胄,是巡防營的一位校尉,姓孫。
孫校尉來到工部侍郎身邊,看了一眼周遭,然後朝著工部侍郎打過招呼,就自顧自走入廢墟之中。
看著這一幕,工部侍郎微微蹙眉,但也沒說什,雖然覺得這位孫校尉是白費工夫,但場麵上的事情終究要做。
孫校尉挎著刀,在廢墟走著,似乎是在思考當初這的景象。
他雖然隻是個校尉,但實際上也並非一竅不通修行,反而,他還是個靈台境的武夫。
隻是這個境界的武夫,注定是看不懂這場戰事的。
他在廢墟走了許久,最後來到一處破亂的小院,據他得到的消息,好似這場戰鬥就發生在這。
他站著這,四處看了看,這除去一些殘留的血跡之外,很難得到什有用的東西。
那些建築毀壞得很嚴重。
不用想,都知道那交手的雙方是何等境界的人。
畢竟據之前那些旁觀的百姓說,這的動靜挺大的,好像是幾個神仙。
孫校尉譏笑一聲,尋常百姓就是這般愚昧,總覺得有點境界的人就是神仙了。
不過轉念一想,那既然是幾個登天境的修士在廝殺,那說是神仙也沒問題了。
畢竟這東洲才幾個登天境?
孫校尉在廢墟這轉悠了大半日,最後在一處地方蹲下,在一個小水坑看到幾根黑色的貓毛。
孫校尉撿起來,捏在指尖,看了幾眼,莫名想起了皇城的那些禦貓。
他曾在禁軍做事,見過那些禦貓,但很清楚地記得,那些禦貓沒有黑貓。
況且這根貓毛是真的純黑,而不是在一定角度下成就褐色的那種貓毛,這種貓在百姓嘴,也是大凶的所在。
在這地方發現這樣的貓毛,孫校尉隻覺得有些糟糕。
他站起身來,朝著遠處走去。
有士卒問道:“將軍,有什發現?”
校尉按律是不能被叫將軍的,但很多時候,大家都不會遵守這樣的規則。
孫校尉搖搖頭,然後揮揮手,“收隊。”
巡防營的人很快走了,有人自然會寫一些不痛不癢的東西呈報上去,也不會有人盯著他們不放,畢竟這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是他們能管的事情。
孫校尉在大營坐了很久,才換了一身便服,去了東城的某座酒樓,要了個包廂,點了這酒樓最出名的仙人醉。
仙人醉的名頭響亮,但實際上隻是普通酒水,賣得也不貴。
他喝了半壺酒,小二的菜才剛剛上齊。
隻是那小二上完了菜,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這邊坐下,笑著看向孫校尉。
孫校尉壓低聲音,像是說醉話一般開口,“酒不錯,應該是都死了,菜差點味道。”
小二滿臉笑意,“我們的菜一直都很不錯,至於酒,真的都死了?那重雲宗主以一敵二,能做成這樣的事情?帝京城找不到第二家了。”
“我用秘寶探查過,確實是死了。”
孫校尉臉色十分蒼白,就像是酒水喝得太多,所以中毒了那般,“讓宗內早作打算。”
小二嗯了一聲,然後說了句客官慢用。
小二退出了包間,然後下了樓,他路過大堂,跟一個生得膀大腰圓的酒客撞了個滿懷,後者勃然大怒,伸手就給了小二一巴掌。
酒樓掌櫃的趕緊出來賠罪,免了那酒客一壺酒的錢,這才讓那酒客滿意離開,隻是掌櫃的滿臉堆笑地送走那個酒客,轉過頭來就看著小二說道:“從你月錢麵扣。”
小二不敢說話,隻是點頭。
酒客晃晃悠悠出了門,又撞到了一輛馬上要出城的馬車,跟那上麵的馬夫罵了幾句,險些動起手來,好在最後酒醒了不少,這才隻是罵了幾句。
馬夫也沒跟這個醉漢計較,駕著馬車便出了城。
數十後,馬夫在官道一側停車,去路邊尿尿,尿完隨手丟下一張紙,這才回到馬車上,駕車揚長而去。
很快,草叢出現一個人,帶起那張白紙,就這掠了出去。
與此同時,慶州府那邊,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但最後,都是一個人掠走,帶著傳出來的消息。
……
……
萬寶山,寶祠宗。
跟帝京城那場小雨不同,寶祠宗今日,是一場毫無征兆的傾盆大雨。
伴隨著電閃雷鳴,聲勢浩大。
遠處的雲間烏雲密集,雷光閃爍,看著就像是有天雷要墜落人間,將這座寶祠宗夷為平地一般。
寶祠宗主坐在洞口,臉色陰沉似水。
若是平日有此景象,他全然不會太在意,但如今畢竟是剛派人而出,帝京和重雲山那邊,都有人。
他們所修行之法,本有溝通天地之意,所以對於這種天地征兆,自然也有些在意。
主要是冥冥之中,他也覺得心慌得厲害,這是尋常沒有過的事情。
要知道,這一步棋,他落子之後,豈止是一箭雙雕,而是一箭三雕。
一直覬覦宗主之位的石吏要死在重雲山,那個年輕劍修要死,重雲宗主要死,這三件事如果都辦成,那大事可定。
隻是看今日這天象,他總覺得其中一兩件的事情,要出問題。
就在此刻,有人從雨中疾馳而來,來到洞口,還沒等那人開口,寶祠宗主便招了招手,“上來。”
那人冒雨來到洞府,其實有些意外,雖說此事緊急,但沒想到宗主居然也沒有閉關,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這件事這大,牽涉到了登天境的宗門修士,那此事定然就是宗主在做,要不然誰能號令登天修士?
“有兩道消息,一道從帝京來,另外一道,從慶州府來。”
那人是寶祠宗的信司司主,寶祠宗既然要統一東洲,自然也會建立一套情報機構,信司和暗司過去那些年一直合作,幫著寶祠宗幹了很多事情。
信司在東洲各地都有探子,如今這慶州府和帝京是宗門的重點,發生了什,自然第一時間傳訊回來。
寶祠宗主接過兩個盒子,打開其中一個,然後隻是看了一眼,臉色便有些難看,他繃著臉,麵無表情地打開了另外一道,看完之後,他的臉色更是難看,陰沉得就像是要滴出水來那般。
信司司主注意到了宗主的臉色,意識到出事了,卻不敢問,隻能沉默。
寶祠宗主揮了揮手。
信司司主低著頭就離開了這。
等到對方走後,寶祠宗主才深吸一口氣,臉色好轉了一些。
然後他起身,來到自己的洞府深處,拍了一下石壁上某處,這有著一條長長的甬道,不知道這甬道最後是通向何方的。
甬道很黑。
寶祠宗主隻是默默地往前走著,等到許久之後,才見了那甬道前方有些光亮。
他走上前去,這有一間靜室,頭頂全是最珍稀的明珠,大小完全一致,散發著最柔和的光芒。
在那些明珠下方,有個蒲團,一個身穿雪白道袍的中年道士盤坐在這,正在打坐。
寶祠宗主來到這,看著那道士,“你出的主意,全輸了!”
他的言語有些怒意,但不多,仿佛是多了一些就是對這個道士的不敬。
那道士睜開眼睛,看著寶祠宗主,不說話。
寶祠宗主將手的兩張紙遞了過去。
那道士看了一眼,平淡道:“你的那些人自己不濟事,怪得著誰?”
聽著這話,寶祠宗主說道:“他們死了,宗門便沒有幾個登天境了,想要一統東洲,那就是癡人說夢!”
那道士平淡道:“依著你這幾個廢物,就算是想要一統東洲,隻怕也是癡人說夢,二打一,居然也就弄了個同歸於盡。那邊慶州府倒是好,甚至根本沒有按計劃那般行事,你那位副宗主本來就怕死,你還把他送去找死,你沒有私心?”
“貧道早說過,東洲大事未定,你們不要內鬥,可你倒好,害怕大事定下,你的宗主之位被人搶走?東洲之主的名號落到別人頭上。”
“那兩個去帝京的人,一個男人居然喜歡另一個人,最可笑的是,你把他還派了出去。”
道士譏笑道:“你們這座宗門,所有人都想著自己,想要做成事情,當初還真是宗主瞎……”
他話說了一半,就收了回去,反倒是還看了寶祠宗主一眼。
寶祠宗主麵無表情,“我什都沒有聽到。”
道士聽著這話,才滿意地轉過頭來。
寶祠宗主忍不住說道:“但如今局勢,已經對我們來說極為不利,別說能不能一統東洲,就是……寶祠宗,隻怕也存不下來。”
道士笑道:“你何必這擔憂,再跟那騷娘們多混幾日呢不然?”
寶祠宗主皺著眉頭,卻不說話。
道士說道:“有什好擔心的,死了幾個登天而已,你不是還活著嗎?”
寶祠宗主聽著這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難不成這道士要讓自己一個人去麵對那一群登天?
別的不說,光是重雲山那個古墨,登天劍修,他就覺得有些麻煩。
眼看道士又不說話了,寶祠宗主開口道:“那丹藥……”
寶祠宗底蘊還算深厚,一來是因為早些年的確收了不少修士,後來則是名聲太大,因為寶祠宗的名聲來的修士也不少。
就比如鐵山,本身便是別家的修士,天賦和境界都很強,所以入了寶祠宗,在各種修行資源的扶持下,很快就走到了歸真巔峰。
至於那個居塵,其實天賦不算高,但不知道為何,毅力那般足,修行起來竟然也是絲毫的不慢。
寶祠宗主現在有些懷疑是因為他喜歡男人的原因。
至於修行到了歸真巔峰,想要再往前走一步,也相當不容易,若不是有那道士拿出來的登仙丹……
恐怕那幾個修士,想要破境,至少有一半會死在登天途中。
不過吃了這類丹藥勉強突破登天的修士,那自然也不能和那些靠著自身破境的登天修士比較。
但畢竟是兩人戰一人!
道士看向寶祠宗主,譏笑一聲,“怎,現在還要弄出幾個登天境來,早有這想法,不給那石吏吃?他就算吃了這丹藥,可以登天,能和你這個靠自己苦修的登天相提並論?要是他當時已經登天,事情隻怕沒這難。”
這一次,寶祠宗折損了幾個登天,但山中的歸真巔峰,也還有些。
寶祠宗主沒有理會道士的後半句話,隻是答了他前半句話,皺眉道:“若不這般,能如何?”
道士輕蔑一笑,然後從懷摸出一瓶丹藥,丟給眼前的寶祠宗主。
寶祠宗主接過之後,心安了一些,既然得了東西,轉身便要走。
道士卻說道:“我要是你,就不要想著再做些什。”
寶祠宗主止住腳步,轉頭看向了這個道士。
道士盯著他,淡然道:“他們此刻大勝,自然高興,既然高興,必然忘形,你要是他們,下一步準備怎辦?”
寶祠宗主想了想,說道:“自然是乘勝追擊。”
道士露出一個你還不算無可救藥的眼神,他點了點頭,淡然道:“既然要乘勝追擊,你便在萬寶山等他們就是。”
“或者,你就請他們來。”
寶祠宗主看向眼前的道士,沉默不語。
“重雲宗主死了,重雲山有個古墨,你就算把周遲算成能殺登天的劍修,也不過兩人,何必如此害怕?”
“就算別處還有登天,算他兩人,你在此地等著,又能如何?他們能將萬寶山拆了不成?”
“幾個登天初境,何至於把你嚇成這樣?”
道士平靜道:“貧道雖無法離開萬寶山,但貧道在山中,山如何能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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