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當中,日月不知。
餘缺沉浸在閻王廟的香火氣運中,渾然忘我。
滾滾的氣運,不僅被他煉入了自家的體內,也被他一並攝取到了仙園當中。
特別是那些在他看來比較駁雜的香火之物。
此物被他放置在了仙園內,迅速的就被錘煉成了精純的靈氣,然後才會進入他的體內,滋養其肉身陰神。
除此之外,被餘缺事先存放在內天地當中的罡氣,也隨著他修為的進展,一縷一縷的進駐其體內。餘缺的修為便在如此情況下,速度再次提升,恢複到了當初在黃山之上講道時期的勢頭。
沒有過幾日,他便將煉罡中期給修行得圓滿徹底,再無一絲一毫的缺陷。
就算是突破到煉罡後期這一個小關隘,對於眼下賺得了閻王爺氣運的他而言,也不算個什,隻需要稍微打磨個幾日,必然就是個水到渠成的事情。
隻是正當餘缺修煉的更加起勁時,閻王廟中有情況出現了。
他忽然就睜開雙目,朝著廟宇當中那幾方同樣是刻畫有人樣的牌位看過去。
隻見一道道不善、不愉的目光,正在從這些牌位當中放出,緊盯著他的所在。
餘缺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何,一時間便好似成為了眾矢之的。
他琢磨了一番,頓時就在心間暗道:“不是好似,而是我就是成為了其他仙家的眼中釘。”因為他發現眼下那充盈在閻王廟中的香火氣運,其中的七成,竟然全都被他給攫取到了身旁。廟中的其餘仙家們,則是隻能瓜分剩下的三成。
並且這還不是最為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餘缺敏銳的察黨到了,相比於眾人剛剛進入閻王廟中時的情況,眼下廟宇當中的香火氣運,已經稀薄過半。
這也就是說,廟中的香火氣運,很可能是有定數的,並不會隨著眾人的修煉而不斷補充。又或者說,廟中香火氣運補充的速度,遠遠跟不上眾人修煉所消耗的。
如此一來,餘缺這個“大胃王”自然就遭受到了其他罡神仙家們的敵視,彼輩現在心頭,不知道正在怎罵他呢。
情況也卻是如餘缺所想的一樣。
其餘仙家正在破口大罵:“遭瘟的!閻王廟中究竟來了個什東西,吞了這多香火氣運。”“若是再讓這人吞吃下去,恐怕連大舉都沒開始,廟中的氣運便已經被他耗空了。”
好在入廟之中,眾人無法交頭接耳,頂多以目光對視,又因為眾人眼下都是牌位上麵的畫像,難以確認各自的身份。
因此並沒有人知道占著七成香火氣運的人,乃是餘缺。
餘缺麵對這等情況,其眉頭也是皺了起來。
讓他大度客氣到將香火氣運,白白的讓給彼輩,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隻有傻子才會這做。但是場中的情況,著實也是得罪人,並且他十分懷疑,真到了氣運快被他耗空時,這群罡神仙家會拚著被踢出祖廟的後果,也要做一些小動作,想辦法將他也牽扯下水。
嗡嗡,餘缺當即就將體內的元神道兵喚出,讓之拱衛在左右,以作為提防。
有此物在手,再加上他還有內天地作為後盾,那些其他道宮的仙家定然是破不了他的防護。不過餘缺將視線從敵視自己的仙家牌位上挪開後,他的眉頭依舊是微皺,緊盯著閻王爺祖廟中的香火氣運。
“可惜可惜,一方祖脈之氣運,竟然就隻有這點嗎?這香火一朝,當真也是小氣了點。”他在心間輕歎著。
隻是餘缺殊不知,如此情況,乃是香火一朝的官僚們,故意為之。
雖然是提前放了他們這些罡神仙家入廟,但是香火一朝總不可能真個任由他們取用氣運。
哪怕廟中的氣運,並非是香火一朝私有,乃是全天下的仙家共有,香火一朝僅僅是代管罷了。並且廟宇中的氣運有限,你多吞吐一口,別人就少吞吐一口,因為各個仙家的境界、法力、手段有高有低,相互之間所能攝取到了香火氣運,自然是不可能一樣多。
同一廟宇的仙家們,隻要各自所獲得香火氣運,稍微有高有低,其便會心生敵意,甚至是就此結下梁子,等到出了閻王廟,當即便可能做過一番。
往年每到這個時候,香火一朝的官僚仙家們,還會特意跳出來主持公道、充當和事佬。
偶爾的時候,還會表麵上血虧一般,願意將國朝的氣運拿出,平息各家道宮間的嫌隙,就此好大大的賺上一筆人情。
閻王廟中。
餘缺皺眉思索著,忽地他便將目光,投向了廟宇正中央的那一方牌位上,其正是豎立在神龕當中的“閻王爺”牌位。
“廟中的香火氣運有限,不知這閻王爺身上的香火氣運,是否也是有限……”
他心間立刻就蠢蠢欲動。
隻不過這一念頭冒出,重重的顧忌和忌憚,也是在他的腦中冒起。
須知此地可是仙家們的祖脈,世間仙學的源頭。
若是在這造次,指不定真會惹得傳言中的“閻王爺”現身,讓他好好的吃上一頓掛落。
“不過據我所知,閻王爺雖然有個“爺’字,但是在仙家們眼中,並不將之視為人格化的神祇。不僅如此,基本上家家道宮、本本典籍中,都寫著“仙家敬祖神而遠之’,不得視之為人,而該當視之為道。”
餘缺在心間暗暗琢磨著:“一尊非人格化的神祇,就算是有些反應,也不過是死物罷了。我找它借取一點香火氣運,它恐怕是反對不了。”
沒有靈智,無法說話,自然是不會懂得拒絕。抑或是就算被拒絕了,也隻是呆板的行為罷了,大有漏洞可以鑽。
想到這些,餘缺的心間更加的蠢蠢欲動起來。
沒猶豫太久,他目中的神光閃爍,便做下了決定:
“幹了!來都來了,總不能真個安生的領了別人施舍的資糧,再安生的回去。
時值大爭之世,越是安生老實,可就越容易錯失機緣。”
當然了,他之所以做出如此決定的最大原因,還是在於他手中自有道兵護體,且有仙園作為後盾。就算是出現了什意外,譬如被閻王廟中的龐大香火氣運消磨其身,他也可以依仗手中的兩物,與之僵持脫身。
當即的,餘缺不再注意其他的仙家,他將目光對準了廟中的神龕,當即就將神識,瘋狂的蔓延而去。滋滋!
其神識蔓延超過三寸後,果然是又開始變得生澀,且一股股壓力,從天而降,落在了餘缺的心頭上,讓他感覺周身沉重不已。
好在不等他做出應對的法子,護體在其周身的元神道兵就開始顯威。
一抹抹紫色的光華,加持在了他的身上,連帶著他的神識,也是變得堅韌,暫時達到了元神級別。這樣一下子,其神識就仿佛從紙片,變成了一口鋼刀,嗖嗖的就切開前方的阻礙,狠狠的劈出。瞬間,餘缺的神識就蔓延超過了三丈,距離那閻王爺牌位已然隻剩下一半距離。
但這時候,他的神識每往前跨出一寸,其就會消耗莫大的真氣。
得虧餘缺有內天地作為後盾,能夠承受得住如此消耗。
於是這時候,他也就絲毫不再顧忌其他的罡神仙家了,立即就胃口全開,並且利用擴張而出的神識,在閻王廟中瘋狂的席卷廟中香火氣運,輸送至體內。
呼呼呼,其他的仙家們察覺到了如此異動,全都從修煉當中驚醒過來。
他們驚疑不定的看向餘缺的所在方位:
“可恨!此子究竟是哪一方道宮的,竟然這般不要臉皮?”
“你吃完了,老道我還吃個什!”
罵聲在這群仙家們的心間,不斷的冒起來,餘缺的祖宗十八代都已經是被罵了個遍。
隻是一開始,他們還是有些遲疑,隻是態度有所反應,舉止上並無反應。其中有仙家還擔心四周有詐,甚至還主動的放緩了對於香火氣運的汲取,提防起左右。
而餘缺這邊,他胃口大開,滾滾的香火氣運湧入其體內,滋生出海量的靈氣。
在這等幫襯之下,他的神識繼續向前蔓延,終於是蔓延到神龕所在。
隻是這個時候,餘缺的神識被閻王廟中的威壓,已經是給壓製得隻剩下一條絲線一般,並且他發現神龕左右雖然看上去並無防護,但是因為此物所在的威壓已經是達到了極致。
僅僅是圍繞在神龕之外的香火氣運,其本身便凝固,形成了一道屏障,阻礙餘缺的神識窺視。但就在這時,其他的罡神仙家們受不了了。
他們眼瞅著廟中的香火氣運迅速消耗,估摸著連一日一夜都可能維持不下去。
嗡的,便有仙家忍不住的使出了手段,隻見一道驚雷,忽然從一方牌位上麵冒出,那驚雷在閃爍間,陡然就朝著餘缺的所在跳來。
隻是驚雷還沒有跳到餘缺的身旁,便自行的湮滅在了祖廟中。
眶眶眶的,施展出了驚雷的那仙家牌位,其頓時搖搖晃晃,發出陣陣聲響。
不隻這人如此,廟中又有其他的仙家施展出了法術,火光、寒風、金氣……嗖嗖的就朝著餘缺撲打而來。
但是這些人等的法術,頂多能夠撲出三丈遠,然後便消弭不見。
餘缺注意到了這些人等,並且很快就發現,施展法術的這些仙家中,有人留存在牌位上的畫像,其迅速的就黯淡,麵目也顯得驚慌。
很顯然,彼輩因為在祖廟中造次的緣故,正在被祖廟踢出廟去。
而恰巧也正是這些仙家製造出的動靜,不止一處,使得閻王廟中的氣機變動,香火氣運翻滾,陡然就變得不穩定了。
祖廟中的不少空白牌位,也都是眶眶的作響。
如此動靜便連累得那閻王爺牌位,也是有了幾分戰栗,四周凝固的氣運出現縫隙。
餘缺心間大喜,他的神識便抓住了如此機會,猛地就飛去,探入了神龕當中。
轟隆!
當餘缺的神識和閻王爺牌位接觸的那,他的意識中仿佛有驚雷炸開,緊接著的便是一重重疊疊的呼喝聲響起:
“嗚呼!我輩後繼有人、後繼有人……”
餘缺心間一驚,等他再度回過神來的時候,耳中並無聲響,但是他發現自己眼中的視野變得狹窄了許多。
仔細一看,他競然是脫離了原先所在的那一方牌位,另換了個落腳的牌位。
而這地方,正是被存放在神龕當中的閻王爺牌位。
在他視線中,那似乎是白骨搭建而成的神龕,既質樸又精細,材料看起來隻是隨處可見的尋常白骨,但是相互間搭建得重重疊疊,極為巧妙,隱隱還蘊含著幾絲天地道理。
餘缺落在了如此之物當中,他頓覺從頭到腳,都是一片的清明,甚至都有點心若死灰般的平靜。“此地,具體有何好處?”他心間暗想著。
於是當即的,餘缺再次將神識放出。
讓他感到驚奇的時,眼下他的神識可以自若的出入在外,廟宇中那些個和他進廟的仙家們,更是在他的注意下,毫無遮掩。
當然了,最是驚喜的還是屬於他將神識伸出神龕,四周的香火氣運仿佛無窮無盡般,自行就朝著他的體內湧來。
餘缺連忙就壓下心神,專注於去消化突如其來的龐大香火氣運。
好在他有道兵和仙園壓陣,隻是手忙腳亂了一番,就熟稔的和四周自行用來的香火氣運相互接駁。他的心神也是不由自主的就沉浸在了煉化氣運、修煉真氣的過程中。
悄無聲息間。
等到餘缺回過神來時,其修為便破開了煉罡中期,進軍為煉罡後期,並且還在繼續攀升。
這讓餘缺心間大喜。
境界突破後,他心間一動,當即動用神識,朝著神龕中源源不斷的香火氣運源頭,追溯而去。很快的,他的神識便蔓延進入一方龐大的羅網當中,其正織就在高空當中,縱橫不知多少萬。餘缺剛與之接觸,腦海中的意識便轟然震動,差點都要迷失在其間,無法自拔。
好在他的神識消散之後,其白玉京中便又生出了新的神識,得以讓他能源源不斷的滋生神識,維持魂魄,不至於迷失。
另外,餘缺注意不到的是,在如此狀態中,他的陰神正在飛一般的成長,朝著元神境界直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