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藍星和墨瞳的離去,新星穀的燈火短暫地黯淡了一瞬。
這兩個曾引領絨靈族在新希望之地崛起的領袖逝去,讓族群陷入悲痛。
但文明的車輪不會因任何個體的消逝而停轉。
領導族群的重擔,落在了被藍星和墨瞳親手培養起來的第三代肩上。
領導層核心是一對搭檔。
負責戰爭事務的名叫烈爪,它是藍星最出色的學生,是絨靈族新生代在軍事和建築領域都展現出卓越才能的激進派。
其次是負責新技術研究部門的慧心,她是墨瞳最得意的門生,是在能量理論與應用領域青出於藍的新生代學者。
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延續著上一輩的協作模式。
他們都認識到,新星穀的富饒與安寧,在萬族林立的黑暗森林中,如同黑夜中的篝火,必然吸引未知掠食者的目光。
危機從未遠離,戰爭力量的提升,永遠是種族生存與發展的第一優先級。
當年星星穀的曆史教訓,始終警醒著這一代人。
在烈爪的強力推動下,一個由慧心主導,匯聚了武器大師和能量學者的“利劍”項目正式啟動。他們的目標明確:製造出更高效的個人武器與遠程打擊係統。
基於初代能量發射器穩定性差,需要雙人操作的巨大缺陷,慧心團隊從最基礎的能量約束結構入手。不再單一追求從火耀晶上提煉狂暴能量,嚐試結合更多的能量特性,製作精密的能量回路來約束能量的釋放。
這個過程耗費了數年,查閱了大量織夢文明遺留的資料,也失敗了無數次。
最終,利用具有優異能量緩衝特性的新礦石“軟銀”作為核心介質,成功設計出了巴掌大小的穩定能量核心。
這個核心可以安全儲存大量能量,然後通過導能晶石上刻畫的“激發符紋”進行瞬間釋放。這項技術誕生後不久,第一把真正意義上的單兵能量武器誕生:晶能銃。
它擁有金屬槍托和金屬銃管,戰士可以獨立攜帶,射出的能量束具有較大後坐力,但穩定性和射程精度遠超初代產品。
更重要的是,它實現了能量的“彈匣”化,預充能的能量核心可以快速更換,進行持續火力輸出。其次是遠程打擊體係的升級。
個人武器的成功帶來了強烈信心,烈爪隨後目光投向了更遠的地方。
如何攻擊視線之外的敵人?
如何摧毀堅固的防禦,進行大範圍的打擊?
根據織夢文明的資料記錄,它們構想了一種可以飛行,攜帶巨大能量,可以在指定地點引爆的武器。這個設想十分大膽。
慧心團隊再次迎難而上。
他們麵臨的三大核心難題是:推進、導航、引爆。
推進方麵,他們借鑒了能量軌道懸浮的原理,將其反向強化應用。
在設計的投射體尾部,刻蝕了能夠產生定向劇烈能量噴流的“推進符紋陣列”。
通過調整輸入能量的強度,可以產生強大的推力。
導航是最困難的部分。
他們無法實現精細製導,但慧心提出了一個笨辦法:拋物線彈道。
通過計算和無數次試射,她繪製出相同推力下,投射物體在不同重量下的飛行軌跡。
往後隻要確定目標距離,就能計算出所需的推力和飛行時間。
引爆方麵,他們在投射體的頭部安裝了一個小型的“穩定能量核心”,激發回路被修改為敏感的撞擊感應符紋。
可以在撞擊硬物時瞬間引爆。
當被命名為“破城槌”的原始導彈,拖著不穩定的能量尾焰,歪歪扭扭地飛向數公外的預定靶場,並在一聲巨響中騰起小型蘑菇雲時,整個試驗場陷入了死寂,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熱歡呼。這枚粗糙且射程有限的“破城槌”誕生,意味著新星穀的武力投送範圍,從此超越了目力所及,戰爭的形態也將被徹底改寫。
屠虎站在遠處的山崗上,默默注視著遠處升騰的煙塵,抬起酒瓶飲了一大口。
隨後看向天空中“導彈”劃破天際後殘留的尾焰痕跡,嘴角浮現一抹弧度。
文明的火焰,已經在新一代手中,燃燒得更加熾烈。
這天,新落成的指揮大廳內,激烈的爭吵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外部武裝才是未來。”烈爪一拳砸在鋪滿設計圖的金屬桌上,聲音斬釘截鐵:
“根據織夢文明資料記載,一副強大的外骨骼裝甲,能讓我們最普通的戰士擁有媲美巨獸的力量,跨越任何地形,承載更重的火力,這是最直接,也是最快速的戰力提升……慧心,你的生物改造風險太高,周期太長,我們等不起。”
聽到這番話,慧心毫不退讓,她將手指向桌上的身體脈絡圖譜,語氣堅定:
“將希望完全寄托於外部造物,本身就是一種脆弱,肉體才是力量的根源,通過對生命本質的探索,優化我們的基因,引導能量直接強化細胞、骨骼、神經反應……這才是通往更高生命層次的正確道路,是真正屬於我們絨靈族自己的力量……烈爪,你的外骨骼再強大,也有被擊毀,乃至能量耗盡的一天。”兩人爭得麵紅耳赤,互不相讓,周圍的管理層和學者們噤若寒蟬。
就在這時,指揮室厚重的金屬門無聲滑開。
一道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爭吵聲戛然而止。
烈爪臉上的強硬和怒氣瞬間冰消雪融,慧心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兩人幾乎同時轉身,臉上洋溢起在外人麵前絕不可能出現的敬意,望向來人異口同聲道:
“虎爺。”
屠虎點了點頭,手依舊是標誌性的玻璃酒瓶,走到桌邊,他將酒瓶放在桌上,目光掃過截然不同的兩份規劃圖。
一邊是結構複雜的外骨骼裝甲概念圖。
另一邊是描繪著能量在生物體內流轉,細胞蛻變的生命進化藍圖。
“吵得很熱鬧。”屠虎的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你們繼續說,我聽聽。”
烈爪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但眼中的熱切不減:
“虎爺,我認為,我們應該集中資源,優先開發雷鎧計劃,也就是單兵外骨骼作戰係統,它能立竿見影地形成戰鬥力,應對任何即將到來的威脅。”
慧心當即接話:
“虎爺,烈爪的方案短期收益高,但上限鎖死,十分依賴後勤,我的「星火計劃’雖然前期投入大、見效慢,可一旦突破,將實現族群的本質飛躍,個體的強大才能支撐起文明的永。”
屠虎沒有說話,拿起烈爪那邊的裝甲設計圖,仔細看了能量傳導部分,又看向慧心那邊的生命脈絡圖譜,目光在能量節點上停留片刻。
他仰頭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滑入喉嚨,驅散體內些許痛感:
“烈爪要的是現在,慧心要的是未來。”他放下酒瓶,目光掃過兩人:
“鎧甲壞了可以修,可以換,筋骨斷了,想再接上,就難了。”
慧心眼神一凝,烈爪則是目光微亮。
但屠虎話鋒一轉:
“但當下和未來同樣重要,這兩條路徑並非一定要作出一個選擇,核心問題還是資源不夠用。”他看著兩位年輕的領袖,給出了自己的方向:
“這樣,資源問題可以從其他方麵省,暫定將雷鎧計劃立為甲等項目,集中資源,我要在三年內看到可以實戰的試驗型號。”
烈爪胸膛一挺,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
“是,虎爺!”
屠虎隨即看向慧心:
“你的星火計劃列為長期項目,由你全權負責,不受任何幹擾,我需要你拿出切實可行的階段性成果,記住,穩紮穩打,這項計劃我們不求速成,但求無錯。”
慧心鄭重地點頭:
“我明白,虎爺,絕不會讓您和族人失望。”
“去吧。”屠虎揮了揮手:
“路,要一步一步走,力量沒有絕對的內外之分,能用、好用、足以守護族群的力量,就是好力量。”兩人再次恭敬地行禮,然後互相對視一眼。
共同目標下的較勁並未因為屠虎的言語減少,它們迅速離開指揮室,去執行各自的使命。
待所有族人離去,屠虎獨自站在空蕩的大廳,看著窗外新星穀永不熄滅的燈火。
文明的火焰,正沿著不同的路徑燃燒。
這個階段的抉擇他也無法分清究竟哪個更好,能做的便是兩條道路一起走,然後挑選出最優的那一條。他的選擇,已經為新星穀的未來發展定下了基調。
往後的日子,資源如同血液,被精準地泵向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整個族群如同一台高效的雙核引擎,在現在與未來的軌道上並駕齊驅。
在烈爪的努力下,“雷鎧計劃”進展神速。
工坊區日夜轟鳴,新型合金被熔煉出來,複雜的能量回路被蝕刻在鎧甲內部。
僅兩年半後,第一台實用化的“雷鎧一型”外骨骼裝甲便走出了組裝車間。
它覆蓋了戰士的主要軀幹和四肢,通體呈流線型的暗灰色,關節處由柔性導能材料連接,背後是一個集成的微型能量核心,為全身提供動力。
啟動時,裝甲表麵會流過一道道細微的藍色能量紋路。
穿戴測試中,雷鎧一型能夠大幅增強使用者的力量、速度和負重能力,雙臂更配備了可搭載“晶能銃”的接口,肩部還有預設的掛點,為未來加載更重型的武器留下了空間。
當普通戰士穿著雷鎧一型,輕鬆舉起需要數人才能搬動的巨石,並能以遠超常人的速度在複雜地形中機動時,圍觀的人群爆發熱烈歡呼。
烈爪站在測試場邊,雙臂抱胸,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驕傲。
這就是他想要的力量,能立刻武裝軍隊,形成有效戰力。
相比之下,慧心的“星火計劃”顯得有些沉寂。
她的實驗室位於檔案館深處,溫濕的環境,擺滿了各種觀測儀器和培養皿。
這沒有工坊的喧囂,隻有研究人員的低聲討論,和儀器運行的微弱嗡鳴。
慧心遵循著屠虎“穩紮穩打、不求速成”的指示,將研究分成了無數個細小的步驟。
從最基礎的細胞能量親和性研究開始,分析不同族人的個體差異,篩選安全的能量引導介質。失敗在研究中是家常便飯,一個微小的參數錯誤就可能導致整個批次的實驗樣本壞死。
曆經數年潛心鑽研優化,第一代安全的“基礎基因優化藥劑”誕生。
它的效果溫和漸進,主要作用是輕微提升細胞活力,增強新陳代謝效率,讓使用者對環境中遊離能量的感知和適應能力略有增加。
長期服用,可以緩慢改善體質,延長巔峰狀態,為後續更深入的基因優化打下基礎。
按照屠虎的要求,藥劑實行定額配給製,優先供應科研人員、精銳戰士和表現出色的年輕一代。這是一個播種的過程,期待在未來收獲成果。
不同於一代與二代,領袖間的精誠合作。
雖然目標一致,但第三代的烈爪和慧心之間,始終存在著一種微妙的競爭關係。
烈爪認為慧心的研究投入巨大卻收效甚微,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時常在資源分配會議上對星火計劃的長期占用表達不滿,試圖將更多資源傾斜到雷鎧計劃的迭代和量產上。
而慧心對烈爪過於依賴外物,略顯急躁的發展方式嗤之以鼻。
她認為“雷鎧”再強大,也無法突破其固有的物理極限和後勤依賴,唯有從生命本質上尋求突破,才能讓絨靈族真正屹立於萬族之林。
這種競爭,促進了雙方都想拿出更耀眼的成果來證明自己道路的正確性,推動了技術的快速發展。另一方麵,也使得新星穀的高層決策中,偶爾會出現因理念不合而導致的效率內耗。
屠虎將這一切都看在眼。
他並沒有選擇強行調和。
隻要競爭控製在一定範圍內,不損害族群的根基,他甚至樂見其成。
文明的成長,需要不同的路徑探索和不同的聲音。
他要做的便是讓自己如同定海神針,在關鍵時刻把握著大方向,確保這艘文明之船,不會在激流中偏離而他眼中的當代絨靈族,正在內部競爭的影響下,如同不斷被鍛打的鋼鐵,沿著外力與內求兩條路徑,變得愈發堅韌。
但預料之外的危機,在這個階段悄然到來。
為了尋求突破,尤其是麵對烈爪“雷鎧計劃”日新月異的成果所帶來的無形壓力下,慧心的研究變得愈發激進。
受限於實驗體的稀缺,許多高風險的基因嵌合實驗,她都是在瞞著所有人的情況下,秘密地在自己身上進行。
在一次試圖融合遠古遺跡中發現,被稱為“掠影邪獸”的上古凶獸基因片段,期待獲得超強再生與能量感知能力的實驗中,災難發生了。
充滿侵略性的基因如同惡毒瘟疫,瞬間反噬,衝垮了慧心的生命平衡。
實驗室的緊急警報被強行觸發時,卻為時過晚。
當烈爪率領親衛隊撞開加固的實驗室大門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以及一個……怪物。
慧心身上的鱗片,變得漆黑扭曲,邊緣銳利如刀。
她的身軀不自然地膨脹,關節反轉,口中發出混合著痛苦與嗜血欲望的嘶吼。
屬於慧心的理智正在被純粹的瘋狂侵占,時而清明一瞬,流露出無盡的痛苦,旋即又被暴虐情緒吞噬。更可怕的是,她身上散發出的某種生物汙染場,正在影響著附近的科研人員,讓他們也開始出現鱗片異化,精神狂亂的跡象。
“封鎖區域,所有接觸者隔離,快!”烈爪的反應很快,聲音卻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它親自帶隊,以雷霆手段製服了已經半怪物化的慧心和其他被感染者,用能量束縛裝置將他們囚禁在隔離區內。
但汙染仍在加劇。
被囚禁的感染者異化程度越來越深,逐漸失去所有理智,變成了隻知破壞的野獸。
所有嚐試逆轉的治療方案都宣告失敗。
邪獸的基因如同附骨之蛆,不可逆轉地改寫宿主的生命形態。
數日後,冰冷的隔離觀察室內,屠虎沉默地站在主隔離艙前。
透過厚重的透明晶石罩,能看到被無數能量鎖鏈死死束縛在中央的,已經看不出原貌的慧心。她仍在掙紮,發出低沉咆哮。
烈爪站在屠虎身邊,這位在戰場上麵對千軍萬馬也麵不改色的統帥,此刻雙手死死攥成拳頭,指甲深陷掌心。
他看著艙內曾與他爭吵競爭,卻也共同支撐起族群未來的身影,心髒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似乎還是無法接受,那個智慧、冷靜、偶爾會對他露出無奈笑容的學者,會變成眼前這副模樣。“虎爺。”烈爪的聲音幹澀沙啞,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厭惡的祈求:
“我們再想想辦法……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墨瞳阿姨留下了那多知識,我們……”
屠虎沒有轉頭,目光依舊鎖定在隔離艙內,聲音平靜得冷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
“沒有了,我們已經嚐試了所有辦法,繼續拖延下去,隻會增加汙染擴散的風險,慧心的異化還在繼續,很快會異變成至我們無法處理的強度。”
“可是………”烈爪猛地轉頭看向屠虎,眼中布滿了血絲,在族人麵前展現的果敢徹底崩塌,顯得無比脆弱:
“虎爺……我……我下不去手。”
他看著屠虎,幾乎是哀求著:
“那是慧心啊……虎爺……。”
屠虎緩緩轉過頭,看向烈爪。
他的眼神承載了太多烈爪無法理解的重量。
這是見證過文明興衰,摯友離去後沉澱下來的決斷:
“正因她是慧心,她才更不願看到自己變成毀滅族群的源頭,結束她的痛苦,阻止災難,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守住她最後的尊嚴。”
烈爪緩緩抬起手中的控製器,上麵有一個鮮紅色按鈕。
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看著按鈕,又透過晶石罩看向隔離艙內那扭曲的身影,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多年前,在檔案館抱著一堆皮卷,對他認真說“你的外骨骼終究是外力”的年輕學者。
烈爪閉上眼,兩行滾燙液體無法抑製地從眼角滑落。
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雖殘留痛苦,卻多了一絲被迫成長的決絕。
他的手指懸在紅色按鈕上空,停頓了許久。
隔離艙內的嘶吼聲好似消失,時間凝固在這一刻。
“慧心,對不起。”
最終,他用盡全身力氣,按了下去。
強烈的能量流瞬間充斥隔離艙,刺目白光吞噬了扭曲的身影。
當光芒散去,隔離艙內空空如也,隻剩下還在晃動的能量鎖鏈。
烈爪好似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終端從他手中滑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踉蹌一步,單手撐在冰冷的觀察窗上,低著頭,肩膀無法抑製地聳動起來。
屠虎默默地將手放在他的肩上,無聲傳遞著力量,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
直到烈爪勉強壓下翻湧的情緒,用沙啞的聲音說了句:
“虎爺,我……我先去處理後續。”
隨後厚重的金屬門在烈爪身後緩緩閉合,將外界的一切聲響隔絕。
確認隻剩下自己一人時,屠虎一直挺得筆直的脊梁,佝僂了些許。
他緩緩走到觀察窗前,看著還殘留著能量灼燒氣息的隔離艙。
一直維持的平靜麵具,寸寸碎裂。
他抬起手,將布滿老繭的手掌輕輕按在冰冷的晶石罩上。
腦海,不受控製地閃過一幕幕畫麵。
是在篝火旁,小心翼翼捧著自釀果酒,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輕聲喊著“虎叔”的小墨瞳。是在新星穀,總是安靜地跟在墨瞳身邊,認真記錄著一切見聞,聰慧的小女孩。
是在文明發展抉擇上,與烈爪激烈爭吵到麵色通紅,據理力爭的年輕學者。
是那個在實驗室,向他匯報階段性成果時,眼中閃爍著與墨瞳如出一轍,對知識無盡渴求光芒的領導者……。
每一個畫麵,都像是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髒。
慧心,何嚐不是他看著長大,傾注了心血的孩子。
從懵懂稚嫩,到獨當一麵,成長的每一步,他都有關注。
見證了慧心繼承墨瞳遺誌,在充滿荊棘的道路上接力探索,也……最終看著她在這條路上,以最慘烈的方式迷失。
“孩子。”幾乎微不可聞的呼喚,從他幹澀的喉嚨艱難地擠出。
他一直教導它們要謹慎穩健,可他終究沒能阻止這悲劇的發生。
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能夠護佑他們周全,但命運的殘酷又一次在他麵前,將他珍視的“幼苗”連根摧毀。
他閉上眼,仰起頭,顫抖地深吸了一口氣。
想要將溢出的巨大悲慟強行壓回心底。
當再次睜開眼時,翻湧的情緒已被斂去。
最後看了一眼空寂的隔離艙,屠虎轉過身,步履蹣跚的離開了這處傷心之地。
他依舊是孤獨的文明護道者,繼續丈量著沒有盡頭的文明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