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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馬超率領三百餘部曲自賀蘭山大營出發,繞陰山北向東向趙基本部靠近時,趙基也才向北穿過陰山。氣候入夏,但陰山地帶氣溫涼爽宜人。

    這種環境下,就是趙基擴編後的五百鐵甲騎士也能披甲而行。

    之前三百鐵騎時,鐵騎營編製一千一百多人,勉強才能維持鐵騎士的補給、行動。

    如今擴充到五百後,鐵騎營編製理所當然的增編到兩千人,是大司馬幕府治下編製最大的一個營,偏向於傳統的漢軍營部。

    漢軍有大營、小營的區別,大營就是校尉或都尉統率,編製兩千人到四千人不等。

    除了百人隊以內,百人隊以上從來沒有固定死的編製,都是會根據任務需求進行合理的調整。五百鐵騎穿戴明光鎧,結隊而進,鎏金鎧甲折射日光,遠遠望著,如似金甲天神。

    出於某種炫耀,也是為了向遠近漢胡展示戰馬儲備充足。

    因此這五百鐵騎盡數騎乘白馬……這些強健白馬雖然是戰馬,但趙基也舍不得投入戰場,補充不易,更多是作為一種禮儀用馬。

    五百鐵騎簇擁著趙基戰車向西而行,向著陰山北遊牧的諸胡展示著軍力。

    東胡各部早已收縮,今年哪還敢來陰山北遊牧?

    今年還敢來陰山北部地帶遊牧的,要是東胡小部,要是東胡中據有匈奴血統的部族……這些人要不知情,要篤定漢軍不會無故殺戮他們,有著投降歸附的心思。

    天降小雨,行軍休息之際。

    營帳之中,趙基翻看斥候新繪製的地圖,邊上張紘提議:“君侯,今距離燕然山頗近,可要遣使修繕當年勒功石刻?”

    “可以,先生若是有意,我可以分三千騎護衛先生前去,向前輩英雄敬禮、祭拜。”

    趙基卷起地圖,可能是最短時間他承受著極大壓力,以至於原本絨毛一樣的胡須顯得粗壯起來。突然濃密、發黑的短短胡須,使得趙基更添威嚴。

    將這份地圖裝入木箱,趙基起身來到帳門看著帳外細密雨幕,凝視著:“燕然山、狼居胥山,都要祭拜。等回軍關中後,我們還有一場苦戰。”

    被趙基強行留在軍中的鮮於輔端著奶茶起身笑說:“大司馬多慮了,諸胡喪膽,中土大地何來的苦戰?”

    趙基回頭看一眼鮮於輔,一笑:“現在朝廷知道我要幹什,我也知道朝廷知道;朝廷也知道我知道他們知道。話說著繞口,可形勢已然明了。”

    鮮於輔斂笑,神情莊重起來,緩緩點著頭。

    作為邊郡豪強領袖,他與諸胡私通走私各種軍械或人口,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諸胡的警惕與仇視。掙錢是掙錢,不能帶著個人情緒。

    何況,走私也不僅僅是為了掙錢,能獲取戰馬,也能通過走私均衡諸胡各部之間的強弱。

    所以在公孫瓚攻殺劉虞之前,鮮於輔是支持公孫瓚的。

    當公孫瓚挾持天使矯詔殺死劉虞後,鮮於輔為了給故主劉虞複仇,才舉兵配合袁紹夾擊公孫瓚。可當劉虞之子、侍中劉和與鞠義死亡後,鮮於輔就開始疏遠並仇視袁紹。

    鮮於輔與袁紹、公孫瓚之間的關係是很複雜的,可如果讓鮮於輔必須處決袁紹、公孫瓚中的一個人,鮮於輔會弄死袁紹。

    沒別的原因,公孫瓚是矯詔殺劉虞,而不是毆殺、刺殺,劉虞是放棄抵抗後被殺的;而袁紹卻讓劉虞絕後,不管是殺劉和,還是放縱曹軍屠戮劉虞家鄉,總的來說是袁紹讓劉虞徹底絕後,連近枝過嗣的機會都沒有。

    另一個原因就在於對諸胡的態度,公孫瓚是出了名的強硬派,而袁紹與諸胡大人通婚,蹋頓幾乎是以袁紹的女婿自居。

    公孫瓚再混蛋,也不會讓諸胡步步蠶食、擠壓幽州漢豪強、漢邊民的生存空間!

    至於鮮於輔對朝廷的忠誠……與朝廷搭上線,隻是為了聚攏人手,反抗袁紹而已。

    對苦寒之地的幽州豪強來說,忠誠是一個價值高昂的品質。

    想要他們的忠誠,你得出大價錢!

    如今趙基已經坦言,那鮮於輔也就沒必要再裝什漢室忠良。

    之前迫不得已投降袁紹,大司馬兵鋒推進,袁軍撤離後,鮮於輔帶著幽州漢胡聯軍再次易幟支持大司馬……這其實是很需要勇氣的。

    他願意賭,也如願進入了大司馬幕府。

    此刻,就是他代表幽州豪強繳納投名狀的時刻。

    故而,鮮於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還是在趙基目光下,忍不住發出了肺腑之言:“大司馬昔年兵諫時,就不該存寬宥之心。亂天下者,實係無能無德之公卿。今大司馬立不世之功,為我邊郡男女開創百年太平。然公卿無端猜忌,蠱惑天子,致使朝廷遲遲不做封賞。如此君上猜疑之局麵,實非大司馬一人之禍,乃邊郡數百萬男女之禍!”

    張紘也站起來說:“群獠無德蠱惑天子,無視君侯與諸多吏士功勳,致使朝野誹議,軍心不安。臣懇請君侯為天下伸張大義,舉兵上雒,匡君輔國!”

    天下間最大的義,就是幹活拿錢,有功就賞,不能惡意拖欠!

    違背這個封建、君臣、雇傭義務,那是很不道德的。

    率義兵誅討,理所應當!

    張紘說罷拱手長拜,也是義憤填膺的模樣。

    這不是拖欠趙基一個人的事情,也拖了他這位大司馬幕府行軍長史的賬!

    必須討賬,張紘心中卻沒多少恨意,隻是想趁此機會,將朝中不聽話的公卿清洗一遍。

    到了眼前這一步,真的不是趙基交出兵權,就能安詳榮華富貴的了。

    其他人還好說,作為琅琊趙氏的鄉黨、舊吏與目前的肱骨,趙基敢輕言放棄,張紘就敢跳出來抽趙基的耳光!

    此刻,趙基卻擺著手說:“不急,我要再等等,等全軍怒意沸騰時,再做計較。”

    參與北地三郡作戰的大部分軍隊已經輪替返回河東、太原,關中三輔的軍隊也陸續撤離回去參與春耕。弘農方麵甘寧的水軍還未成型,現在隻有防守的力量,沒有對外打擊的力量。

    現在還不是發檄文清君側為天下靖難的時刻,要再等等,等到軍隊的家屬也憤怒的時候,就能動手。但在此之前,必須敲碎韓遂的腦殼!

    不然這個涼州持續叛亂的骨幹、首腦人物,真有可能成為漢室孤忠,在自己身後搞事情。

    敲碎韓遂的腦殼,涼州整體穩定後,趙基才能去找朝廷討要全軍吏士的封賞。

    朝廷拿不出錢,就得拿出點別的。

    如果連這點別的東西都舍不得,那就狠狠收拾一頓。

    反正皇長子劉馮在手,形勢再變,自己也能有個保底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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