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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大司馬督率的漢胡遊牧大軍緩緩向東推進,幽州形勢也迅速好轉。

    對公孫瓚而言,一切也都如季節變化一樣顯得春暖花開,軍政事務連著生活都一起變得輕鬆、美好起來。

    可不好的也有,例如大司馬的征召令。

    趙基命公孫瓚率步騎五千走軍都塞,出上穀郡邊塞,與東征大軍匯合,以充當東征向導。

    雖說易京被袁軍圍城勸降時,公孫瓚曾有寧為趙氏騎將,不做袁氏賓客之語。

    可那也隻是戰場上鼓勵士氣的場麵話,需要當真的時候那就是他的心跡,可如今袁氏力量退出幽州,公孫瓚形勢好轉,就有些抵觸這個征召令。

    又不好直接拒絕,就與長史關靖商議:“今大司馬發書相招,以我知東胡內情,欲以我為大軍向導。然左右亦有顧慮,擔憂曹建德之事複發。”

    關靖端坐下首,聞言後立刻警醒,神態微變挺直腰背側身對著公孫瓚拱手:“君侯,切不可聽信小人言語。今大司馬督率漢胡精騎十餘萬滾滾而來,東胡各部紛紛退卻不敢交鋒。而我幽州曆經大戰軍民有厭戰之心,又多敬服大司馬功勳。”

    關靖正容肅聲,目光直銳迎著公孫瓚的凝視目光,毫無躲閃退避之意,儼然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公孫瓚凝聲:“大司馬尚未抵達此間,卿何以如此偏向大司馬?”

    “非仆偏心,實為君侯做慮。”

    關靖神態如舊,語腔堅定:“東胡各部若能聯合,強敵在側,大司馬自會寬厚相待君侯。今東胡各部爭而遠遁,唯有幽州攔在大司馬麾前。今大司馬威震海內,意氣風發,怎會容忍君侯?還請君侯屈尊,以避大司馬鋒銳。”

    根本沒法打,袁紹能圍易京,趙基依舊可以包圍易京。

    袁紹圍困易京時,因有大司馬援軍可以期盼,所以守軍敗而不潰,有堅守待援的韌性。

    可如果招惹趙基這位漢大司馬發兵來圍,破壞今年的春耕不說,還會讓守軍信念崩解……總不能這個時候指望袁紹、東胡各部發兵來救?

    關靖是不想再打了,他一個太原小寒門跑到公孫瓚這當長史,就知道他這種人根本在家鄉混不出頭。帶著相對完整的幽州加入大司馬麾下,哪怕暫時半從屬,關靖也有勸降、推動融合的大功,未來自然公卿有望。

    見關靖無意開戰,公孫瓚感慨不已,長歎一聲神情落寞:“士起,你知道的,大司馬軍容雖盛,然糧秣補給匱乏。如今看似是漢軍,可卻與當年的匈奴大軍、鮮卑大軍有什區別?”

    關靖不做辯駁,隻是垂頭不與公孫瓚進行對視,他默認了公孫瓚的說法。

    大司馬趙基的東征大軍固然嚇人,可每日行進數、十餘,一邊遊牧一邊前進,全軍缺乏足夠的穀物……然而卻有獸群隨軍,如果逼的趙基殺種獸、母畜充作軍糧,那這仇可就大了。

    之前大司馬征伐鮮卑,羯羊之類對種群壯大沒有意義的獸群都已被吃掉了。

    現在東征、遊牧的大軍,除了種獸、母畜外,就剩下活人與役使的牛馬。

    公孫瓚真要對抗趙基,那就要先賭易京守軍的士氣;然後要賭袁紹、東胡各部會發兵救援。士氣這種事情捉摸不定,尤其是生存優先,相對務實的幽州之地;麵對明顯比公孫瓚更善戰十倍的大司馬,幽州豪傑自然喜歡追隨勝利者。

    節操之類的東西,可是邊郡漢胡豪傑生存、發展的大忌。

    所以第一個難點就是易京守軍士氣就很難有什美好的期待,搞不好被迫投降袁紹的鮮於輔、閻柔、王鬆這些人會聯合其他幽州豪傑一起作為攻城先鋒。

    投降袁紹,包圍易京時,這些人會保存實力,避免攻城;可因為有短暫、被迫依附袁氏的惡跡,他們易幟、歸附大司馬後,必須流血才能洗刷惡跡,證明他們對大司馬的忠誠。

    袁紹拿他們沒辦法,也沒那個時間深入處理鮮於輔這些地頭蛇。

    可大司馬不同,是真有執行均田的勇氣,也有這個能力和豐富經驗。

    用流血、立功來換取大司馬對他們目前地位的承認,這顯然是很賺的事情;追隨大司馬,行光武舊事,或許也能成為新朝勳貴。

    如果公孫瓚據易京之險固而對抗大司馬,幽州漢胡豪強能笑岔氣。

    至於第二個援軍的難題……袁紹就算想救公孫瓚,也要考慮另一個棘手且凶險的可能性,那就是……萬一易京之圍是個公孫瓚主動設下的圈套呢?

    袁紹有這個顧慮,東部鮮卑、遼東鮮卑、三郡烏桓這些東胡部落也有類似的顧慮。

    強盛的鮮卑王庭之所以覆滅,不就是魁頭自負,帶著西部精銳、王庭精銳四萬餘騎千馳援三郡諸羌,結果就是士馬疲敝,在膚施一戰中被趙基全殲。

    如果不是三郡諸羌一樣很慘,從事後的角度來看,諸羌很像是趙基的內應、誘餌。

    所以,關靖認同公孫瓚的見解,那就是易京堅城,的確可以擋住、拖住趙基的圍攻;但雙方撕破臉後,其他勢力的抉擇與立場變化,絕不是現在能篤定的。

    這是一場賭博,如果能堅守易京,拖垮大司馬的漢胡遊牧大軍……那他公孫瓚,將再次名震海內!關靖不做辯駁,以沉默的態度回應公孫瓚的大膽設想。

    而這種沉默,比當場辯駁更加的凶險。

    公孫瓚看在眼,又搖搖頭,自我哂笑:“就此屈從小兒輩麾下,某深感恥辱!”

    對此,關靖隻是起身,對著公孫瓚躬身長拜:“君侯曾言,袁氏之攻狀若鬼神。趙氏比之袁氏,又將如何?懇請君侯以幽州百萬士民為念,若再起戰端,兗州便是前車之鑒。”

    “兗州……”

    公孫瓚呢喃一聲,忍不住又是搖頭做笑,笑聲癲狂。

    兗州,尤其是黃河以南,自滎陽以東近乎千的區域,已然人煙寡跡。

    雒中、關中雖然慘,可隨著董卓、李郭覆滅,這兩個地方正緩慢恢複人煙,已經不是天下最慘的事情了。

    如果公孫瓚選擇對抗趙基,那趙基自然能通過朝廷剝奪公孫瓚身上的薊侯、前將軍、幽州牧官爵將軍號……作為逆臣公孫瓚的部屬,不想連累家族的話,要誅殺逆臣公孫瓚,要坐視其他人誅殺逆臣公孫瓚。

    護國討袁一戰,雖然沒能打死袁術,但也讓天下各方看到了漢室的影響力。

    大司馬能發動護國討袁戰役,自然也能發動類似的戰爭來消磨公孫瓚。

    這真的是戰敗後就死全族的刺激遊戲,這下公孫瓚清醒了許多。

    趙基跟袁紹不一樣,袁紹敢殺的人,趙基一樣敢殺。

    論底線,趙基與袁紹的底線類似,目前還沒探測出來。

    可也有不同之處,他跟趙基沒有仇,反而蒙受多次來自趙基的恩惠。

    是趙基控製朝廷,消除了公孫瓚攻殺劉虞的惡劣影響,讓公孫瓚才能再次聚集幽州漢胡聯軍,去跟袁紹對攻。

    想到這些,公孫瓚懶洋洋躺下,對關靖說:“士起所言有理,我這就點選精銳,出塞拜謁大司馬。隻是易京乃我軍根本,就托付給士起了。”

    “喏,不敢辜負君侯所托。”

    關靖拱手再拜,他不認為袁紹這個時候敢來幽州滋事。

    哪怕袁紹想要冒險,河北大姓也會勸諫袁紹,不使對方冒險。

    幾十萬的漢胡遊牧大軍,正一股腦湧向冀州,人吃馬嚼之下,冀州絕對會被吃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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