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誰誤導誰
三日之後,陸行舟啟程回歸夏州。
原計劃離京後易容斂息,誰也不知道往哪去了,但實際沒有實施。
離開時大張旗鼓,盛元瑤裴初韻「鬧脾氣」不去送,齊退之等主客司下屬一起送出城外十,依依惜別。
隨行的隻有一隻阿糯,小豬都沒帶。師徒倆一路悠悠然地往夏州方向飛,連個氣息都沒怎遮掩。
「陛下,國師大約是真暗中隨陸行舟一起離京了。」大太監海如淵低聲匯報:「據國觀暗線回報,陸行舟離京時,國師已經不在觀中,連獨孤清漓都不在了。」
顧戰庭從修行中睜開眼睛,露出一絲冷笑:「果然。枉朕還以為夜聽瀾多高潔,原來背地也就是個賤貨。」
海如淵也不知道說啥才好,雖然不至於像顧戰庭那樣對夜聽瀾有這種惡言,心中同樣也是覺得很離譜。
夜聽瀾給人的印象哪是個會找男人的?當初傳言什聖主和妖皇搶陸行舟的八卦那會兒,有識者誰不是當個笑話聽,都覺得二位大佬不過是看重年輕人的能力,搶奪挖角,這還說得過去,誰特想得到居然真有私情?
當世最頂尖的兩個女人,和同一個小白臉有私情?
結果夜聽瀾是真有。
按這看,妖皇那個也極可能是真的。
這就搞笑,這個傳言當初若是確定為真,都夠顧戰庭殺陸行舟兩次了。和夜聽瀾,那是搶女人,該殺;和龍傾凰,那是通敵,該殺。
結果當成笑話毫不在意,反倒還給陸行舟加官進爵。
到了夜聽瀾在當廷求娶時惡意插入,逼著小男人要給自己也來一個求娶的時候,顧戰庭心隻剩粗話,連思緒都沒有了。
去你媽的。
「朕讓陸行舟結業後回去成親,果然夜聽瀾受不了,要跟著一起去嫁,倒貼男人迫不及待。」顧戰庭冷笑道:「以及陸行舟,他還真走得大搖大擺,算朕高估他了。是不是以為朕許他侍郎是還在爭取他的傾向?」
許給侍郎的大餅,從來不是挖角與調解,而是誤導,掩蓋他的殺機。
現在顧戰庭心中最憎惡的人就是陸行舟,隻是在京想殺的話,有夜聽瀾護著,動不了,離京之後才能考量。
「先觀察陸行舟的行蹤,看看是否有機會直接刺殺。
「若是國師暗中護著,沒人能刺殺。」
「至少可以讓朕確定夜聽瀾確實跟他走了,此事不得不慎。你親自看著,不用出手。」
「是。」
陸行舟和阿糯慢飛一日,到了夜間落在郊外山野,燃起篝火悠悠然地烤東西吃。
數道人影在黑暗之中如鬼魅潛伏,悄悄張弓搭箭。
「繃」地數響同時響起,陸行舟師徒才似乎恍然驚覺,驚得飛速站起,篝火四濺。
但這奪命之箭卻無法傷到陸行舟師徒分毫,早在箭矢臨身之前,就有一道悠悠月照斜映而下,所有箭矢盡數被擊落,毫無煙火氣。
「一品刺客」陸行舟豁然問道:「閻君何在?」
刺殺者並不回話,轉身就要飛道。
要試探的事情已經試出來了,天瑤玄月斜映空中,國師果然在暗中保護陸行舟無疑,此時不跑就跑不了了。
然而還是跑不了。
前方忽地失去了去路,茫茫盡是月色清輝,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月色占領,再無其他。
而身處其中無論想往哪跑,都好像隻在原地邁步,怎都無法前行半點。
身後陸行舟和阿糯飛速追至,拳頭已經轟在了後心。
極遠之處海如淵沒有繼續看下去,火速離開。
今人不見古時月天瑤聖地的看家迷陣,超品之功。再觀望下去,自己都得被國師發現了。
「砰!」陸行舟一拳轟在一品刺客首領身後,刺客身形詭異地一扭,陸行舟壓根沒能擊實,錯身而過。
刺客回身一劍,劍芒從無聲驟然爆烈,裝足了閻羅殿的刺客模板。
不僅是這個首領,其他應對阿糯的刺客也裝了個十足十。
這是皇家死土,本就抱看必死之心,死也要誤導陸行舟,此乃閻羅殿刺客。
在外人心中陸行舟是閻羅殿叛徒,曾經在夏州也受過閻羅殿的刺殺,在京中葉無鋒還想刺殺他,有閻羅殿的人繼續刺殺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想暴露是皇家所為,閻羅殿是最佳誤導方向。
此前看似很成功,陸行舟遇襲的第一反應就是「閻君何在」。
下一刻上方拍下一隻手掌。
初始還是如同悠悠月照一樣,清冷高懸,怎看都是很典型的道家修行法。可掌風臨身,忽然暴虐呼嘯,狂暴的殺機森然而起,連四周的影子都隨之呼嘯,仿佛活過來一樣散發著森森囚牢。
束縛大家逃離的,根本不是天瑤玄月,而是·幽冥忘川!
「你不是國師,是閻君!」刺客首領駭然出聲,心中隻有一句臥槽要講。
這陸行舟還裝模作樣「閻君何在」,這他媽保護你的人就是閻君!怪不得剛才根本不露麵,技能也是控製類的而不是殺伐類的,因為一旦殺伐就遮不住她閻君的味。這是知道海公公走了,才肆無忌憚開殺了!
可是即使是控製類的,你閻君怎能模擬天瑤玄月這像?
可不會有機會讓他們把消息傳遞回去了。
心思隻是一,閻羅索命已經拍在了腦門,刺客首領連抵抗之力都沒有,腦漿崩裂,死不目。
與此同時,其他刺客全部發出一聲慘叫,周遭影子刺入身軀,貫穿而起,仿佛懸掛在菜市口示眾的屍身。
修行跌落到超品邊緣的元慕魚,秒一個一品加數名二三品,竟還是如此輕鬆。
終究她還在一品之時,便是同階無敵。
看著周遭瞬秒的屍身,陸行舟取出很久很久都沒用過的萬魂幡,趁著他們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把陰魂收入了幡中。
繼而有些胃歎:「你的殺伐,比以前更重了。」
元慕魚搖了搖頭:「其實輕了。」
「嗯?」陸行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以前閻君殺伐很重,雙手血腥,但也不會辱屍。這影子如同木杆上戳,把所有人戳在山野示眾的情況,以前是不會有的。
就這樣你還說比以前輕了?
元慕魚沒有解釋,此前突破超品之後,殺伐確實比以前重了。但這一次境界跌落,心境有所不同道途似有變更,她自知內心的殺伐之意比以往變輕了許多。
這一次的重,隻是因為他們要殺陸行舟。
可是這說,行舟信嗎?
陸行舟也沒有較真這個話題,隻是道:「顧戰庭想誤導我是閻羅殿要殺我,我們也誤導他先生已離京。這一次的博弈剛剛開始—姐姐還跟我們回京?」
元慕魚美目凝注在他臉上:「為何這問?就算你不肯不可能回頭,不還是姐姐?我幫你有什值得一問的?」
「不是這個,這次請姐姐保護我也沒客氣啊。」陸行舟道:「但這次回京,幫的是先生,你和她別扭了十年,是否願意幫她?」
元慕魚微微垂眸:「隻要你說,那就可以。」
陸行舟和阿糯都微微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說什。
現在的魚姐姐好奇怪啊。
感覺從之前渾渾噩噩的模樣,變成了另外一種大家不認識的極端。這種溫柔聽話並沒有讓阿糯覺得欣慰,反倒有些惶恐。
魚姐姐這樣下去,不會瘋了吧?
那邊顧戰庭收到了海如淵的回稟,微微頷首:「標準的天瑤玄月,超品之功。夜聽瀾果然一路在保護她頭。
海如淵不敢搭腔。
顧戰庭站起身來,緩步離宮。
所去的方位,正是曾經陸行舟和獨孤清漓一起調查過的京郊祭壇。
隻是曾經祭壇廢棄,周遭連個守衛都沒有,如今卻莫名不知哪冒出來一群守衛,氣息森然,不似人類。
而原本已經毫無能量的廢棄祭壇,此時此刻卻有隱隱的血色光華流轉,大雪落在祭壇,雪花瞬息消融,連個水都沒留下來,反使得血色越濃,場麵顯得越發奇詭。
「夜聽瀾數番調查這個「廢棄祭壇」,都查不出什,以為我是以巫法治療,無效之後棄置的東西。」顧戰庭緩步登階,輕聲一笑:「她以為她此世最強,見識多高—-但不管是誰,總有不知之事。這古界妖法巫術魔氛,共生之物,非帝王不可盡攬,她一介女流又如何明白?」
隨看話音,顧戰庭已經登上頂端。
原本風雪冰天,天空無星無月。
可隨著他登上祭壇中央的那,天上雲層乍破,露出一輪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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