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妖還在岸邊發現了晾曬的漁網，和補網的漁婦。
它們飛了幾圈，沒發現這城中有什異常情況，這應該就是個普通城池，隻是人多了些。
但鎮上到處都是大號的貨棧和倉庫，因此這的主業很可能是物流運輸。
正好有林鴞觀察到兩支貨車隊伍入鎮，並在貨棧卸貨。
那可是裝著滿滿當當的物資，到了倉庫就有人開始分揀集裝。倉燈亮了一個通宵，意味著勞工們幹了一整晚。
次日天不亮，又有專車滿載物資，從白鬆鎮往北駛向煙霞灣。
白鬆鎮與煙霞灣，還有二十距離。
禽妖飛不進煙霞灣，因為這有個超大的結界，籠罩了整個灣區！
海陸空，全都擋上。
這幾個長翅膀的偵察兵，隻能待在灣外的山石和樹頂上，往灣眺望。
煙霞灣地形特殊，巨大的島礁往海中延伸，形成一個近乎渾圓的環礁。從半空中俯瞰，它就像個巨大的“？”號，尖鉤端直接伸進大海。
這是海角，有兩股洋流在這交匯，帶來豐富的營養物質。並且巨大的環礁將海水隔成內外兩層，環礁外的大風大浪進不來，環礁內就是個風平浪靜的天然港灣。
禽妖下不去，但憑海水的顏色判斷，煙霞灣的海水異乎尋常地深。
灣岸上同樣有一個小鎮，房屋排列非常規整，木齡很新，看得出是近幾年才建好的。
沒有任何守衛出現的跡象，但禽妖們毫不懷疑，一旦自己俯衝下去，結界的防禦就會被激活。聽完禽妖的匯報，賀靈川問淩金寶：
“你怎看？”
明珂仙人和淩金寶，如今也是九幽大帝會議廳內的常客。一個修行經驗豐富，另一個則是人間遊曆經驗豐富。
兩人還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頭腦靈活。
“如果讓我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路過，我不會覺得這兩個地方有什特別之處。大帝，您的線索來源可靠，我們的目標的確在煙霞灣，對吧？”
“可靠。”二字足矣。
“白鬆城和煙霞灣挨得太近，相互之間一定有些關聯。或者說，天宮為什偏要把奢隱神君藏在一個大城邊上？須知人多眼雜，這又是天魔和天宮的第一等機密，必然要小心保守。”
董銳也插話：“不錯。從前我們搗毀的妖傀實驗場，多半都在荒僻之地，比如海島、湖邊或者地窟，周邊通常沒人，或者隻有少數平民。人多是個麻煩事兒，不僅保守秘密的難度更大，還容易混進其他勢力的眼線或者奸細。”
“天宮選這安置睿隱神君，一定有其道理。”賀靈川抬手，桌上就出現一麵沙盤，這是新近測繪的煙霞灣及周邊地形圖，“放大來看，煙霞灣的位置是非常荒僻的海角，因為它東南邊一百三十外就有切令海峽，往來的多數商船都會取道海峽，不會特地繞大圈走這。一年當中，頂多隻有幾艘船會誤入煙霞灣。”看地圖全覽，這些就是清晰可見。
“所以煙霞灣不在常規商路上，安靜少受打擾，加上海灣本身的自然條件，也算是藏匿奢隱神君的好地方。但這樣的好地方，人間太多了，天宮憑什選在這？”
“這片區域都不在常規商路上，所以周邊的村鎮很少，也就寥寥三四個，可以理解。因為平民隻能靠種地過活，而不是商流運輸。”賀靈川的手指，在沙盤上移向了白鬆城，“但是放在白鬆城邊上，就有點奇怪。通常這樣的大城，環配三四個鄉、七八個鎮，那都是少的了。”
淩金寶搖頭：“最近這些年受妖獸潮影響，人口都向大城遷徙，鄉鎮反而萎縮了。”
“從大環境說，你講的是事實，不過一”賀靈川手指在沙盤上打圈，“你們看白鬆城以北直到海邊這塊區域，兩邊是山地，進出的通道很窄，這一大塊區域都相當於白鬆城的腹地，外來的妖獸想入侵，要先過白鬆城這道防線。”
當年盤龍城把守赤帕高原的入口處，就把身後的腹地都變成了良田沃野，其他勢力很難入侵。所以赤帕平原上遍布人口，小城、鄉鎮、村落，錯落有致。
這白鬆城占據的地勢雖不如盤龍城險要，但舉全城之力抵禦妖獸入侵應該並不犯難。
“有白鬆城在前頭擋著，鎮村還那少，說明本地人主要在城過活。鄉鎮和主城的關係，往往是互相依存和供養，鄉鎮要給主城提供勞力和糧食，主城給鄉鎮提供工作機會和安全保障。這白鬆城的鄉鎮太少，意味著它的糧食物資主要從外界獲取。”
董銳也在看沙盤：“但是禽妖從高空俯瞰，底下的田地不少，也種滿了糧食。”
“足夠供養大幾十萬人？”
“啊，那應該供不上。”
“白鬆城腹地麵積有限，周邊又是山地，沒辦法拓展農田。”糧食是製約人口的第一因素，鍾勝光掌理盤龍城前期，人口一直難以增長，就是因為赤帕高原產出的糧食有限，所以城池可以供養的人口也就受限。“若是個小城小鎮也就罷了，幾千張嘴的事兒。偏偏這白鬆城又是個大城，從沙盤上看，應該有大幾十萬人口。”賀靈川抱臂在前，“這多人吃飯穿衣，過半要從外麵購入，未免有些古怪，除非他們這有了不得的特產。”
大幾十萬人每天的生活開銷都是一筆可觀數字，足夠統治者撓破頭了，可不是簡簡單單幾張嘴、幾件衣的事兒。
他手下城池無數，他最清楚不過。
董銳笑道：“像仰善群島和巨鹿港，田地也少。”
“所以它們倚靠的是巨量的商貿，那兩個地方商業特別發達，可以彌補農產的不足。”賀靈川看著沙盤，“這白鬆城又有什憑恃，能養得起這龐大的人口？會不會跟煙霞灣有關？”
地母的小石頭分身就蹲在沙盤邊上，甕聲甕氣：
“咱的目標不是煙霞灣嗎，直搗黃龍不就完了？為什要剖析這個人類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