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道:“不是聽說他膽小如鼠躲到城外村子了嘛,這快回來了?”
“村子怎有城舒服,肯定早就溜回來了。”
“縣尊大人身邊那兩人是誰?”
有人認出,“不是那個姓嚴的商人嘛,我家鋪子還買過他帶來的綢緞呢,料子質地還不錯。”“看著不像商人啊,咱縣尊大人跟在後麵,咋像哈巴狗似的?”
有人不屑道:“咱們知縣大人,在誰後麵不是哈巴狗-…”
眾人都聽懂了他意思,轟然大笑,齊齊看向街道中心準備出城的袁家少主,南涇郡雖說有兩大家族,可是林家比之袁家還是相差甚遠啊,這個林大人每每遇到袁少主,可不就是像哈巴狗一樣嘛。林景淮:……
早就被人蛐蛐麻木了。
沈如意朝他看了眼,他難為情的低下頭。
呃……
袁鈞安看到他們走近,再次半眯眼,看向來人。
幾人目光相遇。
袁鈞安與林景淮,高下立判。
與沈如意對上,隻見他微抬下巴,深黑眸中透著不可名狀的複雜,陰鷙的眼神直接落在沈如意身上,就在宋衍破了西南山山匪之時,他才懷疑這對雌雄莫辨的“嚴’氏父子莫不是宋衍身邊的南山先生與得寵的一等丫頭?
打聽的消息還沒到,如果是……大意了,真是大意了!
林景淮朝季文川與沈如意看了眼,“我讓人備馬車。”
他繞著袁鉤安走。
沈如意與季文川相視一眼,兩人意味深長一笑,也跟著繞開。
競沒上來打招呼,徑直走了。
袁鈞安:……
他手下囂張,袁家可是江南第一家族,林景淮就罷了,這些宵小競然不上前行禮,揮著馬鞭子就要上來堵人,被袁鈞安叫住,“先出城。”
“少主,不能饒過他們。”
如果是南山先生那便罷了,如果不是……
袁鈞安再次半眯眼,那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駕……駕……”揚起馬鞭,袁鈞安向城外奔去。
沈如意等人到達西南山時,快到子夜了,行了近一天路程。
袁鈞安看著宋衍迎到官道口。
“王爺”
“先生免禮。”
宋衍虛扶一把,笑著就看向他身邊人兒,“阿意怎樣,冷不冷?”說著就上前,一副恨不得把人家手揣到自己手心暖暖的樣子。
袁鈞安眼一眯,這兩人還真是南山先生季文川與宋衍的得寵丫頭,竟用十兩金就擾了他的視線,讓他失了大胡子葛世寶這一棋子。
真是太大意了!
一天時間之內,袁鈞安暗自反思幾次。
沈如意避開了殷勤的宋衍,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冷還好,主要是餓。”
“長平…”
“小的在一”
“給如意姑娘趕緊弄點吃的。”
“是,殿下。”
沈如意說道,“王爺,我跟長侍衛一道去。”
深更半夜迎到官道口不就是為了見你,居然溜走了,宋衍撫額,隻好隨她去。
沈如意跟長平二人一赤溜消失在幾個大男人麵前。
宋衍再次一笑,對季文川道,“先生,這位是袁家嫡長孫一袁鈞安袁公子。”
“鈞安見過先生。”
“袁公子客氣。”
二人相互行了禮。
季文川往邊上讓了下,“王爺,這是南涇郡縣令林景淮。”
“下官叩見王爺。”林景淮跪了大禮。
宋衍眸光深深,語氣幽幽:“林大人,聽說你很忙啊!”
林景淮什也不辨解,隻說了一句,“下官有罪,請王爺責罰。”
宋衍冷嗤一聲,“本王當然要罰你,不過得等這次剿匪之後。”
“是,下官聽憑王爺發落。”
宋衍別了他眼,一副你好知為之的模樣,轉頭對季文川道,“先生,你的賬篷已經搭好,累了一天,就先去洗洗,等下長平會請你過來吃晚食。”
“多謝王爺。”
“林大人與袁公子也自行休息吧。”
“是,王爺。”
二人行了禮告退。
宋衍眸微緊,看了眼他們的背影,轉身,沒進自己賬篷,而是去了飲事賬篷。
沈如意又冷又餓,又吃不慣此時人做的飯食,自己動手,用廚子們打的野山雞小炒一下,煸掉腥味,放上水熬煮,趁這功夫,做了手麵。
什都能將就,餓了一天的肚子不能將就,再不把五髒六腑服伺好,它們就該造返了。
宋衍到時,湯已滾開,沈如意正在切麵條,為了熟的快,她切的很細成了龍須麵,又從特角旮旯尋出幾個菌菇洗淨,啪啪幾刀切成片,放進了野雞湯。
又尋了野蔥野蒜,反正隻要看到的,都洗洗放進了瓦鍋,隻等火候到了,把龍須麵放進去,沒一會兒就滾開了。
野雞菌菇麵就好了。
“王爺,麵好了。”
沈如意早就看到他了,第一碗先盛給他。
長平拿了個小板凳,他伸手接過,坐到小幾前。
沈如意又盛了第二碗,剛要問先生怎還沒來,他就到了門口,“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來的早的宋衍:……
季文川連忙笑著賠禮,“無憂真是無心的,還望王爺海涵。”
“坐吧。”
“多謝王爺。”
沈如意給自己盛了碗,“長侍衛,鍋還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哈。”
長平看了眼主子,笑笑,“小的們早已吃過,你們先用,我到外麵看看。”
麵有多,但是野雞湯實在太少,不夠分的,出來的麵多的還放在案板上,如果想吃,隻能自己動手了。
主賓三人坐一張小幾吃飯。
宋衍這個貴族早已把“食不言寢不語’刻在骨子,斯文優雅的吃著遲到的晚食。
沈如意餓死了,沒空說話。
隻有季文川的嘴有空閑,他實在忍不住,“阿意,你怎知道那個大胡子是西南山上的匪頭子?”“王爺給了不少資料,資料比較詳細,像西南山這撥,在邊境線上也算是比較大的一股山匪了,關於他們幾個當家的,資料上都有講,我記住了,所以在風香樓看到他那個標誌性大胡子時,腦子就跳出了相關印記,再加上他手上虎口有練武的老繭,以及他身邊小廝勸說拉扯時,那話語若有似於的說了三爺……這個三爺應該指的他在匪窩的排行,剛好跟資料說的對上了。”
沈如意一說完,就埋頭呼哧大吃,趕緊填飽肚子。
季文川看向宋衍,意思是說,王爺資料是這樣說的吧。
宋衍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也沒忍住,“先生,有什不解的明天再問。”
“是,王爺。”
呼啦幾口,沈如意就幹掉了一碗,抬頭,“王爺,先生………”
季文川連忙道,“我晚上養生,隻一碗就夠了。”
沈如意:……
在物質匱乏大家都吃不飽的年代,他還講究養生,要是被廣大老百姓聽到,估計會被揍扁吧。宋衍沒飽,但他說:“夠了,餘下的阿意隨意。”
“多謝王爺,先生。”
沈如意起身把鍋餘下的一小碗都倒進了碗,站著就把第二碗吃完了。
季文川:……
宋衍:……
“我讓長平再下一鍋……”
沈如意連忙擺手,“夠了……夠了……”跟二位比起來,她好像是個粗魯了點哈!
吃完後,大家回賬篷去休息。
沈如意故意慢了兩步,問長平,“我在哪休息?”
長平抿嘴沒回。
沈如意:……難道沒給她準備地方?
“那我去馬車上睡。”
長平連忙道,“馬車上沒碳火盆,很冷的。”
“沒關係,我忍忍就過去了。”
宋衍停下腳步,“在後麵嘰嘰咕咕說什呢?”
“沒……沒什……”長平先溜到前頭去了。
沈如意笑笑。
宋衍等她走近,與她並肩,“到我賬篷……”
“殿下,天色.……”
“就問幾句。”
沈如意:……
好吧,那她就順便問問自己今天晚上睡哪。
等他們進到了宋衍賬篷後,發現靠有一個主鋪,靠門邊有個小鋪位,這不會是……
她看向宋衍。
宋衍點點頭,“今天晚上你就睡在這當值。”
沈如意:……
怎當值?渴了給你端水,尿了給你端夜壺?
呃呃……想到夜壺,沈如意打了一哆索,怎跟照顧人類幼崽一樣?想想就覺得違和,該死的封建地主老財,都懶成這樣了。
睡在門口邊也不錯,以前在北晉軍中時,還跟臭腳漢子們一處住,不也過來了嘛,隻要……對吧,睡哪都一樣,而且跟著王爺混,你看看,有碳火盆,鋪蓋用的是最好的,多舒服享受。
人生在世,吃飽睡好,把自己照顧好,就是對自己最好的愛。
沈如意洗漱時,宋衍都沒要她說什,自覺的避到賬篷外。
沈如意:……
她舒心一笑,這就是宋衍跟魏淳以及她遇過的其它男人不一樣的地方,他的喜歡,總是讓她舒服。能讓她覺得貼心舒服,必定是他做事周到,以及在遇事時做出了讓步。
躺進被窩後,看著宋衍坐在床邊悠然洗腳時,她想,她要不要出去避一避呢?
宋衍擦幹腳,沒讓長平進來,自己端著洗腳水送出去。
沈如意沒忍住,“殿下,看你端洗腳水有點怪怪的。”
宋衍聽到她聲音,轉頭,看到她頭從被窩內鑽出一點點,隻露出巴掌大的臉心,柔和了英氣的眉目,顯得嬌俏可人,有了閨閣小兒女的憨態。
一時之間,宋衍看晃了神。
倒個洗腳水都能發呆,沈如意真是服了,把頭埋進了被窩,悶悶的聲音傳來,“再不倒,你的手腳都要被凍壞啦。”
宋衍:……
被小娘子的悶聲驚醒,回過神,搖頭一笑,“長平”
“爺……”他一真候在賬外。
宋衍把洗腳水遞給了他。
長平一愣,“爺……”你怎不叫我,話到嘴邊壓了下去,今夜,如意姑娘與殿下同一賬篷休息,爺對她可真是……沒得說了。
宋衍站在門口床邊,看到她被角滑了一點,彎腰伸手掖了上去,這才慢慢悠悠回到自己床上,也沒急著休息,而是拿了本書,輕輕的翻了一頁。
沈如意聽到聲音,頭又從被窩鑽出來,她困了,眼睛睜不開,嘟囔了一句,“殿下,天色不早了,早點睡。”說完,打了個哈欠,沒幾秒就進了黑甜的夢鄉。
小娘子的呼吸聲,輕輕的,一起一伏,均勻而平穩。
真是睡著了!
宋衍放下書,歪頭朝門口的小床看了會兒,轉頭熄了燈,隻留下一盞起夜的小燈,朦朧的燈光讓小小的帳篷顯得如夢似幻。他沒忍住,下了床,穿著拖鞋,輕輕地走到小床跟前,蹲下身子,借著朦朧的油燈光,仔細地看向睡夢中的小娘子。
她的臉龐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柔和而寧靜,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仿佛在做著甜美的夢。她的小手輕輕握著被角,嘴角帶著一絲淺笑,似乎沉浸在幸福的夢境中。
屋內彌漫著地上雜草的氣息,混合碳火暖光,像是給小小的賬篷增添了無限神秘。
做什美夢呢?夢中有他嗎?
一覺睡到天光大亮,沈如意睜開眼時,宋衍早已不在賬篷,他睡過的床折疊的整整齊齊,好像昨天晚上沒人睡過一般。
她坐起身,一個丫頭比主子起得還晚,估計軍營中有的傳了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沈如意笑笑,日子是自己過的,管別人幹嘛,伸個懶腰起床。
飛雙聽到動靜,端著洗漱水進來。
“飛雙,早一”
“姑娘……早……”
實際上不早了,飛雙違心的打招呼,放下洗漱盆,沈如意洗臉,她就把床鋪蓋整好。
洗好臉,沈如意準備出去,飛雙道,“外麵降溫,很冷,王爺讓人把早飯端進來吃。”
哦!那真好,沈如意也不出去了,就在賬篷內隨意彎彎腰活絡活絡手腳。
果然,沒一會兒,長平提著食盒在門口叫道,“如意姑娘,飛雙,早食到了。”
飛雙掀簾去接。
長平對著沈如意道,“如意姑娘,王爺說,今天不走,要是你得空了就去他公務賬篷。”
“好。”
沈如意想到了宋衍為何不走,西南山綿延很大,靠近南陳這頭最大的一窩被端了,但是再往西,屬於真正的三不管地段,那邊的山匪猖獗,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南陳國匪徒,如果不把他們滅了,那以後每年都得來剿匪,真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