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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0章 衝突
人群讓開長道。
一位披掛灰甲,肩披長袍的中年男人,出現在西園街盡頭。
漫天刀劍懸浮列陣,劍尖刀尖隨男人行走而緩緩調轉,最終齊齊指向西園街那座平地立起的雷鳴結界。
「————韓大人。」
杜允忠攥著長矛,冷笑一聲。
他神色故作輕鬆,額頭卻是不受控製地滲出冷汗。
杜允忠死死盯著街巷盡頭的那道身影。
陳賜下的那張雷鳴符籙已經點燃,在這符籙道意的加持之下,杜允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什簡青丘,根本不值一提,倘若二人交手,杜允忠有信心在十息之內結束戰鬥。
然而麵對韓厲,他心中升起一陣不安。
僅僅是一個照麵。
自己就差點連本命寶器都握不住了————
這家夥,當真有這強?
大將軍符籙加持之下,自己該不會還不是其對手吧?
「杜將軍。」
韓厲走得很慢,一步一頓,花費了十數息才走到雷鳴結界之前。
他停在結界之外。
留了十丈距離。
十丈很短,對於這種級別的存在,隻要一瞬就可以突破。
此刻停在這————更像是一種禮數。
自始至終,韓厲都對陳表示了「尊重」。昨夜雲若海被抓走,他親自登門,想要和談————隻可惜這份尊重並沒有迎來對等的待遇。
所以。
此刻韓厲背後,懸掛了數百柄刀劍。
寒光粼粼,冰冷刺眼。
他絲毫不掩蓋身上的殺意,簡青丘帶著玄甲重騎來西園街————便意味著此事已經到了最後階段,雙方都沒有斡旋餘地。
「杜將軍,你隻有一個選擇。」
韓厲平靜說道:「現在立刻釋放雲若海————否則,懸北關的一切損失,都要由你承擔。」
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刀劍高懸如冰冷太陽,在這強大重壓之下。
杜允忠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呼————」
他沒有下達命令,也沒有進行言語上的回應。
杜允忠隻是凝視著眼前男人,而後緩緩攥緊長矛,將其舉起。
那根跳動著雷霆弧光的鐵矛矛尖在顫抖中逐漸平穩,一點一點起,最終指向了韓厲。
噠噠噠!
馬蹄輕踏地麵,玄微花車廂在小巷中疾馳。
庚八擔當馬夫,快馬加鞭。
納蘭秋童坐在車內,閉目養神,似乎是睡著了一般。
就在不久前,隗凝入城之後一路向東,拐入小巷,進入了東明巷的一家醫館之中,鉤鉗師遵循叮囑,在醫館門口設下了埋伏,此刻整條東明巷都被鉤鉗師控製,隻等納蘭秋童一聲令下,便可將隗凝抓住。
「西園街那邊打起來了。」
「簡青丘率玄甲重騎發起衝擊,被杜允忠攔下。」
「韓厲現身。」
——
「鉤鉗師失去了對西園街的監察視野————整條西園街都被雷雲籠罩,應該是被拉入道域中了。如果沒猜錯,十有八九是陳現身。」
花主看著訊令傳來的消息,一條一條念出。
納蘭秋童默默聽著。
「西園街那邊,當真不需要我前去一趟?」
花主望向師妹。
西園街這一戰,一旦爆發,事態將會不受控製地惡化。
若想遏製。
隻有她這種級別的強者出手,才有機會。
「師姐,別白費力氣了。」
納蘭秋童輕聲說道:「西園街被雷雲籠罩————陳出手,陰神大圓滿已經無法阻止這一戰了。除非是師尊親至,否則懸北關的這場衝突,不可能避免。」
「」
「————也是。」
花主歎息一聲。
她雖是大圓滿,但這一戰已有陽神現身。
「難道就這看著?」
花主有些無奈:「幹州那邊若是得知這消息,必定震怒。」
「與我們無關了。」
納蘭秋童搖搖頭:「我們能做的事情有限————詔令已經送到,該做的都做了。現在這種時候,最該做的事情,就是抓住藏在關內的佛門大修。」
說罷。
馬車停下,正好停在醫館門前。
納蘭秋童望著麵前這座破敗老舊的醫館,眉頭微微皺起,不知為何————她心中生出了一些不妙預感。這醫館看似破舊簡陋,但卻開在東城,這都是達官顯貴居住之處,遍地都是權貴府邸,按理來說,佛門修士想要混入城中,應該要低調謹慎才對。
怎會選在這種地方?
「大人。」
納蘭秋童下了馬車,立馬有一位鉤鉗師恭恭敬敬跑來,壓低聲音說道:「嫌犯剛進雲安堂,現在就進去押人嗎?」
「這雲安堂————是什地方?」
納蘭秋童眯起雙眼。
「似乎是懸北關內一位大人物開的————」
那鉤鉗師有些尷尬,小聲說道:「大人,以往懸北關不在我們監察範圍之內。這雲安堂案卷,還沒來得及調查。」
「抓人。」
納蘭秋童收回目光,冷冷開口:「把所有人————全都抓了!」
話音落下。
嘩啦啦!
隱入東明巷的那些鉤鉗師,聞風而動!
十數道黑衣身影,湧入雲安堂,將麵的醫師,病者,盡數緝拿。
片刻之後。
納蘭秋童邁步踏入雲安堂,看到了一副蕭瑟冷清的畫麵。鉤鉗師行動很快,而且很是暴力,短短片刻雲安堂就被打砸了一半,醫師此刻已經全都被控製住了,那些前來問診的病患,看到鉤鉗師,也都嚇得不敢說話。
滿堂皆寂。
視線盡頭,蜷縮著一個抱著父親屍體顫抖的少女身影。
隗凝死死咬著牙齒,盯著此刻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納蘭秋童,她心中已經明白了許多事情。
「剛剛替她治療的醫師————在哪?」
納蘭秋童麵無表情開口。
一位耄耋之年,滿頭白發的枯瘦老者,被鉤鉗師押了上來。
老人白袍上沾染著些許血跡,神色灰白,看上去很是憔悴,虛弱————
納蘭秋童注意到。
四周人望向老者的眼神,或多或少帶著敬畏,還有年輕人想要起身,隻可惜被鉤鉗師控製,根本無法反抗。
「這醫館是你開的?」
納蘭秋童笑了笑,溫聲開口。
「是。」
老人起頭來,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年輕女子,眼神中有悲憫,也有同情。
「老人家。」
納蘭秋童微微一笑,望向遠處的隗凝,說道:「你可知,這兩人是佛門孽賊?
」
「6
,老人沉默片刻,輕輕道:「我隻知,這小姑娘的父親快要死了。」
「是?」
納蘭秋童淡淡道:「他們為何找你?」
「為何找我?」
老人挑了挑眉,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
他幽幽說道:「這是救人的地方————他們不找我,應當找誰?」
「大人。」
庚八此刻忽然上前,壓低聲音說道:「卑職剛剛問了一番,這雲安堂」是東城很有名的醫館,一甲子前就已經設在此地。這老人經曆過飲鴆之戰,救治過不少大人物————似乎有著很不得了的來曆。」
「。」
納蘭秋童隻是冷笑一聲。
她豈會看不出來?
隻可惜,這老人再有背景都沒有用————如今這懸北關嚴查佛門逆賊。今日鬧了這一出,老家夥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幹係。
「先押下去。」
納蘭秋童冷冷道:「半刻鍾內,我要這雲安堂」的所有案卷。我要查清楚這老家夥和佛門的關係,除此之外————我還要知道他背後到底站著什大人物,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懸北關與鉤鉗師作對!
雲安堂所有人,都被鉤鉗師押下,一一審訊,叩問。
至於隗凝,更不必說。
少女死死抱著父親遺體,仿佛受到了巨大打擊,無論如何都不願鬆手。
庚八請示了一下,並未強行令其分開,而是一並帶回地牢。
「結束了?」
花主看著返回車廂的納蘭秋童,輕聲開口。
她雖未現身,但神念卻是籠罩全場。
剛剛發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
「結束了————」
納蘭秋童皺眉說道:「但我心中的不安卻並未消散,反而更加強烈。」
按理來說。
順著隗凝,抓住佛門線索。
接下來一切都應該豁然開朗才對。
可鎖定雲安堂,帶走這些可疑人後————納蘭秋童心湖中便越來越不安定。
她再次合上雙眼,默默複盤著先前雲安堂的畫麵。
時間飛逝。
懷中訊令的震顫,打斷了納蘭秋童的思緒。
她睜開雙眼。
訊令中傳來了庚八從【鐵幕】中緊急抽調的案卷,這是一份關於雲安堂的詳細情報。
這座醫館的確在一甲子前就已經有了,當時懸北關還十分破敗,幾乎是一片荒蕪————這位醫館館主名叫「雲安」,這是一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醫館。在戰時無償救助了許多傷員,還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孤兒。
看到這。
納蘭秋童心中便咯一聲,逐漸明白了這不安的來源。
以納蘭秋童的身份,可以通過【鐵幕】調取離國境內絕大部分的機密————她很難相信,這份雲安堂收養的孤兒名單,竟是隻顯露了一部分。
不過。
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納蘭秋童已經看到了那個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名字。
「雲若海————」
她捏著訊令,聲音有些沙啞。
「怎會這樣?」
另外一邊,花主也收到了這份訊令。
二人坐在車內,相顧無言,一片沉默,沉默中還夾雜著些許的茫然。
「如果這雲安和佛門有關————」
「那,雲若海作為雲安收養的養子,也很難逃脫關係————」
花主揉著眉心,喃喃說道:「這也太荒唐了,堂堂懸北關鎮城右使,竟與佛門有染?」
鉤鉗師此行查案。
查到最後。
查到了雲若海頭上————
何其諷刺?
「這不可能。」
納蘭秋童深吸一口氣,咬牙開口。
雖然昨夜被拒絕進入現場,但納蘭秋童心如明鏡,她比誰都清楚,雲若海是無辜的。
清平巷的那場戰鬥一定出現了意外,導致本該緝壓福德尊者的雲若海意外失手,這才有了佛門大修行者的脫逃。
可是如今證據卻是拍在了臉上。
鉤鉗師查封雲安堂的動靜並不小,查出這份案卷的消息很快也會傳開。
「如果雲安與佛門有關,那雲若海的嫌疑便徹底坐實————」
花主望向納蘭秋童,茫然開口:「你說,這消息如果傳到西園街,會怎樣?
「」
此言一出。
納蘭秋童神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雷鳴翻湧。
西園街雷雲籠罩,整條長街仿佛都陷入凝滯之中。
時間倒退,回到杜充忠舉起長矛的那一刻。
當長矛矛尖指向韓厲的那一瞬,懸掛在西園街的所有刀劍盡數激發而出,一那有數之不清的寒光疾射噴薄。在這一刻杜充忠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他很確信,如果單單隻有一張雷鳴符籙傍身,自己還是無法與「將主」這種層次的強者交手。
雷鳴結界雖然能夠稍作支撐—
但要不了多久,這些刀兵飛劍,便會洞穿結界,穿透自己甲胄!
這些刀兵飛劍,給他帶來了極其強大的威壓。
杜允忠閉上了雙眼。
他心中並沒有恐懼,因為西園街發生的一切,都是按照大將軍的吩咐行事。
他將性命托付給了大將軍,他知道陳絕不會辜負自己的信任。
正如杜允忠所預料的那樣一—
陳翀在等待韓厲出手的那一刻!
因此,在刀劍掠出的那一,雷鳴道域同時降臨了。
雷雲籠罩整座西園街。
一道身影從懸北關內城跨步而出,瞬間起身,橫渡虛空,來到了杜允忠身前O
刀兵,飛劍,此刻盡數凝滯。
如同陷在泥沼之中,根本無法動彈。
除卻韓厲,一整條西園街,都被這磅浩瀚的道域力量壓製。
時空仿佛都在此刻靜止。
那些玄甲重騎,以及重騎統領簡青丘,加上飛揚的泥沙,四射的雷霆,此刻盡數如同油畫,定格,凝固。
"
」
韓厲看著這一幕,神情凝重。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沒有被壓製————並不是因為自己實力足夠強大。
隻是因為陳單獨放開了這一片空間的道域壓製。
陳給了他自由。
「韓大人。」
陳背負雙手,衣袖隨雷光翻飛。
他望向不遠處的將主,輕聲說道:「西園街不該發生這種規模的衝突。你身為崇州鐵騎共主,不該縱容,更不該率先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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