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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盧隻是一個普通的士兵。

    他是家中的長子,而他的父親隻是一個小鎮上的木匠,但不管怎說,也算得上是一個手藝人,所以當他聽到米盧競然不顧他的意願,在聽說國王正在招募士兵要前往聖地和那些可惡的撒拉遜人打仗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報了名時,氣憤異常。

    但米盧最終還是說服了他的父親,他還有兩個弟弟,何況他的父親一開始為他取名為米盧的時候,難道就沒有過那個想法嗎?

    米盧這個名字有兩個含義,一個含義是小鎮上的人,但另一個含義是戰士,他相信他的父親在為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並不會希望他將來是一個平庸之人。而對於他這樣的平民來說,向上攀升,乃至於遷躍階級的方式,就隻有上戰場。

    或許他也可以成為教士,但很可惜,他除了長得高大強壯之外,頭腦並不靈活,他隻短暫地在他父親和鎮上的老教士那學過一些粗略的單詞、數數和計算,畢竟不懂這些沒法做一個合格的木匠。這是國王繼位後的第一場遠征一一但他不想等,,誰知道下次遠征在什時候呢?若是錯過了這場遠征,他可能要等上七八年,而在這七八年內,他不可能不結婚生子,甚至可能接過他父親手中的買賣,等到國王第二次遠征,他說不定是幾個孩子的父親了,那時他還有這種魄力和心性上戰場嗎?

    他或許已經變成了一個膽小鬼。

    他的話語讓他的父親沉默了,最終他的父親拿出了家中一半的積蓄,為他配置了一身皮甲和一柄短劍。這對於一個士兵來說,已經是相當優良的配備了。

    那些鋰亮的皮甲確實給他帶來了好運氣,更準確的說,這身皮甲不但為他抵禦了敵人帶來的傷害,也同樣為他引來了上位者的青睞。

    這個人正是國王的密友,斯蒂芬騎士。

    當然,他並未成為斯蒂芬騎士的扈從或者是武裝侍從,隻是斯蒂芬騎士的一個仆人,不幸被撒拉遜人殺死了,他需要重新尋找一個仆人,為他服侍馬兒、搭帳篷、擦洗盔甲和煮飯。

    當一個人將米盧推薦到他麵前的時候,斯蒂芬騎士一下子就笑了哦。

    “我記得你,”他大聲的說道:“在戰鬥的時候,我看到你了!”畢競那件皮甲幾乎能夠在太陽下發光,米盧非常的愛惜它幾乎每天都要擦拭和上油(還是他從嘴省下來的油脂),而它的主人也確實是個勇猛的士兵。

    “我已經殺死了兩個撒拉遜人!”他激動的說道一一雖然可能隻是兩個民夫,但他唾沫已經飛濺到了斯蒂芬騎士的罩衣上。

    當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便要誠惶誠恐地跪下來,向這位貴人致歉。

    但斯蒂芬騎士隻是毫不介意的擺了擺手,“你負責把我的這件罩衣洗幹淨就行。”他幹脆利落的說道,一邊便兜頭解下罩衣,劈頭蓋臉扔在米盧身上。

    米盧聽到斯蒂芬騎士不但不會計較他的罪過,反而要收他做仆人的時候,簡直就是喜悅萬分,他猛地跳起來,抓著那件罩衣,便衝到河流邊去洗衣服了。

    結果回來的時候,他差點就沒能找到斯蒂芬騎士的帳篷,還是一個騎士經過時看見了他手中罩衣的圖案,認出了那是斯蒂芬騎士的紋章,才把他帶到了主人那。

    斯蒂芬騎士笑罵了他一頓一一他太急了,斯蒂芬騎士都沒來得及和他說編號一一他就把米盧打發到外麵,叫了個扈從教他如何辨認他們的位置。

    在這不得不提一下的是,雖然古羅馬帝國的時候,便已經有了十、百、千的計數概念,並且將它用在了軍隊編製中。

    最小的單位是十人隊,麵有八個戰鬥人員,還有兩個負責雜務、背負物品的仆從和奴隸。然後十個十人隊可以組成一個百人隊,六個百人隊作為一個大隊,十個大隊為一個軍團,這是很好統計,並且一目了然的。

    但正如拜占庭人偶爾咒罵的那樣,蠻族人雖然覆滅了這個龐大的帝國,卻未能繼承其輝煌的文明一點也沒有。

    即便已經經過了近一千年,他們依然隻是一個鬆散的部落聯盟。

    沒錯,別看他們有國王,有公爵,侯爵和伯爵這一係列,似嚴謹的階級劃分以及尊號,但事實上,人們更應該把他們看作一個由大大小小的部落聯合起來的武裝力量一一國王並不具有古羅馬皇帝那樣的權力,錢財,而他的領地也不會是一整個國家,而隻有自己的王室領地,有時候王室領地甚至隻有很小的一塊。他無權剝奪其他大貴族的爵位、財產和領地,還要時刻表現出自己的無私與慷慨。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他要懂得如何打仗,並且勇武、強壯,能夠身先士卒,不然的話就會被人視為一個懦弱之人。此時的國王若是做不到以上這些要求,是真的會遭到臣子和騎士背叛的。

    但這種體係也注定了,就算是國王,也不可能如古羅馬的凱撒那樣擁有一支軍隊,即便他願意如塞薩爾那樣孤注一擲的抵押城堡、宮殿和領地也不行一一周邊的大貴族不會希望看到這個局麵。畢竟國王也隻是個部落首領,就如現在的撒拉遜人,部落和部落之間可不太平。

    這就導致了國王想要打仗的時候一一無論是要針對某個不聽話的大貴族(被他捉到把柄的),又或者如現在這般與異教徒打仗,他就要派出使者到那些附庸或者是成熟的城堡中,要求他們履行對自己效法的誓言一也就是服役。

    而當貴族們恭順的領受了國王的旨意後,他們就會將自己的命令發往各處,要是低級貴族,要是騎士,而後騎士們會騎著馬打著旗幟,帶著護衛和侍從,以及少量的補給向他靠攏,等到所有人到齊,他再率領著他們來到國王的城堡集合。

    因此,古羅馬的軍製是無法在現在的軍隊中施行的,軍隊職能的劃分也非常的簡陋,粗糙,像是之前的大戰中,鮑德溫也隻能將這支上萬人的大軍分作中軍一一也就是主力軍,右翼,左翼和後軍。後軍通常還承擔著預備軍和看守輜重的任務。

    戰前的軍事會議肯定會有的,但真正戰鬥起來的時候,左翼和右翼未必會完全聽從統帥的安排,甚至一個騎士都有可能依照自己的心意發起衝擊。

    這當然是件令人煩惱的事情,但想要改變的話,至少在這次遠征中不太可能,但塞薩爾還是必須要設法予以整編,不然連補給都無法正確統計。

    一個騎士,同時會攜帶兩三個扈從,四五名武裝侍從,兩名仆人以及一個教士,這個數量有時候會有所變化,但大致來說,一個騎士身邊總有八九人,於是一個騎士就可以被視為一支十人隊。

    十個十人隊,就是百人隊,十支百人隊就是千人隊,也就是一個大隊,在與鮑德溫商討後前三個編號被留給了鮑德溫,四、五、六、七被留給了人數最多的腓特烈一世。

    八、九、十則給了理查,理查並不在乎數字的大小和排序的前後,反正他隻要打仗就行。

    而後君王們將這些數字分給他麾下的大貴族們,大貴族們再將編號加上後綴,分給跟隨他們而來的領主和低級貴族們,領主再將這個數字加上第三個後綴交給自己的騎士們,騎士就更簡單了,他們隻要將這個數字再加上最後一個分給自己的扈從,或者是侍從就行。

    當然他們並不需要記住那多。通常來說,他們隻要記住前三個就行,像是米盧的主人斯蒂芬騎士就有幸拿到了一個靠前的編號一因為他是國王的直屬騎士。

    米盧因為早就在鎮子上學過數數,雖然這些撒拉遜人的數字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它們確實要比原先的拉丁數字簡單的多了。

    “81.……”他在口中喃喃的念著。

    在震動來襲時,他毫無預備,隻看到自己的主人斯蒂芬騎士的馬驚了,就衝上前去想要拉住那匹馬,但他隻衝出了幾步,就被一股大力衝撞到了一邊,可能是另一匹受驚瘋跑的馬,又或者是一個魯莽的仆人。他被撞翻在地,而此時地麵已經開始猶如水波般的左右蕩漾,片刻後又開始上下起伏。

    米盧聽說過地震,教士們經常用這個來恐嚇他們一一雖然教士描繪的很詳細,但隻是聽的話,是完全覺察不出那種可怕的,它甚至不如瘟疫或者是饑荒來的直接。

    隻有身在其中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其中的可怕。

    瘟疫和饑荒都不是瞬間來到的,你可以逃跑,可以躲藏,甚至於傷害他人,以換取自己的生存,但地震不同,他讓米盧想起了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玩螞蟻的場景。

    蟲子被焚燒,被水流淹沒,被石頭砸的粉碎。

    正如現在的他們一般。

    他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推操著轉向地麵,或者是天空,仿佛就在瞬息之間,周圍的一切都變了,變得那樣的荒誕而又可怕。最後一次跌落地上的時候,他甚至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米盧感到一陣驚慌,以為自己吐了血,幸好沒有,吐出的隻不過是他的膽汁。

    但他確實看到,有個人在被拋起,又跌下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無數雙腳從他身上踐踏過去。米盧完全是憑借著自己的靈巧和敏銳,才躲開了那些發了瘋的人,除了推操和尖叫外,還有人在揮舞刀劍。

    刀劍的主人或許是瘋了,又或者是不在意這一個普通的仆人,他們就像是被沒有形體的野獸追逐著,擋在他們麵前的任何一個人都會遭到屠戮。

    米盧竭力保持著冷靜,但最後他也不得不去推開那些被大自然的力量完全威懾住的人,沒有什時候能比現在讓他更想要找到自己的那些同伴。

    雖然他們欺負過他,嘲笑過他,還克扣過他的錢,他也在瘋狂的找尋著他們。

    他拚命的跑著,直到精疲力竭,再也無法移動。

    最後他甚至想算了吧,這或許就如教士所說,是上帝給予的懲罰一一雖然他並不明白上帝為什要這做,而他還沒有來得及閉上眼睛,就被一個人粗暴的拽了起來。

    “你是哪兒的?”

    “815.”米盧完全是條件反射般的說道,隨後他看到這個人在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很顯然他並不是來找米盧的,“我1022,我們距離的太遠了。”

    雖然隻差了兩個數字,但這就意味著兩個中隊,也就是說他們可能間隔兩千人,但那個人隻是猶豫了一下,“站起來,我們一起走,我們再去問別人。”

    之後,他們又找到了四和五,找到了六和七。

    等到那麵白底,黃色亞拉薩路十字架的旗幟矗立起來的時候,震動也正在漸漸平息,雲層也在散去,看到這麵旗子的時候,他們身邊已經聚集了上百人。

    米盧沒能在其中找到同屬於815的人,但看到了有幾個同屬於一個中隊的人相遇了,他們興奮地握著手,站在了一起。

    一個騎士鎮定自若的望著那麵王旗,又確定了一下陽光射來的方向。左邊是四、五、六、七,也就是腓特烈一世的營地。右邊是八、九、十,是英格蘭國王的營地,他們立即動身往那趕去。

    而此時已經有人搭起了帳篷,並且在帳篷上用墨水塗刷出自己小隊的編號。

    還有一些人則用白堊畫在了營帳前的地上,總之盡量能讓人一眼就能看到。

    越來越多的人找到了他們的同伴和主人。

    米盧有些惶恐,又有些焦急,但奇跡般的,他安下了心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8,他沿著起首為八的帳篷向前走去,815的營帳,距離國王的營帳並不遠,他很快就找到了。

    但那正在用白堊畫出數字的人,並不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他感到疑惑的時候,那個扈從打扮的家夥向他擺了擺手。“我是威廉.馬歇爾爵士派來的,這塊地方是你們的。”他說完就走了。米盧走過去盯著那個815的數字,待了一會兒後,便走進了那個方框,他四肢酸痛,疲憊不堪,但還是在這個數字後一屁股坐了下來,他聽到了有人在哭泣,也有人在大聲的祈禱,或許已經有些人被確認回不來了。

    而另外一些人隻是失蹤,他的同伴正在為他祈禱,希望他能平安歸來。

    而他隻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那是個經常欺負他的扈從,但現在他們四目相對已經顧不得以往的恩怨,撲上去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過了一會後,另外兩名侍從也趕到了,最後是斯蒂芬騎士,隻是斯蒂芬騎士沒有停留太久,他還要趕去國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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