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沒有回答,他而是看著地麵上那三具屍體,然後表情漸漸變冷了些。
“信兒,去將三位弟子的屍首先收斂了吧。”
安信點頭,走了出來。
站在屋簷高處的弓手,都下意識搭住了箭矢,就等李林一聲令下,直接射擊。
此時至少有一百名弓手指著天一門大門口,就算安信再厲害,也不可能擋得開這多箭。
校尉看著李林。
李林對著他搖搖頭。
校尉做了個手勢,所有的弓手,幾乎是整齊劃一將弓箭放了下來。
安信向李林點頭致謝,然後指了指三個師弟出來,將三具屍體搬了回去。
等做完這一切後,安信又回到了葉歡的身邊。
而此時,葉歡終於說話了:“李縣尉,我想知道,你為何要無緣無故包圍我天一門,還要殺害我門下三位弟子。”
“你是在質問我嗎?”李林問道。
“我需要個解釋。”
“現在是你們需要給我一個解釋。”李林打斷了對方的“反客為主’:“我的耐心有限,把那個蠱人交出來,我便會撤走這些士兵。至於你那三位弟子,任何衝擊大軍的人,都會是這個下場,如果是你……也會這樣。”
葉歡看著李林,表情越發冰冷:“我以為你會是個好官。”
“無論是玉林縣,還是其它縣鎮,所有的百姓,都認為我是個好官。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李林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葉掌門,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已經很忍讓了,把那蠱人交出來,你知道我在說什。”
葉歡看看李林,眼睛微眯。
但此時李林卻突然後退了幾步,速度極快。
這讓葉歡極是驚訝。
李林修煉的可是靈氣,這東西比元氣可高級多了。
對惡意的感應,也是修行靈氣之人會得到的一種能力。
此時李林表情已經有些不耐了,他高高舉起右手,做出就要劃下的樣子:“我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葉掌門,給你十息時間考慮。”
“十、九、八……”
葉歡看看周圍大量的士兵,他忍住了怒氣,說道:“李縣尉,那人已經死了,我們剛將他掩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把他挖出來,帶到我麵前。”
這話一出,天一門的弟子們個個義憤填膺,對著李林怒罵不已。
李林袖口的煞骨酎已經滑落到手上,而且視線看向了那個罵得最難聽的天一門弟子身上。“都閉嘴。”安信突然怒吼一聲。
天一門弟子們都嚇了一跳,不敢再出聲。
葉吹皺著眉頭看了眼安信,隨後看向李林手中的短劍,眼中頗有驚訝之色。
他能看得出來,這是個法器。
李林對著葉歡說道:“葉掌門,請把人帶出來。”
葉歡裝出一幅無奈的樣子說道:“真要如此嗎?李縣尉。挖人墳土,可不是什好聽的事情,傳出去……”
“我不介意!”李林打斷了他:“挖墳需要些功夫,我給你們兩炷香的時間。”
葉歡沉默了會,說道:“李縣尉,我派不想與你為敵,更不想得罪你,但惜昌是我們的弟子,我們得保護他。”
“也就是說,他沒有死,還活著。”李林表情冷冷說道:“你們剛才騙我。”
“李兄,給我一個麵子。”安信突然站出來說道:“這事可大可小,你把這事輕輕放過可以嗎?”李林說道:“安兄,這事由不得我,更由不得你。蠱人的厲害之處,剛才我已經和你說了。岑溪縣是我們去得早,但也被其吸食了百來人,多有婦孺。你也不希望這樣的慘事,發生在津城中吧。這有你們熟悉的街坊,有你們的朋友。”
安信說道:“惜昌師弟可能和其它惡毒的蠱人不一樣。”
“他神智即使消失,有何不一樣。”李林耐心完全沒有了,他說道:“算了……安兄,得罪了。”聽到這話,安信臉色大變,正要說話,卻見葉吹突然雙手向前一推。
一道怪異的旋風猛地生起,撲向李林和其周圍的士卒。
這道旋風是黑色的,帶著讓人難以忍受的腥臭味。
李林撥出長劍,一劍劃落。
劍氣瞬間就切開了旋風,如同菜刀切豆腐一般簡單。
撫風劍法……黃磬和紅鸞會,李林自然也是會的。
隻是沒有槍法那厲害罷了。
那被切開的旋風,從李林左右散開,雖然已經失去了威力,但其腥臭味,還是讓周圍的人咳嗽不已。校尉更是捏著鼻子罵道:“這味道太衝了,像是十幾隻臭屁蟲同時撒尿……”
葉歡聽到這話,嘴角微動。
李林說道:“天一門製作和包庇邪物,其掌門在大軍之前,依然不敢承認其門派所作所為,並且主動攻擊本官,意圖謀殺,現本官下令……津郡府軍向前進攻,遇到反抗者,格殺勿論。”
校尉等這話很久了。
他興奮地大喝道:“放箭!”
一波箭雨射了過來。
安信無奈地扯著幾位師弟往後撤。
但還有更多的天一門弟子,反應沒有那快,瞬間就被射成了篩子。
安信看著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師弟,再看看旁邊風輕雲淡的葉歡,他紅著眼,不解地問道:“掌門,為何要攻擊李兄,他可是官。”
葉歡哼了聲,調子拉得長長的:“官……就不能殺嗎?”
安信愣愣地看著他。
眼前這人,和他記憶中的掌門,不太符合。
以前的掌門,雖然喜笑無常,像個調皮的小老頭,但整個人都是一種很負責任的長輩。
可現在的掌門,臉上流露出的,卻是戲謔的態度。
他看著那些死去的弟子,眼中一點難過的情緒都沒有。
“本來我們能好好談的!”安信急急說道。
“談不了的。”葉歡再次笑了下,他的表情非常古怪:“信兒啊,自從紅霧之後,這天下就變了。分成三種,一種是非常有天賦的,一種是有點天賦的,還有一種是沒有任何天賦的。原本的你很有天賦的,但現在你是第三種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安信眉頭微皺,隨後他想到了一種可能,眼睛猛地張開:“難道掌門你……”
葉歡哈哈笑了兩聲,整個人猛地撥地而起,利用輕身術,一下子就往後山處奔去。
葉吹高來高去的同時,還在上麵用元氣大聲喊道:“官兵無緣無故攻我山門,天一門所有弟子聽令,我們和官兵拚了,寧願站著生,也不想官兵來侮辱我們,欺負我們的兄弟姐妹,妻女幼子!”他的聲音充滿了悲憤。
本來天一門就因為被官兵圍困這事,人心惶惶的同時,帶著極度的不滿。
現在聽他這一聽,個個都憤怒了起來。
“拚了,我們和這些官兵拚了。”
也不知道葉歡用了什手段,大量的弟子頓時血衝腦門,提著武器就往門口的方向衝。
安信大喊道:“別過去……不要反抗,我們往後退,還有希望的!”
隻是無論他怎喊,那些人都不願意聽他的,就一股腦地往前衝。
而迎接這些人的,先是一波箭雨。
一下子就倒一大片,隨弓手搭箭的時間段,他們利用輕身術衝到士卒麵前,等著他們的,卻是密集的盾陣。
魚鱗盾陣!
大盾一塊塊地疊在一起,將頭頂和前方都蓋得嚴嚴實實。
就像魚數一般,因此而得名。
天一門弟子怎攻擊,都沒有空隙給他們將武器刺進去。
而等對麵的盾牌掀開,便是十幾把長刀砍了下來。
他們能同時擋一把武器,兩把武器,難道還能同時擋十幾把武器不成!
頓時,便是血肉橫飛,斷肢雨落。
不多會,地上便落了一地的殘屍。
“刀盾陣繼續推進,弓手上牆,占領高處,快快快!”
校尉使勁大喊著,發出指令。
而李林則跟在後方,靜靜看著。
他看著安信發瘋似地想拉著那些弟子,卻無可奈何。
他甚至打暈了幾個,可有更多的弟子從門派衝出來,越過了他,衝向府軍。
一百多名江湖人,發動敢死衝鋒,能不能擊潰正規軍,或者說能堅持多久,帶給正規軍多少傷亡!現在就有了很直觀的答案。
一炷香不到的時間,一百多兵天一門弟子,倒在了地上。
他們引以為傲的武力,在密集盾陣的阻攔下,在箭雨的打擊下,連一點波瀾都沒有掀起來。安信此時已經跪倒在遠處,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些平時親如親兄弟的天一門弟子,倒在了血泊之中。隻有廖廖數人,還圍在他的旁邊,護衛著他。
這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實力相當不錯。
很快,府軍便「壓’到天一門的中庭。
此時已經沒有人再衝出來和他們拚殺了。
而校尉也清楚,安信是李林的朋友,況且這幾人都沒有參與攻擊,便放過了他們。
府軍越過他們,繼續往推進。
而李林走了過去,看著眼神已經接近空洞的安信,說道:“看清楚了嗎?蠱人多多少少,都有問題的,你們天一門的掌門,也極有可能中招了。”
安信抬起頭,露出慘笑,卻比哭還難看:“李兄……天一門要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