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廣坤帶著滿身沙塵回到辦公樓，筆記本上記滿了光伏板在沙塵暴中的參數。“第23組樣品的玻璃碎了。”他把一塊裂紋密布的基板放在桌上，“但電池片居然還在工作，輸出功率保持70%一一這說明我們的彈性基底起作用了。”

    魏兵的加密模塊終於通過了邊防連的測試。當張連長用電台喊出“同步成功”時，戈壁的星空剛好亮起第一顆星。“他們說要給我們記三等功。”魏兵的聲音帶著難得的笑意，手的軍用巧克力還沒拆封，“但我更想知道，林溪他們在昆侖山凍壞了沒有。”

    吳浩站在主控室的大屏幕前，看著各實驗室傳來的數據匯成流動的光河。光伏陣列的修複率100%，液冷係統的壓力波動1.5kPa，通信同步誤差0.3秒，“沙行者”的定位精度2米。這些數字背後，是張小蕾磨破的手套，齊廣坤曬脫皮的後頸，魏兵熬紅的眼睛，還有林溪在雪地凍僵的指尖。

    淩晨一點，林溪的視頻請求突然彈出來。昆侖山的雪夜格外明亮，機器人的探照燈在冰麵上打出兩道光柱。“我們發現了個有趣的現象。”小姑娘指著屏幕上的曲線，“-35°C時，超級電容的響應速度反而快了5%。”她身後的隊員正在用體溫給電池保溫，呼出的白氣在鏡頭前凝成霧，“明天我們打算測試在冰川裂隙中的避障性能，這的地形比庫布齊沙漠複雜多了。”

    吳浩看著他們凍得通紅的臉頰，忽然想起周院士說的“創新雨林”。那些在培養艙默默生長的微生物，那些在極端環境中頑強運行的設備，那些在深夜依然亮著的燈光，不都是這片戈壁上的雨林嗎？它們看似分散，實則通過無形的根係緊緊相連，在貧瘠的土地上共同生長。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吳浩再次走上觀景台。光伏陣列在晨光中緩緩轉動，每塊板都像一麵鏡子，把第一縷陽光反射向天空。他想起三年前打下第一根樁基時，沙塵暴卷走了所有的測量儀，團隊成員手拉手圍成圈，在狂風中喊著“不能退”。

    現在，那些被風沙掩埋過的地方，已經長出了齊腰深的沙打旺。吳浩掏出手機，給周院士發了條信息，附上最新的測試數據和一張照片一一照片，林溪團隊在昆侖山口豎起“沙行者”的樣機，背景是終年不化的雪山，紅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遠處的風電場傳來葉片轉動的轟鳴，與光伏板的電流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寫給戈壁的晨曲。吳浩知道，這不是結束，當太陽再次升起時，他們又會回到各自的戰場一一在實驗室的微光，在沙塵暴的中心，在雪山的褶皺，把一個個“可能”，鍛造成守護這片土地的鎧甲。

    而那些藏在技術細節的匠心，那些寫在測試報告的堅持，那些融在晨光的希望，終將像沙打旺的種子，在更多人的心紮根、發芽，長出一片屬於中國的創新雨林。

    吳浩收到航天科技集團的加密郵件時，正蹲在塔克拉瑪幹沙漠的光伏矩陣。屏幕上的衛星圖像顯示，空間站艙外的鈣鈦礦光伏板在太陽照射下泛著淡紫色的光，能源轉換效率穩定在22.3%。他忽然想起周院士說的“太空與戈壁的共振”，手指在滾燙的沙地上劃出光伏板的輪廓一一那些在地球極端環境淬煉出的技術，果然能在更遙遠的真空紮根。

    三個月後，可可西的科考站傳來消息。齊廣坤設計的微電網在-40"C的極寒中穩定運行，光伏板表麵的納米塗層能自動融雪，儲能集裝箱的工業級固態電池荷電狀態始終保持在80%以上。“昨天暴雪封山，柴油發電機凍住了。”科考站的隊長在衛星電話笑，“就靠你們的係統煮了鍋熱湯，保溫壺的水到現在還是燙的。”

    張小蕾的液冷係統在南海護衛艦上通過了實戰檢驗。當台風“海燕”掠過甲板時，艙室內的冷卻管道依然在安靜運行，氟化液在顛簸中保持著穩定的流量。“電磁炮連續發射八次，模塊溫度沒超過55°C。”艦艇工程師發來的視頻，炮口的火光映紅了海麵，“你們加的抗共振支架起作用了，振動幅度比設計標準低了40%。”

    魏兵帶著加密通信模塊深入昆侖山時，邊防連的巡邏車正陷在冰縫。他趴在雪地上調試設備，哈出的白氣在麵罩上凝成霜花。“同步誤差壓到0.1秒了。”當電台傳來友鄰部隊的應答聲，他忽然發現手套和凍土凍在了一起，扯開時帶起層皮，血珠滴在雪地上像朵小紅花。

    林溪的“沙行者”機器人成了敦煌研究院的新幫手。在莫高窟的崖壁間，機器人的柔性履帶碾過砂礫，機械臂上的光纖傳感器能識別0.1毫米的壁畫裂隙。“以前得搭腳手架才能檢測的洞窟，現在機器人伸個胳膊就夠著了。”老研究員撫摸著機器人的光伏板，“這藍色真好看，跟月牙泉的水一個色。”塔克拉瑪幹的光伏治沙基地迎來了第一批牧民。齊廣坤教他們用手機監控光伏板的運行數據，屏幕上的發電量曲線像起伏的沙丘。“板下的苜蓿草長到膝蓋高了。”牧民的孩子抱著光伏板下的小羊羔，羊蹄踩過的沙地，冒出幾株綠色的嫩芽，“你們說的“板上發電，板下長草’，真的成了。”

    趙博士的極端微生物實驗室又有了新發現。從馬亞納海溝帶回的古菌，其細胞膜的特殊脂類能在高壓下保持流動性，這啟發材料團隊研發出新型深海電纜。“下潛到1200米時，絕緣層的耐壓力比傳統材料高3倍。”深海探測船的船長發來照片，電纜像條銀色的海蛇，在暗夜閃著微光。

    青年創新工作室的懸賞牆上，新的需求又貼了出來。“高原炊事車低溫加熱模塊”旁邊，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正對著嗜熱菌的代謝路徑圖發呆。林溪走過去時，看見他筆記本上畫著奇怪的裝置一一用光伏板供電，靠微生物發酵產生的熱量做飯。“昨天在哨所，戰士說凍麵條煮不熟。”小夥子撓撓頭，“我想讓麵條在-20°C的帳篷也能冒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