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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都不帶猶豫的。

    他直接答應了皮鶴拓這個要求。

    其實就連皮鶴拓都想不明白這做有什意義。

    陰山一窩蜂這群人太過神秘了。

    除了顧留白和陰山一窩蜂這些人自己,世上沒有人知道陰山一窩蜂麵,有著一位什樣的煉器師。

    但在此時,遠在博山坊的那些匠師們,他們卻十分清楚,隻要他們製出來的這批陌刀一正式露麵,胡伯注定會成為天下最著名的煉器師,甚至連他們博山坊也會注定名垂青史。

    哪怕沒有其餘那些破甲的箭矢、兵器,哪怕沒有那些特殊的甲胄,光是這種陌刀,就足以讓博山坊在大唐的曆史之中永遠的占據濃墨重彩的篇章。

    所有的匠師,不管多大年紀的,現在見了胡老三,都直接尊稱一聲胡爺。

    完全按照胡老三的法子製造的陌刀,第一批已經製出了三百柄。

    造價的確比尋常的陌刀要高不少,而且有些特別的折疊鍛打、淬火工藝,也讓這種陌刀比尋常的陌刀製造時間要長。

    然而隻是第一柄成品試用的結果,就已經讓整個博山坊的所有工匠全部陷入了瘋狂。

    這種陌刀,不僅是真正的達到了人馬俱碎的效果,而且能破三層甲!

    一名熟練使用陌刀的老軍,也不是修行者,一刀下去,就能將披著皮甲的戰馬直接斬開。

    馬脖子那一刀就斷。

    就連曳落河那種重甲,他們後來也試過了。

    一刀下去,絕對劈開三層甲,不死也半殘。

    最令人震撼的是,對方的長兵器,哪怕對方也是陌刀,隻要用料沒有那紮實,一刀下去,連這種長兵器帶人也都一起砍了。

    為了追求真實性,韓囚墨甚至從牢精挑細選出來一個惡貫滿盈,但又有足夠力氣的死囚,讓他穿了三層甲,拿了一柄小工坊的陌刀,和提著博山坊陌刀的老軍對砍。

    韓囚墨告訴這名死囚,隻要能扛住兩刀,不用打贏,隻要自己不死,就放了你。

    這名死囚當然和樂意的搏一搏。

    然而沒有兩刀,隻是一刀,這名死囚手中的陌刀被斬斷,連帶著脖頸到胸口被斬開一道可怖的傷口。

    這名死囚的血管和肺管子全部露在外麵,吹了一陣血沫子就死了。

    博山坊在場看著的匠師渾身都麻了。

    他們可以想象,要是數百甚至數千人手持這種陌刀結陣,往前斬殺,那在戰場上是何等的場景?

    注定名垂青史!

    接下來薛景仙和韓囚墨嚴控消息不能外傳,甚至限製他們的活動範圍,他們一點都沒有怨言。

    整個工坊接下來製造胡老三安排的東西,所有接活的工匠完全就處於一種狂熱的,亢奮的狀態之中。

    ……

    皮鶴拓和太子做生意是嚴格保密的。

    皮鶴拓醜話早已說在前頭,若是這種借兵借道是他牽線的消息由太子這泄露出去,那今後就隻能斷了生意往來,畢竟他自己有可能在長安方麵吃不了兜著走。

    太子這時候已經將皮鶴拓視為最靠得住的戰略夥伴,自然知道其中厲害,他和皮鶴拓的密使見麵,幾乎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尤其這種帶人過來觀摩他神通物的事情,隻是和他個人相關,所以他連自己的幾名心腹幕僚都沒有說。

    這一來,哪怕安知鹿在他的軍中安插有不少密諜,自然也無從知曉顧留白竟然通過皮鶴拓和太子做了這一樁生意。

    接到皮鶴拓的回複之後,顧留白對皮鶴拓越發滿意。

    一開始他隱含威脅的讓皮鶴拓聽從自己的安排,收服皮鶴拓,其實隻是基於大唐的安穩考慮,至少在那個階段,讓南詔偏安一隅是個好選擇,否則窮兵黷武的去打南詔,很容易讓大唐徹底的走下坡路。

    但皮鶴拓這人倒是比他想象的要聰明,靈活,而且很懂得分寸。

    按照顧留白生意是一樁樁做的生意經,皮鶴拓做到這個程度,就已經夠格交給他更多的生意做了。

    和顧留白一開始預估的一樣,長安洛陽乃至大唐各地城池的物價已經漲瘋了。

    尤其是崔願襲擊黔州,揚州方麵開始管控漕運開始,長安已經徹底控製不住鹽價飛漲。

    自然越是這種情況,私鹽買賣越是嚴格禁止的。

    但長安和洛陽一帶或許還容易管控,現在軍權下放至各地節度使之後,各地的私鹽大宗交易,其實已經無法控製了。

    軍隊押送,不在市麵上流通的以物換物,更是無跡可尋。

    太子現在突然又行了,各地節度使都感到如山般的壓力,都在瘋狂招兵買馬,瘋狂練兵。

    別說是軍士,哪怕是牲口沒有粗鹽吃都沒有力氣,這種軍需品,自然是最好的硬通貨。

    早在太子起兵之前很久,顧留白就早已悄然插手了私鹽買賣,囤積了大量的食鹽。

    眼下讓皮鶴拓安排,讓驃國或是真臘、彌臣的人來進行這種私鹽交易,那是再好不過。

    現在大唐的絕大多數人還隻是覺得太子成長了,或者用兵變得老練起來了,但他卻已經從安知鹿在營州和揚州一帶的用兵上看出了太子現在的局勢,大半是安知鹿促成的。

    明月行館樞密處賀海心一群人都能輕而易舉的看出安知鹿的野心,甚至連安貴都已經有些夜不能寐,看出安知鹿似乎已經完全不甘心成為兩地的節度使,他當然不會感覺不到岸知鹿的野心。

    此時的顧留白無法完全看透的,隻是皇帝的想法。

    皇帝似乎擁有不破不立的想法。

    他似乎是想通過太子來碾碎那些門閥在大唐編織的秩序,但太子能力的實際運用之差,似乎也出乎了皇帝的預料,光是皇帝抓著那個節骨眼,又提拔安知鹿為幽州節度使的做法,就已經讓他看出,皇帝已經不隻是想讓安知鹿成為和那些門閥的節度使角力的新貴。

    似乎是太子做不到的事情,想讓安知鹿做。

    既然一開始就和皇帝的想法一致,要徹底改變大唐的痼疾,就連玄慶法師為了整個大唐的輝煌延續,都寧願離開這世間,讓無數佛寺毀於一旦,讓佛宗積累的財富回流到皇帝的國庫,那在這種時候,他不會去拖皇帝的後腿。

    但他也得為皇帝托底,為大唐托底。

    尤其是在安知鹿能夠以這種速度拿下營州,如貓抓老鼠一樣將太子玩弄在股掌之間的時候,他已經覺得有種失控的風險。

    他估算了一下若是李盡忠那些人徹底投向安知鹿之後,安知鹿在一年半載之內能夠拉起的最大軍力,他就已經覺得,這已經不是借助安知鹿碾碎那些門閥勢力的事情,而是必須要考慮,那些門閥萬一在安知鹿的麵前,一個能打的沒有怎辦的事情。

    若是安知鹿碾碎他們太過輕鬆呢?

    顧留白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和太原王氏還有範陽盧氏去說這種事情,他們肯定嗤之以鼻。

    因為他們會覺得,這隻是皇帝特意栽培出來的一條狗而已。

    隻是顧留白始終覺得,這些門閥可能意識不到,當年秦二世而亡,是因為天下苦秦久矣,而現在的大唐是苦他們這些門閥久矣,太子造反,給天下人的感覺還是李氏父子養蠱內鬥,沒什花樣,但若是有個人比太子勢頭還猛,跳出來要說徹底掀翻所有門閥,那所有對現時環境異常不滿的人,或許都會投入他這一方。

    這些門閥雖然各自占據稅賦豐饒之地,占地為王,但他們占據的地盤頭,說不定都會有很多人要對付他們。

    ……

    當太子知道自己從驃國借的軍隊已經在路上了的時候,他的目光盯上了蘄口。

    他當然想不到,造成他又行了的局麵的人是安知鹿。

    他想著的是,我一時半會玩不過我老子,難道還玩不過安知鹿不成?

    而且現在局勢穩定了,也是該徹底拿回嶺南和揚州的時候了。

    蘄口這地方可以控製嶺南到江陵的漕運,不拿下來的確不舒服。

    不過得知太子居然將主攻點變成先蘄口、鄂州後揚州的時候,安知鹿就笑得合不攏嘴。

    他也的確需要真正的大軍交戰練練手。

    自覺進步了的太子,也的確是他一個很好的練手對象。

    劉黑湖之前按照安知鹿意思,主力軍都在江州,而且是以巴陵為操練水軍的對象,蘄口和鄂州一帶分兵很少,當得知太子攻擊蘄口的意圖之後,劉黑湖假裝一無所知,實則已經準備了很多快舟小艇。

    很快,他等到了安知鹿的密箋,明確安知鹿要在這些地方和太子好好打打大軍團作戰的想法之後,他就徹底明白了該怎做。

    當太子的戰船順流而下,沿途的烽燧台燃放煙火,示意發現太子大軍動向的時候,劉黑湖假裝事先沒有一點防備,駐紮在蘄口的軍隊拚命逃竄,直接將蘄口讓給了太子的軍隊。

    然而令太子和其幕僚根本沒有想到的是,在此之前,在江陵下遊兩百處的石首縣調弦口和蘄口上遊八十處的嘉魚縣簰洲灣,劉黑湖已經藏了兩支小舟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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