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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支騎軍小隊沿著主道衝進城中,往前試探了幾地,並沒有發現什機關設計,但直接被兩邊民房射出的箭矢射成了刺蝟。

    洪輕侯的人隨即發現江陵城的民房屋頂上居然都用木板連接,鋪出了可以讓弓弩手快速射完一輪就跑掉的步道。

    城破後的巷戰之中,在屋頂上對敵軍射箭是常規操作,隻是所有的屋頂被不止一條步道連接,而且步道都隱匿在房屋低矮處,不僅讓弓弩手可以將屋頂作為盾牌,而且射完一輪之後見狀不妙可以快速轉移,就十分靈活機動。

    王雲岫的這種木匠活玩的實在是花。

    不過這種伎倆對於打慣了硬仗的洪輕侯而言已經是不需要太過考慮的微末小道。

    他不再猶豫的派出了重騎軍和甲軍。

    兩千重騎首先如洪流湧入江陵西門,沿著主道往前推進,兩千步軍緊隨其後。

    江陵城也分外城和內城的,按照大唐的習慣,外城叫做羅城,內城叫做子城。

    不過江陵城的子城很小,就是一些衙門和重要的倉庫所在。

    之前江陵本來就是被他們占著的,洪輕侯本身在江陵也呆過一些時日,對整個江陵的情況了解得很。

    他覺得並不需要攻破子城,隻需要將羅城占住,清掃街巷,子城那一點彈丸之地自然不攻自破。

    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由此時西門攻向靠江的南門,將南邊的水門打開,戰船都可以進入,那這場仗就已經相當於打完了。

    沿著大道攻過去,不要去小巷子小胡同巷戰,這就是他的作戰思想。

    在他看來,這種作戰方式簡單有效,而且以王雲岫之前的表現來看,這種專門玩土木活的鼠輩將軍,是絕對沒法和他的大軍硬剛的。

    將熊熊一窩。

    慫的人帶兵就隻可能整支軍隊都慫。

    然而令他和太子根本想不到的是,正對著他兩千重騎的主道上,也出現了一股閃耀著森冷寒光的洪流。

    大量的重騎從江陵的街巷之中湧出,戰鼓聲在江陵城中錘響,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喊聲,這些重騎充斥了主道,瞬間和他的重騎衝撞在一起。

    重騎和重騎的衝撞,馬槊和馬槊的刺擊在那間帶來的就是恐怖的撞擊聲和甲胄的崩裂、血肉皮摧骨折的聲響。

    血浪在兩股軍隊的相接處湧起,馬背上的騎者紛紛墜地,戰馬在嘶吼之中傾倒,後方的騎軍踐踏著屍身繼續往前換命。

    這種戰鬥完全就是填命,毫無花巧,拚的就是軍隊的數量和悍勇無畏。

    洪輕侯一開始就沒有想到王雲岫的部下會有這樣的戰法,接著讓他無法理解的是,王雲岫明明應該是慫人帶慫兵,但互相填命起來,他的這支軍隊卻一點都不慫。

    兩邊的軍隊擠壓在由西向南的這條主道上,血肉橫飛之中,王雲岫的軍隊一步不退,將他的重騎軍和重甲步軍完全擠壓在了這條道上。

    隨著後麵軍隊源源不斷的湧入,這條兩三長的主街上人員極其的密集,洪輕侯此時真的很怕王雲岫又玩出什投石機出來,然而也就在此時,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他聽到了隆隆的水聲,這聲音就像是有大浪在奔騰。

    隻是數十個呼吸過後,他被擠壓在那條由西向南的主道上的軍隊突然慌亂起來。

    這條鋪著青石板路的街道,突然開始塌陷!

    城中主道塌陷?

    看著自己的重騎和重甲步軍瞬間隨著地陷摔落下去,整條長街變成石板和泥浪翻滾的巨大溝壑,看著那些甲士和戰馬慘烈的叫喊著,嘶吼著卻無法從溝壑之中爬起,土台上的洪輕侯心態直接炸裂了。

    他發瘋般的朝著身旁的兩名副將叫喊著,“這怎做到的,怎可能會這樣!”

    兩名副將根本無法給他提供正確答案。

    他們同樣無比驚駭的看著那條驟然塌陷的長街,他們隻是看到王雲岫的軍隊所在的那端並沒有往下塌陷。

    就在這支軍隊死命扛住的身前一丈處,那條街道下方有渾濁的水流瘋狂的噴湧出來,就像是巨大的溝渠暗道放水一樣,汙濁的水流不斷的湧入崩落的石板和泥浪之中。

    隻是陷在深深的溝壑之中,哪怕處於泥濘之中一時無法爬得出來,這些身穿重甲的軍士也不至於喪命,但當水流不斷衝湧,瞬間淹過這些人的口鼻,且水位還在不斷上漲時,這兩名副將渾身冰冷,他們知道這些人都完了。

    如此混亂之下,這些身穿重甲的人根本爬不出來,哪怕王雲岫的軍隊隻是冷冷的旁觀,這些人也會活活的淹死在這兩三長的溝壑之中。

    現在洪輕侯手也一共隻有兩千具裝重騎,為了盡快拿下江陵,再加上覺得江陵城中沒有什能夠真正威脅到他的這些重騎,所以他一次性將這些重騎軍全部砸了進去。

    至於重甲步軍一共有五千,但這一下子也填進去了一半。

    這條三長,寬約兩丈的城中主道,怎塌陷的?

    太子和他的幕僚在船頭上能夠看清外麵攻城的景象,但是城牆之後的景象他們看不清楚,他們也正從戰船上下來,想要移步土台去看,就在此時發生這樣的變故,等到他們用最快的速度登臨土台時,他們看到的隻是那條主街已經變成了一條狹長的泥漿池塘,偶爾還有軍士的身體和戰馬在麵湧動。

    太子的幕僚們麵色無比蒼白。

    他們都是聰明人,開始推斷出了具體的細節。

    這王雲岫沒有改變他一到守城就拚命挖河的德性。

    他沒有在江陵城外挖護城河,卻將這條城中主道下麵挖通了。

    這人將這條主道下麵挖通了之後,必定設立了很多木樁和支板用於支撐,等到他們的重騎和步軍在這被堵住,王雲岫必定是開閘放水,將長江之水或是城中高處蓄積的水一下子通過地下暗渠衝入這條主道底下。

    那些木樁和支板被水流衝刷,晃動錯亂之後,街麵頓時承受不住重騎和甲軍的重量,崩塌下去。

    至於他們的重騎置身之處,下方必定沒有挖得如此通透,而且必定有特殊的支撐,所以此時雙方落足之地,才會產生這樣的差別!

    水淹甲軍自然也是戰爭之中常用的手段,但別說大唐,就算加上隋朝,所有的攻城巷戰之中,都未曾出現過數千的軍隊在城中一下子因為地陷而被水淹的例子。

    洪輕侯此時都不敢正視太子的目光。

    但太子的腦子畢竟也比他好用。

    此時太子已經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需要消耗多少的勞力?

    王雲岫自然不可能將整個城下麵到處挖通,他在這挖成這樣,就是算死了要讓他們的軍隊從這過。

    那萬一花費了這大的氣力,將主要防線放置在這西門,若是他們卻不從西門進,而是以戰船強攻沿江城牆呢?

    若是王雲岫的軍隊根本阻擋不了他們的推進,不能將他們的重騎和步軍堵死在這條長街上呢?

    此時再聯想到江陵靠江的兩側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守軍,想著那些軍士連夜間都似乎不見減少,他瞬間就反應了下來,厲聲叫了出來,“令人快去仔細探查南門,看王雲岫布置在那邊的軍士有沒有什問題!”

    這時候洪輕侯還沒有反應過來太子所說的那邊軍士有沒有問題是什意思,但太子身邊的幾名幕僚聽著他的厲吼,卻是瞬間也反應了過來。

    假的!

    沿江布置的那些軍士,很有可能是假的!

    王雲岫的重兵其實一直都團集在這西門附近!

    蜂窩城牆,民宅上連通步道,水淹長街……鬼知道這王雲岫在江陵城西門內藏了多少變態的埋伏,布置了什樣的重兵!

    潭州的蕭子固,江陵的王雲岫,為什哪都會遭遇這種變態?

    很快去試探靠江兩側城牆的戰船傳來了消息,那些城牆上麵很多軍士果然是假的!很多都是披著衣衫的幹草紮的假人!

    太子在極度的憤怒之中感到劇烈的眩暈。

    他想不通大唐為何有這多變態的將領,但他沒有想過,他是想爭奪龍椅,而王雲岫隻是想要保命,一個人麵對逼近的死亡時,總是能夠被逼迫出更多的潛力,會將所有想到的辦法,不管有用沒有都用上。

    而且他和他的這些幕僚再聰明,其實也隻能算是未經真正風霜的花朵,他們之前自己都沒有經曆過什艱苦卓絕的守城或是攻城戰,遭遇挫敗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太子的信心哪怕已經有所動搖,但他始終沒有意識到,哪怕他在很多方麵都比這世間的絕大多數人要強出很多,但在率軍實地打仗,就實打實的打這種局部戰役而言,整個大唐統軍比他厲害的,沒有一千個也有八百個。

    要知道,哪怕是許推背這樣的悍將,沒有黑沙瓦那一役,也就是淹沒在邊關的風沙之中的默默無名之輩。

    很多好些次從死人堆爬出來的校尉,在麵對這種戰局時的指揮能力和心態,說不定都比他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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