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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麥穗要補妝,要溫習背誦台詞,忙活去了,沒時間陪他。

    臨走前,她問:“你表演完節目就走嗎?”

    原計劃是如此,但話到嘴邊,李知情知趣地改了口:“今天元旦,我休息一會,等你主持完一起走。”

    聽聞,麥穗顯得有些開心。過去他好幾次說喜歡看到自己穿大紅色衣服,所以前兩天她特意根據他的喜好,花大價錢買了一件大紅色外套,是進口貨。

    他能陪自己一整場晚會,她就覺得物超所值。

    眼見麥穗溫習台詞去了,賀筱過來問:“李,你也要上台演出的,用不用化個妝?”

    李問:“周詩禾呢?”

    賀筱說:“她在化妝間,她的化妝水平很高,在自己弄。”

    這讓李想起了去年元旦,貌似自己的妝容還是周姑娘幫忙的,當即表示:“我過去看看。”他本來不想化妝的,但又不好意思搞特殊,再者說了,登台演出嘛,化妝效果更入鏡。

    來到化妝間,賀筱詢問:“你是讓周詩禾給你化?還是我給你化?”

    得咧,人家都這問了,他才不會開口做選擇了。

    他一屁股坐在周詩禾旁邊座椅上,隨口道:“都可以。”

    賀筱有心想和李這樣的大牛人搞好關係,不論是在學校還是將來進入社會,都有莫大好處,於是抓著機會說:“詩禾一時半會弄不完。我化妝水平也還可以,那我幫你試試?”

    李滿口應承:“成,那麻煩學姐你了。”

    正所謂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賀筱敢毛遂自薦,自然有幾把刷子,李硬是沒挑出半點毛病,最後很是愜意地癱在椅子上,隨對方折騰。

    邊上的周詩禾通過化妝鏡把兩人的狀態盡收眼底,但並未能影響到她,她自顧自忙著。

    賀筱用筆唰他的眼睫毛,“大作家,你的眼睫毛比女生的還漂亮,你媽媽應該是個大美人吧?”這話咋接咧?

    承認吧,有點不謙遜。

    不承認吧,替田潤娥同誌叫屈。

    李樂道:“認識的人都說我和媽媽長得很像。”

    賀筱點了點頭:“那真的很美了,聽說她來過我們學校?”

    李道:“開學那段時間來過一次。”

    賀筱對李很感興趣。

    這個感興趣不是男女關係的興趣,而是對於他能從草根逆襲為人上人的傳奇經曆特別感興趣,她化妝的同時,嘴上也沒停歇,一直在找話題跟李聊著。

    期間,李玩笑道:“學姐你是學生會主席,很多事要張羅,專門替我化妝會不會耽誤事?”賀筱笑說:“確實有事,但沒學弟你重要,我還是先伺候好你吧。”

    隨著聊天,她很會來事,稱呼從一開始的“大作家”不知不覺轉化為“學弟”,多了幾分親切感。周詩禾用眼角餘光瞟兩人一眼,開始自己的收尾工作。大約兩分鍾後,她收拾下化妝工具,起身同兩人打個招呼就走了。

    目送周詩禾離去,賀筱感慨說:“哎,真漂亮,氣質超好,詩禾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了,學弟你和她日日相處,就不動心?老實講,我若是個男生,我估計會對他一見鍾情。”

    李張嘴就來:“對她一見鍾情的男生應該很多吧,隻是沒幾個敢表露出來。不過我媳婦也不錯,學姐下次多誇誇我媳婦,我會很高興。”

    賀筱成功被他逗笑了,揶揄問:“你媳婦確實很不錯,但我誇哪個好?”

    李睜開眼睛,瞧向她。

    賀筱沒有懼怕,而是講:“我剛才看到麥穗喂肉給你吃。”

    “啊?不是很隱晦?”李汗顏。

    賀筱說:“是隱晦,麥穗動作也快,事後還踮腳遮掩。但這些根本瞞不過有心人。”

    李反問:“哦,學姐也算有心人?”

    賀筱毫不避諱:“我以前從不給人化妝的,不論是女生,還是男生。”

    話到這,她補充一句:“學弟請放心,我不會對你生出覬覦之心哈,就是純粹給你化個妝。以後我還能到外麵吹牛,看吧,報紙上這是我學弟,我賀某人還給他化過妝。”

    李聽笑了,配合道:“行,下次還有化妝機會,我也找你。”

    賀筱高興地應承下來。

    妝化完了,李離開後台,從特殊通道進了人滿為患的相輝堂大廳,往演出人員專屬位置走去。就在賀筱規整化妝工具時,死黨走了進來:“你給李化的妝?”

    賀筱說:“對呀,羨慕不?”

    死黨確實一臉羨慕:“說不羨慕是假的,畢竟這可是李啊,有才有貌還有錢,女生誰不想和他單獨相處一段時間?哪怕就是吃不著,也能回味好久了。”

    賀筱說:“不要帶著這種想法。帶這種想法根本靠近不了他,他不會給你機會。”

    死黨問:“你是說,他是覺得你對他沒有那方麵的意思,才會讓你化妝的?”

    “那是肯定的。人家精明著呢,身邊個頂個的大美女,我能從周詩禾手搶下幫他化妝的機會,屬實不容易。”賀筱說。

    死黨來了興致:“會不會得罪周詩禾?”

    賀筱對此十分自信:“不會。要是這樣就得罪她了,那她徒有虛名,就浪費老天對她這份獨一無二的厚愛了。”

    這份厚愛指的是“長相氣質”。

    死黨覺得在理,問:“你真對李沒想法?”

    賀筱笑笑:“別套話了,真沒有。上一個葉展顏學姐都還血跡未幹,暴屍荒野,我得吸取教訓。”死黨聽得唏噓:“唉,沒想到葉學姐美成那樣,都吃了閉門羹,這李還真不好追。”

    賀筱講:“凡事講究方法,葉學姐那條件其實具備敲門磚了,隻是太過心急。”

    死黨搖頭:“怕是也難噢,你看看今晚的麥穗,和一年前相比,是不是有種破繭而出、脫胎換骨的感覺?我想,若是現在再排大小王,麥穗絕對是毫無爭議的小王第一。”

    賀筱講:“無法否認你的觀點。但其實她們各具特色,很多男生也吃魏曉竹那一款的,年歲越大,清純氣質卻未減分毫,不得不說也是老天爺賞飯吃了。”

    死黨把幾個小王回憶一下,問:“如果你有這漂亮,會不會對李動心?”

    賀筱笑著講:“如果我有這外在條件,要是沒有深謀遠慮的話,也不想冒然去作死,我可不想變成第二個葉展顏。”

    相輝堂大廳。

    左前方演出人員專屬區域。

    李見周詩禾身旁有空座,很是自然地坐了過去。

    他沒話找話:“我臉上的妝有沒有太過濃烈?”

    周詩禾稍稍偏頭,細致觀察一番後客觀評價說:“還挺好的。賀學姐因人而異,水平較高。”李隨意問:“那和你比呢?”

    周詩禾靜靜地掃他眼,笑而不語。

    李感受到了獨屬於大王的淡淡自負,立即打蛇隨棍上:“那到了新加坡,你幫我化妝。”周詩禾說:“那邊有專屬化妝師,都是大牌。”

    李脫口而出來一句:“大牌不大牌不稀罕,合適的最重要,你那手藝最對我胃口。”

    聞言,周詩禾靜氣幾秒,然後沒了聲。

    見李和周詩禾一直在說悄悄話,後排的黃子悅努力克製住對複旦大王的心理障礙,寫一張紙條,然後讓旁邊的人傳給李。

    李背部被點了點,回頭就見到一張紙條。

    他問:“誰的?”

    背後女生說:“黃子悅。”

    他想了想,打開,隻見上麵寫:學長,外公邀請你去家吃飯。

    李無語,這小姑娘完全沒有追求男生經驗啊,還拿外公出來當擋箭牌。

    他沒回。

    過一會,背後女生又傳來紙條。

    他打開,上麵寫:學長,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他還是沒回。

    後麵黃子悅又傳來兩張紙條,他都懶得拆開了。

    見周詩禾用古怪的眼神看他那些紙條,李兩手一攤,表示:“別這瞧我,我沒有請托,全是人家自願的。”

    周詩禾會心一笑,看下表,距離7點還有3分鍾時間。

    三分鍾一晃而過,元旦晚會正式開始了。

    黃子悅不靠譜,但孫校長確實是個務實的人,台上致辭連稿子都沒帶,就隨口說了大約一分半鍾。歲月賦予她內媚的韻味,連指尖劃過書頁的慈窣聲都透著蠱惑。一句話概括了舞台上的麥穗。當麥穗在台上聲情並茂地主持晚會時,李發現,四周明暗都有好多雙眼睛在偷瞄自己。很顯然,麥穗越是出眾,兩人之間的緋聞就越熾盛。

    李甚至見到有校領導側頭瞅過來。

    此情此景,他嘀咕問周詩禾:“你平素在背後,有沒有聽到我和麥穗的傳聞。”

    周詩禾抬頭望著麥穗,言簡意賅回答:“有。”

    李要求:“撿兩句說來聽聽,你看那副校長都在瞧我。”

    周詩禾溫婉說:“很多人在猜測,肖涵和穗穗,誰將來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李愣一下,有種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的感覺,“周姑娘,你摸著自己良心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周詩禾學他的樣子眨下眼,安靜沒回複。

    台上主持人報幕了。在萬眾期待中,李和周詩禾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時起身,往台上走去。“啪啪啪…!”

    全場掌聲雷動,經久不衰。

    上一年的元旦,兩人都各自十分受歡迎。

    可今年的元旦,兩人的身份不一樣了,台下不論是老師,還是同學校友,看向他們的眼神都帶著敬意。都帶著狂熱!

    畢競這可是登頂美國公告牌的牛人啊!

    不說後無來者,但絕對是前無古人。何況是以黃種人和中國人的雙重身份獲得這份榮譽,實屬不易。要知道這年代的國際環境,對亞洲人和中國人算不上多友好。

    純音樂專輯能一舉打破壁壘,就如同《人民日報》最近最著名的那篇社評一樣:他們是英雄!他們是國際大師!

    兩人往台上一站,剛還沸騰不已的現場逐漸安靜下來,幾千上萬雙眼睛刷刷刷地落在兩人身上。男的看周詩禾,女的看李,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

    突然,台下傳來一個很大的女聲:“李!周詩禾!你們到一起吧,你們好友夫妻相啊!”沒錯兒,是一娘們的瘋批聲音!

    眾人紛紛扭頭望過去,這女生雙手捂臉已經躲座位下麵了,瞬間整個相輝堂一陣爆笑。

    李看向周詩禾。

    周詩禾心有所感地抬頭瞅他,兩秒後,兩人視線分離,一個專注於麵前的鋼琴,纖細的柔夷擺在了黑白鍵上。

    李則在等琴音。

    今天的曲目是《雨的印記》,周姑娘鋼琴為主,他隻是打打輔助。

    沒過多久,美妙的鋼琴旋律響了起來,音符之間充滿了情感和文藝,某一刻,李加入進入,同時他思緒紛飛。

    猶記得去年元旦時,他在角落看到了黃昭儀,台下的餘老師也隻口不提餘家的家庭聚會,麥穗那時候和他的感情撲素迷離,哦,還有柳月那混賬玩意兒在。

    他的思想一直在開著小差,直到台下再次響起熱烈掌聲,才回過神。

    兩人起身並立,朝台下致謝,隨後往下麵走。

    短短幾步路,兩人走出了好萊塢紅毯的趕腳,有條件的老師和學生紛紛端著個相機,對著兩人拍照。甚至有一女老師從座位上彈射起來,把相機交給旁邊的老師後、就笑著對李和周詩禾說:“李、詩禾,合個影。”

    都是自家學校的老師,還是這樣的場合,李也好,周詩禾也罷,都沒有拒絕的道理哇!欣然同意。在眾目癸癸之下,周詩禾站中間,李站左邊,女老師站右邊,拍了一張合影。

    不止一個相機在拍攝,而是好多相機湊熱鬧過來發出陣陣“哢嚓”聲。

    好多人心鬱悶壞了,咋就沒想到還可以這樣咧,這讓女老師撿了個大便宜啊。

    拍完照,女老師繼承之前那瘋批女生的玩笑話,感歎說:“你們在舞台上的演奏合二為一,真的很般配周詩禾用眼角餘光瞥某人一眼,恬靜地朝座位上走。

    李衝老師笑一下,跟上。

    路上還有好多同學伸出手,要和兩人握手。周詩禾最多和顏悅色地淺淺笑,沒有伸手的意思。倒是李走親民路線,不論男女,用最快的速度挨個握了握指尖。

    短短幾十步路,硬是走出了萬長征的艱辛。

    回到座位上,周詩禾先是目不轉睛看了一會再次出場的麥穗,等到第二個節目開始後,她輕輕問:“你剛才在台上開小差?”

    李緊著問:“影響演奏了沒?”

    周詩禾說:“有,但影響不大。”

    李鬆一口氣。

    周詩禾問:“想到了黃昭儀?”

    李愕然:“你怎會提到她?”

    周詩禾說:“去年她坐在右邊角落位置,你今天對著那個方向出神了好一會。”

    李眼皮跳跳,“你不專心彈鋼琴,關注我幹什?”

    周詩禾溫潤說:“我們是搭檔,你一分心,我就能感覺到。”

    李一滯,暈暈乎乎沒好氣道:“我真是怕了你了。不過你猜錯了,去年魏曉竹和戴清也在那個方向,今天她們仍在那個方向。”

    周詩禾下意識觀察他眉角,判斷他有沒有撒謊。不過李是誰啊,老油子一枚,上回吃過虧,這回早有防備啊,裝著有些累,用手揉揉太陽穴,擋住她的視線。

    見狀,周詩禾收回視線,沒了深究的意願,溫婉開口:“你打算什時候走?”

    李回答:“我答應了麥穗,今晚等她一塊走。”

    稍後他問:“你是不是想提前回去?”

    周詩禾踟躕幾秒,說:“是。”

    李問:“有事?”

    周詩禾輕嗯一聲。

    李講:“那等這個節目表演完,我先送你回去,待會再回來接麥穗。”

    周詩禾本能地想說不用,可現在大冬天的,外麵天色早黑了,一個人並不安全,她最後還是沒說出口。由於兩人開頭起調太高,老實講,就算第二個節目非常不錯,但也讓人感受到了什叫落差。等到第二個節目表演完,趁著舞台燈光黯淡時,兩人一同離開了位置,往後麵走去。

    原本擁擠的過道,見他們過來時,大夥很是自覺地往兩邊擠壓,自發讓出一條路來。

    這!

    這他娘的就是魅力啊!

    學生當中,除了他們倆,誰還有這種影響力?

    好多人如是想。

    還有男生問李:“大作家,你不看晚會了?”

    李笑著回應:“沒,有點事先走一下,等會回來。”

    他在前麵開路,周詩禾像一隻小鳥一樣低頭緊緊跟隨在他身後,在眾多眼睛的問候下,兩人好不容出了相輝堂。

    此時,外麵落起了好大的雨,雨水中伴隨沙粒,估摸是要下雪了。

    都沒帶傘,泛起了難。

    李問:“麥穗她們三個帶傘沒?”

    周詩禾回答:“她們中午就過來了,那時天氣還算好,也沒帶。”

    聽聞,李拉了拉她,拉回到門口,囑咐:“你到這等我,我去找曉竹問問,她包一般都備有一把傘的。”

    周詩禾說好,隨後站在有光的地方。

    坐後排位置的魏曉竹此刻正在聚精會神地看向舞台,忽然左肩膀被輕拍一下,她轉過頭。

    見到是他時,魏曉竹微笑問:“怎來找我了?是不是有事?”

    李直抒來意:“外麵下雨了,借你傘一用。”

    魏曉竹很是爽快的打開包,從掏出一把雨傘給他。

    李接過,說聲謝謝,轉身走人。

    目送他轉瞬即逝,旁邊的劉豔玲說:“怎走這快?我包也有一把傘呢。李個子這高,他和周詩禾怎一把傘夠用?”

    聞言,魏曉竹情不自禁想起在徐匯醫院時的那個問題。

    關於周詩禾的問題,他當時不許自己問。

    其實,她剛才就想到把豔玲的傘一起交給他,但下一秒就被她自己給否決了。

    也許,這場大雨是天意,就如同台上的他們,是那和諧般配一樣。

    她笑一下說:“你把傘給他了,我們倆待會怎回去?”

    “喔!也對哦,要是傘都給了他,我們就不好回去了,人家不愧是大才子,真是善解人意。”劉豔玲用手扶住36D,別讓它們晃蕩,太累人了些。

    魏曉竹瞄眼好友的心口位置,兀自笑了笑,再次把注意力投放到了舞台上。

    重新來到外麵,李打開傘,走過去遮到周詩禾頭上。

    周詩禾瞧他側臉一眼,靈動地邁開細碎步,往廬山村方向走去。

    她沒問他為什隻借一把傘?

    也沒問曉竹旁邊的劉豔玲沒傘嗎?

    因為她清楚: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心?有些事情裝著不懂更好,要是問了出來,反而會讓彼此尷尬。再者,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共用一把傘了,她內心的接受度還過去的。

    魏曉竹特別愛美,從每天換一套衣服就可見一斑,傘很精巧,卻不是很大,兩人打著它有點擁擠。尤其是還有北風的情況下,雨更是飄了進來。

    李知曉她身子骨弱,傘沿又忘她那邊偏了偏。

    周詩禾看眼傘,又看眼他,沉吟片刻說:“不用刻意照顧我,我回去洗個熱水澡就好。”

    “快期末考試了,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我天天鍛煉身體好得很,稍微淋點雨沒大事。”李道。聽到這話,她沒再說什,隻是善解人意地往他跟前靠了靠。

    夜色寥寥,下著雨,傘下的空間顯得局促,聞著淡淡的女人香,感受到兩人胳膊不時摩擦帶來的悸動,某一刻,心動的李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越過她柔弱後背,想摟住她腰腹。

    但右手才伸過去、才把在她腰腹上,他就回過神來了。

    暗忖:真他娘的,老子在做什?

    然後!

    然後,他右手悄無聲息地縮了回來。

    心僥幸在想:希望她的注意力不在這塊,希望她沒感知到。

    周詩禾把剛才的一切盡收眼底,彷佛右邊腰腹位置還停留一隻手一般。她小嘴兒緊緊嘟了嘟,垂落的右手抓握住褲兜袋口,手上青筋畢露,很顯然用力不小。

    但小會過後,她右手鬆弛開來。

    她低著頭,沉默地什也沒說,什也沒暗示,也沒警告他,就那樣靜靜地跟隨他腳步,一步一步走進了廬山村青石巷子。

    後半段,兩人基本沒了話,隻有嘩啦啦的雨聲打在屋簷璧角上,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音。時間難捱,終於到了巷子盡頭。

    兩人才露頭,他就怔住了,你猜他看到了誰?

    競然看到了周詩禾小姑,正打一把傘守在27號小樓門口。

    李怔住。周家小姑同樣怔住,傻傻地看著共用一把傘的侄女和李。

    見小姑直勾勾注視著自己,周詩禾麵色始終保持平靜,沒有任何波瀾,柔聲出口:“小姑。”“誒,你回來了。”小姑反應過來,連忙應聲。

    周詩禾從兜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幾個呼吸間,門開了,三人走了進去。

    到門口時,李衝小姑擠個笑容,然後對周詩禾講:“詩禾同誌,那我先走了。”

    周詩禾側身問:“你衣服都濕了,不洗個澡換身衣服嗎?”

    李低頭四處瞅瞅:“也行。”

    說著,他轉身朝自己家疾步走去。

    進到屋,小姑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詩禾,你和李?”

    如果記憶沒出錯,李的對象是肖涵呀,還和麥穗曖昧不清,現在?

    現在,自己這從小眼高於頂的侄女不會和他好上了吧?

    小姑一臉迷糊。

    周詩禾心平氣定說:“今晚學校元旦晚會,我和他演出節目,我沒帶傘,他送我回來。等會他還要去麥穗。”

    聽到這話,小姑懸著的心落了一半,又問:“這晚,他送你回來我能理解,怎打一把傘?”周詩禾爽朗說:“這把傘還是借的。”

    她深知一個道理,有些東西越解釋就越解釋不清,還不如四兩撥千斤,話不用太多。

    果然,如周詩禾所料,短短一句話效果賊好,小姑疑慮又減掉大半:“麥穗在當晚會主持人?”周詩禾說是。

    小姑再問,“李和肖涵分了?”

    周詩禾說:“沒有。”

    小姑八卦之心大起:“那他腳踏兩條船的事情,還沒東窗事發?”

    周詩禾脫下外套,掛在屋角落位置:“他站的位置太高,又沒結婚,大家對他都比較包容。”小姑陷入思索中,過一陣點點頭:“也是。自古文人感情充沛,達到他這種地位的,有有兩個紅顏知己很正常。”

    小姑最後一問:“他這多情,那他有沒有對你?你和他?”

    周詩禾溫婉說:“我和他一清二白,我自有分寸,他也不敢惹我。”

    出奇的,小姑徹底信了這話。

    在小姑想來:這多年來,詩禾一向對男生不假辭色,就算李再優秀,可李感情混亂,侄女不見得動心。

    再說了,以侄女的脾性,退一萬步講、要是李敢碰她,那就得做好犧牲掉肖涵和麥穗的準備。侄女可不會容忍他腳踏幾條船的。

    那李會犧牲掉肖涵和麥穗?小姑回想一番肖涵和麥穗的嬌美模樣,暗自搖了搖頭,不會。因為原因很簡單:就算拋棄肖涵和麥穗,李也不一定能追上大侄女啊,這壓根就是一筆不對稱的買賣。

    小姑覺得李沒那傻。

    周詩禾找出三把傘,對小姑說:“你等我下,我把這些傘給他。”

    小姑問:“給麥穗和曼寧她們的?”

    周詩禾嗯一聲,出門,奔向了隔壁。

    李從淋浴間出來的時候,留意到茶幾上有一張紙條,上麵寫:樓下沙發上有3把傘,你帶給穗穗她們。唾,剛洗澡的時候還正愁傘不夠用呢,周大王就送過來了,真是一個心思剔透的姑娘誒。

    一來一回,中間還洗個澡,等他再次回到相輝堂時,晚會已經到了下半場。

    他才落座,後排的黃子悅就堂而皇之跑過來和他挨著坐,讓周邊的人側目不已。

    以前還隻是聽說這屆新生最美的花相中了李學長,現在好了,黃子悅用行動給坐實了。

    不知什時候,大廳中間位置的孫校長注意到了自己的寶貝外孫女,扭頭瞅眼,又瞅眼,眉毛緊鎖。觀這幅樣子,還是子怡主動追求的?

    孫校長不是反對外孫女追求李,而是非常非常反對!

    李是那好追的嗎?

    就算追到手了,就能守得住嗎?

    搞不好,子悅身心給了,結果那風流小子拍拍屁股走人,不認賬咋辦?

    再者,孫校長也不認為外孫女有那份能力,能從餘家女兒手搶人。

    原以為這學妹會像狗皮膏藥一般纏著他,嘿!他想差了,人家規規矩矩坐著,整個下半場沒和他搭一句話。

    黃子悅確實沒搭話,至少今晚沒勇氣搭話了,她那4張紙條折戟沉沙,學長一張未回。

    之所以要和李坐,她就是想氣氣台上的麥穗,兩次主持人沒爭過,心窩火得很。於是想給麥穗上點眼藥。

    不過黃子悅這招白瞎,完全沒起作用。

    麥穗連肖涵和餘老師都不怎放在心上,怎會理會這黃毛丫頭呢?除非黃子悅能變成宋妤,才能讓她投鼠忌器。

    或者變成陳子衿,她也會有所回避。

    畢竟,高一高二時期,她和陳子衿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來著,小團體天天吃飯、上課、玩耍和睡覺都在一塊,且陳子衿是他的初戀,她同樣帶有愧疚心。

    晚會在一陣不舍和掌聲中結束了,李不顧外人在場,帶傘直奔後台,接走了麥穗。

    本來呢,每次晚會過後,學生會的人都會聚一聚,但賀筱他們沒好喊麥穗,知道喊了等於白喊。麥穗不喜歡這種聚會場合,說不得李也同樣不喜歡,賀筱幹脆不去開這個口,免得人家不好意思拒絕。

    麥穗問:“你隻帶了三把傘?”

    李眨巴眼。

    麥穗問:“你給了兩把給曼寧和寧寧?”

    李眨巴眼。

    麥穗再問:“你和詩禾是怎回去的?”

    李道:“向魏曉竹同誌借了傘。”

    麥穗隔老遠看到李向曉竹有借傘,但不知道是幾把,人太多看不太到,不過她沒糾正這個,而是問:“你家不是有傘,為什不多帶一把?”

    來到沒人的地方,李一把牽住她的手:“我就是想和你打一把傘,還問嗎?”

    麥穗柔媚笑笑,羞赧地不去看他眼睛。

    她很無奈,本想在公共場合和他保持一點距離,但奈何這男人根本不配合。

    回到廬山村,他講:“詩禾小姑來了,你要不去我那?”

    麥穗似乎知曉這事,跟著他去了26號小樓。

    這個晚上,李在書房修改稿子,對第20章節“書”精修第3遍。麥穗則在旁邊複習功課,為期末考試做準備。

    快淩晨時分,他吐口濁氣,終於弄完了,擱下筆伸個懶腰說:“還有半個多月放寒假,你複習得怎樣?”

    麥穗替他焦急:“我差不多了,你什時候加快進度?”

    李擺擺手:“別擔心我,我平時上課挺紮實的,從明兒開始,我會暫時先放緩寫作的進度,多和你們去圖書館。”

    麥穗說:“好,我給你占位置。”

    話到這,兩人互相瞧著,你看我,我看你,無聲無息。

    某一瞬,李站起身,來到跟前、一個躬身橫抱起她,往次臥走去。

    麥穗就知道會這樣,相隔這久了,這個男人今夜若是能穩住,她是不信的。

    大約過去2個小時,兩人額頭貼著額頭,零距離擁抱著彼此一動不動,任由慣性打破黑夜沉寂。良久,李低頭含住她的嘴唇,溫情地細吻。

    麥穗把身子縮在他懷,閉上眼睛,微仰頭,紅唇一張一合,同他一起享受浪漫過後的韻味。她十分享受最後這個環節,很溫馨很幸福,不論過去與將來會怎樣?但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是獨屬於她的。

    這讓她特別知足。

    10多分鍾後,快要窒息的兩張嘴唇依依不舍地分開,李認真問:“什時候搬回來,我想每天醒來都看到你。”

    麥穗緩緩探出右手,愛憐地撫摸他臉頰,柔柔地說:“等過完年回來,好不好。”

    她這次終於給了明確答案。

    因為她從他眼睛看出了無比渴望。

    她動容了,不想再折磨自己喜歡的人。

    李親她嘴角一口,滿心歡喜。

    再次擁抱一會,稍後麥穗起床,進淋浴間洗澡洗衣服去了。

    清洗褲子時她在想:難道上回他去醫科大學沒找肖涵要嗎,怎積累了這多?

    難怪他今晚那瘋狂和情熱,估計是苦很久了。

    等洗完澡,兩人換了床單,隨後重新躺到床上,相擁著說了許多體己話,直到深夜才入睡。第二天,早上6點剛過。

    李就醒來了。

    麥穗掙紮著睜開眼睛:“要去晨運?”

    李一邊穿衣服,一邊問:“要不要一起跑步,魏曉竹和戴清也在。”

    麥穗慵懶地說:“不要,我睡會懶覺。”

    也不知道什時候起,她和周詩禾愛上了瑜伽,兩女用瑜伽的方式代替運動,以保持身材。不過天公不作美,他拉開門,就發現外麵下雪了,白雪皚皚,屋簷上好厚一層。

    李跑回來高興喊:“麥穗,下雪了。”

    麥穗從被窩探出半個頭,長長哦一聲。

    李用手指撮她臉蛋一下:“不起來看雪?好厚喔。”

    麥穗合上長長的眼睫毛,有氣無力說:“不看,它一下子融化不了,等會有的是機會看,你跑步不成了,要不進來陪我睡會。”

    昨晚兩人的互動太過完美,給麥穗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以至於她現在都有點想念他的懷抱。李低頭附在她耳邊說:“我若是上床,咱們今早沒個幾小時,估計是起不來了。”

    麥穗聽得臉熱。

    她現在已經不是什都不懂的小姑娘了,自然明晰他在說什,當即翻個身子說:“那你去買早餐,我再睡會。”

    李問:“合著你就是想睡嘍?”

    麥穗抖動一下眼簾說:“是。”

    李道:“我還想帶你去粉麵館吃早餐呢。”

    聽聞,麥穗沒動靜,好半晌才低聲囈語:“那你再讓我睡半小時。”

    “誒,好。”

    他笑看著她後背,從沒想過麥穗也有強烈想睡懶覺的一天。

    不過想想自己昨晚的放馬欄山,她著實應該累了。

    這個內媚屬性爆棚的女人是寶藏啊,過程中時時刻刻都充滿了驚喜,在她這,他體會到了不一樣的快樂。是別處沒有的快樂。

    餘淑回來了。

    他剛進書房看了十多分鍾文獻資料,餘老師就在樓下喊他。

    李放下書本,迅速往一樓小跑,開門就看到了滿身風雪的餘老師。

    隔著門四目相視,餘淑問:“這兩天我不在家,沒熱水了,有些渴,你家有沒有熱水?”“有,老師快進來。”說著,李把門全部打開,然後轉身倒熱茶去了。

    他問:“你從哪過來?”

    餘淑說:“京城。”

    李問:“師哥情況怎樣?”

    餘淑說:“素雲肚子的孩子算是保住了,不過你師哥這回受了不少委屈。”

    李眉毛一挑:“老廖是那種能受委屈的人?”

    餘淑問:“你這什表情?為什憤憤不平?”

    李道:“沒有,我反正是不會在你們這種大家庭麵前受委屈的。”

    餘淑微微一笑,聽懂了他的話中話,捧起茶杯吹了吹,隨後迫不及待一連喝了好幾小口。抿四五口茶後,她用深邃的眼眸盯著他眼睛,糯糯地說:“小男生,你放心,老師不會讓你受委屈,舍不得。誰也不行。”

    不等他回話,她又問:“麥穗昨晚在這邊睡?”

    李脫口而出,“老師怎知道的?這神?”

    餘淑斜眼他,低頭繼續喝茶,稍後饒有意味地說:“陽台上掛有兩個內褲,一男一女,是你們昨晚的功勞吧。”

    李:…”

    他狡辯說:“前幾天的。”

    餘淑瞥他眼,一臉的似笑非笑:“幹了的衣服不會結冰,但它們結冰了,要不你自己去巷子瞧瞧?李無語,心道這娘們今天咋這直接啊?

    有點遭不住。

    恰在這時,樓梯上傳來很輕的腳步聲,有人在下樓。

    餘淑怕麥穗臉皮薄,於是起身走了,把空間留給兩人。

    至於她為什不吃醋,那是因為她很明白:李和麥穗還沒突破最後一層,她早就掌握了麥穗心的因果心結。

    再者,退一步講,與其他在外麵風流,還不如浪費在麥穗這,至少她心安。

    餘淑現在擔憂一點,擔憂黃昭儀懷孕。

    女人懷孕代表什?

    代表徹底上位。

    代表有了主動權。

    而這個小男人還要兩年才畢業,黃昭儀在這一方麵暫時沒有競爭對手。

    兩年多時間,以黃家的能量,這邊充滿了變數。

    Ps:會不會404?先更後改。

    已更一萬一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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