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的黑暗極速籠罩而來,如同一層暗色的迷霧,籠罩在喬文鎏的麵孔之上,他那張頗有些老成、不失風流的麵孔僵硬了一瞬,心中同樣是如同大鼓作擂,震動不休:
“不好!’
『赤斷鏃』!
這明陽神通連廣蟬都修不成,天底下還有哪個人有?
李周巍!
可隨著那四道通天立地的明陽神通亮起,他眼中充斥的驚駭中閃過一絲恍然,怦然而作:
“大真人…!’
這李周巍已是大真人!
“他不是才療好傷…他花了多少時間過參紫?兩年?還是三年?豈有此理!
喬文鎏隻來得及仰天而望,睹見那威勢洶洶的金色眼睛一一先前在晚輩麵前大張旗鼓放了好些話語,如今轉瞬中計,他卻沒有半點尷尬,一瞬間理清了所有的變化,心頭唯長歎道:
“非我失算,實為人力所不能度量…這是劫數!’
一瞬的錯愕過後,他站在無窮的夕陽,麵不改色,隻抬起手來,行禮道:
“喬某見過魏王!”
話音落下,此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遠方的青年饒有趣味地望著他一一李周巍也是難得見這『少陰』的大修士,感受著對方身上那重重如煙雲騰飛般的變化,長戟轉動,金鋒直指,如同閃亮在漆黑夜空上的一點明星。
“鏗鏘!”
一把白玉般的玄劍已經架在了那彎月般的戟鋒處,爆發出一片火光,照亮了喬文鎏近在咫尺的鄭重麵容,這位真人心中思路清晰:
“他修煉的一定是『帝觀元』,絕不能順著他的思緒走…'
於是此人不退反進,竟然主動來攻!
如此勢大力沉的一擊,李周巍單手持戟,僅僅是微微一顫,長眉一挑,五指並作發力,彎月般的長戟當即轉動,翻飛如鳳,將那白玉玄劍連架四次,打得神光不在,這才動臂轉腰,長戟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升起,掄圓了一圈,轟然落下!
喬文鎏連退五步,隻覺得手上一鬆,明亮的金色光暈從麵側亮起,還不待有動作,長戟已經以流星之勢砸在了他的麵上。
『太衝觀』。
少陰光彩閃爍。
“轟隆!”
天光風暴衝天而起,喬文鎏的上半身如同一片垮塌的雕像,嘩啦啦砸成滿天的香灰,那殘軀如同一具土石泥胎,殘留在原地。
而他本尊已經後退一步,麵上僅僅浮現出一道金色血痕,拉開三尺,手中捧出一青龕來。
“少陰神通…”
青年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那殘缺的下半身轟然炸碎,金色的殘影從中噴湧而出,閃爍了一瞬,如同未卜先知,極為精準地砸在喬文鎏胸口!
【乾陽鐲】。
“咚!”
這道霸道的靈寶毫不講道理地磕飛了飛躍而來抵擋的玄劍,在這真人詫異的目光之中轟然落下,喬文鎏所有手段一瞬被打斷,不得不再次化為泥胎炸開,本尊再退,卻到了三丈之外!
少陰神通『太衝觀』!
這道少陰神通短時間內第二次響應,威能競然沒有半點消減,更勝從前,方才還是三尺,如今一退三丈!
“果然是有本事的,難怪敢與我一戰。’
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淮江圖】卻不留情麵地展開,將對方脫身而去時留下的青龕鎮壓住,使之動彈不得。
初戰失算,靈寶被鎮壓,喬文鎏隻能暗暗歎氣,平複體內波動的神通,捏指在胸,那因為餘波凹陷下去的胸口慢慢複原,眼中則神光極燦,作呼吸姿態。
如此一吸,天地中的所有黑暗竟然一瞬間褪去,沉沉在天邊的夕陽赫然不見,『赤斷鏃』的光彩竟然從這城池上空被抹去,露出那綠意紛飛的大陣。
喬文鎏屏息凝神,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身形騰挪向後,欲要走脫而去。
“好本事!”
青年的讚歎聲響徹,喬文鎏赫然望見那天空中的青年持戟而立,另一隻手搭上腰間,按住腰上那一把不知名靈劍的劍柄,當即抽出!
【天景】!
黑金色光彩噴湧而出。
天色蒼茫,血落如雨!
喬文鎏的動作一瞬間凝結在半空,這短短的瞬息凝滯,已有一道離火光色從天而降,似火非火,轟然砸向這身披少陰的真人。
【南帝玄接】。
喬文鎏不得不張口,放出那黝黑之光。
『赤斷鏃』!
這漆黑的神通重新湧現,籠罩天際,龐大的夕陽蟄伏在天邊,黑暗重新爬上他的臉龐,局勢急轉而下,可到了此刻,此人竟仍然臨危不懼,眼中無喜無怒,似乎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姿態。
他徑直無視了那光色恐怖【南帝玄攫】,就這樣懸空掐訣,太虛立即感應,六道白光般的倒影湧現而出,遙遙地去阻止天邊的李周巍!
做完了這一切,那似火非火的【南帝玄接】已然落下,喬文鎏依舊運轉神通:
『太衝觀』。
【南帝玄接】之法有二重神效,如金網有束縛之能,如離光則有殺傷之效,當年的遮盧就是被此法打傷,威能絕對不弱!
哪怕這少陰神通第三次響應,光彩比原先兩次還要濃烈,那香灰破碎之時仍然傳來吐血之聲,喬文鎏的身影在六丈開外現出身形來,身上已經披滿了燦燦的離光。
他的麵色略有蒼白,卻沒有惶恐,在這爭取的一瞬時間,他抬起手來,從口中扯出了一張黃紙。這張紙不過二寸寬,模樣如同符篆,靈性十足,閃爍著灼灼的離光,自個脫離了他的唇齒,當即懸到了他的腦後,光色鮮豔。
這寶貴的喘息時間轉瞬而逝,他重新抬起頭來,眼前已經倒映出重重打開的殿門,仿佛自遠而近,墜入無窮宮闕圍起來的深淵。
『帝觀元』!
廣闊的帝宮天際當即鋪陳開來,天威浩蕩,墨衣青年的身形無端高大了數分,居高臨下,手中正握著那金斑點點的長劍,直指他的眉心!
“咚!”
隨之落下的,還有那天光灼灼的龐大天門!
『謁天門』!
喬文鎏麵上閃過一絲錯愕。
“觀元即立,控攝自如…他的『帝觀元』圓滿了?怎可能!’
“不對,他是白麒麟!’
『謁天門』在明陽神通中最為人熟知,也是最為人所看輕的,鎮壓之力極強不錯,可移動笨重,進退不自如,天下神通,變化萬千,更何況身家富裕呢了,誰沒有一個避讓的手段?
可這道神通如今浮現的速度如同閃電,快得驚人,轟然而落,一瞬間就將這位少陰真人砸倒,他滾落在灼灼的紫火之中,再度噴出一口血來,一隻手支住紫火凝聚成的地麵,另一隻手往上抬,用一掌擋住那天門。
他麵色終於難看起來。
“要出事了。’
“嘎吱…”
牙酸的摩擦聲浮現而出,喬文鎏含血咬牙,灼灼的紫火燃燒在他身上,再度吐出一口血來,竟然又夾雜著一枚黃紙。
這張紙同樣二尺寬,卻含納紫光,照例懸在他身後,與方才那道離火的交相輝映,這一瞬間,那跳動在他身上的灼灼紫火競然不光明了,避讓著他的身軀走。
這叫喬文鎏緩了口氣,他這才來得及抬起頭來,望見了在瞳孔中迅速放大的長戟。
“轟隆!”
喬文鎏的身影被轟然砸碎,血光蕩漾間香灰如瀑,他的身影狼狽滾落,『太衝觀』的色彩彌漫如煙,叫他躲過一劫,這才見他狼狽地翻身吐血,緊靠著天門的邊緣。
金網閃爍,離火熊熊,已經等候多時!
【南帝玄接】感應性命,施法簡單,是極好用的術法,李周巍方才用了離光,此刻有『帝觀元』加持,神通大漲,間不容發地施法困他!
可此人身後的兩張黃紙再度閃爍,竟然輕而易舉地從那離光之中走出,一甩袖子,掐指做訣,手中牝光閃爍,意欲走脫。
“咚!”
可同時落在他身上的,還有那一圈小巧玲瓏的金鐲。
『太衝觀』的色彩終於不再明亮,這道在鬥法中不知挽救了他多少次的少陰神通並沒有響應,喬文鎏的眼前炸亮彩光,思維之中一片渾沌。
渾沌之中,他一如沉入深水中的人,突然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提拉而起,叫他打了個激靈,如同從夢魘中醒來。
那一道金色的長戟已經穿過了自己的肩胛骨,疼痛刺骨,彎月般的小枝正好卡在自己的咽喉,傳來致命般的灼熱氣息,金色的戟身一直往上方延伸,握在了青年的手。
奇特的是,背後是恢弘的天門,潔白的玄磚貼著自己的後背,『謁天門』並沒有鎮壓自己的頭頂,而是緊緊靠在了自己身後,配合著長戟將他釘死在高處。
如同受刑的囚徒。
“好道行…我堂堂少陰真人,競然在他手就撐了這一會兒…
喬文鎏心中錯愕與失落交織,剛剛捏起的雙手再度鬆開,沉沉歎了口氣,似乎並不在乎那鋒利的戟刃在自己脖頸處劃出的裂口,沙啞地開口:
“魏王…厲害…喬某自大了…”
“鏘!”
那鋒刃輕輕地從他的肩胛骨中拔出來,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喬文鎏聽到了青年的聲音:“喬道友才是好本事。”
李周巍此話可是真心實意。
與喬文鎏的考慮並不同,李周巍最早並沒有動用『帝觀元」,是有多重考慮的。
“鄄城是轂郡門戶,有援兵的可能極大,沒有看清局勢,便輕易動用『帝觀元』,不能速勝眼前之人,必然受人所圍。’
而『帝觀元』強橫歸強橫,亦有缺點,一旦這道神通全力施展,將人困頓其中,不能有殺傷俘降,被人解救,傷的就是這神通本身,甚至有長久不能施展的危險…
於是李周巍一麵試著三神通壓他,一麵暗暗用查幽觀察北方的情況,確定提前安排去的鄴檜已經到達,拖住了援兵,這才動手。
可不交手不知曉湯緝餘所言無誤,這位喬真人,是有真本事的!
此人道行極高,一手少陰神通出神入化,李周巍固然有不清楚他神通的劣勢,卻也數次失手,差點叫他走了去…
“他說自大,實則不然,若非那得意法器被我【淮江圖】鎮壓,斷了一臂,『謁天門』又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我又是大真人,以尊壓卑,還真未必能速擒他!’
縱觀他李周巍所見的三神通,恐怕還沒有幾個人能說力壓喬文鎏,更別說戰而勝之一一就連戚覽堰,『角木」不擅長鬥法,拋去通玄的幾樣寶貝,李周巍也覺得未必能勝他!
“尤其是那『太衝觀』…在我見的神通絕對是世間第一流了…
喬文鎏抬起頭來,看到了那雙金眸,這位魏王的眼中沒有羞惱與急迫,隻有思索與讚歎,他的聲音甚至有些笑意了:
“喬道友…既然已經敗在我手中,可願為我開鄄城?”
喬文鎏笑了一聲。
他還能說什?
“我誓不開,請魏王誅殺?’
轂郡是一處地名,卻難以嚴格說是一個整體,喬文鎏難道是在為誰效忠嗎?他出手的原因是背後的鄄城就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已經不能退了!
他一摸袖子,從中取出一枚碧綠的木製符印,似乎沒有經過猶豫,又好像已經等了許久了,雙手獻上,歎道:
“願為魏王效力!”
他便聽見對方的笑聲,這位魏王將他扶了起來,目光燦燦,毫不吝嗇地讚道:
“好本事,能得喬道友相助,是我等之幸事。”
於是天光如雪般消融,恢弘的城池展現在眼前,一片離光飛躍而來,在身前顯化出絳衣的身影,李絳遷拱手一禮,手中持著葫蘆,倒是不意外喬文鎏老老實實的模樣,笑道:
“見過魏王、前輩,方才城出了一人,欲要前來,被我擋下,後見著前輩入了『帝觀元」,便用了寶土寶物,自個逃命去了…”
李周巍略微點頭,喬文鎏卻識相,一邊運起神通,拂過胸口,平複因為鬥法造成的遺留傷勢,一邊道:“他是薑家的人,寶物厲害,卻不好攔。”
李周巍轉頭,看向他,道:
“不知喬真人名諱。”
喬文鎏此刻已經恢複了從容氣度,從袖中取出丹藥來,服用調養神通,笑道:
“某家喬文鎏,乃是鄄城人士,祖上在魏時起勢,也是有淵源的,渾號三疑,郡中的道友熟絡了,便直呼喬三疑…”
李周巍先時運著查幽,郡的情況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他那一番話語,難得有了些戲謔之心,佯疑道:
“哦?渾號?可有根腳?”
喬文鎏麵上一僵,卻死要臉皮,仍然捏著架子,笑道:
“純是起著聽,不值一提…”
三人持風而落,已入陣中,放眼望去,便見城池廣闊,有極熱鬧的痕跡,此刻卻家家閉戶,一個個躲在屋中,大批大批的人縮在街巷,把頭埋進衣袖中,生怕張望把自家看死了。
空曠的城池,一時間隻有嬰孩偶爾的哭鬧聲。
李周巍一看底下的模樣,就知道這喬文鎏是已經把外麵的流民接納進來了,麵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多了幾分認可。
而喬文鎏立刻點了人,吩咐他們下去安撫民眾,領著兩人到了郡中,落在那背靠的仙山之上,李周巍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身後,看著懸浮在他身後的那兩道黃紙慢慢色彩消散,輕聲道:
“少陰神通,名不虛傳。”
喬文鎏側身看他,歎道:
“魏王不必取笑我了…『太衝觀』是我少陰一道存性保命的無上法,隻要身後有騰挪之地,殺傷從身前而來,又不犯陰主,便能削減其威,從容避讓…”
“此神通並為五宮六宇之一,卻被魏王頃刻所破…”
他麵上有幾分真切的失落:
“是我道行不精。”
李周巍道:
“『太衝觀』在我所見神通之中名列前茅,已經是極厲害了,真人不必妄自菲薄。”
喬文鎏隻搖頭,顯然受到的打擊不小,一旁的李絳遷疑道:
“五宮六宇?”
喬文鎏抬頭,隨口道:
“是幾類知名神通的名號,如五德『殺收宮』、『藏納宮』,皆是五宮之一,而六宇…魏王身上也有,在明陽便是『帝觀元』!”
“原來如此。”
李絳遷點頭,李周巍卻有心為自家後輩打聽,輕聲道:
“方才鬥法,還有一道妙法,躲了我的離光。”
喬文鎏卻並不保留,笑道:
“在我少陰,叫『調杼柚』,乃是我少陰控攝水火的大道,配合我的術法,這水雲也好,火光也罷,隻要歸宿在五德內,但凡傷了我,我神符便記下,過一陣再來,隻要打不破我的神通,立刻被我削個幹淨擋下去。”
李絳遷聽得一悚然,沉默片刻,忍不住問道:
“如今一來,水火修士,大大受製於喬前輩了!”
他這話甚至算得上保守,要知道水火昌盛,這天下好些厲害手段都離不開靈水靈火,這一來,這喬文鎏鬥起法來簡直是如魚得水。
可喬文鎏隻搖頭,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諷刺,道:
“控攝水火,又非控攝金土,有甚好受製我的!再者,鬥法之時變局甚多,隻要實力相當的,誰家與你慢慢試探?一口氣砸下來,就把我這神通越過去了。”
“不過…”
他似乎想起了什,冷笑一聲,道:
“至少壓一壓轂郡的那群人還是輕而易舉,當年我以少陰一道最難的『太衝觀』成道,中原同輩,無人敢跟我爭鋒,除了薑呂之流,給我提鞋都不配…”
正如湯緝餘所說,此人雖然聰慧,卻專橫霸道,毫不謙虛,頗為固執,走了數步,便見亭台矗立,流水咚咚,高處有一宮,玄匾書三字。
【起陽宮】。
這中年模樣的真人便不多說一句,隻顧著把兩人往頭引,到了主殿之中,掐了術訣召喚,從中取出一小盤來。
此盤小巧,不過三寸大,褐色為底,紋路如米一般黃白,如同呼吸一般閃爍著碧光,喬文鎏深行一禮,道:
“陣盤在此,請魏王查驗。”
這姓喬的當真果斷,身為當地的世家,竟然沒有半分猶豫,就把如同自己身家性命一般的紫府陣盤取了出來,將頭殘留的神通法力一掃而空,交到了李周巍手中。
李周巍翻手接過。
此物入手沉重,在他掌心卻輕便得好像真的是木製,隨著他的心念動轉,明陽法力已經急劇洶湧入內,讓光色慢慢被天光所籠罩,這陣盤便火速易主。
從這一刻起,鄄城便是李周巍的天下,眼前的喬文鎏與喬家人都需從他手中取用進出的符篆,隻要他願意,哪怕敵人打到了陣前,喬文鎏都沒有私放紫府入內的可能!
直到此刻,李周巍的心才算是真正地放下來,望向此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認可,笑道:
“喬真人好膽魄。”
喬文鎏卻抬起頭來,臉上笑容燦爛,道:
“稟魏王,非是屬下膽魄大,恰恰相反,實在是屬下膽魄小了。”
他抬起頭來,麵上多了幾分思慮,拱手道:
“喬某即為王屬,自當竭命,可文鎏與那湯周之流不同,那二人羈旅在外,無根無蒂,而我喬氏身在鄄城,並無靠山,尤懼戰亂…”
他目光炯炯,道:
“魏王來去自如,屬下卻並非如此,說句難聽些的,倘若大局有變,魏王拋棄我,大可如棄一敝履,我一夕重歸了北方,下一次見麵…”
喬文鎏目光坦然,直視眼前的父子,笑道:
“魏王是一定要殺我的,而我也要拚死抵抗,毫無益處。”
他抬頭道:
“以此陣盤相托,便是以誠示君,切望魏王以誠待我,隻要鄄城無礙,我喬文鎏願從王命,無所不征,亦能…填飽些私欲…”
他膽子實在大,毫不猶豫地將所有隱藏在表麵之下的東西捅落,坦然傾訴,這中年人麵上多了一分笑,眼神有一股異樣的悸動:
“尤其是那轂郡之眾,好東西可不少。”
“哦?”
青年隻抬眉看他,眼中笑意盈盈,見李周巍望來,喬文鎏冷笑道:
“魏王也看到了,喬某這一身本領,雖然不能跟魏王比較,卻也是人間一流,當年成了紫府,按照往年的規矩,各家有一場比鬥瓜分彩頭,願賭服輸,可那群人居轍食古,抱轂仰威,當年競然不肯算我是轂郡真人,不去和我比鬥…”
他道:
“這也罷了,我也懶得算,從此躲在自己的鄄城不去見他們,平日也隻有幾家前來拜訪我一一喬某仍記仇,隻盼魏王給個機會…”
中年人不知想到了什,麵上多了一絲痛快的笑容,道:
“我倒要看一看,一朝打起來,這些人算個什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