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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9章

    孫清化拜入的是酆都少君門下。

    在他眼,再神秘強大的酆都大帝,都是一頭追求長生的邪祟,而李追遠,雖然是酆都少君,卻還是一個活人。

    孫清化並不知道,「未來」的自己,為了追求長生,走得有多瘋狂。

    正如很多人回首望向曾經的自己時,一邊會覺得稚嫩天真極端不成熟,一邊又會不自覺避開與那雙年輕意氣的眼眸對視。

    李追遠站在旁邊,對這個意外轉折,少年不打算去做任何解釋。

    沒控製就是沒控製,不是他操控孫清化禦前罵架,也不是他讓孫清化去拜的自己。

    秦柳兩家祖宅的不安因素,還未徹底擺平,現在再加一個小地獄,甭管哪出了亂子,因果都得算在自己頭上。

    畫像中的大帝,微微頷首。

    對大帝而言,小地獄掛靠在少君府下麵又有何妨?少君府亦屬於酆都。

    孫清化身體自下而上,開始石化。

    他的本我,正逐步消散。

    兩個地獄的相融,還是一方主動並入另一方,那他,這一小地獄的意識載體,就沒了再繼續存在的必要。

    這是祭祀,亦是獻祭。

    孫清化臉上流露出解脫。

    先前的他,在努力抵擋「鬼母」的侵襲,眼下的他,才終於有了閑情逸致,觀察起這四周的環境。

    他看到了一座記憶熟悉的石碑,哪怕那座石碑不再立起而是倒下,可他依舊一眼認了出來。

    他笑了。

    然而,當他目光後移,看見第二座第三座石碑時,笑容逐漸凝固。

    雖然他的記憶被李追遠刪除,但他不是個傻子。

    鬼母,怎可能這強大。

    這,為何躺著這多人?

    明明是自己剛剛刻下的石碑,為何倒下,又為何充滿歲月滄桑?

    孫清化扭頭看向李追遠,問道:「你騙了我?」

    李追遠沒回答。

    孫清化點了點頭,繼續道:「謝謝。」

    石化的進程繼續,當孫清化的身體其餘部分都已變成石頭,隻剩下頭顱部分時,他再次張開嘴:「不要去追求長生。」

    李追遠:「我不會。」

    孫清化緩緩閉上眼,說出了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年輕————真好。」

    他,完全變成了一座石像。

    李追遠看向林書友。

    林書友會意,走過來,將石像抱起,搬運到了那張椅子前,將其安置。

    石化後的孫清化,坐回了原位,鎮壓這座由他親自建立起來的小地獄。

    此時此刻,酆都地獄內,那尊偉岸到難以想像的龐大存在,再次出現異動。

    黃泉中的墓主人,抬起頭,停滯的黃泉,自它身邊分叉出一道單獨的水簾。

    地獄最底層,一聲「南無阿彌陀佛」向上傳遞,又多了一層被渡化的地獄。

    隻是,這次五方鬼帝與十殿閻羅,包括上上下下一眾鬼官,沒有再迷茫失措,因為大帝當下在地獄。

    墓主人與菩薩,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機會,但也是見好就收,進一步拿到自己想要的後,也馬上安靜下來。

    偉岸的身形,安靜了下去,隻是原本完全隱沒於黑暗中的「他」,如今可以被看到黑色的輪廓,證明大帝的本體坐姿傾斜了。

    小地獄的複蘇,轉嫁到了酆都,小地獄的不穩定性,也轉移到了這。

    好在,以酆都的底蘊和大帝的本體,依舊能將其穩穩壓製。

    不過,由此也牽連出另一個連帶後果。

    那就是要是哪天酆都大帝的本體失控了,本體崩離地獄,那這座小地獄也將連帶著一起重新複活。

    地獄最高層的邊緣位置,陰萌向下探望,察覺到這一變化的她,並沒有多少憂慮,反而開心地跑回大殿,她將自己的一套官服剪開縫成一個麻袋,開始給潤生精心挑選這供桌上的供品。

    「嘿嘿,這個他應該愛吃,這個他應該也愛吃。」

    反正家頭堆得滿滿當當的,這座大殿內的供桌蜿蜒曲折,真擺出去,能繞中學四百米操場跑道不知多少圈。

    平日,也不見大帝怎享用這些供品,留在家擺著看也是浪費,不如帶出去讓他幫忙消耗一下庫存。

    選了很久,很快一麻袋就裝滿了,考慮到自己得背著它出鬼門,無法攜帶太多,陰萌扭頭,看向供桌的最中央。

    越貴重的供品,越會被擺在距離大帝神像最近的位置。

    當然,那對爛狗懶子除外。

    陰萌打開麻袋,把先前放進去的供品原本放回原位。

    這的東西,就沒什是潤生不愛吃的。

    陰萌舉著又空起的麻袋,來到供桌最中央處:「選最貴重的!」

    林書友包紮起自己的傷勢,畢竟換了那久的傷,他傷勢很重。

    但因為沒動用符針,問題也就不算很大。

    當下,排除掉還沒練武的小遠哥,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全場最強實力保持者。

    阿璃走到那小山堆般的血腥碎肉前,抬起手向前一指,又將掌心朝上攤開。

    一塊塊碎裂的血瓷從碎肉飛出,在女孩掌心處不斷拚接,最後重新變回血瓷模樣。

    看到這一幕後,林書友覺得,自己或許不是全場最強。

    因為炸開過,所以哪怕重新拚湊回來,上麵的裂紋也變得更為深粗。

    血瓷瓶不挑食,吞噬是它的本能,但對它的複原效果最好的,也是它最適配的,其實是新鮮的血食。

    這一點,在趙毅拓印下來的壁畫,有著清晰呈現,一代代神女,都是以人祭的方式來對它進行培育。

    女孩手的血瓷瓶劇烈顫抖起來,破損過後的它,食欲更加旺盛,它渴望把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吞了。

    這些人,可都是極高品質的人祭供品!

    阿璃另一隻手的指節,在瓷瓶上敲擊。

    血瓷瓶的顫抖漸漸變弱。

    這種沒有器靈隻有本能的存在,無法實現真正意義上的馴服,主要是它沒這個腦子。

    阿璃也不是在馴服它,而是用自己的「夢」,對它進行同化。

    效果還是不錯的,不僅讓它安靜下去了,而且先前它釋放獵補氣機時,還特意避開了李追遠團隊的人。

    但同時也意味著,這世上除了阿璃以外,其餘人就算能鎮壓封印它,也無法把它當一件可供正常操控的法器。

    哪天阿璃不在了,這件血瓷瓶就得重回不見天日的封印,流落出去就會變成大禍害。

    李追遠看著周圍的環境,現在他手頭上的禍害又加一。

    伴隨著自己的強大,少年漸漸理解了,為什以前那些龍王,會留下那多沒處理好的事情。

    這真不是故意給後世人留下曆練磨礪的機會,而是實在是沒辦法。

    事實上,有門庭傳承的龍王們,已經是將這種不穩定因素壓到最低了。

    細數一下,假如哪天自己暴斃了,會從自己手流散出去的禍害,還真不少。

    李追遠覺得,等自己衝破天道對自己的成年大劫後,就該著手對自己手上的這一件件邪物進行安排了。

    在這之前,沒這個必要,倒不是他沒這份責任心,而是極為諷刺的是,站在天道的視角,你手上的小禍害越多,天道對除掉你這個大禍害反而越會投鼠忌器。

    阿璃抱著血瓷瓶走到少年跟前,將瓶子放回自己的登山包,拉上拉鏈。

    李追遠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三副金屬撲克牌飛出,落地成型,增損二將將少年少女護持在中間,對著周圍一眾出氣比進氣多的,大吼道:「官將首,惡鬼隻殺不渡~」

    增損二將自己,其實也有些尷尬。

    但出來後,什都不說什也不做,就幹站著,會更尷尬。

    李追遠:「製作擔架,幫忙抬人。

    增損二將:「喏!」

    兩位三人,對視一眼,把武器一收,開始搬運這一地的重傷者。

    以前還能混個啦啦隊,活躍一下氣氛,現在地位進一步下滑,淪為事後幹雜活的紙人傀儡。

    祂們很擔心,再繼續下去,怕是那位以後再出門時,都懶得帶祂們了。

    若是這樣的話,以後是真沒脾氣去和白鶴童子那家夥頂牛發脾氣了呀。

    童子:「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

    林書友:「你笑什?」

    童子:「乩童,你還年輕,沒進過衙門,你不懂那些靠著資曆壓你頭上作威作福的家夥————」

    林書友:「你資曆比祂們高的。」

    童子:「本座最瞧不起這種靠溜須拍馬上位後,踩在老資曆頭頂擺譜的幸進之輩!」

    林書友:「你別高興了。」

    童子:「嗯?你怎幫祂們說話?你到底是誰的乩童?」

    林書友:「連你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小遠哥會看不見?」

    童子:「那又能如何?乩童隻有你一個。」

    林書友:「酆都地府現在有佛門惡鬼了,我們能因此獲得真君之力加持,對我們的絕對實力影響不大,但對增損二將而言呢?」

    童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大帝不是沒同意!」

    林書友:「之前不同意不代表現在不同意,祭祀時不同意不代表當麵還會不同意。

    你覺得小遠哥如果讓福建老家官將首祖廟的人,把增損二將的神牌請出來,再由小遠哥親自去豐都再下一趟地獄,把增損二將的神牌擺進少君府————大帝難道還會把祂倆的神牌給炸了?」

    童子:「這怎可能,堂堂官將首陰神,神牌竟然被供奉進地府————」

    林書友:「菩薩也在地府,正好團圓。」

    童子:「乩童,你怎忽然變聰明了這多,是不是發燒了?」

    林書友:「我心一直記掛著官將首的發展。」

    童子:「你瘋了?送兩個神牌進去就算了,你還想把整個官將首神牌都擺進地府去?你是想讓菩薩在地府重建新官將首與大帝開戰?」

    林書友:「所以,你也是覺得,隻送倆神牌進去,大帝還是能接受的,對吧?」

    童子:「咿呀呀呀呀!」

    林書友包紮好傷口,下去幫忙。

    大家都被榨乾了,半死不活的一大堆,還能起身幹活的寥寥。

    尤其是一些家夥,比如彌生和尚徐默凡這種,解決掉自己麵前的肉瘤人形後,把最後一點力氣拿來擺姿勢的。

    林書友覺得這好傻,有這力氣不如留著自己走路,這會兒都得躺擔架上。

    譚文彬閉著眼,站在那兒,他的感官能力在先前的指揮與控局中,嚴重透支,從原本的耳聰目明變成了耳聾眼瞎。

    林書友找了個繩子,係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綁在彬哥手腕上。

    譚文彬會意,跟著林書友前進。

    潤生坐在地上,疲憊地喘著氣。

    看見李追遠走到他麵前,潤生有些不好意思道:「小遠,我還是太弱了。」

    這話,別人嘴說出來,像是在要更多的好處更大的提升,但潤生表達的是自責,認為自己做得不夠好,比如氣門全開後,沒能多揮幾拳。

    「潤生哥,這不是你的問題。」

    在自己的規劃與發展下,潤生哥得以不斷沿著秦叔走過的路前進。

    可問題是,秦叔最開始走的是最正統的路子,雖然經常被老太太說腦子笨,但秦叔也是實打實的秦家一脈天才。

    蜈蚣封印在身時,秦叔能按照每層封印釋放的實力選擇相對應的戰鬥方式,就是其正統底蘊的最好體現。

    在這方麵,潤生比秦叔差得太多,而且潤生修行《秦氏觀蛟法》的時間也太短,有些問題平時不顯,但特殊時期,揠苗助長的局限性就會呈現。

    好在,潤生也有著秦叔所沒有的優勢,那就是潤生的特殊體質。

    「潤生哥,回去後,多吃點好的補補身體。」

    「好,吃我擅長。」

    潤生以為小遠的意思是讓他多吃點飯。

    其實,李追遠打算的是以後有計劃地多抓點邪祟,給潤生補補身子。

    先前坍塌的大殿,提供了大量材料,很快,幾條長長的擔架做好了。

    躺的人太多,站的人太少,大家夥就跟擠公交車似的,挨個躺下去。

    林書友帶著增損二將以及少數還能有點力氣的人,拉拽著擔架移動。

    譚文彬五感封閉了,但靠著牽引,也能幫忙加把力。

    至於已經變成半僵屍的朱一文,李追遠讓林書友給他套上繩子,繩子另一端連在擔架上。

    登山包有現成的小鈴鐺,李追遠往麵塞了一張阿璃畫的引路符。

    少年右手牽著女孩,左手晃動著鈴鐺,後方的朱一文雙臂前舉,不斷僵屍跳,帶動著長擔架前進。

    來到那座鬼魂冰封的區域時,事情一下子就變得簡單了。

    這些亡魂雖然三天後才能破封而出,但一隻隻鬼手破開了冰層,露在外麵。

    將這幾條長擔架拖拽上去後,擔架以及擔架上的人,就被不停地接力前挪,就像是坐上了傳送帶。

    當李追遠走過正中心位置時,「哢嚓」,一隻晶瑩剔透的白骨手破冰而出,白骨掌心托舉著那枚鬼璽。

    先前承諾過,凱旋後歸還。

    李追遠沒有去接鬼璽,而是開口道:「持我鬼璽,替我看管這座小地獄。

    爾等封印解除後,此地規章製度,一切照舊,不得擅自更改。

    自我離開後,鬼門關閉,不得開啟,但有亡魂外逃作惡,唯你是問。

    待我歸來,重啟鬼門,自會為有功者請賞,加官進爵!」

    白骨手托舉著鬼璽,緩緩下落,沒入冰層。

    下方,先是中央鬼帝發出回應:「屬下領命。」

    隨即,五方鬼帝回應:「我等聽命。」

    最後,所有小地獄鬼官集體發出魂音:「謹遵少君法旨!」

    躺在擔架上的所有人,都清晰聽到了這震撼之聲。

    有人感慨,有人沉思,有人無奈,有人裝作昏迷。

    擔架剛剛拖離出山穀,後方巨大的鬼門,緩緩閉合。

    等關得嚴絲合縫後,鬼門並未再幻化成籠罩住整座山穀的黑霧,而是成了淡淡飄渺的白煙。

    這會兒正好是上午,朝陽終於能穿透這片區域的霧靄陰森,撒照向這,白煙生華,如夢似幻。

    孫清化當初想要的那片美景,實現了。

    就是,這美景金玉其外,以後要是有閑得慌的驢友進來探險,很容易就在這兒迷失方向出不去。

    李追遠決定,等本地項目開啟後,最好立個碑或者多架設些警示牌,隻要盡到足夠的提醒義務,再有不知死活的進來,因果就不會算在自己頭上了。

    眾人在原地停了下來,先前在小地獄,不僅有鬼手傳送帶,路也是平整的,眼下處於原始森林,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強行顛簸下去,怕是得顛死好多個。

    譚文彬解開了自己腰間的鑰匙扣,遞給林書友,他嗓子啞了,用手在鑰匙下麵做上下抓舉動作。

    林書友看懂了,生了個火,把鑰匙扣以及上麵的眾多山精野魅牌子,全丟頭焚燒。

    每頭山精野魅都在這牌子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牌子被燒毀時,它們不僅會有感應,還會有短時間內的痛感。

    不過,在它們的視角,這應該意味著自己等人在哀牢山處遭了難。

    先前在河灘上,該給它們的功德已經給過了。

    這次,就看誰膽子大,敢跑進深處做這接應。

    大家夥原地休息。

    李追遠開始挨個給他們進行一些傷勢的基礎處理。

    對這群人的處置方式就兩種,要全殺了一個不留,要一個都不殺。

    少年選擇後者。

    不是在施恩,而是沒那個必要。

    這沒什好糾結的。

    就像他們之前拚命為自己爭取時間一樣,也沒做什糾結,因為連他們自己都認為,少年沒必要殺他們。

    這或許,就是曆代龍王在走江過程中,都會經曆的轉變。

    無關仁慈,也非義氣,而是到了一定階段後,龍王自己與競爭者之間,自然而然就會催化出的一種新默契新局麵。

    在大家剛走江,剛起步時,那就是爾虞我詐廝殺角逐,這個鬥爭過程,無法省略,更不能跳步。

    隻有經曆這種錘煉,才能完成屬於自己的蛻變,才有資格繼續往上走,成為統領與代表這一代江湖的龍王。

    所以,龍王不可能是真的仁慈的博愛的,就是單純如陳曦鳶,她拿笛子砸破別人腦袋時,也是毫不猶豫。

    而龍王的格局,可能是一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不屑。

    那時的他們,站在最高峰,秉持天道意誌,看見了一代江湖之上的不同風景,也就無意再卷入江湖廝殺,甚至懶得再去計較什傳承勢力發展,會覺得再低頭看這些,有種小孩子玩過家家的無聊乏味。

    所以,不是龍王不去追求長生,而是那些成為龍王的人,對人生,對前後千年的感知,與別人不同。

    一如孫清化年輕時,執著於保護這片秀麗風景,龍王是將自己的這一生融入這數千載風景之中。

    這又何嚐,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長生?

    羅曉宇正在被少年治療。

    被少年以魂力滋養乾枯的精神,讓他無比舒服愜意,也發自內心感慨少年精神底蘊之渾厚。

    不過,正舒服著呢,少年忽然停下了動作。

    羅曉宇睜開眼,看見蹲在自己身邊的少年,手雖然還放在自己額頭上方,但臉上的神情卻已步入沉思。

    這是在頓悟?

    像頓悟,可又和頓悟有所不同,頓悟有點,有麵,有方向,可少年的頓悟,更像是一種單純的發散。

    但不管怎樣,這種狀態都很寶貴,羅曉宇不會去打擾。

    隻是,越不想幹什,越來什,他胸前的悶癢,越來越重,努力壓製著不去咳嗽,可越壓越忍不住。

    本就是重傷之軀,沒辦法繃住,隻得:「咳————」

    李追遠低下頭,繼續對羅曉宇灌輸魂力。

    少年:「抱歉,剛發了會兒呆。」

    羅曉宇:「是我該說抱歉,驚擾到你寶貴的頓悟。」

    少年:「隻是發呆罷了,隨時都可以繼續。」

    羅曉宇:「————」

    阿璃也來幫忙,她先拿起針線,給穆秋穎的皮肉進行縫合,然後去幫馮雄林把皮筋塞放回去,進行固定。

    穆秋穎:「有勞————小姐了。」

    阿璃沒理她。

    馮雄林:「姑娘,別客氣,我用不了這多筋,你大可截些出去用,骨頭也沒問題,自行敲一些拿去使。」

    阿璃停下動作,認真規劃起來。

    馮雄林:「————」

    阿璃最終還是沒這做。

    給馮雄林打完結後,女孩站起身,去處理下一位。

    馮雄林心舒了口氣,又很是過意不去,道:「姑娘,你放心,等我回去後偷偷回家祖墳扒拉扒拉,給你整些先人的筋頭巴腦送去,當材料絕對一流,就算燉了煮了也是好好味!」

    阿璃沒有理會。

    李追遠給羅曉宇治療好了,站起身。

    羅曉宇開口道:「前輩————」

    李追遠停下腳步,看向他。

    羅曉宇:「我能去前輩府邸拜訪,聽課?」

    李追遠思索了一下。

    羅曉宇:「是晚輩唐突了,晚輩不該突然————」

    李追遠是在思考,家還有哪些活兒,能讓羅曉宇幫忙去做的。

    目前為止,羅曉宇的陣法水平,是他所見的同輩最高的,就是趙毅,在陣法造詣上也不如人家。

    這樣的陣法騾,不拿到家拉一拉磨,可惜了。

    比如,有些自己想做,卻又很費心思和精力,懶得去做的。

    給桃林進行修剪,布置出一個覆蓋桃林的陣法,提升清安居住舒適度?

    以村道口的那座亭子為核心,在進村處,布置出一個不會影響到普通人的大陣,這樣也省得像孫道長這類的,下次摸索過來時,尋錯了地方。

    實在不行,給太爺承包的所有田,都去布置陣法,提升土壤肥力,增加點產量?

    李追遠:「把聯係方式留給林書友,等通知。」

    羅曉宇:「多謝前輩。」

    李追遠走到徐默凡身邊,蹲下。

    徐默凡:「我這次————又————又領悟出了一槍。」

    李追遠:「我也是。」

    徐默凡:「————————」

    下一位,來到朱清和駱陽麵前。

    兄妹倆同躺一張擔架上。

    駱陽:「先治我————」

    朱清:「不,先治我————」

    李追遠:「你們同氣連枝,恢複起來比別人快很多,壽元可以靠功德補,問題不大。」

    少年給他們一人喂了一顆藥丸。

    令五行很淒慘,像是承受過慘無人道的電烙鐵酷刑。

    李追遠把藥丸捏碎,倒入水,倒入其身上每處孔洞中。

    令五行:「我家,應該已經在憂慮了。」

    李追遠:「這樣的日子,我們家過了幾十年了。」

    令五行閉上眼,不再言語。

    他沒有求情,因為求情沒有意義。

    對方的性格,在鹿家莊上就能看出來。

    這是又出了一位柳清澄————不,那位柳家龍王,沒有他可怕。

    陶竹明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少年,開口道:「我家說我家很乾淨,我也是這認為的。」

    李追遠點了點頭,將掌心懸於對方額上灌輸入一段魂力後,少年就起身走到下一位身旁。

    這次,李追遠沒蹲下去。

    因為擔架上的小胖子,不是昏迷,而是睡得很香。

    少年很想把王霖體內的那張紙抽出來,好好看看。

    他不是對那張紙本身價值感興趣,而是對王霖背後寫這張紙的人或者那個傳承勢力很感興趣。

    極致的投機取巧,稱得上另一種形式的巧奪天工。

    李追遠走到了朱一文麵前。

    朱一文雙臂仍前舉著,額頭上貼著的符隨風輕飄。

    這家夥,是單純因為貪嘴,給自己吃成食物中毒。

    李追遠伸手,摘下了朱一文額頭上的符紙。

    「吼!」

    朱一文麵容扭曲,打算朝著少年撲來。

    惡蛟浮現,對著朱一文發出低吼,將其僵屍凶性壓製。

    朱一文眼,也流露出了清明。

    他察覺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仰頭,歎了口氣。

    「唉————」

    李追遠:「有辦法可以在不影響你根基的前提下,剔除掉你體內的屍毒。」

    「唉!」

    李追遠指了指遠處的潤生:「等潤生身體再恢複些,他能幫你把屍毒拘出來。」

    朱一文露出了笑意:「那我得把自己洗乾淨,再提前塗抹點香料好好醃一下」

    。

    李追遠走到了彌生和尚麵前,和尚盤膝坐在擔架上打坐。

    少年:「考慮好了沒有?」

    彌生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考慮好了,但貧僧可能隨時反悔。」

    說這句話時,彌生和尚扭頭,看向李追遠,他左眼慈祥右眼猙獰。

    李追遠:「我這人,不喜歡麻煩,更不喜歡猜,我習慣選擇最省事的方式。」

    彌生和尚:「施主,可否答應貧僧一個要求?」

    李追遠:「說。」

    彌生和尚:「若有朝一日,施主登門青龍寺,若貧僧勤勤懇懇應外合,還請施主高抬貴手————」

    李追遠:「然後呢?」

    彌生和尚笑道:「高抬貴手,多拍幾下,除貧僧之外,一個不留。」

    李追遠:「我答應,但我隨時也會反悔。」

    彌生和尚:「我佛慈悲~」

    遠處林子,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應該是前來幫忙接應的來了。

    奇怪的是,雖然動靜不小,卻沒有丁點妖氣。

    不一會兒,一隻隻山林完全沒開智的普通動物跑了出來,圍繞著擔架轉起了圈圈,它們是被影響操控過來的。

    最後,一個人火急火燎地從林子跑出來,衣服破了,鞋也掉了,頭發散亂。

    有些人,能掌握住機會,並不是單純因為運氣好,再來一次,他還能掌握住。

    林書友將牌子全燒掉後,沒有一頭山精野魅敢來救援,唯一過來的,是李追遠讓他離開後,過了一段時日又自行開車返回玉溪的————

    木王爺。

    「曦鳶,這次真的是謝謝你了,沒有你陪我回去,我真不知道該怎辦,嗚嗚。」

    丁柔將車停在思源村村口處,伏在方向盤上痛哭。

    這次回去,除了救自己父親於千鈞一發外,她在老家還經曆了一連串的詭異事件,如果不是有這個女孩在自己身邊始終陪伴著自己,她可能早已精神崩潰自殺了。

    「丁姐,記得去醫院看精神科。」

    「嗯,我會的,我準備明天就去上海的醫院看,我以前真的不曉得,我的精神問題居然嚴重到這種地步,都出現幻覺和幻聽了。」

    「再見,丁姐。」

    陳曦鳶打開車門,下了車。

    「也不知道小弟弟他們,走完這一浪了沒有。」

    陳曦鳶開開心心地走在村道上,看見村道另一側正在田忙活的熊善,她熱情地揮手打招呼。

    熊善也是笑著回應,道了一聲:「陳小姐你可真快啊,李少爺他們還沒回來呢。

    」

    陳曦鳶「哦」了一聲,點點頭,雖有點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正常情況下,她走江一向很快,這次稍微多了點波折,就是她順著指引一個一個砸過去時,有一個居然不乖乖在那等著自己去敲,竟敢主動出擊,來找自己。

    結果和她來了個分叉錯開,那頭邪祟跑到了丁柔老家,把丁柔給嚇壞了,不過還好,自己趕回及時,給它敲爛了。

    「唉,回來後,要不要去給老夫人請個安呢?」

    陳曦鳶從旁邊樹上摘下一片枯葉,一邊掐一邊自語:「去請安不去請安——————————去請安?」

    陳曦鳶換了片樹葉,繼續掐。

    連續兩片樹葉,最後掐出來都是去請安。

    「行,那就先去找清安吧。」

    陳曦鳶是那邊完事兒後就立刻回的南通,壓根就沒去打探什江湖上的消息,也不曉得就在不久前,酆都大帝對龍王明家出手了。

    手的笛子,發出連續的微弱光亮。

    陳曦鳶把笛子放在麵前,麵露猶豫。

    她笛子的原材料來自於龍王祖墳上的竹子,這種發亮,說明家有人以近似祭祖的方式在呼應自己,一般隻有家出了真正的大事時,才會如此急切。

    這時候無論是寫信還是布陣,都有點耽擱時間,陳曦鳶看向村道旁的張嬸小賣部。

    走過去,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這次,沒有翻山越嶺的等待,幾乎是剛打通就被接聽:「喂,曦鳶。」

    「奶奶,你找我,有什事?」

    「曦鳶,答應奶奶,你別急著掛電話好?我看老東西的神色有些不對勁,挺著急的。」

    顯然,是電話另一端的人,擔心孫女一聽到是自己的聲音就馬上把電話掛掉,才讓奶奶先接。

    陳曦鳶平靜道:「好。」

    陳平道:「曦鳶啊————」

    陳曦鳶:「不說事,我掛了。」

    陳平道:「請人家到家來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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