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收拾東西,我們撤。」
既見神鹿,那自己的祥瑞布置就成了畫蛇添足。
那群狼,不僅擁有著極高的智慧與敏銳,且每一頭都身具氣運功德加持,群狼環伺下,哪還可能隱藏得住?
鹿家莊若是沒有,還有一定小概率能脫身,但它真的有,結局自此就已注定。
大家夥立刻著手將剛剛布置好的東西收撿起來,出門在外,攜帶的物資材料有定量,在破家滅門前,很難得到有效補充。
鹿家莊那邊的注意力都在抓捕越獄的神鹿上,完全沒留意到,有一夥人曾偷偷潛入又悄悄地離去。
在離開鹿家莊結界時,李追遠特意多逗留了一會兒,留下更多個「後門」。
隻要是擁有一定陣法水平的人,都能發現。
狼行千吃肉,你不能真的給它們機會,讓它們能組織起來去進行所謂的談判。
萬一鹿家莊有狠人,麵對這種傳承覆滅的局麵,敢舍得將神鹿交出來怎辦。
最好就是,在確認神鹿存在後,讓一部分忍不住的狼先進去,直接開搶,後麵的狼被迫緊隨其後,將鹿家莊作為神鹿的廝殺角逐場。
這樣,就能確保鹿家莊被覆滅得乾乾淨淨。
林書友:「小遠哥說有神鹿,就有了神鹿。」
譚文彬:「那是因為誣陷,需要講邏輯,你需要讓你想誤導的那群人,來相信你這套說辭。」
鹿家莊一代代的風格,就透著一股子詭異。
不執著於江上爭雄,不汲汲於傳承發揚,擴張與發展是一個勢力的自發本能,當你發現它明麵上在進行自我閹割時,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在陰影下,它所圖甚大。
林書友:「但它家真的有神鹿唉。」
譚文彬:「你是覺得可惜?」
林書友:「對啊,如果神鹿的皮革血肉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那我們原本豈不是可以————自己偷偷地做這一票?」
其實,譚文彬心也是和阿友一樣的想法。
在遠遠看到那頭神鹿後,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且不提鹿家的發家史神話佐證,隻要不是個傻子在當時都能感應到那頭神鹿的珍貴。
但小遠哥的抉擇很乾脆,果斷帶大家撤,又給狼群留後門,分明是不打算在這偷吃鹿食了。
譚文彬半是解答阿友半是自我開解道:「既定方案在實施時,細節上可以因地製宜,但大方向上在遇到足夠大的矛盾前,最好不要輕易改動。
我們已經把狼群引來了,接下來再下場去和狼群搶肉,等同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自己給自己增加難度。
就算將肉搶到手,親自下場血腥爭奪後,還怎立旗組盟,將狼群引導向這一浪的最終目標活人穀?
神鹿的價值固然大,但考慮到由此會引發的一係列難度與成本的提升,是可以放棄的。」
牽著阿璃的手,走在潤生後麵的李追遠,點了點頭。
譚文彬的解讀,確實就是李追遠內心權衡過的決斷。
李追遠:「彬彬哥,計劃的細節,還是得稍微再改一下。」
譚文彬抿了抿嘴唇,順著思路道:「在不急著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我們要提前在狼群麵前露麵。
可以不爭不搶表現得高風亮節,但要彰顯出一定的存在感,最好能因為我們的存在,控製一下狼群逐鹿的烈度。
這樣一來能在鹿家莊覆滅後,為我們的揚名立旗做好鋪墊;
二來也能為接下來進軍活人穀,最大程度地保留有生力量。」
李追遠:「還有三。」
譚文彬麵露興奮:「三來,以後我們在江上,挖水渠禍水東引的難度,就極大下降,江上的這群人會知道,跟著我們的思路走,有肉吃!」
林書友麵露恍然:「忽然覺得不要這頭鹿,收益更大,好劃算。」
李追遠坦誠道:「其實是帶著點找補。如果布局之前就能確定鹿家莊真有神鹿,我應該會帶著你們去嚐試把這頭鹿偷出來。」
聽到這話,大家都笑了。
連走在最前麵的潤生,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過去的小遠,很少會以這種帶點詼諧幽默的自嘲方式說話。
前方,就是眾人先前吃紅糖臥各種蛋的位置了。
譚文彬:「前麵休息一下吧,小遠。」
李追遠立刻將紅線釋出,連接到所有人。
李追遠心道:「保持速度,繼續前進。」
譚文彬心道:「有人在我們先前休息的地方打算歇腳,結果發現了我們埋藏處理的痕跡,雖然又做了完美複原,但那一塊區域的土質味道發生了變化,過於新鮮。」
林書友心道:「那他們這會兒還在這附近?」
譚文彬心道:「如果發現我們曾逗留過的痕跡,不想打照麵可以直接離開,如此細心地進行複原,大概率是想守株待兔。
小遠哥,除了我們先前休整的那塊區域,外圍的這這還有那————土質味道都發生了變化。」
尋常交流時,「這那」會不知所謂,但通過紅線,訊息傳遞效率得到提高。
李追遠心道:「這是被布置了陣法,埋樁於地下。」
林書友心道:「難道是有獨狼早早地來了?」
譚文彬心道:「三個被安排帶節奏的,控製了時間點,就算真有獨狼心急
早早脫離隊伍,也該是奔著鹿家莊去的,沒理由在外圍就設伏,盲開釁端。」
距離越來越近。
譚文彬沒有再發現什異常。
林書友忽然心道:「有鬼。」
這時候,不管前麵守株待兔的是人是鬼,都得上去碰一碰了。
想要掌握這一浪局麵下的主導權,那就得將其它試圖隱藏下去進行撥弄的手,找出來,打斷。
潤生掏出黃河鏟,完成拚接的同時,先行入陣。
陣法並未在第一時間開啟。
金屬撲克牌飛出,將少年與女孩包圍在中心。
增損二將:「惡鬼,隻殺不渡~」
隨即,譚文彬和林書友各自橫向挪移,奔赴兩處地下陣樁位置。
「嗡!」
陣法開啟。
對方應該是意識到陣法已被發現,隻得動手。
強大的壓力作用向潤生,潤生衣服之下的疤痕蠕動,憑藉如今的體魄,化解去這股壓力。
隨之而來的,是大量亡魂奸笑之聲,針對的是潤生精神心智。
這動靜,哪怕位於陣法外的譚文彬與林書友二人,也都能清晰察覺。
潤生心道:「壓力不大,能承受。」
至於亡魂奸笑,潤生沒提,因為他沒感受到。
譚文彬甩出鏽劍,林書友抽出金,各自蓄力,準備砸向下方埋藏著的陣樁。
就在這時,二人身邊各自出現了一道漩渦,譚文彬身邊是黑色的,林書友身邊是白色的。
兩道漩渦中,有一黑一白二人探出身子,黑色那位甩出勾魂索,白色那位祭出哭喪棒。
這二位形象,很像是民間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在這出現,就意味著它們來自活人穀小地獄。
在黑白無常動手的瞬間,潤生所在陣法區域的地麵凸起,一頭體格粗大酷似蚯蚓的存在破土而出,張開口後,顯露出頭一圈鋒銳的牙,對著潤生吞噬而來。
同一時刻,上方的光影出現褶皺,一體格矮小似少年郎君,衣著無比華貴,整個人看起來像拚接木偶般的存在,淩空而立。
他僵硬的抬起手,又僵硬地落下,一道道厲鬼自其指尖竄出,直指下方的李追遠。
目前為止,在陷阱被看破的前提下,對方的及時應對,稱得上完美。
各有牽製的同時,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位少年郎君,更是親自針對對方隊伍核心位置的李追遠出手。
然而,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技戰術層麵的運用往往會顯得很蒼白。
先是譚文彬與林書友原本砸向腳下陣樁的攻勢,無比絲滑地完成轉向,攻向自己身側的襲擊者。
這說明在砸陣樁之前,他們早就得到指令,虛晃一招。
故而,原本的偷襲,反倒成了這邊的蓄力以待。
譚文彬的鏽劍刺在黑無常的勾魂索上,勾魂索上鬼氣迸發,試圖將譚文彬壓製包裹。
《五官圖》運轉,四頭靈獸發出低吼,怨念浪潮翻湧,譚文彬蛇眸變紅,磅的怨念自鏽劍內衝出,瞬間就將勾魂索上的鬼氣衝垮,緊接著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將那黑無常包裹。
林書友抹額之下,鬼帥印記高亮,他一把金對上了白無常的哭喪棒,甫一接觸,林書友的金就向對方形成了壓製,白無常哪怕雙手持哭喪棒仍舊落於下風,而這時,林書友另一把金正好砸中它的身體。
「啊!」
慘叫聲自黑無常身上發出,它被可怕的怨念包裹,這些怨念正以其身上鬼氣為養料,進行瘋狂的吞噬與轉化。
四靈獸在被李追遠投喂後,像是開了戒破了齋,以前它們弱小時在城市為了躲避玄門中人低調隱藏,現在的它們,隻想吃肉。
完成絕對壓製後,譚文彬直接「五感成懾」。
黑無常這下連慘叫都無法發出,意識陷入混沌,失去了一切反抗餘地。
白無常麵對林書友橫抽而來的那一,魂體虛化,妄圖以這種方式躲避,但林書友可是鬼帥,更有白鶴童子這種陰神親自加持,童子最擅長的就是對付魂體。
裹挾在金上的力道灼燒到了白無常,其剛虛化的身體回歸凝實,身上燃起了凶猛的鬼火。
林書友手腕一翻,金一挑,將白無常的哭喪棒挑飛,而後順勢一砸,砸中白無常肩膀,迫使其跪下。
另一把金對著白無常的腦袋,無縫銜接上一記重擊。
爆頭,是阿友的肌肉記憶。
在現實生活中,阿友是最害羞靦腆的那個,但每次動手打架時,他的戰鬥風格往往最為殘暴。
「砰!」
白無常的腦袋被砸爆。
陣法內,巨大的蚯蚓將潤生吞沒後,忽然發出一聲悲鳴,其腹部自中間撕裂,綠色的血漿飛濺。
潤生先以黃河鏟對其完成了開膛破肚,而後將鏟子刺入地麵,雙手各自抓住蚯蚓一截身體,先將其橫舉,再雙臂交叉,以風力對其蚯蚓身體進行鞏固,加劇碰撞的力度。
「轟!」
塵土飛揚,血肉崩飛。
李追遠這邊,增損二將見頭頂那位少年郎君釋出了厲鬼,馬上麵露興奮。
尤其是損將軍,更是激動得臉上黑色印記都開始泛紅。
就在增損二將準備正正經經好好表演一番時,李追遠身邊的女孩,抬起頭,看向上方的華貴少年郎君。
不是阿璃不信任增損二將的能力,而是她在李追遠身邊時,會本能地不允許李追遠遭遇風險。
女孩淡漠的眼神下,上方的少年郎君似是遭受了某種桎梏,身體一顫。
阿璃背上的登山包鎖鏈自動拉下,一隻紅色的手從麵伸展而出,對著那少年郎君抓去。
在這一過程中,那一道道被少年郎君釋放出來的厲鬼,被紅色手臂觸碰到後全部湮滅。
手臂強勢抓住了少年郎君的脖子。
阿璃低頭,看向下方。
手臂下甩,將少年郎君自空中砸入地麵。
再次沒能撈到出手機會的增損二將,對視一眼,隻得交替站位,開口喊道:「~~~~~~?,少年郎君的臉上,帶著清晰的人偶分界線,它嘴巴開關閉和,其內部發出聲音:「穀主許給你們多少好處,我可以給雙倍!」
李追遠:「停手。」
譚文彬收起怨念,鏽劍抵住黑無常的脖頸,躺在地上的黑無常身體焦化,縮水了一大圈。
林書友一把金壓在白無常沒有頭的脖頸上,另一把金撩到自己後背,撓了撓癢癢。
蚯蚓頭部殘軀還在蠕動,潤生伸手從它身上撕扯下來一塊肉,送入嘴,咀嚼兩下後吐出,麵露不適。
一點都不好吃,滿滿的土腥味。
紅色的手仍舊掐著少年郎君的脖子,沒有回收。
血色瓷瓶不甘心收手,渴望將這少年郎君拉入。
李追遠右手燃起業火,對著身側延展出去的紅色手臂輕輕一拍。
「嘶!」
血手馬上鬆開,像是人被燙到一樣,快速收縮回歸瓷瓶。
這血瓷瓶不像邪書,麵有類似器靈的存在,它隻有曾經代代吞噬生靈所形成的慣性本能。
阿璃能使用它就已實屬不易,想要將它調教的如臂使指目前幾乎不可能,因為它沒有腦子。
趙毅當初能將它從西北黃沙中帶回,也是費了大功夫的。
李追遠走到這位少年郎君麵前,少年郎君坐起身,嘴巴再次做開關閉合:「現在,你開價吧。」
李追遠:「你就是那個小地獄的內奸?」
少年郎君:「所以,你是打算將我帶到穀主麵前,揭穿我的真實身份,領賞?」
李追遠:「我問你答。」
少年郎君點了點頭。
李追遠:「你在小地獄是什身份?」
少年郎君:「我是地獄的少君。」
篝火,劈啪啦作響。
林書友抓來了不少魚,破肚清理後找根樹權串起來,做著燒烤。
篝火對麵,坐著李追遠與那位少年郎君。
——
少年郎君姓孫,叫孫喜。
這是跟穀主的姓,同時也是被穀主賜的名。
以前叫什名字,他不記得了,他失去了所有關於陽間的記憶。
他隻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六十年。
今年年初,過的一甲子「死日」
陽間人過生日,陰間鬼過死日。
前者紀念做人多少年,後者紀念做鬼多少載。
不過,在陰間,隻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鬼官,才有資格進行這種慶祝。
孫喜死後,靈魂飄飄蕩蕩地進入活人穀小地獄,在一眾渾渾噩噩的亡魂中,被穀主挑中,直接立為小地獄的少君。
原因是,他的命格很好,立他為少君,能讓小地獄更興旺發達,穀主說,這是天道賜下的喜訊。
就這樣,孫喜在小地獄做了一甲子的少君,日常負責處理一些事務。
就在他過完一甲子死日沒多久,他離開活人穀,撿到了一張老照片。
那張老照片,是真的上了年代了,照片中是全家福。
有一對中年人,有一對老年人,站在最中間,被大家疼愛的那個少年,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順著這張照片的線索,孫喜一步步尋找。
他找到了他活著的時候居住的家。
本地有個地方,早年去東南亞討生活的多,很多人死在了異國他鄉,也有人掙得錢回鄉蓋樓定居。
西式的二層洋樓,解放前就已荒廢,雜草叢生,當地人更是對它避之不及。
村老人說,這曾住著一家回鄉的地主,置了很多的地,修了漂亮的樓,過上當地人人豔羨的生活。
結果忽然有一天夜,那傳來巨大的動靜,似有很多人蜂擁而至,吵雜聲不絕於耳。
當時世道亂,土匪亂兵很是常見,不過當地民風悍勇,遇到這種情況青壯也會組織起來去對抗,再加上那戶人家時常接濟本地同鄉,還資助了學堂,大家前去保護出頭時,就更加積極。
但去了那後,隻聽得馬蹄聲叫罵聲嬉笑聲不絕於耳,卻壓根看不到一個人。
當時村有個白事先生就說,這是陰兵來了。
有幾個膽大的不怕這種說法,踹開了洋樓大門,正好看見洋樓的這家人,一個個齊整整地跪在地上,腦袋像是被壓著,然後「哢嚓」一聲,像是行刑般,腦袋集體滾落。
第二天,城保安隊的人來看了,認定是土匪作亂,清點屍體時,發現少了這家最小的那位「少爺」,村人發動起來搜尋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後來,踹門的那幾個青壯都在半年時間,溺河的溺河上吊的上吊,全都死了。
這棟洋樓的鬼故事,就一直流傳至今。
「是他殺了我的家人,還收我做少君,這一甲子以來,我都在認賊作父。」
很值得讓人同情的故事。
但李追遠的側重點,在最開始的那張老照片。
是有人故意讓孫喜看到那張老照片,引導他去查明當年真相的。
本著誰能最大獲利誰最有嫌疑的原則,李追遠很快鎖定了一位嫌疑人。
嗯,沒錯,就是自己的恩師。
得知真相後,孫喜就開始以小地獄少君的身份,開始籌劃覆滅小地獄。
之前與上一浪的點燈者應外合的,就是他。
結果,他盡自己所能,創造出了一個再好不過的進攻條件,可因為上一浪的點燈者實在是一群烏合之眾,白白浪費了他的苦心與準備。
原本,他都幾乎絕望了,結果活人穀的反擊力量在鎮上全滅的消息傳來,讓他再度燃起希望,但他很快就愕然發現,這群實力明顯比上次更強大的「外援」,居然沒向哀牢山,反而集體轉去了另一個方向。
李追遠:「所以,你認為我是穀主的人,負責對你的這群外援」進行錯誤引導?」
孫喜:「是的,沒錯。」
李追遠:「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篤定第一批和第二批「外援」身份的?」
孫喜:「直覺。」
李追遠:「最後一次允許你對我不誠實。你沒這個認知水平。」
孫喜沉默。
李追遠:「他告訴你,不準暴露他的身份?」
孫喜艱難地點頭:「我對他發過魂誓,但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要幫我。」
李追遠知道。
翟老中年時,就經手過哀牢山附近的工程,留下了各種資料。
大帝對祂的地獄競爭者,又怎可能不管不顧。
很大可能,是因為以前有發下宏願的菩薩作為頭號威脅,所以才沒能騰出手,在天道目光下針對這些小地獄罷了。
現在既然菩薩已入地獄,小地獄也就成了需要被清掃的對象,確保壟斷。
李追遠伸手,指向鹿家莊的方向,問道:「你知道那是什地方?」
「不知道具體,隻知道那有一個家族,與我們活人穀井水不犯河水。」
「那是我的仇人家。」
「所以————」
「我打算先去找仇人家報仇,再去活人穀。」
「原來如此,當你準備對活人穀動手時,請提前通知我,我會盡我所能————」
「你太弱了。」李追遠很直白地評價,「包括你,以及你身邊的鬼。」
「上次為了應外合,我煽動了兩尊閻羅和很多位鬼帥起事,更是破壞了活人穀的內部禁製,但因為外麵的人實在是————
結果,就我和身邊幾個親信隱藏了下來,其它的,都被鎮殺了。」
李追遠:「那兩位閻羅的印章,在哪?」
「被封存著,等選好了新閻羅繼位,會被重新賜予官位印章。」
「你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把那兩個印章給我提前偷到手,找機會交給我,其餘的事,我來辦。」
「可以,我能做到。你放心,我會在你正式對活人穀動手前,親自將那兩枚印章交到你手上,以表現我的誠意!」
「嗯。」
「另外,我其實沒這弱,如果我的肉身在的話。」孫喜指著自己現在的木偶身軀,「如果我能找回我的肉身,我將擁有至少不遜於閻羅的實力。」
「那你知道你的肉身在哪?」
「在穀主的大殿。」
李追遠點了點頭:「你現在可以走了。」
孫喜沒急著離開,而是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正在烤魚的林書友身上:「他是」
李追遠沒說話。
孫喜起身揮手,帶著沒有頭的白無常瘦了身的黑無常以及那隻隻剩下一小截的蚯蚓,消失在了前方山林中。
一直在旁聽的譚文彬坐了過來,開口道:「小遠哥,我覺得這位小地獄少君,有點不正常。」
「哪?」
「他太過於正常了。」
「確實。」
「他今天的出現,像是被特意安排過來與我們接頭似的。」
「這不就是江水的正常表現形式?」
「難道,是因為我水渠挖多了,看見自然界的小溪,反而不適應了?」
「如果對這張牌有疑慮和懷疑,那就不要打出去,把這張牌當作不存在。」
「小遠哥,我明白了,這個內奸,本身就不在我們的原計劃中。」
李追遠站起身,遙望鹿家莊結界方向。
「還記得陳曦鳶奶奶的來信?」
「記得,她暗示說有人要踹咱家這破屋。」
「我最近的懷疑都很靈驗,成功率很高。那,我現在懷疑,那位迫不及待想嚐試踹我們家屋門的人,請的就是鹿家莊。」
鹿家莊,祠堂。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輪椅上,麵朝著身前的祖宗牌位。
「阿九,阿九。」一白發老人拄著拐走入祠堂,「阿九,事情平息了,平息了。」
中年男子問道:「怎會讓鹿跑出來的?」
「阿九,不是石爺爺我失職,實在是莊攏共就這多人手,近期不是分出去一大部分人去接收禮品,神鹿牢籠那就疏於防範,被它鑽到了空子。
,也怪這次的禮品真的是太豐厚了,居然不像以前那樣先付訂金,而是一口氣全部給了過來,讓我們都有些措手不及。
上回收這豐厚的禮,還是阿九你上次點燈走江那次。
對了,上一次的活兒,阿九你落得這副模樣,那這次的活兒,是不是也很不一般?」
鹿九:「這兩次,其實是一樣的活兒。但上一次,尚有痕跡可以掩蓋,對方出於各種顧慮也不適合深究。
這次的活兒,一個弄不好,我鹿家莊,就將徹底被從這世上抹去。」
老人:「就差最後一點點時間,神鹿就將徹底養成了,有神鹿在,我鹿家莊就還在,而且隻會更好。
阿九你也能重新站起來————」
鹿九自輪椅上站起來。
老人麵露驚愕:「阿九,你,你,你————」
鹿九走到老人麵前:「石爺爺,其實,我上次點燈回來,就沒癱,隻是當時看到了那多被打成半身不遂的人,想著他們這輩子都得癱瘓在床,就想著體驗一下他們的感覺。
這一體驗,發現還挺方便。」
老人:「阿九,你————,真好,阿九你真是的,居然騙了你石爺爺我這多年,讓我白擔心了這久。」
鹿九伸出手,老人舉起拐杖。
「轟!轟!轟!」
雙方的氣勁,在祠堂瘋狂碰撞,發出震爆之聲,連帶著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都全部倒下。
最終,已經年邁氣血枯敗的老人,不是當初家族天才的對手。
要知道,當年家族對是否接那一單,是爆發過爭論的,以鹿九的資質,是能有資格衝擊龍王的,而為了那份厚禮,將家族好不容易誕生的天才拿去點燈專門為了和人兌子,是否真的劃算?
最終,家族還是不想賭那不確定的龍王可能,選擇犧牲鹿九,將肉眼可見的資源先收入囊中。
被掐著脖子舉起來的老人,不敢置信地盯著鹿九:「阿九————你要做什鹿九:「當初,是你竭力勸說家其他老人讓我去兌子,甚至不惜拿我父母的性命來對我進行脅迫。」
「我————我那是為了家族————神鹿大業————」
「是你偷偷打開神鹿牢籠,想要避開分鹿大會,獲得神鹿心頭之血,如家族曆史記錄那般,返老還童。你在做這些事時,我就在旁邊看著,你就沒奇怪,神鹿身上的鐵鏈,為什忽然斷裂了?」
「你————你居然————」
「砰!」
老人的脖子,炸成了血霧,屍體墜落。
鹿九不屑地甩了甩手:「家族這多代以來,曆經不知多少次實驗,全部失敗了。
唯獨這頭神鹿培育成功。
,培育它的資源,是拿我的人生換來的。所以,除了我,你們誰都沒資————」
格染指。」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供桌處,傳來震顫。
鹿九走向供桌,當他靠近時,供桌自動向兩側挪動,露出麵黑暗幽深的密室。
密室內有三層台階,台階上擺著很多張椅子。
鹿九站在下方,抬頭看向上方高高在上的眾椅。
陰風吹拂,蠟燭自燃,下方的陣法啟動,椅子上出現了一道道身影,全部坐滿。
有時候,是很多家一起來給鹿家莊下任務,椅子上會因此坐滿人;有時候,哪怕就一家來下任務,也會故意將椅子坐滿。
高高在上的他們,很愛惜自己的羽毛,哪怕私底下幹著各種醃攢事,卻又對自己雙手的潔淨無比看重。
上方座椅上的陰影們,發出質問:「禮,收到了吧?」
「我們的禮,收到沒有?」
「應該已經到你鹿家莊了。」
鹿九點了點頭:「收到了,如約定所說,無比豐厚。」
「收到了居然不第一時間回複。」
「還要等我們來問你?」
「你鹿家莊的人,可已派出?」
「我們,可是在等著看結果。」
鹿九彎下腰,掌心拍打在地麵,四周的燭火,瞬間變了顏色,上方的椅子上,也出現了一道道雕刻著紋路的枷鎖。
這一道道有形的枷鎖,在此時竟將這一道道無形的陰影全部困鎖住了,讓他們無法脫離。
「放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嗎!」
「鹿家莊這是想要覆滅!」
「你在自取滅亡!」
鹿九:「哈哈哈哈!」
笑完後,鹿九轉身走出密室。
神鹿距離徹底的成年,隻剩下一日。
上方椅子上的陰影們,毫無疑問,確實擁有可以輕鬆覆滅鹿家莊的能力,但那又如何?
他們的動作,不可能那快,當他們的怒火降臨到鹿家莊時,自己已經獨自享用完整頭神鹿,離開這了。
這座他無比厭惡的莊子,他巴不得就此被抹去,正好請他們來幫這個忙。
供桌落回原位,將密室遮掩。
鹿九重新坐回自己的輪椅,轉動椅子,經過那具老人屍體時,指尖隨意一指,老人屍體燃起火焰,焚滅於無形。
行至祠堂門口,他停了下來,抬頭看向天上的月亮,腦海中浮現那個男人一人鏖戰的身影。
「等我吸收好神鹿,我再來找你,好好戰上一場!」
一輛大巴車正在路上行駛,剛剛經過一座界碑。
年輕的工作人員輕輕推動旁邊熟睡的老人,小聲提醒道:「翟老,到玉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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