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醫館,衛醫師已經等了溫言一天,就想等溫言出現的時候當麵道謝。
要不是溫言那實在是不太適合登門,他都想備好謝禮,禮數齊全地登門道謝。
昨天,他忽然感覺到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心中升起,對於醫術的理解,開始出現新的變化,那種靈感之光在心頭縈繞的奇妙感。
還有曾經已經忘卻的一些,有關於醫術相關的東西,從巫祭到祝由,再到一些詭譎的東西,都被他想起來了。
所有有關醫術相關的東西,哪怕他實在記不清楚具體細節了,此刻也能本能地知道如何去推導,如何去辯證,如何去挖掘到那些已經忘卻的細節。
很多奇特的診療之法,他之前知道方法,其實也是沒法使用出來的。
他此刻的醫術,真就是在漫長的歲月,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甚至在現代醫學發展之後,也是正兒八經地跟普通人一樣學習,才積累下來了不少東西。
會不會做手術,能不能去主刀,去操作儀器,也不影響他知道具體應該怎治療。
到了現在,每次指南更新的時候,他也都會去看看,開拓眼界,跟上時代。
同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也會以此為參考,琢磨自己全程治療的話,會用什方案。
歸根到底都是經驗的積累,不可能永遠一成不變。
之前隻是開醫館,一方麵是曾經不好的遭遇太多,且因為他的身份,需要保護自己,另一方麵,其實也是因為術業有專攻,他怕耽誤了病人。
而現在,那種奇特的感覺再次出現,讓他回憶起曾經還活著的時候,作為一個純粹的醫者時,那種思路不斷迸發,專注在自己專業上,不斷開拓的精氣神。
他便非常確定一件事,他的第一職業,又變成了醫者。
他僵屍的身份,隻是依附在前者之上的副職業。
而他在家中坐著,便忽然出現了這種變化,隻有一個可能。
溫言真的找到辦法了,也沒忘了他的事,還幫他辦到了。
衛醫師心情複雜,醫館都暫時關了門,就坐在二樓窗邊,一直看著外麵,靜靜地等候著。
那種靈感迸發,死去的醫道之路,開始重新泛起了希望和靈光的感覺,讓他現在都恨不得立刻找到溫言,抱著溫言親兩口。
沒人能切身體會到,最在乎的東西,路被斷了,人卻依然活著,還能一直活著,感受這種痛苦和絕望的感覺。
而此刻,溫言還在月麵,就坐在基地上方,露出月麵的那個半球形的透明裝置。
地方略有些逼仄,但用來放牌位倒是挺寬敞。
溫言坐在初代天敵的牌位旁邊,靜靜的看著窗外的無垠星空,這種時候,他才有一種成就感。幸好當初,他膽大妄為,滿腦子想著,既然當初那貨架,可以打開一個通道。
而解厄水官篆的特效又有調節內外壓差的特效,且隻要他自己模擬出溺水的狀態,就會自動觸發不會溺亡,可以維持著自由呼吸。
這一係列東西加在一起,就促成了他可以在月麵撒歡的可能。
後麵又去給烈陽部,給航天部畫餅,拉著歸海一棟,全部整合在一起,這個餅尤為香甜,航天部的人根本擋不住這種誘惑。
什都沒開始呢,就先達成月壤自由的成就。
開掛開成這樣了,都如此艱難,才能讓他坐在這看星空,要是老老實實一點一點運東西,那不知道要到什時候才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這。
他坐在這開始了日常修行,正好也讓老前輩看看他現在怎修行的。
半天之後,溫言離開了基地,離開之前,還順手出去把一些外部設施檢查一遍,有些損壞的都給帶回去,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
他離開之後,就隻剩下這座小小的透明半球,倒扣在月麵上,就像是月麵上的一座新墳。
重新回到地麵,回到家,就看到雀貓正在跟一塊牛肉嚼勁,咬得費勁,還非得學人去咀嚼。看到溫言,雀貓趕緊將嘴的牛肉吞了,撲騰著翅膀,落在溫言肩頭。
“衛醫師找你,但是你不在家,可能是有事。”
“恩,我知道什事,你不用管了,晚上吃什?”
“大餛飩。”
溫言應了一聲,去洗了手,擼起袖子開始做,等到全家都吃完之後,溫言才新煮了些,放到保溫飯盒,帶著出了門。
到了衛氏醫館外麵,看到大門鎖著,正準備打電話時,就見衛醫師從麵開了鎖,引他進去。溫言將保溫盒放下。
“先嚐嚐吧,看看能不能吃,再等一會兒就不好吃了。”
衛醫師點了點頭,滿腦子要說的話,也都暫時被按了下去。
他嚐了一口,味道很好,很突出本味,調料應該放的很少,很符合南武郡人的口味,很清淡,而且有蛋白質補充,挺適合一些病人。
一口氣吃完了一碗,衛醫師略有些焦躁的心緒,也平複了下來。
“大恩不言謝,有任何用到我的地方,盡管說一聲就行。”
“客氣了,有什變化,能說說?我挺好奇這個。”
“想起來一些想不起來的東西,有關醫道的靈感,開始重新迸發,醫道路重開,重新成為我的主職業。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這都是我最夢寐以求的事情。
我曾經也花費了很長時間,來尋求方法,意圖恢複這一點。
但終歸毫無辦法,活的越久,就越是明白無用,到最後我自己都已經放棄。”
溫言聽到這話,眼前一亮。
“老衛啊,這不正好。
我之前看你這樣子,我也不好開口。
現在既然你自己已經重燃激情,那我給你介紹個地方。
你開醫館才能醫治幾個人。
不如這樣,你以後半天時間去一線接診,半天時間去做研究。
反正你精力充沛,不睡覺也沒關係。
到時候研究出來東西,藥也好,寫指南也好,都好過你單打獨鬥。
放心,我這至少有三個地方可以讓你選,對應不同的方向。
全看你自己選擇。”
天府郡那位長生者,除了長生所需要的硬性條件特殊,還有那家夥也沒害過人之外。
那家夥不喜歡往上爬,隻喜歡一線工作,且大家都也相信,他的長生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不可能做辦公室的。
還有個重點就是那家夥的水平是真高,能編寫肛腸科指南的專業大佬,且還是多次更新,都是他自己去更新的,在一線開發新技術。
人家是真做到了,手指頭一摸,所有的褶皺和凹凸,就像是已經用特殊的文字記載下來了所有的問題最近甚至都在研究,怎以最小的代價,來提前盤查出來肛腸癌症。
他說實話,就是為了研究技術,烈陽部這邊可能有人不信,但他說自己也不喜歡癌細胞,那大家就真信了。
長生者,有能力去搞技術卻不去,簡直浪費天賦。
溫言眼睛發亮,念頭一轉,就迸發出了七八個想法,這些都是需要衛醫師這種專業大佬去做的。跟衛醫師聊完之後,溫言回去就跟總部長打了個電話。
“記得衛醫師?他現在要出山,能給安排合適的地方不?”
“能是能,隻是……”
“我給你們的那本有關經絡的書,其實就是他編寫的。”
“沒問題了。”總部長直接應了下來。
這不是給安排個工作,而是給安排了一係列的東西,以對方為主導的那種項目。
他也明白,若隻是給安排個醫院,溫言壓根不用找他。
總部長也知道,溫言靠著那種離譜的方法,走出來的行功路線,還有經絡圖,衛醫師早在很久之前,就靠著時間沉澱,硬生生地給搞出來了大半,隻是分支沒溫言的詳細而已。
安排好了之後,溫言就沒管後麵的事情,反正到時候至少好幾種選擇,讓衛醫師自己選。
適合什,也肯定是看實際情況,他就沒插手專業的東西。
時光荏苒,很快就到了年尾,大荒,兵祖喝可樂的頻率都開始越來越高了,他稍稍有點焦急,萬一完不成目標,豈不是又要拖一年,歸來之後第一個年都不在現世度過,多少有些遺憾。
他這輩子的遺憾,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多一個。
山頭上,兵祖拿出地圖,對照著看了看,指了指前方。
“應該就是那了,前幾天,有妖怪來偷偷傳訊,說剩下的大妖皇,感覺到危機,就在前麵聚首,商討怎對付我們。
我們正好去將他們一鍋端了,說不定還能早回去幾天,你不是說過年要準備年貨?
正好,回去了也不能空著手,出來這久,總得帶點禮物。
尤其是第一次見到後輩,不送點禮物說不過去。”
“您的意思是?”裴屠狗有些疑惑地問了句。
“我的意思是,你的領域一開,殺的屍骨無存,一滴血都見不到,我們還帶什?
溫言專門給過我一個清單,比如他隔壁那魔王鄰居,就喜歡稀有的頭骨。
溫言家的狗,喜歡骨頭。
他家的雞,喜歡毒蟲。
他兒子喜歡有靈魂的東西。
他……”
“我兒子。”裴屠狗冷不丁地補了句。
“都一樣,反正總不能空著手吧?”
“說得對。”裴屠狗鄭重地點了點頭,都提到自家兒子了,他還能說什。
一天之後,群山之中,群妖畢至,異類聚首,一頭白毛妖物,坐在一塊石頭上,它的身前懸著一塊龜甲。
“這是我們好不容易尋到的寶物,可以壓製那大煞星的領域,沒有了他的領域,他再怎樣,也不可能把我們全都殺完。
我們有的是時間耗,耗上個幾十年,活活耗死他。”
他們商量了好些天,最終想到的辦法,就是這個。
兵祖加上裴屠狗,他們是真沒轍,尤其是那個裴屠狗,越殺越強。
開始的時候,他們之中的頂尖妖物,還能掙紮一下,死的體麵點。
到了最近倆月,真是殺他們如同屠狗。
最後討論結束,借著那塊奇異的龜甲試一次,不行了,就苟起來耗個幾十年,耗死那大煞星。就在當天夜,一群妖物精神頭正旺盛的時候,白襯衫,眼中也沒殺氣的裴屠狗已經無聲無息地從正麵走了過來。
沿途的樹上,所有示警的異類,不分種類,全部被吊死在樹上,掛在那當掛件。
進入麵,立刻就看到頭頂上,驟然出現一尊巨龜的虛影,那巨龜的投影橫在那,遮蔽了周圍一大片範圍。
裴屠狗也立刻感覺到,他的領域被壓製,無法施展出來。
看著那些還不甘心,想要圍殺他的異類們,裴屠狗笑的很開心。
他本來就沒打算用領域。
他環顧一周,看著那些妖物。
這個頭骨應該適合,那個羽毛適合……
挑選了一下之後,右手一握,上吊繩出現在掌中。
半日後,看著最後剩下的幾個小妖,倉皇逃走,裴屠狗也沒追,殺滅族了就不好了。
溫言專門提醒過他,奪了氣運就好,有些妖怪異類,本身可能就是珍惜材料,有些是產出珍惜材料,還有些,可能生活的環境,有同步伴生的植物或者是其他東西。
以後這都是珍貴的研究材料,殺了太可惜了。
等到事情結束,兵祖才一手拿著地圖,一手拿著一箱可樂走了進來。
他拋給裴屠狗一瓶,然後自己打開一瓶,在石台上攤開地圖,根據這留下的屍體,做出標記,標記處哪些已經集齊。
等到全部檢查完,兵祖仔細檢查了兩遍,哈哈一笑。
“好,都是符合要求的,這算是集齊了。
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後麵讓他們慢慢搞吧。
我們把頭開好,剩下的就是其他人的事了。
走,咱們可以回去了。
剛剛好,還有一周多的時間過年,還有時間。”
帶東西回去,可是個大工程,必要的檢疫工作,是必須要完成。
嚴格程度,比烈陽部的海關還要更加嚴苛點。
檢驗,殺菌,等一係列程序下來,就三天過去了。
這個時候,兵祖已經靠在溫言家沙發上,陪著小家夥們一起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