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土苟好歹也是殯儀館的模範員工,幹活認真細致,交代的注意事項,永遠是記在心,每次去拉客戶,客戶家屬都挺對其工作很滿意。
裴屠狗自然也是知道這些的,看的第一眼就確定就是單位後山。
為了保險起見,才專門繞了一圈,換了個經常看到的角度,去看了一眼。
然後這一眼便徹底確定,從形狀到氣息,再到那種深沉壓抑,仿佛有什恐怖巨人在那沉睡的感覺,都是一模一樣。
裴屠狗別的東西不在意,但單位的公章製度,還是會遵循的,從來不會在非允許的時間,擅自進入單位,尤其是單位後山,更是從來沒去過。
兵祖遙遙看著那幾座小山,明明那幾座小山對比周圍的山巒來說,連“峰”都算不上,可是在感知之中,整片山脈的主體,都是那幾座小山。
曾經很久遠的回憶,在他腦海中浮現,關於不死樹的由來。
他想到這個,就忽然伸出手,抓住了裴屠狗。
“別過去,我們繞開這。”
裴屠狗很自然地點了點頭,一點強種的意思都沒有。
既然是自家單位的後山,作為三好員工,未經允許自然是不會擅自闖入。
他們後退了一些距離,兵祖看裴屠狗這個大煞星如此信任,就一邊開了瓶可樂壓壓驚,一邊遞給裴屠狗一瓶冰紅茶,順手給裴屠狗解釋了一下。
“那地方的樣子變了,但是感覺卻沒變。
更早的時候,我聽族中的巫說過,那最初的時候,是神祇的安葬之地,也是大巫的安葬之地。到了後來,所有有貢獻的人,都有機會被安葬在那。
隻是後來,世界變了,那也變了。
那變成了………”
兵祖沉吟了一下,琢磨下怎表述合適點。
“歸宿,應該是這個詞吧。
那是萬物的終點,萬物的歸宿。
大荒有,咱們的世界也有,很正常。
可能還會有別的地方,也會有這個東西。
所有的地方,都會在這個終點交匯。
當初我意外闖入,隻看到了一堆墳塋。
最後僥幸活下來,帶出來了一樣東西,就是你們稱之為不死樹的東西。
被刻印在不死樹上的戰士,死後的歸宿便是不死樹那。
因為之前留下了印記,所以就能從不死樹那重新複活。
後來我也曾思索過,我之所以能活下來。
可能還是因為當時炎帝那邊出了什意外,回溯了時間,順帶著將我拉了回來。
不要靠近那,沒有其他人幫助的話,在那很難回來。
而其他人,一般情況下也沒法進入那。”
兵祖有些感慨,在這給裴屠狗解釋了半響,然後裴屠狗冷不丁地來了句。
“溫言進去過。”
兵祖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能進去,那倒是挺正常,畢竟,他的身份,的確可以進入到其他人去不了的地方。”
喝了三瓶可樂之後,兵祖這次將飲料瓶都收了起來,全部帶走,就怕留在這出什意外。等到走遠了點之後,兵祖才繼續對裴屠狗叮囑。
“你回去之後,記得叮囑一下溫言,讓他沒有必要的話,也別去那了。
那畢競連接著不止一個地方,尤其是夜晚的時候,那會出現一些詭異的玩意。
那些玩意很不好對付,當初我就遇到過,被我打爆了頭顱,依然還能正常逃走的怪物。
至於其他,也不必太擔心。
那些東西離不開它們生活的環境,出來之後,隻要照到了天光,哪怕是屍體都會化為烏有。”裴屠狗應了下來,把這些話記在心。
他看的出來,兵祖是擔心他好奇心爆棚。
他又不是溫言,才不會有這種好奇心。
他們繞開了這,走出不遠之後,再次回頭,就看到身後的那片山脈,似乎有了一點變化。“別看了,那個地方,不是固定的,至少在大荒,不是固定的,每一次出現,都會在大荒形成一片死域。
現在威脅沒這大了,隻是因為曾經有個很厲害的人,在麵活了下來。
而且他利用那的環境,弄了點東西。
從此之後,人遇到的任何敵人,都有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而且在曾經的時候,又有人將一些東西,刻入到了所有人的血脈。
時至今日,應該是每個人死後,都會將自己一生的信息,納入到其中。
隨著時間推移,曾經的野望,已經變得越來越強,覆蓋的範圍也越來越廣。
別看我,我可沒那種本事。
那個人應該就是溫言的老師。
可以算是一個最特別的巫吧,除了愛吃東西之外,我都快想不起來他有什特點了。
記不得了,可能他也不想有人記得他吧。”
兵祖陷入了回憶,話都有些多了。
他想要記得的事情,卻不記得了,本身就是有問題。
年紀大了的人,就特別喜歡回憶過去,也特別怕自己忘掉一些事情。
“我們快點走吧,爭取早點解決了,還有沒幾個月就快過年了,我挺想再嚐嚐溫言親自做的東西,再嚐嚐巫做的食物。
真是時代變了,我那時候都沒嚐過巫親手做的這些東西。”
裴屠狗跟個美男子似的,安安靜靜地聽著,聽著一個老人家的絮叨,他挺擅長這一點的。
當然,這也不耽誤,他順手把倆攔路的凶物,給吊死在旁邊的大樹上。
時間流轉,距離過年也隻剩下三個月時間。
北方都有地方開始供暖的時候,南武郡最後一點暑氣似是還在掙紮。
溫言的生活安排的非常規律,早上起床,偶爾會親自給做點早餐,要就是管家做,亦或者他早上出去遛彎,吃完早餐,再給家想吃的人帶一點。
再次選了個擺在店外麵的桌子吃早餐,他一邊吃一邊靜靜地感受著早晨的陽光,感受著每天這個時間段,會把無法照亮的地方也照亮的陽光。
再次遇到前倆月遇到的那個小孩子,小孩專門選了溫言同桌,在外麵曬著太陽吃早餐,看起來已經比前倆月好了很多,至少眼神多了靈動,不是那死氣沉沉。
不愛說話,倒也不是什大問題,心理沒問題就行。
小孩子自己吃著早餐,偶爾看一眼溫言,欲言又止,似乎鼓不起勇氣說話。
溫言吃完早餐,就靜靜地等著,等到小孩也吃完,溫言才笑地低聲道。
“我沒說錯吧,早上曬曬太陽很有好處。”
小孩偷偷看了一眼他的母親,然後對著溫言重重地點了點頭。
有一個懂他的人,有共同的秘密,讓小孩子非常滿足。
溫言帶著笑意,逗了逗小孩,悄悄給小孩子一些鼓勵,就沒再過多幹涉。
正準備走的時候,就看到清虛子坐在了旁邊,點了個腸粉。
清虛子沒理溫言,假裝不認識,溫言也不說話。
等到清虛子迅速吃完,跟上了那那對母子,溫言也悄悄跟在後麵。
清虛子跟上去之後,唱了個喏,胡須飄飄,一派有道之人的做派,他這那對母子,眼神帶著一絲奇異地看著小孩子。
等到那母親忍不住問了句。
“道長,可是有什事?”
“方才就看到這位小朋友,略有些奇異,似是幼時被邪異傷了魂魄,專門離近了看看。
沒想到,當真是如此。
可又有些奇怪,按理說,都已經數年,他的情況應該穩定了。
可貧道觀之,似是有慢慢恢複的趨勢。
剛才觀察了片刻,大致推算,應當就是這兩月的事情。
說不得以後就有希望徹底恢複了。
貧道求知若渴,不知居士方不方便,告知一下,是如何做到的?
貧道下次若是再遇到有此不幸之人,也好告知對方一二。”
那母親本來還有些警惕,甚至都做好準備,就當是遇到乞討的,給點錢算了。
可聽清虛子如此說,是萬萬沒想到會這樣。
莫名的,她就想起來,小孩這倆月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每天早上來曬太陽。
問為什,就不說話了。
她隻能把這些事說了說,清虛子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然後一臉喜色,鄭重行了一禮。
“多謝居士,你的孩子很有慧根,必定是有後福的人,按照這個趨勢,短則一兩年,長則三五年,必定能恢複。”
清虛子又扯出來一大堆玄之又玄的東西,把對方說的兩眼發暈,對他深信不疑之後,才將對方送走。等到那母子走了之後,溫言湊上來揶揄他。
“喲,大名鼎鼎的清虛子道長,這次不科學解釋了?”
“你出麵不行,要醫那孩子母親的心病,還得是我,我說了,她才會信,莫要說你看不出來,她其實已經身心疲憊,既然有希望,那就讓她看到希望。
至於怎說,道祖不會怪我。”
溫言啞然,說的也是。
這就是他隻是說早上曬曬太陽對孩子好的原因,因為說別的,對方未必信,可能還會好心辦壞事。可清虛子這扮相,的確是先天就比其他人多一些說服力。
溫言沒繼續這個話題,也沒說德城清晨的太陽,為什不一樣。
清虛子能感覺到,但是他也沒問。
溫言直接轉換了話題。
“道長,你來德城了,怎不提前給我說一聲,我好接你。”
“你們館長專門叮囑我,務必不要告訴你。”
“哦,我單位的事情啊,館長也是的,有事情怎也不找我。”
清虛子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你們館長太迷信了,他覺得讓你出現,必定會發生更壞的事情。”
“看吧,我就說,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他迷信。”溫言立刻跟了一句。
然而沒想到,清虛子麵色複雜地長歎一聲。
“然後,我沒說過他,他把我說服了,我也覺得,你去你們單位,保準要出事,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
清虛子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到了喇叭聲,館長的車停在幾十米之外的地方,館長站在車旁邊,對著清虛子揮手。
溫言都無語了,至於,又不是在單位,在外麵也跟躲瘟神似的。
在外麵見到自己的領導,轉身就走,不去打個招呼,多沒禮貌。
溫言跟清虛子一起過去,就看到館長開始愁眉苦臉了。
“館長,我休假什時候結束啊,我熱愛工作,我想回去上班,我都好幾個月沒見過咱們單位的人了,我可不是那種吃空餉的人,我要去工作。”
館長麵色變幻了一下之後,無奈道。
“昨天夜,後山那邊,出現了異動,我們留下的特殊監控,拍到了數不清楚的亡魂,衝入後山。烈陽部根據拍到的東西,對比了一下數據,發現都是來自大荒的亡魂。
各種妖魔鬼怪都有,所以這才請清虛子道長過來看一眼。
應該不是什大問題,烈陽部說,對比過數據了。
應該都是兵祖去大荒之後,在那邊被殺掉的東西。”
說到這,館長猶豫了半響,還是咬牙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就來一趟單位吧,老冰庫那,需要人去看一眼,順便也有些東西,需要更新,我們都進不去。”
“好!”溫言咧著嘴,笑的開心。
片刻後,大晴天,溫言再次來到了單位,好幾個月沒上過班,開始的時候,那是真爽,可後來還是偶爾會懷念一下。
主要還是因為,他自己不上班,跟領導不讓他去上班,感受上還是有區別的。
溫言在單位到處逛了逛,新的辦公樓已經蓋好,裝飾依然很樸素,綠化依然很好。
來都來了,溫言自然是跟同事都見了見,聊了聊,包括這的客戶,遇到了,也都見了見,算是排查風險。
到了午時,溫言才在館長的允許下,進入了老冰庫。
不是他擔心,才拖到現在,而是館長在擔心,一定要按照程序走。
進入老冰庫,跟之前都沒什區別。
溫言依次檢查了一下老冰庫的東西,順便將該帶出來的,帶出來火化,一些新的客戶,或者是物品,該存放進去的存放好。
到了最下麵一層,全部弄好之後,溫言再次一抬頭,就忽然看到,這一層的冰櫃盡頭,多出來一道門。他記得清楚,剛才還沒這道門。
而門上的一個印記,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