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一休尼,瓦達西
話雖如此,但在季覺的反複哭叫之下,依然把巨闕工程所需要的餘量留了出來。
第不知道多少次,從頭開始,不知道會不會再一次推翻重來……隻是,翻著塵霾的傳承時,腦中卻忽然浮現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災獸。”
季覺的動作忽然停頓了一瞬,回頭,看向桌子上堆滿的傳承,難以克製疑惑:“為什要研究災獸呢,貝爾祖納。”
最後的工坊活化,實在驚豔,死物變成活物,或許也是這一方向所開發出的成果,可問題……為什是這個方向?
災獸應該是生命學的方麵吧?
和塵霾完全不搭啊!
哪怕是想要彎道繞路進行曲線突破,可方向也拐的太大了點吧?
真要說的話,哪怕是研究流體煉金術,對塵霾的傳承都比災獸要強。
況且季覺是真沒什門戶之見的,比起其他對自身傳承視為禁臠不容許他人觸碰一絲一毫的工匠來說,簡直可以稱之為輕慢悖逆了。
你過來找我磕個頭,以後為季覺門下牛馬走,這改編之後的流體煉金術,季覺也就教了,反正他還有三相在手捏著呢。
結果貝爾祖納,直接就投幽邃了?
何必呢?
想到這,季覺不由得一聲歎息。
感覺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同樣都是合眾為一的路子,但依然會有所不同。
其中像是之前的那位周大師,就是純粹將其他工匠作為工具和耗材,通過萬源匯流的傳承為自己分擔壓力和提高下限。
貝爾祖納的想法更加激進和癲狂,他還要將工匠也融入到造物去!
增強造物的靈性,增強統合和整體,以眾禦眾……不說是不是正路有沒有實現的可能。雖然喪盡天良一些,但依然是從工匠的本位出發。
至於季覺,完全就把這倆主次徹底顛倒過來了。
對不起,工匠也是配件!
以造物構成的工程才是主體。
也隻有機械降神和蠅王在手,才能有這樣的基礎條件和發展可能……這要是有朝一日真能夠實現,別說協會,怕不是連幽邃都容不下自己。
到時候來敲門的絕罰隊,搞不好就是協會和幽邃組隊的豪華天團了。
不過,真要擔驚受怕,也得等真到那一天了再說,到時候季覺說不定早就拳打天爐,腳踢兼元了,還會怕這個?
如今看來……
“需要災獸方麵研究的,不是貝爾祖納,而是幽邃那邊?”
季覺捏著下巴,陷入沉吟。
不理解,這幫家夥想要災獸幹什?
雖然關我屁事,但也人人有責啊……
主要是幹過一次兼職之後,季覺感覺就多少有點回不去了。
兼職好啊!
蒙上臉,關上燈之後,賺的盆滿缽滿走人,隻要別被其他人發現,別有什錄像傳出去,自己不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工匠?
這多來幾次,那家的饑荒和缺口豈不就徹底補齊了?
災獸是吧?
找機會,再找幾個幽邃來打打野!
打定主意之後,讓伊西絲留意這方麵的消息,季覺最後整理完了塵霾的傳承,確定沒有什遺漏和問題之後,最後合上了書。
“這些東西,別忘記給老師那邊發一份,給樓封發一……哦,發兩份。”
季覺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叫他收完之後,把多的那一份給胡鑒送過去吧。”
“明白。”
伊西絲頷首。
可惜,煉金術的手稿,很多靈質構造本身就需要依托載體才能完整呈現,以至於手稿本身就是一件煉金造物,如此才能確保精髓不失,細節不偏移。
不然的話,一個郵件直接就搞定了,哪兒那麻煩。
作為自己的監造,自己吃到肉,牢樓起碼也是能分潤到兩口湯的。
至於胡鑒……
熔爐的造物之靈,終究是將塵霾的傳承全都交給了季覺,甚至沒有定下契約,僅僅隻是懇請。
到底是一份情誼,季覺實在是沒臉白吃白拿,又偏偏實在是沒精力從頭開始手把手去找學生教學徒。
反正,傳承這種東西,傳下去了就行了,是吧?
他胡鑒不是跟貝爾祖納賭咒發誓說要力保塵霾傳承不失?
行,那就你來!
我也省心。
.
然後,收到包裹的樓封懵了。
無法理解。
胡鑒?就是變造一係的那個……胡鑒?
不是,大哥,你們前些日子不是還差點拔刀相見,你死我活?
算了……
就當季覺這狗東西發癲,粗粗翻了一遍塵霾的傳承之後,把自己那一份揣進了包之後,他就提著另一個箱子,直接通過星芯協會,直達天樞,堂而皇之的走進協會的總部。
然後,就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敲響了胡鑒辦公室的大門。
這下,輪到胡鑒懵了。
“……”
堆滿了各種手稿的辦公室,胡鑒短短幾天,好像老了十幾歲,頭發都有些斑白,此刻看著箱子的手稿,陷入呆滯。
無法理解,難以置信。
許久,許久,伸出了手。
微微發抖。
一頁一頁的翻看,幾乎以為這是什惡劣至極的嘲弄或者是玩笑,可並不是……塵霾一係的傳承,從入門到研究,除了部分因為貝爾祖納死去而徹底失傳的精妙應用之外,其他的,幾乎全都在這了。
真的,真的,真的……
他一頁一頁的判斷,停頓了一下,忽然翻找了起來,從兩疊手稿翻到中間一頁,在麵找到了兩個數字,四個構架,互相比照,計算了很久之後,才發現……全部都是真的!
沒有任何的廢話,沒有任何的水分。
而且,知道的比自己這個打工的學徒還要更全!
死寂中,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在了椅子上,說不出話。
樓封沉默的喝著茶,放下茶杯。
禮貌的起身道別:“既然胡大師收下了,那在下就此告辭。”
“且慢!”
胡鑒的聲音,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太大了。
失去了控製。
樓封一愣,下意識的渾身緊繃,以為胡鑒不堪羞辱就要手起刀落,可回頭,卻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樣子。
好幾次,他欲言又止,到最後,卻都說不出話。
直到許久之後,疲憊一歎,低下了頭。
發自內心的,致以感激:
“還請……還請替我謝謝季先生。”
“……”
樓封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忽然就很想罵人。
你們倆是沒有手機!
有話難道就不能自己說……
到最後,隻能無可奈何的點頭。
“好的。”
他問:“除此之外,還有什嗎?”
胡鑒猶豫了一下,示意他稍坐,然後,起身在自己的辦公室到處翻了起來,將桌子和櫃子甚至地上的手稿幾乎翻亂成了一團。
到最後,一疊疊稿子重新重疊在了一起。
還沒有來得及編目錄,細節的修正也還沒有完成……
僅僅隻是初稿。
六年以來,他的心血和成果,最新一版的《煉金術四部基礎探討曆年匯總》,全都在這了。
“最近……最近……”
他將稿子疊在了一起,整理好,低頭說道:“最近諸事紛繁,文思枯竭,困頓煎熬之處實在難以言說。
倘若有時間的話,還想煩請季先生幫我斧正一番……”
他停頓了一下,下定決心:
“以及,能夠做序一篇就更好了。”
“……啥玩意兒?!”
樓封呆滯,失聲,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抬頭看向四周。
懷疑自己進了什白虎節堂。
不是,大哥,你認真的嗎?!
斧正?
作序?
他?
給你?
每個詞兒樓封都認識,可加一塊,他眼前有點發黑了。
斧正?一個金綬,給大師改稿子?而且還是你費盡心思編了六七年的稿子?!傳揚出去,季覺是牛逼了,你胡鑒的臉麵往哪兒擱?
而且還給你作序?
他?
這是拚著一輩子名聲不要了,要給季覺當墊腳石?甚至,連心血之作的序,都要留給季覺展露頭角了?
對於工匠而言,這比跪在地上磕頭都還要離譜了。
幾乎是拿自己的學術生命來給季覺托舉咖位了!
這是什陰謀詭計嗎?
他想都不敢想啊!
可胡鑒都低聲下氣的這說了,他能怎辦?
呆完麻完愣完了之後,他的手指頭哆嗦著,拿起了桌子上的手稿。
“我、我……我會告訴他的。”
“麻煩了。”
胡鑒點頭,起身,在後麵一路相送。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直將樓封送到地脈傳送基盤,目送著他消失不見之後,才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步履輕鬆。
又像是扛著什看不見的重物,一步步的沉默煎熬向前。
痛下決心。
“啥?”
季覺看著手那一堆稿子,茫然:“還要給他作序?好麻煩啊……”
,狗叫?
樓封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忍著立馬跟這狗東西開片的衝動:“你還想幹嘛?他胡鑒都拿臉給你墊鞋底子了,怎,你還覺得姿勢不夠優美不成?”
“主要是沒那時間啊。”
季覺皺眉,大略翻了翻手的稿子,隻感覺麻煩的不行。
這算什?
回報?
虛頭巴腦的,搞什呢?
真想要回報自己,多給點素材和賜福,不比這個香?!
況且,他是真的感覺,自己應付不來胡鑒這種人。
做對手就算了,幹脆利落的錘爆了完事兒,要變成友方單位,怎說呢,多少是有點遭罪了心累。
總感覺會動不動一休你,瓦達西,一輩子什的……
太麻煩了。
至於現在……
無非就是寫個序而已,口水話誰不會啊,回顧一下過去,展望一下未來,稱讚一下成果,勉勵一下讀者,寄托一下期望。
水一水,湊個幾百字就完事兒了。
季覺揮手,一蹴而就。
花花轎子人抬人,幹脆就從自己作為學徒的時候的角度出發,把胡鑒狠誇了一通之後,再稱讚一下協會,再誇讚一下古斯塔夫會長和薑理事的英明指導。
完事兒了。
至於後麵的斧正……以大師的位階,向下俯瞰,這多年的心血去搞基礎,已經千錘百煉了,又還能斧正什?
隻是,多少看起來有點扭扭捏捏,欲拒還迎。
既然你要教真的,幹嘛不多教一點?
怕什?
你連名聲都不要了,難道還怕同行罵你不成?
季覺直接大筆一揮,在純化一部再增補了一篇,以完成改編之後的流體煉金術為基礎,增加了六種能夠單獨拿出來用的入門技巧。
複雜是複雜了點,難是難了點,可學會是真的能用,而且能從學徒用到工匠再到大師。隻是失於零碎,季覺也懶得拿來水成果而已。
行了,學去吧,小子們!
我當年哪有你們這種條件啊……
花了倆鍾頭的時間,搞完之後,季覺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倒黴孩子樓封,看著桌子上的手稿,忍不住想要罵人。
草啊,還要我跑腿是吧!
罵了半個鍾頭的空氣之後,樓封終究還是不情不願的撐起身,邁開腿,提著稿子,去往了天樞。
胡鑒收了之後看完,又沉默了很久。
然後,當著樓封的麵,在萃變一部,將塵霾傳承的入門應用也加上了,然後,在統合的部分,再加入了變造一係的基礎。
樓封?
樓封已經麻了。
你們兩個究竟要幾把幹嘛啊!
等稿子傳回了季覺的手之後……
“嘿,你也加是吧?”
季覺呼哧一聲被逗笑了,擼起袖子來,抄起筆:“行,那我也再加點!”
於是,遊戲性質,就在此刻,悄然發生了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