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輸與贏(感謝雁予詞的盟主
「唔—.
童山捏著下巴,陷入沉思,畢竟季覺忽然之間這問,他也得好好尋思一下。
「我!我!我!」
安凝眼晴瞬間亮了,舉手,試圖搶答:「我知道哦。」
「連山哥你都不知道嗎?」季覺震驚。
「我。我!我!!!」
安凝已經擠過來了,強行占據了季覺的視線,舉雙手!
問我!問我!問我!
「也對啊。」
童山終於反應過來:「專業的不就在這。」
所以才要問你啊!
季覺無聲一歎:如果直接問她的話,不知道還要被抓住機會,占自己多少便宜·難道自己的清白之軀就不寶貴?!
此刻,他聞言,仿佛錯一般,抬頭看向安凝,驚奇意外:
「你居然知道?」
「當然啊!」
安凝得意叉腰:「我家可是專業的好!」
「那不妨安小姐先講,我來補充好了。」
童山警了一眼季覺,歎氣,實在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是他們py的一環,「實話說,雖然在很多記錄和文檔看到過一些大略的敘述,但對其中一些細節還是不太明白。」
畢竟,安全局的文檔再全麵,這種事情,也根本不會說的很清楚。
不然呢?
還能怎樣?
這不就是天元造的孽?
幾百年以來,中土這破地方,就沒消停過。
之前是諸多邦國你殺我我殺你,雖然難以穩定,但咬咬牙的話,苦日子還是能好好過的——遺憾的是,自從發現中土的資源之豐富,燃素儲存之誇張之後,大家就都沒多少日子可以過了。
大家別害怕,別擔心,是我們聯邦和帝國送溫暖來啦!
顛覆政權,扶植傀,構建矛盾,創造血仇-首當其衝的,就是地理位置相對優越,還具備諸多金屬和燃素資源的白邦。
日子壓根就沒消停過。
敲骨吸髓的盤剝和源源不斷的幹涉,到最後,甚至連祭祀王的傳承都要被插手了,喪權辱國,
偏偏聯邦和帝國的胃口卻越來越大,
最後定下了聯手分割白邦的策略,要將白邦再次分裂成兩派,各自大快朵頤。
麵對著當世天元雙極張開準備瓜分的大嘴,彼時的祭祀王無可奈何之下,隻能選擇站了出來—
遺憾的是,沒有能夠成為偶像的機會,而是選擇了破罐子破摔。
引引入狼孽。
好,既然你不讓我好好過日子,那大家誰都別好好過了!
一一隻要我變成了屎,就沒有人敢吃了!
幾十年前的情況有多危機,內情有多複雜,季覺作為事外人注定難以體驗,但可以想像,麵對一個傳承至今在自己手居然要分崩離析的邦國,逐漸難以彌合的人心,下有沸騰的民怨,外麵還有帝國和聯邦兩邊礎礎逼人的侵蝕和掌控,倘若想要有所作為的話,就已經別無選擇。
當你無路可走的時候,發現眼前有一扇地獄之門·除了推開它之外,又還能作何選擇?
走火入魔,忽然變成了最優選。
白鹿和天元針鋒相對。
狼和天元更是水火不容。
狼孽一旦降臨在這一片土地之上,帝國和聯邦也別想再用無往不利的天元之力繼續蠶食和把控白邦。
遺憾的是,即便是如此,最後的計劃依舊中道崩殆。
白邦的作為,招致了白鹿之怒。
從上到下,所有參與的祭祀,幾乎都被白鹿獵人殺了個乾淨,連帶著從各地聞風而來的老狼也損失慘重。
祭祀王的豪賭終究還是輸了。
但也贏了。
如同他所期望的那樣,不論賭博的成敗,一旦計劃開始,那浮現裂痕的牌桌上,所有的賭客都將淪為輸家。
白邦輸了,徹底失去了國土和主權;獵人輸了,狼的分娩進度大大提前了一節;天元也輸了,
企圖以天元之律令完全把持白邦的計劃徹底破滅。為了避免自身的天元之構被白邦汙染,再沒辦法直接將白邦收入囊中,隻能繼續扶植一屆又一屆傀儡政府,層層過濾之後捏著鼻子慢慢喝髒水。
白邦的所有人,都輸了,可對他們而言,反而無所謂。
他們就根本沒有贏過,隻不過是繼續待在泥潭而已,稍微陷的更深一點,那又怎樣?
可祭祀王輸了嗎?
他的賭局,還沒有結束呢。
眾所周知,在企業中的高管和骨幹想要選擇跳槽的時候,薪資和待遇方麵多半都是要提一檔的一位天人的主動投靠,對於未誕之狼而言,也算得上至關重要的新血。
大孽在待遇這一方麵,從不吝嗇,不像是上善那樣的保守,在麵對真正的良才美玉時,往往慷概的嚇人。
倘若祭祀王成功,那未誕之狼的力量將會再一次得到暴漲,倘若將來未誕之狼能夠真正的在漩渦之下完成分娩和降臨,那祭祀王也將成為大孽所賜福的存世之孽,或者貨真價實的大孽延伸————
踏入聖賢和龍之境,也不在話下,到時候,哪怕舉世皆敵,也未嚐不能在帝國和聯邦的把持之下,為白邦掙出一條活路。
太多的可能了,太多的也許,也有太多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如今的季覺,完全無法評價,這究竟是死中求活的妙手,還是自尋死路的愚行。
可世上的事情,多半不就是這樣?誰又知道自己的選擇將來會導致什?沒有留給弱者的十足把握,隻有不顧一切的行險一搏。
哪管得了以後的洪水滔天?
於是,在各方的圍攻之下,祭祀王終究是死了。
死了一半。
確切的說,是一大半。
「剩下的那一半呢?」季覺下意識的追問,
安凝的神情頓時複雜起來,分辨不出,究竟是憐憫還是厭惡,回頭,看向了車窗外,「這不到處都是?」
無窮流毒,近在哭尺。
隨著祭祀王的死亡,血液滲入白邦的每一寸土地,從此之後,狼孽就糾纏在這一片地上。
臨死之前的垂死一搏,祭祀王的靈魂汙染了一切,來自祭祀王的狼血之盟,已經纏繞在所有白邦人的血液和靈魂之中。
正因如此,才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隻要狼足夠多,隻要這一片土地的孽化足夠深重,早晚有一天,他能夠在這一份血盟的拉扯和吸引之下複活。
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安然長眠。
聯邦和帝國不是沒想過辦法,徹底把祭祀王挫骨揚灰,遺憾的是,已經付不起斷絕一切的代價了。
想要真正斷絕一切,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白邦所有人都殺光,一個不留,到時候,祭祀王魂歸無路,自然煙消雲散。
可代價呢?
到時候,千萬人的血債詛咒和怨念纏繞天元,難道他們還嫌天督和地禦上麵的汙染不夠?
擺爛了上百年的兵主,更不會來為兩邊進行這一場以正義為名的屠殺。為了鎖的穩固和現世的穩定,兩邊更不會容許對方行此大孽。
於是,就這樣在僵持之中,延續至今。
不幹不脆,不上不下,可持續性的緩緩落入了沒有止境的地獄和泥潭之中,時至如今,沉難愈,病入膏盲。
季覺耳邊忽然傳來了華智君的嘲笑聲。
倘若有朝一日,爾等之鎖蕩然無存,漩渦之下的一切回歸現世時,你們的世界,又會變成什模樣?
季覺沉默著,再沒說話,沉默凝視著窗外荒蕪的一切。
他忽然就想要聯係一下奇譚老登了涅想要吃魚嗎?
「快到了。」
開車的姬柳放慢了速度,前方,已經出現了哨卡,他嫻熟的掏出了通行證,操著一口嫻熟的中土語,嬉皮笑臉的討好起哨卡的士兵來,士兵抬頭,看了一眼堆滿了車廂的瓶瓶罐罐幻影,揮了揮手,放行。
就像是平平無奇的送貨者一樣,慢慢的靠近了集市,混入了完全堵住的車流之中。
車廂,安凝忽然跳起來了,踩著車座,無視了季覺的抗拒,從他身上爬了過去,拉開了車窗。
在夾雜著腐爛蔬果塵埃和淤泥味道的空氣之中,微微細嗅。
「感覺——不太對勁?」
她狐疑的眯起眼睛,望著窗外的一切,神情嚴肅,可小手兒卻不安分的在季覺腿上摸來摸去,
被季覺住了。
逮到機會就指油,你們白鹿究竟在搞什」
「怎了?」季覺直白的發問。
「好像是有狼?」安凝的收回了視線,有些茫然的撓著季覺的頭:「感覺又像是沒有.
有狼不太可能,但也不太可能沒有?
季覺翻了個白眼,拍開了她的手,很想要捏住安凝的腦袋看看她頭頂是不是在冒小尖尖:「別占便宜沒夠啊,你究竟在說什?」
「就是很奇怪啊,不對勁。」安凝坐下來,神情凝重:「如果帶著目的去找的話,確實能找得到一星半點狼的感覺,但怎感覺怎不對勁,像是有,又像是沒有,啊,好煩!」
說著說著,自己反而生氣起來了。
「會不會是你水平不到家?」
「啊,怎說呢,就好像是你做題一一答案呢,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但結果是有沒有」的時候,你就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
安凝惱怒辯解,「這根本不是水平的問題,我搞不明白的話,叔叔他們來也一樣!」
「說的好!」
季覺麵無表情的點頭:「所以,你能從我身上下來了?」
安凝滿是不情願的挪了一下,再挪了一下,最終在季覺的凝視之中,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乖巧眨眼,討好一笑。
搞的季覺一陣遺憾一一本來還說如果她再搞怪的話就藉機生氣呢,結果似乎偏偏被察覺到了,
見好就收。
結果,更火大了!
從來都是自己擦邊,怎還有人能擦自己的邊的?
他正準備說話,童山的臉色卻突然一變。
轟!!!
地麵陡然一震,整個慈悲集市都掀起一聲巨響,沉悶的巨響之中,狂風驟起,塌陷的聲音絡繹不絕。
塵埃擴散。
驚恐尖叫的聲音和喊忽然傳來。
地震?不,是一座破敗的房子忽然塌陷了,被火焰所吞沒,濃煙滾滾升起—或許是存放了太多危險物品,比方說煤氣和碳,或許是裝了太多易燃物,又或者,隻是單純的年久失修。
可為什,別的不塌,偏偏塌的就是季覺的攝像頭鎖死的那家水煙店呢?
銷毀證據?還是毀屍滅跡?
季覺心思電轉。
安凝卻忽然再一次跳起來了,再無之前的輕慢和放鬆,渾身緊繃:「麵的家夥,趁亂跑出來了!」
她伸手指出:
「季覺哥,就是他!」
混亂四散的人群之中,一個皮膚被曬到黔黑的牧羊人,正抱著懷的小羊羔,隨著人群向著四周逃竄。
漸行漸遠。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