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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不要擺在中間,預留一點故事感……仙女棒燃燒到最旺的時候按下快門……臉部光線稍暗,讓煙花色彩更加飽和………”

    陳著心中默念一遍“口訣”,然後舉著手機走到合適的距離,對著sweet姐一陣抓拍快按。不得不說,黃老師教的東西很有用。

    隻見取景框中的宋時微,仍保持著舉著仙女棒的姿態。

    可是,身後沉沉的夜色,仿佛是天然的幕布,而躍動的星火,亮成她唯一的首飾。

    鬢角的發尾微微顫動,猶如柔和絮叨的金絲,照片意境非常唯美,既真實可觸,又仿佛要隨著最後一粒火星消散在晚風中。

    “怎樣,叫我一聲【愛攝影的陳老師】沒毛病吧。”

    陳著有點沾沾自喜,盡管主要原因是宋校花上鏡,但是不妨礙他把功勞據為己有。

    甚至有點感悟到為什會有那多人喜歡攝影,快門按動之下,有一種親手把世間美景定格的成就感。“陳老師~”

    宋時微尾音輕輕揚起,但是很快又清淡如常,像是一片雪花悄無聲息地融進夜色。

    她和陳著說話都這樣簡單,但這在大舅二舅看來肯定又是“敷衍”了。

    實際上,宋時微看向男朋友的目光,還映著方才煙花的餘溫,嘴角也抿起一個幾乎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小小微笑。

    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談戀愛,他們不表露,不喧嘩,無需證明,但也無法割舍。

    沒多久,毛曉琴打電話讓年輕人上樓吃飯。

    陳著心清楚,應該是分歧解決了,或者說至少應該壓製住了。

    回家後,大舅二舅他們不再那樣有“表現欲”了。

    當然依然缺少熱情,帶入他們“舊時代有骨氣農村人”的思想,應該就是“你對我冷淡”,那我也不會“上杆子巴結”。

    吃飯的過程並不會冷清,畢竟大舅他們的想法隻能作為參考,隻要毛曉琴站在sweet姐那邊,在這個家宋時微永遠會受到歡迎。

    更別說,還有外公外婆呢。

    外婆的食量一貫很小,平時她吃完就默默坐回沙發,磕著瓜子看著電視。

    可是今天放下筷子後,她卻破例留在桌邊,布滿細密皺紋的眼皮微微抬起,落在宋時微的身上。這個不愛說話的丫頭,正小口小口地吃著米飯。

    用餐姿態也是那的專注,帶著一種安靜的規整。

    不過,如果嚐到合意的菜式了,她垂著的長睫毛便會悄悄顫動一下,像隻靈動的小蜜蜂,並且每次咀嚼時,腮幫會鼓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像是初春枝頭將綻未綻的花苞。

    站在老人家的角度,看著這樣的晚輩媳婦,心是滿足的、妥帖的、讓人心安的。

    外婆看著看著,忍不住伸手,將宋時微剛嚐過一口的糖醋排骨,又往她麵前推近了些。

    “謝謝外婆~”

    宋時微輕聲說道。

    “吃吧吃吧。”

    外婆笑著回答,像是一種接受和欣慰。

    她又注視著半響,突然像是聊天一樣的說道:“丫頭啊,陳著是做生意的,可是生意這事,時好時壞,一切都說不準的.………”

    外婆頓了頓,目光中沉澱著歲月的痕跡:“外婆想問問你,要是以後……他虧到沒錢了怎辦?”話音落下,餐桌上所有人都是一愣。

    毛曉琴起初還以為,母親會詢問宋時微,你們打算什時候結婚呢?

    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問題。

    連陳著都怔了一下,但他反應很快,隨即想起外婆那起伏的身世,她家中也曾經闊綽,後來又走向貧窮這一路上她大概見慣了世態炎涼,也經曆過起起落落,她擔心自己少年得誌的外孫,也擔心自己終於開始要享福的女兒,不要再出現什波折。

    所以,外婆不怕問出這個真實、但也有點煞風景的問題。

    很快,大家目光都集中在宋時微身上,連陳著也有點好奇,畢竟他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sweet姐沒有輕浮的立刻回答,而是認真想了一下,幾秒後她重新抬起頭,目光清澈地看向外婆。聲音並不大,卻蘊著一股平靜的堅定:“外婆,我會陪他重新起來。”

    “好。”

    外婆聽完,輕輕的頷首,然後站起身說道:“你先吃飯,吃完陪外婆看電視。”

    可能別人這樣回答,或許摻著幾分衝動和幾分討好,但是這個丫頭不會,這姑娘身上有種罕見的“一致性”。

    這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很快被揭過去了,但是每個人心思又各不相同。

    大舅和二舅都在想,老太太這個意思,難道是已經認下了這個“外孫媳婦”了?

    大舅母二舅母覺得應該不是,哪有口頭“認下”的,在我們農村,至少應該給點見麵禮什的吧。至於毛川毛睿,壓根不關心這些,反正漂亮女生都偏愛陳著,和我們都沒什關係。

    毛太後則喝了口湯,掩下心頭一絲微妙的漣漪,她是既開心又忐忑,像是站在天秤的中間,左邊是糖果,右邊是巧克力。

    選了這一邊,又不想失去另一邊。

    陳培鬆卻開始犯愁了,如果陳著外婆已經“認下”宋時微,那棒打鴛鴦的難度又增加了一點。老陳本質上不是不中意宋時微。

    以他的閱曆,怎看不出這個女生的優秀。

    隻是俞弦已經在這個位置上了啊。

    為了以後不和宋作民陸教授鬧出矛盾,也為了兩個孩子的長痛不如短痛,今晚還得找個機會進行“分手談話”。

    很多時候,好像男人總比女人理智一點。

    隻是陳培鬆這邊計劃的正好,陪著外婆看電視的宋時微,突然感覺手腕上一涼。

    她低頭看去,一隻玉鐲已悄然滑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質地細膩,純淨通透,宛如初雪消融後的第一泓清泉,不見半點雜質,毫無疑問這是一塊頂級和田玉。還沒等宋時微開口詢問,外婆就拍著她的手背,語氣不急不慢:“這是外婆的外婆,留下來的。但是外婆老啦,它戴在你手上,更好看。”

    這時,客廳看電視的眾人,才發現這枚“憑空出現”的首飾。

    “媽。”

    大舅母呆了半晌,傻乎乎的問道:“我在家怎沒見過這個啊。”

    “不是給你的,為什要讓你見到?”

    外婆淡淡的說道。

    “哦………”

    大舅母眨了眨眼,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要落下來。

    自己嫁進毛家二十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三個,結果還是得不到婆婆的認同,那手鐲的色澤一看就是傳家寶的級別,不然也不可能傳了六代。

    不給自己也就算了,可毛川是你大孫子,你留給他也行啊!

    雖然陳著也是自家孩子,但他畢竟姓“陳”不姓“毛”嘛。

    這不送見麵禮,大舅母心存疑惑,真送了吧,她又開始慌了。

    大舅母用目光示意丈夫,讓他開口質問。

    不過大舅隻是想了想,並沒有如妻子所願,而是默默看著這一切。

    “媽……”

    可是他們不說,自有人搶著“出頭”。

    陳培鬆看見這個手鐲,他再也沒辦法安穩了,這就好像要給“人事任免書”蓋上紅印章,不阻止的話就要“走馬上任”了。

    但是,“崗位”隻有一個!

    陳培鬆開口,他肯定就是把毛川毛睿拿出來當理由,然後用極高情商的話術,讓外婆把手鐲收回去。就像是公示期的舉報,讓任命落實不下去。

    “老陳,你來一下。”

    畢競多年夫妻,毛曉琴好像知道丈夫的意思,連忙拉他回了臥室。

    “我知道你不忍心找小宋談話。”

    事到如今,陳培鬆也幹脆攤牌了,他直接說道:“那就我來做,你不要阻止就好了。我是為了兩個家,也是為了陳著和小宋。”

    毛曉琴自然知道丈夫說的是實話,但她糾結了半天,還是很難下定決心。

    “你讓一下,我今天要把這個事說開。”

    陳培鬆打算越過妻子。

    “不行。”

    毛曉琴一把抓著丈夫的衣擺,目光都是猶豫和掙紮,但是阻止的很徹底:

    “………我媽剛把手鐲給了微微,現在大家都很開心,你過去一說,微微傷心,我媽也不高興,難得全家人聚在一起過個年,你不能打破這種團圓氛圍。”

    “但是·……”

    老陳又要勸。

    “沒有但是!我爸媽還能來廣州過年幾次?要聊也等他們回河源再說。”

    毛醫生用這個理由,為自己的“貪心”找到了借口。

    “你這就是緩兵之計!”

    老陳看穿了妻子的心思。

    “反正過年不行!”

    女人似乎總有“耍潑”的權利,哪怕是在外麵受人尊重的毛醫生,在丈夫麵前也會像小女孩一樣胡攪蠻纏。

    她固執的抓住丈夫,神情執拗。

    看到這樣的毛醫生,陳培鬆知道很難說服她了,隻能搖搖頭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犯糊塗,這就中陳著的計了!”

    “我知道。”

    毛醫生沉默一下,幽幽的回道:“但是過年了,我就想著難得糊塗一下吧。”

    老陳不想和妻子辯論這些哲學問題,正準備回到客廳的時候,聽到妻子又叫道:“等等!”“又怎了?”

    陳培鬆皺眉轉身。

    “我們要給微微封個紅……”

    毛曉琴低聲說道。

    看著像小孩一樣委屈的妻子,老陳真是哭笑不得,連語氣中都帶著無奈與寵溺:“幹脆把你兒子分成兩半吧,這樣就不用為難了。”

    “我就白……”

    毛醫生憂心忡忡的說道:“分成兩半都不夠。”

    陳培鬆眼皮劇烈的跳動幾下,連忙阻止說道:“大過年的,你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等到陳培鬆和毛曉琴拿來紅包,客廳也掀起一陣給紅包的“熱潮”。

    大舅母和二舅母本來有些不情不願,奈何她們的丈夫都很“大方”,去陽台上直接往紅包塞了600塊。“昨天給小黃才600。”

    大舅母急了:“怎給小宋也600?”

    “這就是給外甥媳婦的標準。”

    大舅毛誌遠悶聲說道:“小黃是我們認下的,小宋是我媽認下的,那也就相當於是我們認下的。”“那手鐲……”

    大舅母剛開個口,立刻被大舅給瞪了回去。

    “那是老頭老太的東西,陳著也是我親外甥。”

    大舅壓低聲音,粗著嗓門的警告:“別說一個手鐲了,就是家的老宅都給了陳著,你也不許甩臉子。我們兄妹四人可以因為任何事吵架,唯獨不能因為這些玩意鬧得臉紅脖子粗。我是老大,理應讓著他們,你要是給老子丟人,看我回去罵不罵你!”

    “讓著讓著,什都讓沒了……”

    大舅母嘀嘀咕咕,但是到了客廳,她也是真的努力堆起笑臉,對宋時微送上祝福。

    於是,sweet姐這次的春節拜訪之旅,可謂是相當的圓滿。

    既認識了男朋友的家人,還收到了紅包,並且有一份來自外婆的認可。

    等她回家的時候,毛曉琴也拿了點回禮,畢竟陸教授送來那多的營養品。

    不過禮盒有點重,她幹脆和陳培鬆一起下樓拿上車。

    於是,家隻剩下外公外婆,還有大舅和二舅兩家了。

    外婆看了眼悶悶不樂的大舅母和二舅母,像是自顧自的說話,又像是解釋原因:“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不是不給你們,而是給你們了,也留不住。”

    “誰說的!為啥留不住?”

    大舅母看了一眼丈夫,心想這可不是我提起來了,這是咱媽主動說的。

    “這要是給你們了,先前在縣買房缺錢,你能不賣掉?”

    外婆反問。

    “我……”

    大舅母張張嘴,話卻卡在喉嚨。

    好像也沒錯,真有了這個東西,當時也不會和大姑毛曉琴借錢了。

    “我把鐲子給小宋。”

    外婆滿頭的白發,像是田地覆了層薄霜:“除了喜歡這丫頭,還有也想和這丫頭結個善緣,以後毛川毛睿毛欣桐有事求到她那,小宋能出手幫一幫……”

    外公就不吭聲的坐在旁邊,他覺得兒子兒媳婦,應該很難理解自己和老伴的一片苦心。

    這手鐲不僅是認可,還是一份念想,更是為兒孫們鋪一條往後能互相扶持的路。

    以後啊,不是要等到給自己上墳的時候,這些孩子才有空湊到一起。

    偶爾逢年過節了,也能各家聚一聚吧,這就是上了年紀的中國老人,普普通通的真摯願望了。(今晚二合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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