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起來,陳著發現父母不僅眼珠子布滿血絲,而且精神也比較頹靡,好像一整晚上沒閉眼似的。“不用這擔心吧。”
陳著自己睡得很好,於是沒心沒肺的說道:“宋董和陸教授能帶來那大壓力?”
“你閉嘴!”
毛曉琴瞪過去一眼。
她昨晚又是擔心“懷孕”,又是傷心“川妹子”,還想著老陳的“風流韻事”,迷迷糊糊估計到4點多才睡著。
陳著嘿嘿一笑,往嘴塞了個蒸餃,沒敢再貧嘴。
不過和父母出行就有這樣一個問題,明明兩家約好10點見麵,結果剛吃完早餐才8點40,已經被催著出門了。
“我們去二沙島很快的。”
陳著試圖解釋:“到太早也是幹等著,沒必要啊。”
“嘖!”
毛醫生不悅的說道:“第一次見麵要講禮貌,再說我們是男方,提前一點不是應該的?早到你就在小區轉悠一下,正好熟悉以後的居住環境。”
陳著聳聳肩膀,沒有反駁。
不過在開車前往二沙島的路上,他卻賤兮兮詢問著毛醫生:“媽,要是咱們一家人出去旅遊,飛機票是下午一點的,你打算幾點去機場。”
“唔……九點吧。”
毛太後估算一下時間:“坐飛機得提前一個鍾安檢,從家去機場也得一個鍾,9點應該是正好的。”“那全部忙完也不過11點啊,剩下的兩小時,你就在機場坐著啊。”
陳著笑著問道。
“早到兩小時,總比晚到要好。”
毛醫生認真的說道:“飛機改簽費多貴啊,早到一點,心妥當一些。”
“哎!我這樸素又節儉的親媽!”
陳著心想著。
這大概就是很多中年父母的出行邏輯了,未必在意時間的效率,卻格外看重“早到”帶來的安心。早晨的二沙島薄霧剛散,晨光淡淡地鋪散開來,像是了一口氣,勻勻地敷在江麵上。
嫩葉初展的微澀,還有泥土蘇醒的潮潤,直接順著鼻腔鑽入了胸肺,清爽到全身被過濾了一遍。X5到了島上,也逐漸放慢了車速,因為到處都是散步和鍛煉的人群。
“你們以後要是住到這,早上也可以打打八段錦什的。”
陳著扭頭說道。
“更適合帶孩子。”
毛曉琴打開一點窗,盯著不遠處的某塊空地。
好幾個推著嬰兒車的中老年人,他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偶爾逗弄一下小寶寶。
連老陳都笑吟吟的注視,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到了,自動解鎖對“天倫之樂”的期盼。
“哈……”
陳著忽然接不上話。
他隱隱擔心玩得有點大,最後要是被拆穿了造假,毛太後會不會請自己吃“竹筍炒肉”?
雖然從小到大,老陳和毛醫生其實從沒認真打過兒子。
“爸,媽。”
陳著不放心的叮囑道:“宋時微那個……你們先別告訴宋叔和陸姨啊……免得他們突然間接受不了…”
“現在知道怕了?”
毛曉琴轉過頭,冷哼一聲說道:“寒假時怎不注意?”
其實夫妻倆昨晚已經商量好了,先由老陳觀察或者試探一下,等到確定的檢查結果出來,再做進一步的安排。
陳著現在有求於父母,聽話的像隻小白兔,被訓斥兩句也權當沒聽見,撥弄著方向盤進入小區。二沙島別墅的保安非常盡責,仔細核對了陳培鬆和毛曉琴的業主身份,才敬個禮放行。
陳著突然想到,如果自己過來的話,豈不是要被攔在外麵,還得費一番功夫才能進去?
因為這的三套別墅,沒有一套是他自己名下。
小區要安靜很多,一條雙車道的柏油主幹道,安靜的蜿蜒在濃密綠蔭下。
兩側是半隱在榕樹後的獨棟別墅,偶爾能瞥見一兩人沿著灌木小徑慢跑,但是身影又很快掩去,別墅門前的那些車標,就沒有低於百萬以下的。
整體的感覺,像是喧囂世界“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
“上次我和你媽過來的時候。”
後排的陳培鬆閑聊著說道:“碰到了一位領導。”
“誰啊?”
陳著好奇的問道。
老陳歎息一聲說道:“他不認識我,之前他在台上作報告,我在下麵聽過報告。正常來說以我們的工資,肯定是買不起這的房子。”
“哦~”
陳著笑笑沒吱聲,這都2009年了,“倒查二十年”的時代很快來臨。
小問題可以忽略,但幾千萬別墅的經濟來源,大概率是要交代清楚的,陳培鬆當然沒問題,親生兒子送的!
陳著打個方向盤,停在了B8棟門口。
這是整座小區位置最好的幾套別墅之一,比如說還有D6棟,那也是絕佳的朝向。
陳培鬆和毛曉琴那棟是C5,不知不覺成了天秤的中間支點,微妙平衡著兩端的分量。
“B8是微微的那套嗎?”
老陳和毛醫生走下車,站在門口左右打量。
陳著點點頭。
院子堆著一些裝修材料,很顯然已經有施工隊打算進駐了。
“油漆還是荷蘭的品牌。”
毛曉琴瞅了一眼:“按照這種裝修標準,一套這大麵積的房子,感覺得要百萬了吧。”
陳培鬆半開玩笑的說道:“那我們的標準也不能低了,別到時你孫子孫女隻願意住外婆家,不願意回自家了。”
“也是哈。”
毛醫生居然還陷入沉思,要是為自己花錢,她可能未必很舍得。
但要是為了兒子,或者孫子孫女,那條卡著的紅線就突然沒了。
陳著幹笑兩聲,父母越重視,他越覺得不安。
正當三人聊著的時候,一輛S600也緩緩駛進來,帶起幾片零落的樹葉,在晨光打了個旋,又輕輕落下。
“這才九點半啊。”
陳著認出這是宋作民的座駕。
不是說好十點的嗎,為什一個賽一個的早到,你們都沒有時間概念的?
此時的$600,宋作民親自開車,妻子和閨女坐在後排。
今天這種場合不適合帶司機,在人情世故的尺度方麵,老宋還是能把握住的。
“都說讓你動作快一點。”
陸曼看見了陳著一家三口,不由得皺了皺彎眉,對老宋說道:“他們都到了。”
“我們也不算晚
宋作民溫和的安撫道:“主要是他們太積極了,不過咱家是閨女,女孩子嘛,總有點遲到的權利。”老宋是幽默以對,但陸教授不那想,她說道:“我可不要毛醫生覺得,我們家在擺架子。”“不會。”
宋作民笑著說道:“我和毛醫生接觸過,陳著性格的那點開朗,估計全是遺傳她媽。”
老宋這話詼諧,陸曼也忍不住搖搖頭:“那陳著的老氣橫秋,就是源自於陳主任了,微微你覺得呢?”陳培鬆是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他是名副其實的“陳主任”,陳著以前最多算是“小陳主任”,不過現在進化成“陳委員”了。
“還好。”
宋時微想了一下,平靜的說道。
本來就是嘛,陳著在她身邊,開朗的並不浮誇,老道的並不圓滑,感覺恰到好處一
恰到自己喜歡的好處。
不過小牟說,其實陳著有點裝,自己之所以不反感,大概是因為情人眼出西施。
正說話的時候,$600也來到B8棟的門口了。
老陳夫妻倆笑容滿麵的等在旁邊,等到老宋夫妻倆下車,他們紛紛走過來招呼。
“宋董。”
“老陳,早上好啊。”
“陸教授,你好。”
“毛醫生,你們到的太早了。”
陳培鬆和宋作民其實早就吃過飯了。
但隨著毛曉琴和陸曼兩位半邊天的會麵,“見微知著”之間的關係,才正式變成兩個家庭的聯係。(今晚還一章,求月票,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