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問心試煉
「瞧瞧把你給嚇得!」
幾名化勁將領嘲諷了一句,而後勒緊韁繩,直奔著乞弓的方向殺了過去。
陳三石早已筋疲力盡,身上還受了不輕的傷,怎可能再對付這多化勁武者,他丟下僅剩下半截的戰刀,轉身就鑽入到竹林當中。
「休走!」
幾名唐軍將領下馬追殺。
他們揮舞著戰刀,砍倒大片青竹開路。
整個竹林當中,變得枝葉紛飛。
混亂中。
一根削成尖刺的青竹,陡然從陰暗處刺來。
唐軍將領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抬刀格擋。
結果筆直的青竹,竟然變得跟毒蛇一樣曲折,以不可思議的刁鑽角度繞開刀鋒,刺入鎧甲縫隙的皮肉之間。
見狀。
另一名將領立即揮刀支援。
那名乞巧拔出青竹,竹棍在他手中竟然如同長槍一樣橫掃而過,精準無誤地掃向每一個人的眼睛。
讓他們這些化勁武者,都同時連連後退。
親自交手過後,幾名將領才終於明白,先前的褚煒為什會如此狼狽。
這名乞弓。
雖無修為,可這一身武道造詣,是他們聞所未聞的。
簡直..—
就像是一位世間絕頂的高手突然失去修為。
他們可以肯定。
倘若給此人哪怕煉血境的修為,恐怕都會是個巨大的麻煩!
「你到底是什人?!」
一名長須將領麵色凝重:「陳國的暗探?!」
陳三石哪跟他們廢話,隻是不斷地在竹林間穿梭。
但隨著體力的消耗,他的頹勢也愈發明顯。
「抓活的!」
「這人一身武藝,定然來曆不凡,說不準,是敵國哪個大人物!」
「抓回去,說不定就是一件大功!」
陳三石如同遊龍般閃轉,數次硬抗重擊,逃出竹林後,一路朝著西南方向狂奔。
自從來到這方天地以後。
他修為全失不說,還在山林間當了一個多月的野人,縱然是能靠著打獵的手段活下來,那般折騰下來,也會導致身體相對虛弱。
又遭遇這多化勁武者,他終於是精疲力盡。
陳三石的意識逐漸模糊,他感覺喉嚨中滿是血腥的味道,身體越來越沉重,後方是甲胃碰撞
刀劍劈砍的聲音。
就這樣,也不知道逃了多久。
直到他腳下一空,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然後視野就徹底變得漆黑,身體也隨之失去知覺。
「阿吉,你撿回來的這人,要是再不醒也沒人過來尋的話,咱們醫館,隻怕是也不能再留著了。」
「急什?再等幾天看看。」
........
意識模糊中。
陳三石隱約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
他想要開口說話,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控製不住地再度陷入昏睡。
「臭小子,這人怎還沒扔出去?你當咱們醫館的藥材和糧食,都是大風刮來的嗎!」
「師父,你不是一直教誨我醫者仁心,不能見死不救?」
「那是對病人!你帶回來的這人,身上都是刀劍之傷,小心惹出禍事來!」
「師父說的對,再等兩天,再過兩天,這家夥要是還不醒,我給他扔到山去喂狼,保證沒人知道咱們幫過他。」
」.......
不知道過去多久。
這次陳三石聽到的,是一老一少的對話,
「咳咳咳——」
他肺部異動,喉嚨奇癢無比,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將身上的傷口撕裂,劇痛之下險些再次昏迷過去。
「你醒啦?」
「水.—
陳三石聲音嘶啞。
一隻冰涼細膩的手,端著清水,親手送到他的口中。
身體得到溫養後。
他總算是緩過一口氣,得以艱難地睜開雙眼。
率先映入眸子的,是一張嬌俏可人兒的臉頰。
應當是第一次聽到對話中的那名少女。
「你醒了?!」
一名小麥膚色的少年聽到動靜後激動地小跑過來:「叫花子,你怎樣?!」
陳三石根據記憶判斷。
應該就是此人,救下了他的性命。
「多爹謝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是擠出這句話。
「客氣的話就留著以後再說吧,你好好躺著養傷,別死在這,浪費了我用在你身上的一大批藥材!」
阿吉扶著他躺下,然後為之號脈:「嗯,應該沒什大問題了,隻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
「玲兒,你快去給叫花子弄些熱乎的吃食來!」
在兩人的照顧下,陳三石吃了些東西,臉上終於有了血色。
他詢問後才知道。
當時自己在被追殺的途中昏迷跌入懸崖。
少年便將他救了回來。
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月之久,
陳三石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夕陽,突然自嘲地笑了下。
想不到他修行千餘載,有朝一日會落得個修為盡失,被幾名低境武者追殺的境地。
不過自己也是福大命大,這都不死,被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救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就暫時住下養傷,跟救下自己的幾人,也算是熟悉起來。
這是一家名為回春堂的醫館。
醫館,總共有三個人。
徐老頭兒。
少年阿吉。
少女玲兒。
玲兒和阿吉,都是徐老頭兒收養來的徒弟。
師徒三個,靠著醫館懸壺濟世,相依為命。
「陳叫花!」
阿吉興衝衝地跑進房間:「看我給你弄來了什好東西?!」
「阿吉!
玲兒的聲音在後麵響起:「這隻雞是我買來給師父補身子的!」
阿吉說道:「你放心,我沒動師父的,就是把你的那份拿過來了。」
「你混蛋!」
「來,陳叫花,快吃!」
陳三石看著眼前的燒雞,並沒有拿來開吃。
這些日子。
少年對自己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哪怕是再仁厚的醫者,也不該到這種程度,簡直就像是在照顧家人一樣。
他冷不丁地開口道:「說吧。」
「嗯?」
阿吉愣了下:「說什?」
陳三石沉聲道:「說說,需要我幫你做些什。」
「嘿!陳叫花你還真是機靈,這都看出來了?」
阿吉被拆穿後,乾脆不再隱瞞,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想跟你習武。」
「習武?」
陳三石兩手一攤:「阿吉,你認識我這久了,還不知道,我一點兒修為都沒有嗎?」
「我都看到了!」
阿吉正色道:「那天你一個人,被好幾個朝廷官兵追殺,硬是把他們打得頭破血流,最後體力不支才昏死過去!
「我師父給你號脈的時候說過,你確實沒有修為傍身。
「可如果沒有修為,又怎可能打得過那些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殺神?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曾經有過修為,但是後來丟失了,就跟說書先生講的故事一樣,對不對?」
陳三石看著對方真摯的眼神,實在不忍心撒謊,便點了點頭:「算是吧。」
「我就知道!」
阿吉精神一振:「陳叫花,你是哪的人?徐國陳國燕國,還是咱們大唐的?」
陳三石搖了搖頭,表示都不是。
「不願意說就算了。」
阿吉對此並不是很感興趣,他轉而問道:「那你說說,你以前的武功有多高?」
「大概—.」」」
陳三石舉起手,在眉頭的位置比劃了下:「這高吧。」
「那你是頂尖的高手啊!」
阿吉肅然起敬:「陳叫花,教我!」
「為什?」
陳三石問道:「你為什要習武?」
阿吉神色變得格外沉重,道出他的身世。
他年幼時,家情況其實還不錯,父親是當地的縣令,母親是當地大族的閨秀,本該平平安安,富庶安康的過完一輩子。
可阿吉的父親是個剛正不阿的人,因為一次糧餉事件,不願意與周邊幾名縣令同流合汙,還要前去京城揭發。
結果一天夜。
阿吉的全家都被一名武道高手殺光。
隻有他那天夜不在,幸免於難。
「從那天起,我就明白。」
阿吉眼神堅定:「不論是做官還是學醫都幫不了別人,也救不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拳頭是真的!」
「所以——」
陳三石打量著對方:「你習武的目的,到底是強大自己,還是幫別人?」
「為了幫別人,而強大自己。」
阿吉直視過來:「我想讓大多數人,都過上好日子。」
「好,我教你。」
陳三石答應下來:「不過,這連玉城大大小小也有不少武館,你怎不去學?」
「我不學大路貨。」
阿吉說道:「要學就學最好的武道。」
「嗯。
陳三石問道:「十八般兵器,你想學什?」
「這個嘛」
阿吉有些猶豫:「你都會什?」
「我啊。」
陳三石說道:「都懂一點點吧。」
「那就刀吧!」
阿吉拿定主意:「刀法毀天滅地,我喜歡這種氣場。」
「可以。」
陳三石依靠在牆邊:「再等幾日吧,等我傷好的差不多了,跟你一起修煉。」
「你要重修?」
「嗯。」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一晃。
便是半年過去。
陳三石養好傷後,每日跟著阿吉玲兒一起上山采藥,在醫館麵打雜的同時,也開始重新修煉。
他的進步神速。
短短六個月的時間,就從一個連煉血都沒有的普通人,修煉到通脈境界。
按照這個速度,最多再有兩三個月,就能夠達到武聖境界,然後就能夠打開傳送陣,離開這方世界。
可惜。
事情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順利。
沒過多久,麻煩就找上門來。
描繪著陳三石麵孔的通緝令,貼滿了整座城池。
那日的唐軍官兵沒能找到屍體,最後還是選擇通緝。
陳三石懂得易容術。
可是回春堂突然多出來一個人,而且還跟通緝犯出現的時間那吻合,根本就禁不住盤查。
於是。
陳三石隻好出城,隱居在深山當中。
阿吉則是每日出城采藥,順便上山習武「不是!」
阿吉膛目結舌:「陳叫花,這才過去多久,你都快要玄象了?!」
「是啊。」
陳三石從懷中拿出一本冊子:「這是我留給你的功法,你好生記下,日後勤加練習。」
「武聖之上?」
阿吉瞳孔顫抖:「琉璃金身法天象地?武聖不是最高,再往上還有這多境界?該怎修煉?」
他意識到。
這個自己從荒郊野外救回來的叫花子,似乎遠遠不止是「武道高手」那簡單。
陳三石沒有多說:「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等等。」
阿吉反應過來:「你要走了?」
陳三石點頭。
阿吉問道:「去什地方?」
「阿吉,這個世界很大。」
陳三石告知道:「以後你也可以走出去看看。今日到此為止,我要繼續閉關練武了。」
「我知道了。」
阿吉收起功法:「我會好好修煉的。」
陳三石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眉頭突然皺起。
還是找過來了!
林間。
褚煒等幾名將領,簇擁著一名錦衣青年朝著山上走去。
「你們確定,那人明明沒有修為,卻連你們都不是對手?」
「確定!那個乞弓連煉血都不是,幾位兄弟都可以作證。」
褚煒肯定地回答道:「如果不是我們人多,再繼續磨下去,我說不定真的要耗死!」
「竟然有這樣的人。」
錦衣青年噴噴稱奇:「近期,馬上就要在連玉城內有大動作,絕對不允許失敗,所以,要剔除一切有可能得不穩定因素。」
「卑職明白!」
褚煒說道:「根據調查,那人似乎逃到連玉城內,被一家醫館收留,後來不知所蹤。弟兄們跟蹤發現,那家醫館的一個小子,最近總是喜歡往這邊的山上跑,說不定逃犯就藏在此處。」
「那還廢話什?」
錦衣青年催促道:「給我找,我要活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位神仙」,沒有修為也能跟武者對抗!」
「是!」
褚煒揮手。
眾人四散開來。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足足兩個時辰,他們都在山林兜圈子,就如同鬼打牆一樣,不論從哪個方向離開,不久之後總是會回到原點。
錦衣青年親自動身,結果也是一樣。
他注意到,山林之間,有著許多刻意擺放的石堆,似乎就是這些石堆在幹擾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