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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孫靈瞳的提議,曾積德卻是緩緩搖頭。

    “不妥。”

    “我此次來行盜,不過是盜取忘川河的一些寶材而已,屬於趁虛而入,占點便宜。”

    “畫皮羅卻是奔著阻礙忘川府君道途去的。”

    “我們若是幫助她脫困,即便是用來給自己打掩護,也是不妥當的。這很容易就會被忘川府君當做是同一夥人。”

    “阻礙他的道途,無疑是結下死仇,終其一生都極可能不會善罷甘休!”

    曾積德神識傳念回來,語重心長地指點道:“我們不空門乃是超級大派,雖是以盜為主,也不懼怕得罪一府一國,但也要看到重大利益才行。”

    “單憑我們所獲,怎能讓我們和忘川府君結下死仇呢?太虧了,不值得!”

    孫靈瞳心中暗道:“果然。”

    曾積德的反應,沒有出乎他之前預料。

    若是他之前強求,很可能此時已經和曾積德分道揚鑣了。

    “隻是……”

    “小拙才是陽間蒼天醞釀的氣數之子,是對忘川府君的最大人劫。”

    “曾老你這一次幫我,就是幫了小拙。不管成功失敗,在忘川府君看來,你就是和我們一路的

    啊。”

    曾積德被蒙在鼓,還不想得罪了忘川府君,其實已經得罪死了!

    不過,這也不怪他。

    孫靈瞳不過區區築基修為,曾積德怎也不會想到,會有兩個築基小修膽大包天到去阻礙忘川府君的道途。

    這和螞蟻去挑釁大象,又有什區別?

    孫靈瞳眉頭緊皺,故意為難道:“可是,如果我們不借助畫皮羅,那該怎逃脫這?”

    曾積德隻當他是憂心自家性命,神識傳念,笑罵一聲:“小子,你現在害怕了?當初什都不知道,就闖蕩忘情渡口的勁頭呢?”

    “這畫皮羅,我是不會出手相助的。”

    “此女乃是魔修,十分殘忍,喜歡殘害無辜,剝皮製寶。尤其是每一次用人皮等等,製作畫皮時,都會極盡折磨之能事,讓恐懼、怨氣等等深深滲透到人皮之中,以此來做到畫皮的活靈活現。”

    “我看不慣這人!”

    “說起來,忘川仙城卻是導人向善,給魂修、鬼修一個重新再來,改頭換麵的機會。”

    “比起畫皮羅,我對忘川仙城的好感會更多點。”

    不空門並非魔道門派,而是邪派。

    邪派中人,往往是亦正亦邪,總體介於正道、魔道之間,不受常俗約束。

    “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孫靈瞳心中提醒自己,表麵上則恍然道,“原來是這樣。這魔修如此殘忍,搞不好我們把她救出來,她恩將仇報,率先對付我們呢!”

    曾積德一邊繼續閉目調息,一邊安慰道:“放心,我既然能帶你潛行進來,便能帶你出去!”

    “我隻是剛剛和那金牌對撞了一記,受了重傷。”

    “休養完畢,實力恢複,安全離開這,不成問題!”

    孫靈瞳感到好奇:“金牌?那是什?”

    曾積德不吝指點道:“那是國器之一,用一次就少一個,屬於消耗品。顯然,剛剛我們觸發了忘川府君在這的布置,引得其中一塊金牌飛來。”

    “此中蘊含的國力非同小可,幸虧無人主持……若是忘川府君本體在這,親自動手,我恐怕就要被一擊打死了!”

    曾積德心有餘悸,也並不在意在後輩麵前暴露出自己的狼狽。

    “好了,有什問題,等我們離開這,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吧。”

    曾積德全力調養。

    孫靈瞳暗中焦急,但也無可奈何,隻能“順其自然”,乖乖聽令。

    曾積德休整了半柱香的時間,緩緩睜開雙眼。

    他的傷勢已經基本恢複好了。

    “唉,還是用了一顆化神級別的丹藥。”曾積德不過是元嬰期,沒有高一層次的療傷良丹,不可能這快就得到恢複。

    這期間,孫靈瞳不知盤桓了多少念頭。

    有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想要自己動手,去破壞法陣,把畫皮羅放出來。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選擇相信佛醫·孟瑤音對他關照的話。

    要順其自然!

    曾積德不再盤坐,站起身來,再次一手將孫靈瞳拎起來。

    盜術--影遁。

    一老一小再次化作一團黑影,如水般遁出陣法空間,回到城主府中。

    城主府仍舊戒備森嚴。

    但曾積德實力恢複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窘迫了。

    正如他保證的那樣,片刻後,他成功地帶著孫靈瞳離開了城主府。

    兩人出現在一條巷弄中。

    孫靈瞳此刻已經不再把希望放在曾積德的身上:“或許,接下來還需我單獨行動。曾老不是接下來的關鍵人物了。”

    曾積德自然不知道孫靈瞳的真正心思,得意地道:“怎樣?小輩,老夫沒有騙你吧?”

    孫靈瞳立即對曾積德豎起大拇指,拍了好幾個

    馬屁。

    曾積德大笑了幾聲,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小子有點言不由衷,誇讚流於表麵,有些敷衍了。”

    孫靈瞳嘻嘻一笑:“晚輩對前輩你的手段,是極為佩服的。但……”

    曾積德:“但什?”

    孫靈瞳撓了撓頭:“但是嘛,我總覺得此次偷盜不過癮呢。”

    孫靈瞳隻是有感而發,結果這無心的真誠之言,卻讓曾積德頓時愣在原地。

    孫靈瞳疑惑:“前輩?前輩?”

    曾積德的臉色卻沉了下來,眉頭緊鎖,凝視城主府的方向,臉上流露出羞惱之色:“好,好一個忘川府君。”

    他拍了拍孫靈瞳的肩膀:“小子,和你同行還真不錯。多虧你的提醒,我險些中了忘川府君的計謀了!”

    孫靈瞳更加疑惑:“啊?”

    曾積德咬牙,對著城主府的方向冷哼一聲,再道:“小子,敢不敢再和我進一遭城主府,把這盜個底朝天?”

    孫靈瞳沒有想到曾積德的態度,有這樣的急劇轉變。

    他連忙點頭:“那這太好了!”

    曾積德哈哈大笑:“小子,你區區築基小修,這膽量比我還大。”

    孫靈瞳連忙拱手恭維道:“這不是有曾老您在嘛,換做我一個人,此刻擔保滾得遠遠的。”

    能被自己欣賞的後輩如此信任,更讓曾積德感到開懷。

    他哈哈一笑,一把抓住孫靈瞳的手臂,再度影遁,潛入到了城主府中去。

    祭台戰場。

    羅思和地煞濁穢神纏鬥不休,處境艱難。

    寧拙則懸浮在忘川支流之前,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費盡心力,將冰棺推進了支流當中,也在最開始的時候,凍結住了河麵。

    但伴隨著忘川府君本體的驚醒,讓寧拙的計劃直接折戟沉沙。

    忘川府君手持著一把珠串,在手指間不斷撚動,憑此操控著忘川支流的運動。

    若是孫靈瞳在此,就可一眼認出珠串上,有不少忘川渦眼。每一顆渦眼都是飽滿的法器級!

    這種天然法器往往功能單一,但卻針對。

    人造的法寶都不可能影響忘川河這種程度,但忘川渦眼這樣的法器,就能輕鬆做到。

    本質上,它們就是忘川河孕育而出,是一體的。

    忘川府君全身氣息澎湃洶湧,維持著法術,操控著支流,將冰棺吞入支流內部最中心的地方。

    在這,形成一個渦流,困住冰棺。

    冰棺的寒氣不斷外溢,將支流凍結起來。但渦流不斷選擇,將冰塊甩出去,將水流吸引過來。

    而冰塊甩到支流外,又被忘川府君的法術影響,迅速化為水流。

    依靠著這種方法,忘川府君將冰棺包裹進去,和寧拙遠遠隔絕開來。

    同時麵對兩位化神級,一頓讓寧拙如墜冰窟。

    這還怎打?

    雙方的差距著實太大了!

    但最初的茫然失措很快消失,寧拙眼底精芒閃現:“忘川府君本體……似乎是很虛弱的。”

    若非如此,忘川府君早就飛出忘川支流,將寧拙斬殺了。

    但他卻仍舊坐鎮支流當中,就連處理冰棺,都是采用消磨的戰術。一時間,都支流外的寧拙無法再出手。

    “忘川府君如此虛弱,我能趁機強渡忘川支流嗎?”

    寧拙搖頭,打消了這個大膽的念頭。

    忘川支流的內部不斷結冰,外部滾滾蕩蕩,水浪滔天。寧拙若強渡,必然第一時間被卷進去,屆時忘川府君很可能趁機下手,讓寧拙溺河而亡!

    “但冰棺已失,我該如何破解渡河難題?”

    寧拙眉頭緊鎖,感到相當的為難。

    這個難題,他險些破解掉了。但關鍵答案冰棺已經丟失,忘川府君本體的及時蘇醒,讓寧拙功虧

    一簣!

    寧拙咬牙,急速思索,卻想不出什對策。

    他下意識撫摸機關戒指,後者仍舊安安靜靜。

    寧拙心頭再往下一沉,之前的猜想又浮現心頭。

    他立即改變念頭,心中默念自己強渡忘川支流,然後是返身回去,協助羅思,和地煞濁穢神打近身戰……

    機關戒指一片死寂。

    “果然,戒指上的天資被壓製住了。”

    “這種情況是從踏足黑雲戰場時,就開始的?”

    冰棺這個答案落入敵手,機關戒指也不在能夠給寧拙提示。

    機關戒指幫助寧拙良多,這讓大頭少年不禁心生慌亂,忍不住想到:“事不可為,難道要撤?”

    他動搖了。

    但隻是一瞬間,這種動搖就被他扼殺!

    “我娘、老大他們還在另一路,他們寄希望於我,我怎能在這掉鏈子呢?”

    “陽間氣數將我送到這個舞台上,定然不是要來送我去死的。”

    “既然忘川府君能夠將冰棺暫時扣押,壓製住陽間天數對他的討伐。那我也一定能做出改變,創造出更多機會。”

    “這是一項艱巨的挑戰!”

    寧拙想到這,嘴角卻微翹,鬥誌觸底反彈,不斷向上飆升。

    這種困境,他一點兒都不陌生。

    當初在火柿仙城,在熔岩仙宮,不就是這般?

    鬥誌堅定讓寧拙再次冷靜下來,開始思索如何破局。

    “鬼潮漫湧白紙危,孤鴻銜燭破天帷。客星應照文樞北,萬象燈明劫自摧。”他再次暗中念叨起這首讖言詩。

    “客星應照文樞北……”

    他咀嚼著這一句。

    按照詩詞順序,前一句“孤鴻銜燭破天帷”已然應驗。那接下來的這句“客星應照文樞北”,就該是破解的答案才是。

    對於這句詩,寧拙早有了頭緒。

    他在白紙仙城的時候,還特意將天鬼化生奉劫禮的祭文,交給溫軟玉這位儒修解讀。

    寧拙不隻是獲得了解讀的答案,還有溫軟玉的許多資助!

    “這詩映照之事,就是破陣。”

    “也就是說,接下來破開此處的大陣,才是正途?”

    “這是什陣?陣腳、陣眼在哪?陣心又在何處?”

    寧拙對此是兩眼一抹黑,什都不知道。

    他遙望祭台,心中猜想:“祭台顯然是核心,恐怕就是陣心?”

    但即便猜想正確,也是無用的。

    他要踏破祭台,就得先渡過忘川支流,這就形成了一個死結。

    他又環顧四周。

    這片漆黑的戰場,四麵八方都被漫漫地煞之氣包裹,形成雄厚壁障。

    寧拙神海中一道靈光閃現:“難道說,我們其實該退出去,再次正麵黑雲戰場上的那處大陣?”

    他感覺這個答案很可能是正確的,但又遙望羅思的方向,不禁猶豫起來。

    忘川府君的耳畔盡是濤濤水聲。

    “陰九燭乃我生平最大敵!”忘川府君心中喟歎。

    寒淵冰棺燭封印了冥蛟剪,即便忘川府君本體出手,也隻能不斷消磨,距離破解尚有一段距離。

    皆因寒淵冰棺燭並不是單純的冰屬,而是火行逆反水行,再增添陰屬,達成的冰屬。

    這是陰九燭的看家本領之一,若是很好破解,他也枉為一府之君了。

    “奪回冥蛟剪,什事情都好辦!”忘川府君不斷撚動珠串。

    哢嚓哢嚓……

    細微的聲響中,幾顆忘川渦眼的表麵出現了裂縫。

    忘川府君展現出了強勢,但實則狀態極為糟糕,即便是出手操控支流,也幾乎都依賴於手中珠串,甚至提供不了多少法力支持,以至於珠串一直在消耗自身底蘊。

    寧拙洞察得沒錯,這種狀態下的忘川府君,戰力相當堪憂,留守在忘川支流中才算是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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