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查理猜想的那樣，他們的目的地是城衛軍駐地。

    矮人被送去地牢，接著查理和哈瑞也被分開送往審訊室。

    哈瑞心一沉。

    查理說對了，他們真的被分開了。

    被關進審訊室的鐵座椅，像是犯人一樣帶上鐐銬，衛兵出去。

    不久後，一道披著黑袍，渾身散發令人不舒服陰冷氣息的審訊官走進來。

    哈瑞打量他，像在打量一個混沌教派奸細。

    審訊官無動於衷，這多年審問，他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犯人。

    他坐如哈瑞對麵，開口：“名字。”

    “哈瑞。”

    “職務。”

    “魔岩軍團第十七小隊十夫長。”

    “有無證明。”

    “逃出來的路上丟失了，不過我記得小隊的每個人和魔岩軍團的長官。”

    “你的家人在哪。”

    “都是海倫郡本地人。”

    “那說說經過吧，從頭開始。”

    哈瑞緩緩講述當天發生的事。

    “………我和隊員巡邏完三處亞空間通道，走到鎮子外時，忽然一名手下說好冷……”

    隔壁，查理也在被一位審訊官盤問。

    查理更機靈和能說會道，幾句話就讓審問官找不到一點問題。

    審訊官半威脅半警告地道：“你知道此事有多大，如果是謊言，你和你的家人都承受不起……”“我親眼所見，還能是假的嗎？”

    “為什不能。”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道身影走了進來，“因為幻覺惹出的麻煩還少嗎？”

    查理像要記住他一樣目光焊在闖入者的臉上：“你是誰？”

    那道身影走到審訊官旁，指節叩了叩桌麵：“現在是我們在審問。”

    “你的意思是我看到亞空間結界困住魔岩軍團是幻覺，整個軍團沒一個人攔住我跑調報信？”查理的話語帶上些嘲諷。

    審訊官還無法確定，他說道：“我們已經派人去隕石鎮核實你說的話，如果……”

    “不行！你們打探又要花上幾天，軍團等不了那久！”查理憤然打斷，“到時候惡魔大軍已經集結起來了。”

    身影慢悠悠地說：“誰知道你是不是惡魔的奸細，把我們引出去，然後突襲黃穗城呢？”

    查理想要保持冷靜，但擠壓的情緒不聽他的。他拍案而起，眼中的怒火如有實質：“那你能承擔魔岩軍團全軍覆沒的後果嗎！”

    “我躲在隕石盆地外，遇到查理被石像鬼追，就喊他躲過來，從第八小隊發掘的地下河逃出去……”審訊官聽完哈瑞的敘述，疊起一直在記錄的筆記，眼睛落在哈瑞身上：“你說完了，輪到我了。”“我猜，這些都是你的謊言。你和手下巡邏完後，起了衝突，他仗著地位叫你下等人，你一時衝動，拔劍殺死了他。”

    “你的行為驚嚇到其他士兵。他們要去報信，你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趁他們背對你殺死其中一人，又用火把點燃了另一名士兵。”

    哈瑞攥緊了拳頭，盯著審訊官一字一句道：“那我不該逃跑嗎，為什還跑來報信？”

    “這並不衝突。你殺了他們，想到將責任推給亞空間，裝作自己被亞空間幻覺影響的樣子，帶著惡魔入侵的消息一路逃到黃穗城。”

    “那石像鬼的襲擊呢？”

    哈瑞扯開衣服，轉身讓審訊官看到自己後背的猙獰傷口，“你怎解釋這道抓痕。”

    “你既然自述從地下逃過來，碰到鼠人也很正常吧？”

    赤著上身的哈瑞無言坐在鐵椅上，刺入骨髓的陣陣寒冷從四麵八方湧來。他的眼角打量這間閉室，許久，他嘴角開裂：“你沒有證據。”

    “是的，就如我說的沒有證據，你說的同樣沒有證據。”

    “我有，隕石鎮的結界就是證據！”

    審訊官站起身，走向一旁的刑具架，自顧自說：“看來你的嘴很硬啊。”

    砰砰

    審訊室大門突然被粗暴敲響，審訊官還沒說“進來”，幾道身影便徑直闖了進來。

    “你們是誰？”審訊官皺眉看著進來的不速之客，心湧出不祥，悄然握住一根長釘。

    審訊官的小動作沒有瞞過闖入者的眼睛，其中一人掃過他垂落的手，不在意地說：“我們是夜鷹，這些人我們接管了。”

    “夜鷹？”審訊官微愣。

    “你地位太低，沒聽說也很正常，出去，你的長官會告訴你。”

    審訊官握著長釘的手攥緊又鬆開，反複幾次，最後還是放回去，跟著兩名夜鷹出門。

    審訊室的鐵門關上，隻剩領頭的浪蕩詩人扮相的男人坐了下來。

    哈瑞沒聽過夜鷹，但聽剛才的對話，他們似乎是上麵的人，是帝都派來的調查員嗎……?？浪蕩詩人神情玩味地看著他：“第十七小隊十夫長哈瑞？”

    哈瑞平靜說：“你們可以找在外休假的軍官確認我的身份。”

    浪蕩詩人擺手：“我沒在懷疑你的身份，隻是對你如何逃出隕石鎮的有些好奇。”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

    “我可以確保你會活下來，恢複正常生活，甚至因為送出消息而得到晉升，隻要你把真相告訴我們。”“真相·……”

    正要開口，麵前的浪蕩詩人打斷他：“你隻有一次機會。”

    這次哈瑞沉默了很久：“我是哈瑞……”

    浪蕩詩人站起身，決定結束這場謊言編織的審問。

    “也是惡魔……”

    浪蕩詩人邁出去的腳伸了回來，唇角挑起一抹感興趣的弧度。

    哈瑞低著頭，緩緩說出第三版故事。

    他和隊員巡邏完後返回，就在剛走出鎮上時，亞空間氣息突然在隕石鎮爆發。

    第十七小隊和隕石鎮的所有人都被亞空間氣息影響，互相殘殺起來，包括他的隊員。

    哈瑞意識到他叫不醒任何人，就和查理一樣，掉頭往外逃，隻要把消息傳出去就算勝利。

    為了讓自己的隊員能得到應有的撫恤戰功，而不是“在亞空間氣息中迷失拔劍砍向自己人”，除了一直和自己不對付的貴族子嗣，哈瑞給他們編造了一個相對榮光的結局。

    “為什你沒事？”浪蕩詩人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