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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束的話聲,清晰地在場中回蕩。

    尚未等那令白狼有所反應,那些跟隨他前來的館主們,就逐一麵色微變。

    立刻有聲音出現在方束的兩耳間:

    “方小友,此獠欺師滅父,罪大惡極,即便是再有隱情,他也是在牯嶺鎮中犯事。本鎮好歹也算是半個仙宗地界,且有我等作為人證,仙宗定會扣其道功,關其禁閉。”

    “方道友,玉器豈能和瓦罐相碰,殊為不智也。”

    這幾道傳音,都是在勸說方束冷靜一些。

    還有人直接了當的告誡他:

    “令姓此子也是仙宗弟子,他若是主動對你出手,我等還能出手阻攔一二。但若是方道友你相邀,我等實在是難以出手也……”

    “那令老漢同樣是五劫圓滿的老仙家,不差於鄧老鬼多少。此獠能殺了令老漢,即便另有隱情,其法力也不可小覷。”

    聽見這些話,方束的麵上毫無不愉之色,他反而還朝著左右的幾人拱手,吐聲:

    “多謝諸位叔伯嬸嬸的關心,方某承情了。”

    但是他隨即就笑答:“此乃我和此子之事,諸位旁觀便是。”

    這話說完,方束就不再將注意力落在旁人的身上,而是全都放在了令白狼那。他審視著此子,似乎在暗暗想著什。

    而令白狼站在原地,其人同樣冷眼打量著方束。

    當瞧見四周的館主們並沒有上前來助拳,令白狼的臉上露出了獰笑,妖異無比。

    他哢哢的扭動脖頸,口中低喝:“姓方的,你毀我幹爹首級,那便拿你的項上人頭來還!”轟!凶厲的狼嚎聲從令白狼的口中發出,震得四周屋頂上的瓦片都晃動。

    令白狼周身的真氣暴漲,化作為一股濃稠的黑氣,纏繞在他雪白長毛之上,讓其每根白毛都如鋼針般挺直。

    其身形如山,轟然晃動,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聲,直撲方束!

    如此聲勢,讓四周旁觀的館主們眼皮跳動。其中有人猶豫了幾下,當即就施展手段,傳信去告訴獨館主了。

    雖然他們不想插手仙宗弟子間的爭鬥,隻想少惹是非,但是通風報信這等事情,還是可以做做的。其中還有人傳音給方束:“方小子,你且多堅持片刻。等你師父來了,就可以了。”

    方束對身後的傳音視若未聞,他站定在原地,袖袍一揚,四劫骨釘就化作一道殘影,直刺令白狼咽喉。鏗鏘一聲,金鐵交鳴!

    骨釘打在令白狼的身上,雖然擊破了對方周身的護體真氣,但是卻被對方身上的白毛給擋下。令白狼的麵容猙獰,它在距離方束尚有六七丈遠的時候,便雙足踏地,身形如箭,隻一跳,就瞬息間已至方束身前,利爪直抓咽喉!

    “死來!”令白狼心間獰笑。

    爪風呼嘯間,它的手爪卻是撲了個空,隻是將一堵牆壁給撕成了兩半,轟隆倒地,煙塵陣陣。而方束其人,已經是出現在了燒尾館的另外一堵牆壁上,正負手站立著,俯視著對方:

    “令道友好俊的身手。不愧為房中煉形一科的仙家,且有資格競爭內門弟子。”

    房中煉形一科,其除去擅長房中術之外,另外一大擅長點,就在於肉身煉形,譬如拆骨、譬如移髒、譬如打磨筋骨等等。

    準確說,房中術和煉形術,其實都是屬於鑽研肉身性命的法術,須知所謂的房中之事,其實就是兩性之事,涉及血肉繁育種種,也是在肉身腔子上使勁。

    而令白狼這廝,很顯然其所修煉的並非是房中術,而是煉形術,且是直接就以自家的肉身作為施法材料,故意的引入妖性妖血,移植妖獸頭顱,壯大肉身。

    和該科比起來,方束所擅長的巫蠱壓勝科,倒是在硬碰硬、真刀真槍的鬥戰方麵,頗為遜色。因此按理來說,方束應該先用下毒放蟲的手段,狠狠的削弱令白狼一番,且最好是在暗中將對方玩死掉,方才是巫蠱壓勝中人應有的處事風格。

    隻是不知為何,他偏偏就選擇了明麵就和對方發生衝突。這一疑惑,也是四周的道館之主們心間所驚疑的。

    不過很快的,他們就被方束鬼魅的身手,給吸引了注意。

    轟隆!隻見燒尾館中,令白狼肆意的衝撞,踐踏著館內的屋舍牆垣,屢屢的想要靠近到方束的跟前,將他撕成碎片。

    但偏偏的,方束縱身騰躍間,連衣角都沒有被令白狼摸到。

    反倒是令白狼在他的屢屢施法間,渾身的護體白毛被骨刺切下許多,其形貌變得有些狼藉。如此十來息,令白狼身上的氣息,開始肉眼可見的起伏不定。此獠憋屈不已,簡直是空有一身的武藝,卻偏偏施展不出來。

    這情況落在了四周館主們的眼中,立刻讓他們目中微亮:“原來如此,之所以選擇現在就動手,就是為了選擇此獠氣力不濟的時候!”

    他們當中有人眼尖,還看出了更多,當即出聲:“不隻如此!你們看那令白狼的兩眼。”

    眾人聞言,循聲看過去,發現此刻的令白狼,兩隻眼珠正在變得慘綠,其身上的最後一點人樣,正在喪失中。

    到了這時候,這些館主方才恍然:“原來是這般!”

    “姓令的以入邪之姿,悍然殺令老漢,但是自身也是妖性深種。

    若是不趕緊的坐下來調理,哪怕是撐得過去,今後也會妖性徹底入腦,是妖非人,再無仙途可言。”有人點頭附議:“方小友現在隻需多多拖延點時間,就可能將姓令的給拖死。且到時候,姓令的就算沒死,五髒廟別說給他內門弟子的身份,不剝奪他的外門弟子身份或是直接打殺了他,都已經算是顧戀情分了。”

    廬山五宗,其門內雖然多有邪術,門內風氣也毫不在乎正邪與否,但五宗終歸是屬於人之仙門,而並非是妖物洞窟。

    議論中,一眾的館主頓覺方束不僅藝高人膽大,其心思也是頗多。

    果然。

    令白狼也是察覺到了體內的異樣,它明白自己的時間已經是不多。若是不趕緊的打殺了方束,它是必敗無疑。

    此獠站定了身子,人立而起,冷冷的望著方束,身上的真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勃然發作,形成了一尊三頭的黑犬。

    “這是你逼我的!”

    低吼聲中,令白狼麵色狠戾,他忽地就伸出一爪,哢嚓的取下了自己脖頸上的那顆狼首,然後將其捧在手中,口中誦念有詞。

    噗的一口黑血,從它口中吐出,落在了狼首上。

    下一刻,那顆狼首便自行存活,嘶吼咬牙間,頸口下裹起一團黑氣,直接騰空飛起,筆直的就朝著方束撲來。

    飛頭術!

    霎時間,方束便兩麵受敵,能夠留給他輾轉騰挪的空間,幾乎無有。

    但是麵對令白狼的這一手,他依舊是並無慌亂,反而看都沒有看那飛來的狼首一眼,隻是將驅物術使出,便看向令白狼的身後。

    “請幫手?方某也能。”

    他揚聲道:“令道友且轉身看看。”

    令白狼不欲理會方束言語,但是下一刻,它便身子一撲,避開了身後的一擊。

    起身後,它往身後一看,目色頓時忌憚。

    隻見一具無頭屍體,搖搖晃晃的蹣跚而起,其手爪尖銳,軀體破損,正是燒尾館主的殘骸。現在這具殘骸在方束的陰屍蠱侵染下,已經是屍變,能夠為他控製一二。

    要知道剛才的十來息,方束可是並非隻在等著令白狼的氣勢萎蔫,而是也在等待自家的蠱蟲起效。不僅如此,令白狼的麵色忽地就變化,它的手爪瘋狂的在自家的身上抓撓。

    噗噗!

    在日光的照射下,此獠的身上突地就冒起了火光,渾身那猶如金鐵的白毛,竟然被從內點燃了。這情況正是方束放出的陽霍蠱,已然成功的鑽入了這廝的毛發下,開始起作用。

    至於他是如何將蠱蟲放入對方毛發之下的,自然是靠著四劫骨刺作為穿刺的用具,其每每破開對方的護體白毛,就會試探著放入一隻陽霍蠱。

    吼……痛叫聲,出現在了燒尾館內。

    令白狼的身軀著火,幾乎是眨眼間就變成了一隻火狼,且它就算滿地打滾,也無法撲滅身上的火焰。但即便如此,此獠依舊是咬著牙,沒有放棄對方束的撲殺。

    它甚至是主動的撲向了四劫骨刺,擋住此物,並且也不躲避身後的無頭屍體,拚死也要為自己的飛頭法術,創造出咬殺方束的時機。

    此獠的做法奏效了。

    那顆黑煙滾滾的狼首,再無牽絆,直直的就撲向方束,凶厲無比。

    而方束的肉身可不似令白狼那般強悍,其身子四周也沒有放出什護體法器,一旦被咬住,不死也是半殘。

    這讓周圍的館主們見狀,下意識的身形微動,他們都在糾結著,要不要現在插手一把。

    依據場中的形勢,現在隻需要他們攔住那飛頭,兩人的勝負便定了。但是不等彼輩出手,現場的形勢再度出現變化。

    方束看都沒有看那飛來的狼首,而是望著令白狼,口中自語:“道友以為,方某就隻有這點蠱蟲?隻見他袖袍一甩,袖中便簌簌的有黑白二氣飛出,其數目多達十股,且每一股的氣息都是旺盛。這黑白二氣,當即就朝著那飛來狼首撞去,啪哢間,就點燃了一股股灰色泛紅的火焰。

    狼首繼續竄動,但無奈方束的蠱蟲是一隻接一隻,死不旋踵,硬生生的就將它給擋下了。

    不僅如此,方束又甩動另外一隻袖袍,又有十道黑白二氣飛出,盤旋在了令白狼的身上,發出嗡嗡的蠱蟲振翅聲音。

    此刻的令白狼已然是被自家師父的無頭屍體撲住,它奮力的掙紮,競將那無頭屍體當做破布娃娃般,甩來甩去。

    但是這對它的處境沒有半點幫助。

    耽擱間,它身上的陽霍蠱,和無頭屍體內的陰屍蠱相撞,一股灰色的火焰出現。

    隨即劈啪啦的,盤旋在四周的陰屍蠱、陽霍蠱,也紛湧而下,為之添油加柴,令灰色的火焰大漲,不僅包裹了令白狼全身,還迅速的向著它的腦殼中燒去。

    啊啊啊啊!

    淒厲癲狂的慘叫聲,從令白狼的口中響起。

    它翻滾在原地,哀嚎不已,但是卻又毫無辦法,渾身的真氣也是迅速的萎蔫,無法再奮力一搏,甚至連逃去的氣力都沒有。

    不過此獠肉身的生命力,還當真是頑強,其慘叫聲持續了十幾息,方才緩緩的低靡。

    終於,啪哢一聲!

    那勉強撲到了方束跟前的飛來狼首,身上黑氣也是燒盡,化作為了一方幹癟的骷髏頭,掉落在地。方束一腳,將這骷髏頭踢到了令白狼的身上,讓對方的軀殼又顫抖了幾下。

    在他的神識審視下,對方的生機旋即就徹底耗盡,消弭不見。

    不過方束依舊是沒有上前,他將法訣一掐,四劫骨刺噗噗的就打入了令白狼的體內,將對方的腦竅、心竅等地,全都是打了個對穿。

    確認對方死透了,他這才走上前,踩在了對方的屍體上。

    原本隻是身形魁梧的令白狼,此刻死後的軀體,竟然有一丈之大。

    且在陰陽蠱蟲的欲火焚燒下,對方也隻是體表的毛發被燒盡,皮肉都還算完好,並沒有化作為灰燼。打量著如此軀殼,方束的目光閃爍:“不愧是煉形中人,肉身成色這般的上好!”

    他可是聽聞煉形一科仙家,肉身就是彼輩最為貴重的財貨,不可錯過。

    於是沒有猶豫,他伸手用真氣一卷,就將對方的屍體收入了儲物袋中,一並的,場上那燒尾館主的屍首,也沒有放過。

    收屍完畢,他又用神識在地上摸索了一番,成功尋見了兩方破損的儲物袋,並毫不避諱的將之也收入袖中。

    做完了這些,方束這才好整以暇的,回頭看向那些杵在四周的館主們。

    他雲淡風輕般道:“還請諸位長者做個見證,令白狼及燒尾館主之屍,以及身上其餘物件,皆是罪證。方某不才,願意先保管一二。”

    一眾館主們,麵麵相覷。

    他們連忙就出聲:“方道友乃是仙宗弟子,此事幹係甚大,非是我等能夠插手的,理應如此。”其中甚至還有人頗為上道,主動提議:

    “話說這燒尾館雖然殘破了,但乃是一方道館,也請方道友將之查封,免得本鎮中有宵小,行那鬼祟之事,壞了道友的大計。”

    “善。”方束不由的莞爾一笑。

    他這才托著兩隻鼓鼓囊囊的袖袍,朝著彼輩拱手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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