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根本法表 天罡法地煞術(4.4千字))
時間流逝。
很快便是好幾個月過去。
這些時日麵,方束煉氣、煉蠱、看書、煉法、聽道,每個月都是過得極為充實。
特別是有了爾家藏書閣中足足三層的典籍作為補充,他頓覺整個人都有了奔頭,心間的許多構思正在逐一的完善。
也正是因為這些構思,他雖然已經是收錄了爾家內不少的法術,但是尚未正式的去修行其中的任何一方,往往都是淺嚐輒止,這一門分析一點、那一門分析一點,好像在浪費精力似的。
但實際上,他的精力是放在了整個仙學九科的法術體係統合之上,強忍著修煉法術的衝動,以方便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對當今現在的法術有個整體的印象。
須知,他雖然擁有道籙傍身,但是道籙哪怕是次次更迭,且能隨著他的境界而有所成長,其解析的能力依舊是有限。
現如今解析正式級別的煉氣法術,在沒有龍氣的加持下,最低也是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圓滿掌握,一般則是三個月,若是沒有前人的修煉筆記作為參考,則是三個月以上,甚至是半年,乃至一年。
如此情況和方束煉精時相比,儼然是緩慢了許多,似乎道籙的解析能力不增反降。
但其實不然,因為煉氣仙家修法,本就和煉精仙家不一樣。
煉氣以下的法術,尋常人兩三年可掌握一門,而煉氣級的法術,常人則是往往需要十年才能修得一門。
也因此,煉氣仙家哪怕是壽一百八十年,到老了後,身上往往也就四劫時修得一門,五劫時修得一門,六劫時又修得一門,一共三門法術作為壓箱底的手段,其餘則是靠各種符咒等物,作為補充。即便是那些擅長博聞強記、真有過目不忘者,彼輩身上能掌握九門法術,就已經是極為了得。
而對於方束來說,亦是如此。
雖然他在修煉時,腦中道籙自行就可解析法術,但一門法術便是三個月乃至一年的時間,越厲害的耗時越多,其對他而言,依舊是一個不小的投入成本。
因此爾家藏書閣中的法術雖然多,但他還是得謹慎的擇選一番,特別是在當下時間緊迫,且隱隱發現了各種法術之間似乎是存在著某種規律時……
這一日。
又是經堂講道。
且一個熟人,出現在了方束等人的麵前,對方身材矮小,身著八卦黃袍,所講的乃是九科中的外丹黃白科,張口火候、閉口鼎器,一邊講道,還喜歡騰雲而起,上上下下。
其人正是那販賣過金硝雲的金煙仙家。
隻是和上次不同,對方這月並非是最末的築基講師,隻是前八個中的一個,沒有過多的時間給他來兜售自家的法術。
不過其人的態度還算是可以,所講解的內容直白和晦澀摻半,也沒有拖拖拉拉、東扯西扯,能讓在場的弟子們都聽個響。
方束坐在人群中,他望著其人,琢磨著此人的行事風格,心間有念頭正在跳動。
終於等到金煙仙家講道了大半日,對方清了清嗓子:
“爾等可有疑惑,速速報來,本座替爾等答疑解惑一番,時間不多,天邊霞光初現為止。”
“敢問仙長,我輩煉氣仙家,當真也能執掌真火,不會被燒成飛灰?”
“仙長仙長,若無丹爐,可否以自身為爐?聽聞有以身為爐法,自身不行,他人如何,妖獸如何?”
許多煉氣弟子,當即就踴躍的舉手,在得到金煙仙家的點名後,紛紛起身提問。
當有人所提的問題,若是過於簡單或可笑時,金煙仙家會嘟囔一句:“你這問題過於簡單,回答都跌我身份”。
然後隨手一個小法術施展,便將那弟子的嘴巴給合上了,變成無嘴臉。
好在這法術的效果都隻是暫時了,頂多會持續三個月,以煉氣仙家的本事,餓是餓不死人的,頂多這仨月用鼻子喝水便是了。
如此一來,等到一堂課中該提問題都提的差不多後,提問的人數越來越少。
正當金煙仙家麵露愉悅,以為自己又能早點放工時,忽地有一人影舉手,被他打量後,對方從人群中站起身子。
此人正是方束,他思忖再三,決定還是向著廟中的築基仙家,請教一番自己近來的最大一疑惑。
“久聞金煙仙長博學多識,尤其擅長古術古書,陰陽五行雜類更是皆有涉獵,弟子巧合之下,前人筆記,得知了關於法術一點說法,想請問道長是否真是如此。”
方束拱手長揖,話聲誠懇:“還望金煙仙長成全。”
金煙仙家麵露欣然,但繃住了麵色,不鹹不淡的道:“此雖不是課上相關之問,但本座看你順眼,你且提罷。”
方束麵色欣然,當即出聲:
“弟子聽聞,世間妙法眾多,秘文無窮,有千種神通、萬般法術之稱,甚至不隻如此,但卻又見一本地仙傳記中有言,似乎存在什‘根本法術’一詞。
其大意言,妙法縱有千萬之姿,秘文雖含億兆之變,然溯本求源,核心之法術不過些許。
其餘的諸般神通法術,或為各家依根本法術推演拓展,或為化形易名、改頭換麵後的變體;即便那些威鎮寰宇、深奧難測的無上妙法,究其根本,亦多是由根本法術的層層疊加、精妙融合而來。”
方束再次拱手:“敢問仙長,當真如此耶?”
這話說出來,四下人等的目光都是一亮,許多弟子更是感覺耳目一新。這等說法,他們聽道一年甚至好幾年,都沒從築基仙長的口中聽見過。
即便是那金煙仙家,其人也是揪著自己頷下的黃須,目色訝然望著方束。
這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出聲詢問:“你這弟子,可有師承,唔、本座指的是你在廟中拜師沒?”
原本還隻是略有驚訝的外門弟子們,個個臉色動容,他們刷刷的就看向方束,目色不一。
特別是身在方束周圍的爾代媛、盧任賈等人,他們更是瞪大了眼睛,仰頭看著起身的方束。
雖然知道你悟性了得,甚至還藏拙了一番,但是也沒有料到,你竟然能引得講道仙長這般青睞啊。
方束受著眾人的凝視,他隻是拱手:“回仙長,弟子偽靈根爾,但僥幸得了蠱堂的龍姑娘娘收為記名弟子。”
這話一出,許多人的目光都收了回去,不再明目張膽的打量,隻是暗暗或晦澀、或帶著譏笑。
那金煙仙家也是嘀咕了聲:“已經被收了,還是龍姑那娘們收的。罷了罷了,隻是偽靈根,犯不著。”
一股不知何時就已經落在了方束身上的神識,同樣是悄然退去。
方束心間一時慶幸,沒想到他這偽靈根的資質,竟然還護了護他,削減了他遭人盯上的風險。
金煙仙家收回神識,其人踱步在雲上,沉吟一番後道:
“此‘根本法術’之言,其實不假,但這說辭乃是較古的時候,當今我輩,往往是將之稱作為‘基本法術’,追究其原因,乃是前後人對這類法術的認知不同。”
隨即,這人就簡要的剖析了一番兩種稱謂的區別。
原來根本法術一詞,取用的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理,認為天下間的法術有限,頂多萬種,所謂法術,也皆是從風雨雷電種種中演變而成,一如秘文乃是天地大道之理。
其“根本”一詞,指的就是近乎於道,不可再分之意。
也有前人認為,根本法術指的就是控風、控火、控雷、控電種種,操控天地萬物。
甚至還有前人琢磨,萬種法術都多了,世間的根本法術僅僅一百零八種,合乎天罡地煞之術,每一種亦分列於陰陽五行之列,相互次第,形如一表,可以謂之為“根本法表”。
金煙仙家張口輕笑道:
“還當真有人整出過所謂的根本法表,其便是凡間所流轉的地煞七十二術、天罡三十六法,前者有通幽、驅神、擔山、禁水、借風、布霧、祈晴種種,後者有斡旋造化、顛倒陰陽、移星換鬥、回天返日種種,想必爾等都有所聽聞過。”
在場弟子一聽此言,紛紛都是點頭。
有人忍不住的暗暗議論:“原來天罡地煞之法,還有根本法表這一稱呼啊,難怪連凡間小兒都有所聽聞。”
方束聽見這話,更是目光如炬,緊盯向金煙仙家。
其實他剛才口中所說的“地仙傳記”,純屬他信口胡謅,他隻是從書中的隻言片語間,瞧見了“根本法術”一詞,就隨手扯過來,給自己的發現扯個幌子罷了,免得過於惹人注意。
問題中的其他部分,都是他從眾多的書籍中總結而來。因此方束尚未將那天罡法、地煞術,和所謂的根本法術結合在一起,互相印證。
須知道籙之妙,雖然神異,但礙於見識種種,特別是無法佐證時,亦會不及人力也。
方束當即朝著那金煙仙家大拜了一番。
對方這一語,算是為他指明了前路。
不過金煙仙家講完了“根本法術”,還並未完,口中又道:
“隻是顯而易見的,此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種法術,其實壓根就和所謂的道生一、一生二之理,大相背馳,其並未直指根要,隻是不算牽強附會罷了。”
頓了頓,其人又說:
“因此自仙學九科立下後,後人在前人的一百零八術基礎上,依據各九科的關係,又演變生出了各自的一百零八術,認為法術一物屬於開花結果之物,非要究其道理,純屬是自尋苦吃,就算探究,也該從秘文入手,秘文才是根莖。
‘根本法術’一名,也就變成了‘基本法術’。
那些從古至今,或分無可分,或約定俗成,或妙用端正,勝過其他法術的法術,便被命名為‘基本法術’。基本法術的數量偶爾會有所變化,九科各家的也有所不同,但大致都是百餘種,效用類似。”
講到這,金煙仙家及時停口,隻是沉吟幾下後,又總結:
“所謂大道、秘文、法術法器者,此三者,方才是次第相傳,三位其實一體也。”
這番話道出後,金煙仙家便微闔雙目,怡然的負手站在雲端。
下方的方束聞言,他心間可謂茅塞頓開,心間並有一股大歡喜感迸發。
果然,他這些時日以來的旁征博引、閱覽群書,連一術也未修煉,其並非是在浪費光陰,而是各個法術之間,果真是存在關聯,隱隱有著更加深層次的精要。
“拜謝金煙仙長。”方束稽首大拜。
金煙仙家瞥眼瞧見,其人的麵色更是矜持,舉止從容。
但是下一刻,四周又響起了其他弟子們的議論聲:
“這等法術關要的東西,咋我等從未聽聞過啊?”
“對啊對啊,既然法術中存在這勞什子的根本法、基本法,我輩修這些不就成了,還修其他作甚?”
還有人抓耳撓腮,上躥下跳,一個勁的舉手:“仙長仙長,你還沒有說世間的無上妙法,是否真就是由基本法術堆砌而成呢。”
金煙仙家聽見這話,他的臉色頓時一垮,像是看死魚一般的看著那些躁動的弟子們,口中嘟囔:
“人再蠢、再沒自知之明,總不該……罷了罷了!”
其人猛地一甩袖袍,腳下的金硝雲滴溜溜就湧出,托舉著他騰空而去,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山頭上的弟子們望見金煙仙長遠去了,頓時都是悵然,知曉對方多半是嫌棄他們愚笨,懶得再教了。
不過悵然中,也有外門弟子鬆了口氣,暗暗一喜,好歹隻是將仙長給氣走了。否則他們這些沒忍住的,隻怕是都得被仙長施上一記法術,閉嘴個把月。
不過仙長已走,方束卻是還沒有走掉。其雖然已經坐回了人群,且盡可能的低調著,但不時就會有人轉頭看向他,目色各異。
雖然隻是一問,但他既是一方堂主之徒,又得了金煙仙家如此看重,且還問出了眾人都不知道的東西,著實是小出了一次風頭。
此事倒也是在方束的預料中,他已經是決定,接下來數年的講道,都要安分守己,好好聽講,不再出風頭,免得招惹來更多的注意。
金煙仙家離去後,過了一個時辰。
又有新的築基仙家來臨,開壇要講五行雷法科。
結果讓這位仙家詫異的是,明明是九科中最受歡迎的此科,這一次居然稍稍有些落冷。
一些弟子甚至還在分神,嘴皮微動,似乎在暗地交頭接耳,互相傳音。
瞧見此景,這位築基仙家並未氣惱或太在意。
廟中雖然尊卑森嚴,但在講道之時,還算是個例外。再凶殘的築基仙家也早就被磨平了脾氣,且廟內也有規矩,講道時動嘴不動手。
畢竟若是看不開這點,先不談這群弟子們的下場如何,他們這夥講道的築基仙家,隻怕是早被氣得氣死、慪的慪死了。
方束落座人群中,他收拾收拾心神舉頭看著那位雷法科的仙長,再次聚精會神的聽道。
一番講道完畢,末尾的仙長也飄然而去。而方束在輔導幾個友人一番後,一兩靈石再次到手。
當他快要下山時,又有人叫住他了:“方郎且留步。”
方束欣然,還以為是爾代媛要找他玩耍,但回頭一瞧,身後隻一人。
是那麥笙兒,在對他媚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