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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宗外門
- 第420章 無間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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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溪崖洞府。
虛相法身安靜地坐在院中,左右兩邊是不知多少次登門造訪的柳長海和鄧宿。
兩個人是來此看看宋宴回來了沒有。
鄧宿還想順便問問這位黑袍金丹前輩有沒有一同進入靈淵的打算。
但是不知道為什,虛相前輩一言不發,於是兩個人自己說了起來。
“真沒辦法找著宋老弟嗎?”
柳長海感念宋宴對自己的許多幫助,再加上聽鄧宿所說,他隻是被關了禁閉,所以一直都想著有沒有辦法把他撈出來。
“長海兄弟,不是我不想救,而是宋道友八成已經死了。”
鄧宿說完,斜眼瞅了一眼黑袍人,見對方沒什反應,於是繼續說道。
“都已經過去三年多了,宋道友再厲害,也難以在那天禁之地,堅持這許久。”
說完,又悄悄瞄了一眼,還是沒反應。
“那宋老弟便永遠呆在那個什地方,咱就找不著他了嗎?哪怕是屍體也行啊。”
柳長海還想著幫黑袍前輩一起,給宋宴收個屍什的,好生安葬了。
此前鄧宿已經大致跟他們講過有關這鴻蒙天燈的事,抹去了一些涉及家族和宗門的隱秘,隻講了一些效果。
“那倒不會,按說等宋道友身死道消,天禁之地自然會消失。”
“他的屍骨也會出現,大致就是以當日他被攝入其中的地點為中心,大半個紅山林海的範圍吧。”當然,若是宋宴真的能夠把其中積攢的金丹靈力耗空,也是一樣的。
但這一點,鄧宿隻是心過了個念頭,因為認為宋宴必死無疑,說這些沒有意義,所以就沒說出口。門中長老懲戒弟子的原理就是如此,畢竟這些化神境的長老也不會有空時時刻刻盯著這爛糟事兒。都是灌注一定程度的靈力,等到消耗完,麵壁思過的時間也差不多結束,自然就放出來了。不過由於季知並非天衍一脈的弟子,無法真正控製古寶,所以那天禁之地定然有殺伐幻身存在。也正因此,靈力消耗的速度也會大大增加,囚禁時間不會太長。
“那咱要不找找去呢?”
柳長海一邊說著,一邊也偷偷看了一眼虛相法身。
可惜,這位黑袍前輩雖然對他們很客氣,但從來不說話。
很內向。
“宋道友身份特殊,便是屍體,小道也算不出來。”
其實鄧宿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卜算一下宋宴的所在,但每次一起卦,還沒開始算,通寶就要崩開好幾個這些通寶都是他苦心祭煉而來的特殊錢幣,尋常一個都不舍得用。
人死了,還算不了?
不會真沒死吧。
但是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他能怎活下來。
鄭祖傳人的身份,有這大因果……
真是奇了怪了。
正當兩人沉默不語,虛相忽然站起身來,走向洞府門口。
鄧宿和柳長海對視了一眼,心說這是下逐客令了,便連忙站起身來,同這位黑袍前輩告罪一聲,離開了洞府。
然而走出洞府卻發現,已經沒了前輩的身影,抬頭卻見化作了遠空之中的一道遁光。
“咦?前輩這是去哪人兒……”柳長海不禁發問。
鄧宿心中若有所思。
要不,跟去看看?
河岸森林。
紅山林海與白龍穀之間的河道林地,有許多修士在這駐紮,對岸就是白龍穀的地界了。
有很多人甚至都是在河道附近開辟的洞府。
河道林地這一路,沿岸都有散修的聚集地,供人以物易物,交易自己在河道中的收獲。
一!
一陣巨響從不知哪的河道傳來,隨後便有一陣大風席卷,卷過滿山的暗紅林梢,湧向北邊。河道附近的修士早已見怪不怪。
這河道之中時常被人摸出些異寶,若是靠近不遠的人見著,自然要大打出手,如此一來便免不了一場生死大戰了。
這種事情,對於旁人來說,沒有什好關注的。
密林之中,一個纖弱嬌小的身影,正從河道方向跌跌撞撞地向紅山林海邊緣的荒山密林倉惶逃竄。少女一身羽衣,原本是輕便又好看,可此刻卻有些狼狽襤褸。
小臉煞白,鼻子上還抹上了肮髒灰塵,一雙眼睛之中滿是驚懼。
她背上還背著一個滿是補丁的小行囊,即便是慌不擇路地逃竄,也沒有舍棄。
然而她的狀態實在是太糟糕了,妖力勉強維持著一雙蝶翼虛影,但遁行並不像從前那般輕盈靈動。每一次勉強飛起,高度都在急劇下降,周身縈繞妖力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若是細細看去,便能夠發覺,她背後的那對蝶翼,蒙著一層不斷湧動的黑色薄霧。
這薄霧正在蔓延,此刻已經爬滿了她的肩膀和腰肢。
忽有一股劇痛,從背後傳來,遁光終於維持不住,身體一軟,重重摔落在林地上,激起許多落葉。“哎喲喂!”
少女痛哼一聲,揉了揉肩膀,但是痛苦並未緩解。
沒有喘息的時間,立刻掙紮著爬起,但此時她已經無法再催動妖力飛遁了。
於是隨手抹了把汗,顧不得拍去身上的泥土和碎葉,踉踉蹌蹌地繼續向前奔跑。
雖然此刻少女的行動手段與凡人無異,但她的身形還是頗為靈動,密林之中縱躍起落,很快便消失在此處。
少女沒有消失多久,此處便又出現了三道人類修士的身形。
“她剛剛來過此地。”中年修士掌中有一道小型陣法的縮影正在緩緩運轉。
這陣法似乎被破去了一角,也正是這破損的一角,隱隱有靈力流轉,指向此處。
“我說胡道友,你這「小黑天鎖妖陣’到底是怎回事?”聲音的主人是一個中年大漢,其人穿著一襲灰布僧袍,卻不像是個僧人,留有頭發,滿臉絡腮胡,身形十分高大。
他說起話來,語氣十分急躁,似乎對這個“胡道友”十分不滿:“不是聲稱十拿九穩嗎?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
手中掌陣的中年修士聞言皺了皺眉,眉宇之間之間似是有些厭惡的神色。
不過開口說起話來,卻十分儒雅有禮,他拈了拈山羊胡須:“趙兄稍安勿躁,這蝴蝶小妖非同尋常,道行雖然不深,但一身妖術古怪邪門。”
“在下懷疑,此妖不是尋常山野精怪成道,恐怕是傳聞之中的山海間來的妖物。”
“。”僧袍修士冷笑一聲:“現在說這些屁話還有什用?”
胡姓修士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戾氣,似乎還想開口說什,卻被另外一道聲音打斷了。
“好了。”青年修士沉著冷靜:“多說無益,還是趕緊抓到她吧。”
“那蝴蝶妖強行衝破小黑天鎖妖陣,雖然脫逃,但也被禁製之力纏身,想來眼下已經無法使用妖力,走不遠的。”
三人都是築基後期的境界,他們之中反倒是這個青年修士在築基後期停留的時間最長,一身法力十分渾厚,甚至可以跟假丹境修士一戰。
雖然說著話,但三人的行動一點兒也沒有停下,三道身影在林間快速穿梭,神識一遍遍掃過可能藏匿的區域。
“這有禁製留下的氣息,追!”
沒有人想要讓這蝴蝶妖逃跑。
青年修士親眼見到她在河道,拾到了一張古簽玉鑰,具體是什字,雖然還不清楚,但即便是最便宜的丙字古簽,也能賣三萬以上的靈石。
倘若是其他的玉鑰,更是不得了,他們哪能夠放過這樣發財的機會。
少女一路狂奔,小心髒砰砰直跳。
“慢慢保佑!我還不想死啊!”
眼前一道隱蔽小道,她慌不擇路,一頭紮了進去。
這是一座溪穀。
穀內光線昏暗,兩側是陡峭的岩壁,覆蓋著暗紅苔蘚。
一條小溪在穀底流淌。
她沿著溪流跌跌撞撞跑了一段,絕望地發現這山穀前方岩壁合攏,竟然沒有第二個出口。
“壞了。”
她心中一片冰涼,轉頭想要離開溪穀,卻隱隱約約感知到了那三人的靈力波動。
無論如何,還是先躲起來再說吧。
可是這溪穀空曠,她又能躲到哪去呢?
跌跌撞撞,往溪穀深處跑去,一邊跑一邊瞧,怎也沒有找見適合隱匿的地點。
絕望之際,她忽然瞥見溪穀最深處靠近石壁的一個山岩下,似乎盤著一座石頭雕像。
少女連滾帶爬跑近前來,卻突然被嚇了一大跳。
才發現這哪是雕像,分明是個沒動靜的修士。
這修士盤坐,雙手交疊歸攏,一副修煉的模樣。
微微低垂著頭顱,看不清樣貌,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和落葉,沒有絲毫生機和靈力,不知道死在這多長時間了。
“死人?”
屍體竟然沒有爛掉,人類的屍體一般來說爛的很快。
不過少女此刻無暇研究這些大自然界的問題,隻見她身上閃過一抹淡粉色光華,身形倏然縮小,化作了一隻小小的蝴蝶。
她奮力扇動翅膀,朝著這屍體上下交疊的雙手,向前勉強一撲騰,鑽入了掌心之中,隨即盡力斂去氣息幾乎同一時間,三道身影已經進入了山穀之中。
“嗯?氣息在這消失了。”胡姓修士低頭看了一眼掌中的陣法縮影,開口說道。
青年冷聲道:“看來就在此處,掘地三尺也要給她揪出來。”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當即分作三路。
那趙姓修士也不多言,祭出了一支大杵,徑直順著溪穀的上半區域走去。
一邊探查,一邊催動靈力,禦使大杵橫掃。
一時將那些草樹山石,都砸成稀碎。
青年修士則是祭出一柄翠綠小劍,在周身迅速流轉環繞,與此同時,順著中央溪流,向前緩慢走去。胡姓修士則是負責南邊的區域。
原本靜謐幽深的溪穀,此刻已經亂作了一團,土石翻飛,花樹折斷,可謂是一片狼藉。
塵埃紛紛揚揚,三道神念一遍遍掃過,不放過任何異常。
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小蝴蝶緊緊貼在這具屍體的掌心,不敢有絲毫動作。
然而就在這時候,她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這具屍體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
の”
小蝴蝶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抬起頭,望向上方,透過指間縫隙,隱隱約約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麵容。
溪穀之中追殺而來的三人,一路平推,也沒有發現蝴蝶妖的蹤跡。
最終,三人在這溪穀的最深處匯合了。
青年修士最先發現那具“屍體”,獨自邁步想要走上前去,然而沒走幾步便身形一僵,停在原地。因為這具原本毫無生機的屍體,竟然動了。
卻見他緩緩抬起頭來,身上的厚厚灰塵和枯葉落葉隨著他的動作撲簌撲簌向下落。
這是一張極為俊朗的麵容,即便是眼下這般邋遢,也遮掩不住其仙姿玉質。
“這位道友………”
胡姓修士與青年對視了一眼,隨即上前一步,然而還未等他開口,卻見這陌生修士,緩緩打開了手掌。掌心處,停落著一隻蝴蝶。
果然在這!
三人心中一喜,如此以來她再也難以逃脫他們的掌心。
“這位道友見諒,打擾閣下清修,實在非我等所願。”
“隻是這妖女作惡多端,盜走了在下的寶物,此番還要多謝道友相助我等,擒下此妖。”
然而,這忽然活過來的年輕人卻隻是看著掌心蝴蝶,一言不發。
根本沒有搭理他們。
胡姓修士見狀微微皺眉,朝僧袍修士使了個眼色。
此人生機微弱,靈力半點也無,在此處裝瘋賣傻,他們也不想浪費時間,一並殺了便是了。僧袍修士會意,上前一步,厲聲喝道:“妖孽,看你還往哪兒跑!”
與此同時,催動靈力,大杵一時亮起金光,徑直朝著年輕人當頭劈下。
嗡一!
耳際傳來一聲清越鳴響,一道劍光橫貫而過。
青年和那胡姓修士僵硬地側過目光,呆若木雞。
卻見那劍光瞬間擊穿了僧袍修士的護身靈衣,釘入了他的頭顱之中。
是一節細小的枯枝。
枯枝一頓,劍光霎時消散,但周遭劍氣卻沒有停下,倏然掠過。
競將那僧袍修士的整顆頭顱的血肉,連帶著小半個胸膛,生生吹作了血霧,大風一拂,便盡數散去了。那胡姓修士瞪大雙眼,嘴巴微微張開,真如見了鬼一般。
太快了,死的太快了。
有這一瞬間,二人真的以為自己中了什迷幻之術。
可事實擺在眼前,僧袍修士瞬息之間已經斃命,胸膛往上,幹幹淨淨,一片白骨。
啪。
白骨頭顱跌落在地,牯轆牯轆滾了幾圈,滾到了年輕人的腳邊。
兩人呆立當場,目光順著頭顱,往上看去。
卻見那年輕人周身劍氣翻湧,將灰塵落葉一並掃去。
黑紅輝光流溢匯聚,在他身後凝作一輪紅月。
那顆頭顱竟然隱隱約約,融入了身後的虛影之中,成為了紅月映照之下的一部分。
叫這年輕人俊美的麵容,再添了一分殺機!
不過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正眼看過這三人一眼,隻是緩緩抬起手指,小蝴蝶安安靜靜地待在他指尖,一動也不敢動。
“是你。”年輕人終於開了口。
小蝴蝶哪還認不出他是誰。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宋宴。
“您……您好,宋恩人。”
妖怪天生就有一種對於危機的感知,比如此時此刻,小蝴蝶就瑟瑟發抖,不敢有所動作。
這個宋宴恩人眼下的狀態跟從前見過時,完全不一樣。
殺機畢露,實在可怕,還是老實點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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