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借宿

    男孩認為丁時罵人，但他沒有證據，隻能惡狠狠的看著丁時。丁時一邊看他，一邊敲院子的門，不一會就有婦人回應：「來了，來了。」

    婦人不到二十五六，身穿碎花藍色上衣，棕色褲子，梳著兩根辮子。看似非常普通的打扮，卻讓丁時驚詫，這女人漂亮到非常漂亮。雖然沒有達到AI那扯淡級別，但也達到了明星級，五官美麗到不像話，隻是臉部略微粗糙有些黑。

    丁時心漏跳一拍，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用意誌力把眼睛挪開，看向雙手抱胸的男孩，男孩臉上寫著：我就知道。

    丁時不敢再直視婦人的臉部，但看脖子脖子下麵也不合適，一時間丁老江湖陷入了窘迫之中。

    婦人先開口問道：「你是遊客吧？我姓柳，你叫我柳娘就好。」

    丁時畢竟是老江湖，這一會已經調整好心態，正正的看柳娘，雙手抱拳道：「敢問柳娘，我要在天門村逗留一段時間，能否借住在你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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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規，每天每天吃住費用為3刀。

    柳娘還沒有開口，男孩先道：「不行，我爹不在，你肯定會欺負我娘。」

    柳娘瞬間滿臉通紅，斥道：「虎頭，你在胡說什？」

    丁時發現伊塔NPC越來越人性化，柳娘罵小鬼的聲音都魅惑天成，讓人骨頭酥軟。但你講道理嗎？這漂亮，聲音這好聽的年輕婦女，會出現在這？

    男孩不服氣道：「上次那個叫逸風的叔叔，不就是去你房間欺負你嗎？」

    死小鬼，你這一說，自己也好想當一次禽獸。

    柳娘一把捂住虎頭的嘴，對丁時道；「沒請教？」

    丁時回答：「我叫丁時。」

    柳娘道：「丁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家還有一間空屋。」

    話落，傻匕如鬼一般出現在丁時身後：「我叫段辟，柳娘……還有空屋嗎？」停頓是因為傻匕驚詫柳娘的美貌。

    柳娘點頭：「還有一間。」

    儒家男西就本在不近不遠的看著，一個健步過來，掏出50刀：「你的房間我包了。」

    大家看西就，西就道：「我從小深受儒家文化薰陶，知禮儀，明是非，怎會看不出你們兩人心中有什鬼？柳娘，請你相信我。」話語鏗鏘有力，主打一個澄澈明朗，無所隱匿，敢和天下宵小為敵的勇氣。

    柳娘為難看向丁時道：「可是……」

    丁時微微一笑：「不為難柳娘，我另尋住所。」說罷，點下頭，轉身離開。

    傻匕腦回路沒有跟上丁時，但腳步跟上了，走得遠了，傻匕回頭看了一眼，低聲問：「有什發現？」

    丁時反問：「一定要有發現嗎？」

    傻匕：「喂，我給錢了，我們這一局是朋友。」

    丁時道：「朋友？得加錢。」

    傻匕掏出10刀，丁時為難許久，還是接了，蒼蠅再小也是肉。再說，自己和傻匕的友誼不能再多了，否則會被雷劈。

    丁時道：「正堂上方牆壁掛了一塊紅布，紅布後麵是相框。如果我推測沒錯的話，柳娘的男人已經死了。」

    傻匕：「就這？」

    丁時道：「虎頭說，上次叫逸風的人晚上去了柳娘房子欺負柳娘。」

    傻匕：「你擔心把持不住？」

    丁時斜了傻匕一眼：「你再這白癡，我要加錢了。」

    傻匕忙道：「你說，你說。」

    丁時道：「虎頭這話隻說了一半，逸風是否得手了？我不知道NPC行為會不會符合邏輯，反正我看不出柳娘曾經被人糟蹋過，她對外來遊客還是相當友善，並沒有防備心。虎頭雖然對外來遊客並不友善，但也沒升華到敵對的情緒。從虎頭表現來看，說明NPC行為遵循邏輯。」

    傻匕皺眉問：「你不能直接說答案嗎？」

    丁時道：「答案是：柳娘家有惡鬼，惡鬼就是柳娘丈夫。觸摸柳娘，或者脫柳娘衣服，或者柳娘害怕等，就會觸發惡鬼殺人條件。執念鬼好歹還有邏輯，不擋它的道就好。惡鬼規則沒弄清之前，最好是別招惹它。」

    傻匕回頭看柳娘家，離開的足夠遠，順口道：「西就那家夥可不是好東西。」

    丁時好奇：「怎看出來的？」

    傻匕道：「一個真正孝順的人，不會逢人就說我很孝順。一個知禮儀的人，不會逢人就說我懂禮儀。孝順禮儀等很多品德屬於私德，一旦有人把私德拿出來宣揚，就說明此人缺少私德，並且準備幹壞事。」

    丁時驚歎：「沒看出來你也長腦子。」

    傻匕不屑道：「基本的觀人察色而已。你如果沒有看出西就存有壞心，你肯定會爭一個房間。我倒是想問你，假設你的推測是錯誤的，不存在惡鬼，今晚西就把柳娘給欺負了，你的良心會不會痛？」

    桃源村中發生過類似的事，海棠被張三強了，但丁時並不同情海棠，原因是海棠原諒了施暴者。

    丁時所說對於惡鬼的推測，來自他的觀察，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現在聽傻匕這一問，丁時心中又一個咯。這不行，他心中認為西九成不是好鳥，晚上極大概率會欺負柳娘。惡鬼存在隻是自己的推測，自己什都不做的話，確實過意不去。

    傻匕見丁時停步，問：「有惡鬼的概率多高？」

    丁時道：「推測這東西哪有概率一說，隻有對或者錯。走吧，我晚上過去看看。推測時間，應該是虎頭睡著之後，大概率是晚上9點-11點。」

    傻匕疑惑：「為什大概率不是11點之後呢？」

    丁時道：「村規中說有很多執念鬼，執念鬼隻會在11點-淩晨5點活動。我隻能處理大概率，如果要100%保護柳娘，我隻能和她一起睡。」

    傻匕：「心中有想法吧？」

    丁時道：「有想法和付之行動有很大的區別。柳娘這漂亮，產生和她睡覺的念頭很自然，何況我和她都是單身。問題在我們是人，不是禽獸，有理智，理智告訴我們什事能做，什事不能做。法律的意義亦是如此。」

    「知道了。」傻匕停步，看向四周：「有目標嗎？」

    丁時指河對麵的紅牆院子：「虎頭故意誤導我去那戶人家。」

    傻匕：「那你還去？」

    丁時：「虎頭還說他娘被逸風欺負了。這戶人家有兩種可能，外表可怕，內善良。表如一，都很可怕。」

    距離也不算遠，走三米橋過小溪，再走一百米就到了紅牆院子。

    紅牆家的院子被木棚遮蓋，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漢正在木棚下做木工。不算大的庭院擺放著八具棺槨，顯得有些擁擠。這些棺槨全部是原木色，都還沒有上漆。

    老漢太專注，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腳步聲。

    丁時走到近處，出聲道：「你好，我叫丁時，是一名遊客，可以在你家暫住嗎？」

    老漢回頭，丁時和傻匕齊齊後退半步，隻見那老漢的臉上有五道傷疤，看上去是猛獸抓傷，但什猛獸會有五指呢？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因這奇特的傷疤，讓老漢的臉看上去如同裂開一般。老漢一雙明亮的眼睛打量著丁時和傻匕：「可以。翠花，翠花！」

    一名四十來歲的婦女許久之後才走出庭院，單看那呆滯的眼睛就知道這女人有問題。

    老漢道：「我叫鐵柱，她是我媳婦翠花。翠花。」

    翠花反應很慢，但能聽得懂人說話，好一會才回應：「嗯。」

    老漢道：「你收拾兩個房間，今晚有遊客住在我們家。」

    翠花：「嗯。」說完轉身去了。

    傻匕湊近鐵柱：「她怎了？」

    鐵柱看了他一眼，回答：「腦子不好，和她說話盡可能簡短。」

    丁時問：「鐵柱叔，為什有這多棺槨呢？」

    鐵柱放下活計，拿起水煙，丁時坐過去幫他點火，鐵柱拿起大牙杯喝了一口茶水，吸上一口煙，問：「你們不知道我們村也被戲稱為棺材村嗎？」

    丁時和傻匕同時搖頭。

    因為戰爭，饑荒等各種原因，非正常死亡的人很多，需要的棺槨就很多，即使是一副薄木棺那也是體麵。

    而天門村的主業就是製作棺材。

    第一波產業，伐木隊。那時候還沒有膠合板，對木材的要求比較高。好的的棺槨是從一棵樹中挖一個洞出來，次一等的棺槨也是由幾塊完整的棺木組合而成。普通的棺槨木料在天門山脈還是比較常見。

    貴人橫死多在戰亂時期，有些貴人需要上等的棺木，甚至是金絲楠木。重賞之下，伐木隊就會深入山脈去尋找合適的木料。

    天門山脈除了有好樹之外，傳聞還有鬼魅精怪，入夜之後非常危險。據說少於三個人在山脈中過夜，當夜都會遭遇危險。

    第二波產業是木匠，木頭送到木匠家，由木匠進行加工。成型的棺槨會被送到白事店的後院上漆晾乾。

    第三波產業是白事店，有些人直接帶著遺體到白事店，入棺辦事，把棺槨送到三墳處，喪葬一條龍。

    這兩年的戰線已經穩定下來，天門村距離前線不遠不近，有一些體恤士兵的大官，會將戰死士兵的遺體送到天門村，委托天門村負責收斂入葬。

    鐵柱性格爽朗，有問有答，在聽到鬼的問題時，他的神色出現了變化，有些憂愁道：「唉……客死他鄉，難回故土，總是有幾分怨氣，因為這幾分怨氣，讓他們化成執念。」

    丁時問：「它們的執念就是回家？」

    鐵柱回答：「大部分吧，到了晚上十一點，它們就會聚集在路邊，等著回家的車。」

    傻匕道：「它們並不危險。」

    鐵柱沒接這話，道：「太陽落山後就不要隨便出門。如果，我說如果十一點後有人敲門，不要管。如果真的遇見了髒東西，就不動，什都不要做。如果擋了它們的道，就讓到一邊。」

    丁時聽出一些問題：「鐵柱叔，真正危險不是那些想回家的髒東西。」

    鐵柱糾正道：「他們怎能叫髒東西？沒有他們，天門村早就被鬼子屠了。我說的是村。天門村形如棺材，又地處低窪，陰氣匯集於此，在我們村內死的人，死後很容易化成惡鬼。」

    丁時問：「鐵柱大叔，你知道神樹在哪嗎？」

    鐵柱一怔：「你們要找神樹？」

    丁時問：「不行嗎？」

    鐵柱思緒飛遠，道：「二十多年前，我們村村南山中確實有一棵神樹，我當小夥子時還爬過幾次。我不知道怎說這棵樹，但所有人一看見這棵樹，就知道這棵樹不是凡品。後來這棵樹成了我們村子許願樹，省城的人聞風而來，傳的更加離譜，說有情人在樹下立誓，就能白頭偕老。」

    傳聞給村子和神樹帶來了災難。本地的軍閥十三姨太太死亡，軍閥帶上士兵，打死了十幾個阻擋他們砍樹的村民，逼迫村的木匠將神木做成了棺槨。在道士的指引下，將十三姨太太葬在三墳。

    不過幾個月，北伐軍消滅了軍閥，本地人說這就是報應。

    神樹被砍倒之後，天門村陸續出現了髒東西。一位遊方道士認為砍伐神樹破壞了風水，陰氣從被砍的神樹位置而入，又因為天門村的地形，陰氣會存留在村中長久不散。

    處理的辦法是重新種上一棵神樹，對付的辦法是日落回家。

    某天，天門村來了一位高人，這位高人道長給出了一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亡者在一天內入棺下葬。隻要這做，亡者就不會化成惡鬼。

    這做確實能處理問題，但不是每個人死後一天內就能入棺下葬，惡鬼的數量還在慢慢增加。

    好在天門村惡鬼比較有原則，他們的地盤就是自己的家。

    傻匕道：「那就是說，村一百多戶有很多戶有髒東西，那村人怎對付這情況呢？」

    鐵柱道：「早年就是舍棄房子，把房子讓出來。幾年前開始打仗，逃難的人越來越多，天門村不斷的湧進難民。你和他們說有髒東西不能住，他們肯定不信，隻會認為我們寧可空著房子，也不願意接納他們。」

    於是村長定下規矩：日落必須回家。

    有些外來戶遇見了惡鬼，要第二天逃離，要硬著頭皮繼續住下來，因此出現了不少外來戶和惡鬼和平相處的奇怪場麵，但也出現了一夜之間全家死光光的情況。

    為了不繼續增添惡鬼，村開始提前置備棺槨，人一死，立刻入棺，再送到山上埋了。一來二去，棺槨業變成了天門村的一門營生。

    丁時總結：一百多戶中有部分房子有一隻，乃至多隻惡鬼。每隻惡鬼的殺人規則各不相同。這或許是村規第八條存在的原因：不要隨便進入別人家中。

    惡鬼不是執念鬼，惡鬼是地縛靈，它有自己的活動區域，有殺人規則。此外，白天也存在惡鬼，但絕大多數惡鬼在白天不能殺人。這個白天不包括密閉，不見陽光的的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