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開始陸陸續續從移靈洞中出來。
空安沒有動,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
他不是莽夫。
黑城寺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蕃地佛院的起源之一,隻不過他們更固守本我。佛院則和外界佛域有了接觸,延展成了另一種教派。
這種教派將修法修身區別開來,出現了統稱為德奪的武僧。
尤其是世間佛寺,武僧更多,分類更細化。
看起來這很有規矩,可這促使了一個點,一個人,實力太孱弱。
當然,這可以讓僧眾更多。
因為要求相對來說降低了。
黑羅卻不同。
方方麵麵,黑羅都必須麵麵俱到。
心智,思維,武力。
一個黑羅,可以是佛院中頂尖的喇嘛,頂尖的德奪,沒有任何缺點,沒有任何罩門。
還有,他們的心更純粹,更殺伐果斷,更接近神明。
這些純粹,被正常佛寺認為是佛性。
空安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
「這是你給神明的禮物,也是神明贈與我立廟的基石。」
「阿彌陀佛。」
「阿彌陀婆。」
……
……
幾乎一整個白天,羅彬都在三樓,他沒有繼續畫符,而是沉浸在先天算的陰陽術中。
術數越發有所小成,羅彬就越發知道,陰陽術需要時時刻刻的深入研究,總會發現新的東西。
中午,苗緲來送過飯。
當然,她這一次沒進來,隻是敲了敲門,輕聲說吃飯。
羅彬本想喊灰四爺回來。
不過,張雲溪說了不急,也不知道灰四爺本身有什想法,羅彬遏製了這個念頭。
直至夜幕降臨,羅彬才完全收神。
起身走出房間,下了吊腳樓,目視著月光,羅彬眼中的神光更充沛。
千苗寨很安靜。
兩天了,一點事情都沒發生。
難道,正因為聽天由命,恰好讓他躲過「一劫」?
如果他急不可耐地出手,現在已經卷入了爭端中?
夜色靜謐如水。
「咕咕」略清亮的叫聲自腰間傳出。
鐵罐晃動兩下,似是邊兒的黑金蟾在扭動。
羅彬打開蓋子。
黑影跳出,落地。
月光照射在黑金蟾的背部,仿佛都被吸了進去。
「咕咕」黑金蟾再度叫了兩聲,它朝著一個方向跳去。
羅彬自後方跟隨。
走了約莫十來分鍾,到了一處相對來說很空曠的地方。
一個很大的水井,處於空地中央,四周是各種吊腳樓和屋舍。
「核心是水眼?」
羅彬若有所思。
任何地方,都離不開水,世間萬物都是如此。無
千苗寨沒有任何現代化設施,又在山上,取水自然靠井,不可能靠河。
風水說,陰陽相伴,看似一座山,即便瞧不見河流,山中必然有暗河。
看來,這就是千苗寨的主水井,大部分人都在這取水?
「咕咕」黑金蟾繼續往前跳動。
「不要過去了,你身上有劇毒。」羅彬開了口。
黑金蟾在五行之上和水掛鉤,是自己忽略了,養它還需用水?
思緒間,羅彬繼續朝著井旁走。
黑金蟾一躍而起,跳到了羅彬的肩膀上。
它靜靜蟄伏,一動不動。
羅彬到了井旁。
這口井太大了,直徑超過了三米,圓月被映射其中,月影近得觸手可及。
且水很滿,幾乎伸手就能觸碰到。
內側還掛著不少水桶。
羅彬打了一桶水,提出來,放在地上。
「進去吧。」
羅彬示意黑金蟾。
「咕咕」黑金蟾叫了一聲,還是一動不動。
「嗯?」
羅彬稍顯的詫異。
他會錯意了?
黑金蟾是別的意思?
再看井水,清洌的涼氣直往臉上躥。
羅彬回想起上輩子,包括之前在櫃山村的時候,井水都是甘甜的。
口中有些渴了,提桶,放在井邊,羅彬彎腰就要去喝。
啪嗒一聲輕響,黑金蟾的舌頭射入桶內,隨後收回。
「你幹什……」
羅彬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剛好瞧見,一隻蒼蠅飛過井口,毫無預兆,其直接掉了下去。
月光太清冷了,那蒼蠅在水麵,沒了絲毫動靜!
正常情況下,蒼蠅落水會不停地轉圈兒。
死了?
從懷中摸出個手電筒,羅彬沒有去照射已經打出來的水桶,而是照在觸手可及的水麵上。
黑夜,水是黑的。
可在這種清澈的黑中,縈繞著絲絲縷縷的細線。
再度打出一桶水,手電筒觸碰到水表麵,光柱照射透了一個位置。
那絲絲縷縷的線,竟是一條條微弱的血線,乍現又消失!
「這水……本身就是這樣?」
「不對……」
「這水,不正常?」
「壞了!」羅彬臉色一陣發白,心頭更是陣陣惡寒!
他猛然提起水桶,倒掉大半,轉身,朝著黎姥姥院落狂奔!
水,嘩啦嘩啦地響!
心,砰砰砰砰地跳!
到了黎姥姥院門前,羅彬砸門!
門開了。
門後的居然是苗緲。
「咦。」
苗緲顯得略驚喜。
「你怎……」
羅彬直接進院子,苗緲小心躲開,才沒被碰到。
腳步匆匆,羅彬到了堂屋內,黎姥姥側身背對著院子,儼然是在熟睡。
「黎姥姥睡著了,不要打擾她,她年紀大了,入睡很困難……」苗緲追到了羅彬。
羅彬陡然駐足,扭頭,盯著苗緲的臉。
「中午你送過飯菜,晚上也送過,我們都吃過,你也吃過?」
「水,用的可是井水?」
苗緲愣住,點點頭說:「是啊。」
「我這大動靜,黎姥姥為什沒醒過來?她入睡難,就應該睡眠淺,你天黑之後是不是沒喝過水?黎姥姥喝過?」羅彬語速更快。
「什和什……」苗緲一臉茫然。
羅彬沒有管他,邁步上前,到了黎姥姥身旁,一把抓住其肩膀,黎姥姥被翻了過來。
她的臉色分外可怖,嘴角微微卷曲,唇邊枯白,整張臉又泛著一絲怪異的紅!
可承漿的位置,偏偏又是青色的。
「口唇枯白,飲食中毒。」
「承漿青暗,同為毒傷。」
羅彬再盯著黎姥姥鼻翼兩側,他的臉色也分外難看起來。
「鼻孔青色,八字下垂,十日內受毒害。」
「這……怎可能……誰會……」苗緲完全慌了神。
她陡然扭頭,盯著水桶。
「水?誰敢?」
「他瘋了嗎?」
「去找苗夷,告訴所有人,不可再喝一滴井水,夜晚之後喝過水的人,都中毒了。」
羅彬啞聲開口。
一時間,他心都在亂跳。
千苗寨變相的自我封鎖了,就和苗緲所說的一樣,誰下了毒,那人瘋了?
苗緲慌亂要往院外跑。
「記得,還要去喊雲溪先生過來!」
「還有,灰四爺,你過來!」
羅彬接連又說了兩句話。
一道白影這才從苗緲身上竄下來,到了羅彬身旁,灰四爺繞著黎姥姥吱吱叫了好幾聲。
羅彬正在思索問題的嚴重性。
黎姥姥忽然緩緩扭頭,眼睛睜開,和羅彬對視著。
她動作很遲緩,透著一抹機械,眼神又帶著一絲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