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鏖戰下來,常遇山漸陷頹勢。奔襲數百又激戰半日的他體力早已耗盡,而赫連灼風確實以逸待勞,自然穩占上風。
“砰!”
又一次對拚之後常遇山猛地往後一顫,握槍的手不停地發抖,胸膛劇烈起伏,但眼神還是那冰寒。
“好小子,竟然能與本將纏鬥這久。”
赫連灼風獰笑一聲,握槊橫掃:
“再接我一招,喝!”
槊杆破風而來,勢大力沉,而且仗著體力完備,這一槍幾乎封住了他躲閃的可能,常遇山眉宇一寒,被迫豎槍格擋。
“當!”
槊杆壓著槍杆僵在了空中,常遇山咬牙死扛,赫連灼風手臂再度用力,嘶吼一聲:
“給我破!”
“砰!”
常遇山終究是沒擋住這一槍,雙臂一軟,槍杆順勢撞在了他的胸口上,整個人如遭重擊,渾身一顫,喉嚨口一甜,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看來常將軍還得再練練啊。”
赫連灼風眼中閃過一抹譏諷,常遇山則強壓胸口的起伏,反手一挑猛然突刺,獰聲道:
“殺你,足夠了!”
寒光乍現,赫連灼風瞳孔微縮,萬萬沒想到常遇山的反擊會這快,忙不迭地偏頭躲槍,但槍尖還是擦著他的臉頰滑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混賬,竟敢傷我!”
赫連灼風一把擦去臉上血跡,縱馬挺槊,激戰又起。已經有些力竭的常遇山越發落入下風,但依舊咬牙出招,不敢有片刻的鬆懈。
這種時候,錯一次便是萬劫不複!
赫連灼風眉宇緊凝,他雖然占著上風,但心中也有些許不耐,他沒想到一個毛頭小子能在自己手下堅持這久,當下眼中寒光一閃,計上心來。
他瞅準一個空當,馬槊猛地一個虛晃,似是露出了胸前的空檔。常遇山果然中計,幾乎在空檔露出的一瞬間便出槍刺來,直鑽他的心窩:
“雜碎,死吧!”
場麵驚險無比,看似常遇山即將一招殺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赫連灼風極為靈巧的一側身子,鋒利的長槍愣是擦著他的胸甲劃了過去,右手長槊猛地回收前刺,槊鋒變成一道寒芒,疾刺常遇山左肩!
這一變招極快,出乎意料!
常遇山瞳孔一縮,亂了方寸,隻能側身急避,但終究慢了半分。
“噗嗤!”
槊刃撕裂肩甲,狠狠紮進了肩膀,帶起一溜血光,鮮血瞬間染紅了戰袍。
城頭觀戰的第五長卿目光微凝,一言不發;而百天縱的眼中卻閃過一抹喜意。
優勢擴大了!
“哼,今日就是你斃命之時!”
赫連灼風臉上同樣帶著喜悅,卻見常遇山的眉頭都未曾皺一下,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嘴角甚至還勾起了些許笑容。
若隱若現的笑容讓赫連灼風愣了一下,咋了你,傻笑啥呢?他心底莫名湧出一股不安。
下一刻,常遇山的左手猛地探出,如鐵鉗般一把抓住了尚未收回的槊杆!
“什?!”
赫連灼風大驚,奮力回奪,卻發現對方臂力穩如磐石,一時竟未能掙脫。
就是這電光火石間的僵持!常遇山棄槍抽刀,右手蒼刀寒芒閃爍,獰聲怒喝:
“真當我看不出你的誘敵之計嗎!”
“喝!”
刀鋒撕裂寒風和雪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了過來,赫連灼風瞳孔驟縮,恐懼瞬間襲遍全身。
常遇山沒有被騙,而是將計就計想讓自己露出破綻!拚著挨一槍也要讓自己放鬆警惕!
可這時候反應過來已經晚了,蒼刀在赫連灼風恐慌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哢擦!”
“啊!啊啊啊!”
刀鋒滑過,一聲淒厲的哀嚎瞬間傳遍戰場。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常遇山竟然一刀砍斷了赫連灼風持刀的右臂,斷口處血肉分離,血腥可怖。
壯碩的身軀轟然墜馬,劇痛令赫連灼風麵部扭曲,不停地在地上打滾哀嚎,惶惶如喪家之犬。
“將軍,保護將軍!”
四麵八方的赫連死士大驚失色,拚了命地想要過來救赫連灼風,可定州衛精騎豈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也要將他們攔在戰場之外。
“呼。”
常遇山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沒入血肉的槊鋒讓他感受到一股鑽心的疼。握杆的手竟然硬生生將長槊拔了出來,鮮血噴湧而出。
不知受過多少傷的常遇山緊咬牙關,隨手撕開披風,連著在傷口處纏繞了好幾圈,然後反手一係將傷口裹住,拎著那杆搶來的馬槊獰笑出聲:
“不是赤鹿旗主帥嗎?不是平章大將軍嗎?來啊,站起來,我們再打一輪!”
在血泊中摸爬滾打的赫連灼風狼狽不堪,劇痛讓他再無此前的威風,眼神中已經多出了對死亡的恐懼。
他很清楚,沒人能來救他。
“不,不,不要!”
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身負重傷的赫連灼風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朝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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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親兵何在,速來救我!”
怕了,他真的怕了。自己可是赫連一族的核心啊,十二旗平章大將軍,未來可期!豈能死在奴庭?
可惜,此刻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騰不出手來救他。
常遇山饒有興趣地掂了掂手中馬槊,譏笑一聲:
“不錯,還挺趁手的,。”
“駕!”
常遇山猛夾馬腹,戰馬吃痛,如離弦之箭般衝向那踉蹌逃竄的身影。
“噠噠噠!”
聽著身後急速逼近的馬蹄聲,赫連灼風亡魂大冒,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爆發出最後的氣力,嘶聲狂吼:
“不!我乃赫連……!”
“赫你媽個頭,就算你姓耶律又如何!”
“喝!”
“噗嗤!”
那杆原本屬於他的馬槊被常遇山單臂奮力擲出!在空中滑過一道淒美的弧線,從其後心狠狠貫入,瞬間穿透胸膛,帶著一蓬混雜著內髒碎塊的鮮血從前胸突刺而出!
巨大的衝擊力將赫連灼風整個人帶地向前飛撲了數步,隨即被死死地釘在了冰冷的雪地中。
“呃…………”
赫連灼風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著,雙手試圖抓住槊杆卻無能為力,生機迅速流散,最後變成一團死灰,再無動靜。
常遇山策馬緩緩行至一旁,冷漠地俯瞰著這一幕。他肩頭的傷口還在滲血,但身軀依舊挺得筆直。
在無數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他猛地握住那染血的槊杆,雙臂發力,竟將赫連灼風的軀體連同長槊一起高高舉起,狠狠向下一摜!
“砰!”
槊尾深深插入凍土,槊杆筆直向天。而赫連灼風的屍體就像一麵破敗的戰旗被串在槊杆之上,懸掛於空中,無力地搖晃。
鮮血順著槊杆流淌,染紅了下方的大地。
整座戰場都為之一靜,羌兵鴉雀無聲,呆愣愣地看著死屍在寒風中晃啊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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