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隆隆!”
數以千計的雄壯戰馬在黃沙中急速奔馳,馬蹄在地麵踩出了一道狹長的沙坑。
一夜時間,涼霄軍疾行八十,不惜體力趕往二道崗戰場,將士們的臉頰凍得僵硬發紫,但依舊在咬牙堅持。因為玉山軍五千條人命等著他們去救!
一路上遊弩手再也沒有消息傳來,明顯情況極為糟糕!
“嗚,嗚嗚!”
當大軍剛剛躍過一座沙丘時,陡然有一陣淒厲的號角聲回蕩在將士們的耳邊,燕淩霄與戚擎蒼的目光陡然一寒。
真被洛羽說中了,前方山口處儼然有一座西羌軍陣出現,前排鹿角拒馬、後方長槍盾牌弓弩林立。人影重重疊疊,軍陣極為厚實,將涼霄軍前進的道路盡數封死。
“媽的,竟敢攔路!”
燕淩霄目光冰冷,與戚擎蒼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一夾馬腹,驟然加速。身後一萬精騎心領神會,龐大的騎陣從中間一分為二,猶如兩支離弦之箭,直射西羌軍陣。
“轟隆隆!”
戰馬奔騰,一萬精騎從行軍隊形迅速轉化為鑿陣隊形,行雲流水絲毫不亂,人人長槍在手,目光狠辣,一股殺意彌漫全場!
在陣中指揮的羌將見隴軍竟然不停馬、直接衝鋒,略感詫異,但還是冷聲怒吼:
“全軍起陣!”
“轟!”
長槍如林、盾牌如牆。
兩萬精銳步卒以逸待勞,還擋不住你一萬騎兵不成?
“弓弩手,預備!”
“放!”
隨著粗糙的手掌重重揮落,密集的破風聲驟然響起,鋪天蓋地的箭矢騰空而起,狠狠砸落在涼霄軍頭頂。
“嗖嗖嗖!”
“嗤嗤嗤!”
蝗蟲般的箭矢覆蓋了整條行軍路線,確實讓少許涼霄軍悍卒斃命箭下,而後被後續戰馬踩成肉泥。但此時此刻容不得你憂傷,隻能前衝,不斷前衝!
鮮血隻會激發將士們的殺意!
“轟隆隆!”
馬蹄如雷,滾滾於天地之間,連地麵黃沙都在不斷躍動,一萬精騎絲毫不避箭矢,不要命地撞陣而來。如此凶悍的衝鋒方式讓前排羌兵目光震驚,心肝兒直顫,人人緊咬牙關,死死抵住手的盾牌。
“穩住,穩住陣型!”
“全軍拒馬!”
“紅!”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怕,防線若是被衝破,所有人都得死。
“喝!”
“給我起!”
燕淩霄率先臨陣,手中長槍不斷揮舞,依靠強勁的臂力接連將幾架拒馬鹿角挑飛,後方羌兵隱隱出現了些許騷動。
然後隻見他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在嘶鳴聲中驟然騰空。
借助強勁的衝擊力,兩條前蹄狠狠踏在了盾牌表麵,巨大的撞擊力當場就讓盾後羌兵手骨盡碎,口吐血沫。在羌兵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一場長槍閃電般刺出,貫穿胸膛,將死屍重重拋向遠方,場麵血腥無比。
萬騎臨陣,鑿陣不退!
一聲怒吼衝天而起:
“殺!”
……
二道崗的戰鬥出人意料地停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羌兵都沒有再次發起進攻。
千餘玉山軍將士們餓了一整夜,也凍了一整夜,寒霜掛滿了每個人的頭發,手腳更是僵硬,難以活動,此刻要是羌兵再來一輪猛攻,注定會全軍覆沒。
但將士們並沒有感到絕望,因為羌兵在山腳下圍困了一整夜,就說明他們沒有分兵去追殺君破淵,一天一夜的時間,足夠同袍和糧車脫困。
有了糧,就有贏得希望!那己方的犧牲就是值得的!
“嗚!”
“嗚嗚!”
清晨的陽光傾灑在大地上,怎也驅不散冬季的嚴寒,淒厲的號角聲再次回蕩於天地。
裴守拙拄著蒼刀起身,獰聲道:
“雜碎又要上來了,兄弟們,準備!”
“諾!”
斜靠在樹幹下休息的隴軍將士惡狠狠地站了起來,哈哈氣、跺跺腳,努力讓身體活動開,哪怕餓得饑腸轆轆,但人人眼眸中都帶著一股決然。
最後一戰!
雖死無生又何妨!
但當他們看清山腳下的情形時卻愣住了,並沒有烏泱泱攻山的大軍,反而是不少老百姓被五花大綁推出了軍陣,一排排跪在陣地前方,絕不下千人之數。
“饒命,饒命啊。”
“我們什都不知道,什都不知道啊,我們隻是來送糧的。”
“求求軍爺,饒了我們吧。”
哭喊聲此起彼伏,瞬間打破了戰場的寧靜,也讓玉山軍將士們目瞪口呆:
“這什情況?”
一名都尉瞪大著眼睛,努力瞅了瞅,愕然道:
“他們,他們不是昨天幫我們運糧的蜀國民夫嗎?”
“咦,不是早就讓他們逃命去了嗎,怎又被羌人給抓回來了,羌賊要幹嘛?”
裴守拙心頭微緊,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他目光遠望,隱隱看見一麵碩大的赫連軍旗正行出軍陣,身披甲胄的將領身邊似乎還跟著一襲素袍文人。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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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陡然傳來一聲怒喝:
“赤鹿旗平章大將軍赫連灼風,請玉山軍主將裴守拙答話!”
吼聲清晰地飄上並不算高的半山腰,一眾軍卒齊刷刷的看向裴守拙,目露擔憂:
“將軍別去,羌兵指不定要耍什花樣。”
“對啊,羌賊奸詐,不可不防。”
“,怎,難道還能吃了我不成?”
裴守拙冷笑一聲:
“我去看看,你們保持戒備。”
“諾!”
裴守拙翻身走出防線,坦然立於陣前,怒聲道:
“玉山軍主將在此,來者何人!”
赫連灼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幾眼,目光閃爍,帶著些詫異,就是這一個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擋了赤鹿旗一整天!
一襲素袍策馬行軍軍前,拱手作揖:
“在下第五長卿,見過裴將軍。”
“第五長卿?你就是那個奴庭的敗類?給羌人賣命的走狗?”
裴守拙頓時目露凶光,劈啪啦就是一頓罵:
“能從五鳳原戰場活下來你還真是命大啊,大將軍搜捕了一個月都沒能抓到你,原來已經逃出生天。
雜碎,你注定不得好死!”
“我與將軍初次相見,無冤無仇,何必惡語相向?”
第五長卿神色平靜,袍袖輕揮:“我有一言,還請將軍傾聽。”
“噢?有話說?”
裴守拙大咧咧地將蒼刀往地上一插:
“說吧,讓我聽聽你這個叛徒能放出什郎當屁!希望別髒了我的耳朵。”
“嘴巴給本將軍放幹淨點!”
赫連灼風聽不下去了,冷喝道:
“真當我們治不了你!”
此行出發之前百天縱叮囑過他,一路上要盯著第五長卿,以防此人是內奸。但這一路下來第五長卿毫無異常,甚至幫他出主意活捉隴軍,已經徹底打消了赫連灼風心中的疑慮。
內奸?
你見過挨罵這慘的內奸嗎?就差罵遍你祖宗十八代了。
“哎,將軍勿怒。”
第五長卿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口舌之爭,繼而看向裴守拙:
“我知道,玉山軍此行是為了接應蜀國送來的軍糧,而且你們已經分兵半數,運走了一些糧草。既然糧草已經運走,將軍死守山崗還有何意義?
倒不如放下武器走出防線,我以人格擔保,絕不傷玉山軍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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