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捏著手中傳音玉符,溫潤觸感中,響起秦羽低沉的話語。
“師尊,長策師祖已攜我、李師弟、霍師弟至千泊湖,錫山師叔已與玉淵子交手數次...”“霍昭師弟傷勢加重,形勢不容樂觀,盼師尊出關後,早日救治. ....”
“已然試探交手數次嗎馬 ..”方逸劍眉一豎,心中念頭變化。
“玉淵子能在天缺、廣勝、赤眉三位大真人虎視眈眈之下,存活至今。
不知有何底牌,但絕非殷月這般,依靠身家之輩. ..”
“不過,這般早動手試探,未等人齊全。
這是看不上我這位結丹四層的修士,出手襄助帶來的增益. . .”
方逸心中了然。
秦羽傳音中還提及蕭長策的話:尤錫山已然不是結丹六層修為。
“大真人...,
玄陽山五更一脈修士,能被天缺子看重用以傳承道統的大真人,可絕非等閑之輩.....如此看不起一位結丹四層修士,倒也尋常,即使這位修士,擊殺重創了一位掌教真人..”“原來如此..
天缺子此次遣我去千泊湖,不但要將大雲大勢徹底攪至高潮. .
還需我在尤錫山這般大真人麵前,徹底站穩腳跟,與之平等對視 ”
“若是不成,就安心屈服大真人之下. ..”
“如此機緣,那就爭上一爭.. .”
方逸大袖一震,身後一株虯結古木虛影,繁盛枝葉亭亭如蓋。
一尊披甲人傀頭生雙角,氣機凶厲,通體遍布大小不一的齒輪符文。
“嗡!”
青色遁光一閃而逝,朝千泊湖極速遁走。
溯度山深處,茂密連綿的森林,樹木參天,連綿樹冠宛若傘蓋,遮蔽陽光。
昏暗,漆黑的林木之下,伸手不見五指。
一位蒼老消瘦的修士,裹著一襲素白長袍,拄著木拐,腳踏一葉扁舟,順著一道小溪而下。清澈的小溪九曲十八彎,水波蕩漾。
隨著時間流逝,兩側蒼翠植被緩緩褪去,隱約可見荒蕪的山石。
天缺子抬起頭,遙感千泊湖方向,感受碧水閣與玄陽山氣運互相絞殺。
他眸子微闔,似見到一輪大日與潺潺碧水碰撞,形成偌大的漩渦,源源不斷吸引修士注意。“開始了嗎. .
白骨門隱患拔除,厲山五更子祖師早有算計 ..
有錫山、一兩位坐鎮,再有方逸這位掌教真人,足以攪動整個大雲大勢。
這一戰亦足以讓門中下一代核心,分清主次。
隱患盡去,也該讓後輩經曆風雨磨礪. ...”
“嘩!”
一方斷瀑忽映入眼簾,天缺子自一葉扁舟上一躍而起,落在瀑布斷口之上。
他望著遮天蔽日的古木徹底褪去,山脈之中千丈寬的淵穀深不見底,宛若荒古巨口,攝人心魄。灰蒙蒙氣機縈繞下,黝黑古藤如同鬼發,赤紅靈花周身磷火環繞,根基虯結陰菇傘蓋上,泛著鬼臉。“葬魂淵...
元嬰大派青木宮遺跡,若非藥王穀幫襯,這遺禍豈能留至今日. . ..”
天缺子從袖中取出一張古圖,圖上星輝流轉,演化七星成勺狀。
“去!”
“嘩!”
古圖悄無聲息展開,星輝流轉,如薄紗般覆蓋而下。
葬魂淵地底深處,一棵虯結古木,通體如玉,枝幹搖曳。
古木旁有一口陰泉,烏黑的泉水潺潺流出,化作陰毒鬼氣,不斷蒸騰而上。
“咕嚕..咕嚕.”
鬼泉翻滾沸騰,一道灰色人影升起,披著鬥篷,隱約可見猩紅雙眸。
它目光掠過葬魂淵,朱瞳鬼王、碧空青靈木、化作陣靈的青木宮末代掌門陳昂. ..
最終,目光穿透層層霧靄,落在葬魂淵外,一位消瘦老者之上。
“頂尖大真人出手,封鎖淵口. .”
灰色人影撩起鬥篷一角,一尊黝黑的古拙寶杖吞吐靈光,隱有龍吟聲響。
“這是..玄陽山天缺.”
他模糊、混亂神魂緩緩清醒,感應著淵口不斷交織的星光法禁,與決絕的重重人影。
“封鎖五年?”
“罷了.”
掀起的鬥篷落下,黝黑寶杖被收起,他終究未出手。
“與天缺交手,若是引得妖族元嬰心血來潮,太過得不償失.. .”
鬥篷人影摩挲著灰白寶樹,眉眼癡迷,低聲喃喃。
“那般光景時日都等了,也不差這一千餘個日夜。.
鬥吧,鬥出個天翻地覆,打的血流成河. ...…
如今此地喚作大雲,再可不是我青木宮地界. . .”
葬魂淵口,望著淵中沸騰的鬼氣,再次恢複平靜。
天缺子周身星光散去,氣機內斂,宛若一平凡的八旬老頭。
“不出手嗎?
如此也好,井水不犯河水,免得引動元嬰妖君. ..”
他眸中卦象變化,遙遙感應溯度山中,一道枯榮道韻糾纏著妖氣,縮在一處山靈之中。
“這鹿躺子倒也識趣..”
“諸事已閉,該回返玄陽山,靜待最後一招. ..”
“千古幽幽,曆代祖師心血,也該有個結果..”
望著星輝編製的法禁徹底封住淵口,天缺子冷冽的目光逐漸渾濁。
旋即手中鳩杖輕敲,佝僂著身子,朝玄陽山脈走去。
葬魂淵地,陰鬱鬼氣環繞,灰色霧靄翻滾,一株灰白古木凋零、腐朽、死亡等道韻流轉。
灰袍人影身披鬥篷,猩紅的目光望向淵口,低聲喃喃。
“走了?
走了也好。
自五更子之後,這玄陽山真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天缺子嗎?”
“可惜,四階靈脈被毀後,門中流傳的幾道準四階靈脈,亦不留絲毫餘地,被盡數挖走。
如今的大雲,終究是太過貧瘠了. . .”
“元嬰何其難也.”
灰袍人影摩挲著寶樹,法力源源不斷灌入其中。
一朵拳頭大小的花苞,在樹冠之中,泛起刺鼻藥香。
千泊湖,濁浪滔天,驚濤拍岸。
玉淵子法袍獵獵作響,手握覆海翻天旗,旗幟舞動間,暗潮洶湧,滔天巨浪拍擊而下。
“天缺子,真當本宮懼怕你不成?”
“..”輕笑聲響起,尤錫山身後周天八卦圖展開,道道星輝如隕石般砸落。
“轟隆隆!”
連綿不斷的炸裂聲響起,巨浪被鎮壓的粉碎。
“玉淵子,今日到此為1止. . .”
“嗡!”
星輝流轉,卦象更易,尤錫山已然不見蹤影。
九河峰頂,玉淵子麵色冷然,望著消失不見的修士,並未再次出手。
盡管她知曉,這大真人還在千泊湖,並未走遠。
雲霧環繞的烏篷船上,一道星輝落下。
尤錫山剛踏出遁光,就感到一抹精純生機流轉,滋潤法體神魂。
“一師弟謝了。”
他掀起簾幕,步入船艙之中,原不過茅屋大小的船艙,擴大數倍不止。
映入眼簾,就是一位俊秀修士頭頂紫金冠,身穿錦袍,腰間懸掛著玉葫蘆。
雖一身貴氣,卻斜坐在木椅之上,晃動著雙腿。
“錫山師兄客氣了...”
張一歪著腦袋,手中握著一柄玉尺,開口詢問道。
“師兄此次出手,可有窺探到玉淵根底。
天缺師叔性子你亦是知曉,此事交給你我後,無論成敗,都不會再次出手.. . .”
“師尊他”
尤錫山望著張一腰間的玉葫蘆,麵露無奈之色。
這歸元葫蘆,他亦是有一個,隻需要投入玉淵子金丹,就可化作頂尖的歸元血酒。
一葫蘆二分,分明是要引得二人競爭。
他略作沉吟,開口道:
“一師弟所言無差,師尊向來信奉能者上,慵者下。
廢物修士手持至寶,亦不過是他人眼中機緣。
此次千泊湖一事,你我定要做得漂亮,如此方能獲得師尊與赤眉師伯更多支持. ..
否則即使赤眉師伯更進一步,對我等扶持,亦隻限於人情。”
“那這玉淵子果然還有隱藏”
張一靈動眸中,精光一閃而過,他與尤錫山可不止是同門,三脈之間,利益之爭亦是關鍵。玄陽山三脈多是一脈單傳,核心弟子極少,但再同氣連枝,亦是要有主次之分。
三脈千年傳承至今,第七代核心已然確定。
玄陽主脈的五花,靠山最為雄厚,性格爆裂,不善調和三脈。
主脈存有四階火道傳承原本,為瞞天過海,不讓拜火教發覺。亦為獲得餘下兩脈頃力支持. ...作為代價的玄陽主脈,七、八代弟子凋零殆盡,結丹真人隻五花一人。
築基修士更是就朱寰一人有結丹可能。
若要爭奪三脈修士主次,即使赤眉更近一步,亦是需要二百年培育新鮮血液。
這二百年玄陽大權,門中真君出世帶來的紅利,則是作為補償,交由其餘二脈. ..
張一摩挲手中玉尺,並未將方逸、蕭長策視為對手。
擊殺掌教真人,對繼承祖師堂底蘊、凝練金丹的他而言,若非天刀塢仍有用處,不可打草驚蛇,陳晟豈能活至今日。
他望著尤錫山,單刀直入。
“師兄準備如何應對玉淵子?
拜火教那位大真人,這些時日雖束手旁觀,但炙熱的氣機可無絲毫遮掩。”
“等方逸至千泊湖,靠一師弟與他纏住拜火教那位。
至於玉淵子交由我即可. .”
尤錫山鬢發以玉簪挽起,一襲素白法衣,邊角繡有二十八星宿靈紋,毫不客氣的開口。
“按照三脈舊例,我是當代大師兄,修為最高。
此次出手以我為主,若是敗了. .”
“錫山師兄若是敗了,就由我出手。
不過.”
張一輕笑一聲,蒼勁氣機流轉,身後一朵蒼勁青竹虛影浮現。
古竹高約七尺,通體蒼翠靈光環繞,嫋嫋生機化作霧靄,吞吐靈氣。
“大真人之境,師弟也僥幸突破。尤師兄,這首次出手,師弟亦想要爭上一爭. . ..”尤錫山眉頭微皺,袖中一卷書冊飛出,甲骨、篆刻、蟲紋、鳥書各類文字湧出,書香陣陣,演化一方道場雛形。
“同是大真人,何人出手以修為論高低。一師弟對勝我一籌,把握這般大?”
“外出一戰?”張一開口道。
“外出一戰!”
尤錫山眉頭微皺,遙遙感應碧水閣中沉靜的氣機。
“善Ⅰ
兩萬外黑鴉嶺,因數千年前靈脈被遷移,人跡罕至。
你我去此處一戰,又不會引起碧水閣注意...”
張一大袖一揮,雷鳴聲響,化作一道雷光遁走。
尤錫山望著雷光風馳電掣,眉頭微皺,打出一道傳音符篆。
之後指尖一點,一道模糊星影浮現,亦是化作一道星光消失。
兩個時辰後。
千泊湖東,兩萬外,綿綿山脈如黑鴉展翅,鴉首之處一千丈高峰如冠,直插天際。
轟鳴之聲回蕩,青色雷光落下,張一大袖一揮,巴掌大小的青色樓船飛出。
大空震雲舟紫炎環繞,未曾催動,自帶氣機已然引動百方圓鉛雲翻滾。
“嗡!”
一縷星光流轉,迅速擴散,最終化作一卷周天星圖,乾、坤、坎、離諸多卦象流轉。
尤錫山手中書卷翻動,腳下靴子每次落地,都有一尊卦台虛影顯化。
二人對視一眼,均閉目調息,似在等待修士至此。
少頃。
一道火光浮現,蕭長策身披赤色法袍,一馬當先落於百之外,遙遙關注兩道浩大氣機。
“一師弟也突破大真人了..”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痛,方逸作為弟子,張一亦是嫡親師弟。
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鬥起來,出手不出手,都外不是人。
“嗡!”
青、藍、灰、白數道靈光流轉,又是數道遁光落下。
秦羽指尖一點,青光流轉,化作一方法台,他正欲要開口邀請,卻見蕭長策微微搖頭。
“秦羽、你與昭兒、衡兒一同即可。”
蕭長策麵色肅然,望著尤錫山、張一腰間的歸元葫蘆,開口拒絕。
他弟子方逸亦將至,張一、尤錫山並未將結丹四層修為方逸放在眼中,視為對手。
作為師尊,他已然摸清方逸幾分心思。
“方逸徒兒道心堅定的可怕,又自白骨門得了大機緣,豈會輕易放棄..…
即使尤錫山與張一分出勝負,方逸來此,必然要一爭。’
蕭長策心中一歎,望著張一,定下心思。
“同門之間事,又都是木道真人,我這剛突破結丹四層的修士,還是不插手了..
保證二人不打出真火即可,不互相視為仇敵即可。’
思及如此,他足下青玉寶蓮浮現,道道炎光升起,避開張一的視線。
“長策師兄已然決定了嗎?”
張一眉頭微皺,旋即舒展開,並未太過看重方逸。
結丹四層修士,又非金丹品階,即使鬥法天賦出眾,靈醫之道跨入三階上品又如何. ..修士終究以修為為尊。
“兩不相幫也好,待我勝過尤錫山,出手壓製方逸,也不會傷及蕭師兄. .”
“嗡!”
赤色遁光一閃而逝,朱寰劍眉微皺,薄唇抿起,眸中透著堅毅之色,背負鎏金長劍。
他周身赤金之色流轉,周身隱隱流轉的結丹氣機。
“朱寰,見過眾位師兄!”
他拱手作揖,見禮之後,足下亦是一方法台升起,托舉挺拔的法體。
“嘩!”
黃色遁光流轉,黃岱嶽身披戊土戰甲,掌心握著鎮山錘,腳踏濁浪而來,
“見過師尊,見過諸位同門 . ...”
“根基雄厚,倒也不愧那上品道基 ..”
張一睜開閉闔的雙眼,掃過氣機沉穩如山的黃岱嶽,麵露滿意之色。
“岱嶽凝練金丹,日後亦要勤加修行,莫要耽誤大好道. ..”
少頃,一道灰色遁光浮現,孟靈軒頭戴君子冠,手持碧玉卜籌,亦是趕至。
望著在場氣機或是玄妙異常,或是厚重如山的修士,他凝丹破境的焦躁之氣,如冰消雪融般化去。“靈軒見過錫山師叔,見過諸位同門. ...”
他稽首一禮,足下靈光流轉,自然飄至尤錫山一方。
“恩,能凝結真丹,倒也未曾虧欠貢匿師弟教導...”
尤錫山見眾人到齊,與張一對視一眼,旋即大袖一揮。
“嗡!”
六尊黝黑石碑高約三丈,以封靈寶禁祭煉,自他袖中飛出,分別落入朱寰、黃岱嶽、孟靈軒、秦羽、霍昭、李衡六人身前。
“你等六人名列玄陽九子,又是祖師堂、玄陽、天機峰三脈弟子。
乃是日後承接門中道統的八代弟子...
此次召你等前來,乃是本座要與一師弟論道。
你等催動六靈封神碑鎮壓鬥法餘波,參悟道場碰撞之機,對日後道途修行大有好處。”
張一亦是睜開雙眼,麵露和藹,指點道。
“之後本座與錫山師兄出手,能得多少好處,就看你等根基. .
但莫要強催神識,你等非是散修,莫要為一時機緣,傷了根基,有礙日後道途..”
“是!”
“遵師尊法旨!”
“謝過師叔指點”
“嗡!”
六尊黝黑石碑,得結丹法力灌注,齊齊玄光大放,鎮壓八方。
本暗潮洶湧的靈氣碰撞,被六靈封神碑鎮壓之下,亦逐漸平息。
“咳咳!”
霍昭手托六靈封神碑,輕咳數聲,感受石碑如饕餮巨獸般,不知疲倦地吞噬法力. ..
他麵色蒼白,浮現疲憊之色,比之其餘五位結丹真人,舊傷在身,終究差一籌。
“嘩!”
靈珍五味鍋被祭起,嫋嫋香氣落下,霍昭感受溫潤靈力,滋養著法體,法力緩緩恢複。
連蒼白的麵色,亦是褪去疲憊之色,恢複一抹紅潤。
“祖師?”
他轉過頭,望向青玉蓮台上的修士。
“機緣難得,莫要因舊傷錯過..”蕭長策微微頷首,眸中溫和,無絲毫火意。
“你之傷勢師祖我無能為力,要等你師尊來此處理。
但師祖我一把年紀,多少有些家底,足以令你安穩參悟至鬥法結束。
大真人鬥法難得,且還有意指點後輩,你好生參悟,莫要耗費師祖一番好意..
“謝過師祖!”
霍昭麵露感激,丹田氣海中受損的真丹,他再清楚不過。
舊傷未曾愈合,兩位大真人交手,他是決然撐不到最後。
感受一道道封靈靈光,在數百方圓蔓延,如泥沼般傳來陣陣吸力,遲鈍靈氣。
尤錫山微微頷首,八代之中成器的結丹真人盡數在此,他隻需擊敗張一,就可確立玄陽山當代第一人..
至於赤眉子,作為對祖師爺、五更子兩脈補償。
即使他突破元嬰,亦有二百年紅利期,玄陽主脈不會插手,隻作為靠山。
“動手?”
“動手!”
尤錫山與張一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釘自信,以及洶湧勝意。
都是天之驕子,渡過重重艱難險阻,跨入大真人境界。
不鬥過一場,豈會心服口服,居於輔位。
張一大袖一揮,落至大空震雲舟甲板之上,旋即一道法印打出。
“轟隆隆!”
青色樓船吞吐雷光,百鉛雲翻滾,厚重壓力瞬息傾瀉而下。
他指尖一點,大空震雲舟紫光環繞,在氣機浩大的寶船首部,一尊雷獸張開巨口,雷光匯聚。“敕令:青元神雷炮..”
“!”
沉悶的轟鳴聲響徹千,紫色雷炮轟擊而下。
“玄武守星印!”
“嘩啦!”展開周天八卦圖抖動,鬥、牛、女、虛、危、室、壁北方七宿演化,勾勒一尊玄武虛影。青元神雷炮轟落,紫雷凶厲,黑色星光化作龜甲,安然不動。
“轟!”
浩大靈潮湧動,百外,即使有霍昭、秦羽、朱寰等人催動六靈封神碑,亦是被交手餘波,逼得連連後退。
“這就是大真人?!”
罡風吹拂,如刮骨鋼刀,黑鴉嶺千丈高峰上,被兩位大真人交手餘波攔腰斬斷。
“哢嚓!”“哢嚓!”
山石開裂,黑色裂紋在山腰不斷蔓延,峰上的野獸,似乎察覺生死危機,瘋狂逃竄。
但是遲了..
“點星指!”
“青元雷法!”
“轟隆隆!”
星光流轉,甲木之力環繞,尤錫山指尖一點,又是一道妙法打出。
張一亦不甘示弱,五指虛虛一抓,大空震雲舟上,道道雷光化作電漿,凝練出一顆藏青雷珠打下。“!”
星指雷珠碰撞,隻是半息,山崩地裂,千丈巨峰徹底倒下。
“這就是大真人?”
李衡手托六靈封神碑,瞳孔縮為針尖大小,驚歎道:
“隻是交手餘波,就將黑鴉嶺擊碎。”
“師尊雖強,但真能與這般大真人交手嗎. .
李衡心底浮現憂慮之色,隻張一與尤錫山交手餘波,就讓旁觀的結丹真人心驚膽戰。
到了他這般凝聚金丹,又是祖師堂嫡係,門中隱秘不說盡數告知。
但九成九不會對他隱瞞。
赤眉子閉關以求破境他知曉,大虞拜火教虎視眈眈,他知曉. ..
這覆滅碧水閣一戰,是為了篩選出玄陽山下一代的主事之人,他亦是知曉。
李衡朝被交手餘波,逼退至身旁的兩位同門開口。
“秦羽師兄、霍師弟,師尊來此,我等一同勸說一二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大真人與掌教真人,可謂天地之差. .”
霍昭欲要開口反駁,思慮萬千,對比兩方出手結果。
最終麵露苦笑,眸中是未曾淡去的震撼。
作為五極峰弟子,他何嚐不希望師尊方逸,作為玄陽山下一代話事人。
但以大真人如今展現的威嚴,讓他連僥幸之心,都不曾升起。
“師尊他”
“轟!”
綿綿星光化作一道劍刃斬下,泛著玉尺目光拍下。
“鐺!”
刺耳金玉交擊之聲響起,銀、青二色交加的靈潮席卷而至。
“先鎮壓靈潮!”
霍昭麵色一變,被浩大靈潮打斷話語,不得不催動法力,祭起六靈封神碑。
“嗡!”
黝黑石碑震動,無形靈光掀起,或挑、或纏、或繞、或吸、或吮.
如道道靈蛇舞動,以四兩撥千斤,將席卷而來靈潮劃去。
感受著張一、尤錫山穩固如山,怡然不動的氣機,霍昭徹底打消心中不切實際的幻想。
“隻是試探交手,就有這般威能....
這就是大真人嗎?
殷月出手之時,分明無這般威能,餘波縱橫二百,毀山摧嶽.. ..
若非有六位真人催動六靈封神碑鎮壓,怕是萬之外,都能有所感應..”
他瞳孔微暗,低聲喃喃。
“大真人都有此威能,元嬰真君又是何等大能?”
李衡沉聲開口,徹底下定決心。
“門中記載,掌教真人手持上品法寶,能與大真人交手。
交手大真人,是無上品法寶的窮苦修士吧.. .”
他催動六靈封神碑,再次鎮壓數次靈潮後,麵色肅然的看向秦羽、李衡。
“掌教真人與大真人都稱真人,思及差距所謂天差地別。
無論錫山大真人,亦或是一大真人,修行年歲長遠,積累底蘊超過師尊。
待師尊突破結丹後期,再與兩位大真人一爭。
此事還是暫避鋒芒藝.”
“五蓮養氣!”
秦羽一襲黑袍,指尖托起三朵五色寶蓮,施展五蓮養氣法,恢複三人法力。
感受兩位師弟法力緩緩恢複,他微微頷首,開口道:
“李師弟、霍師弟,師尊出身遠不如錫山、一兩位大真人。
論天資,師尊亦不過中品木靈根,莫說遠不及兩位大真人。
門中能築基的弟子,一百位中九十九位超過師尊。”
秦羽眸中精光流轉,默然不言。
作為大弟子,近兩百年相處,他陪伴師尊風靈仙城立足,溯度山縱橫披靡,最終立下黑淵這一基業..之後正位掌門,凝結真丹,交手妖潮. .. .
“轟!”
又是縷縷星輝四溢,雷電轟鳴。
本該是連綿的黑鴉山脈,不斷王冠般的高峰被擊碎。
在張一、尤錫山彼此試探性交手下,徹底化作殘垣斷壁。
方圓兩百,草木早已化作灰燼,禽獸死絕,地麵坍塌。
即使如此,秦羽亦是對自家師尊信心十足。
他長發揮舞,全力催動六靈封神碑,鎮壓逸散的雷光,激射而出的星光斷刃。
“李師弟,霍師弟,師尊智慧是你我十倍不止. .…
師尊不開口則已,開口則必然中心有數。”
秦羽袖口一枚留影珠一晃而過,望著密不透風,隔絕八方的法禁,開口道。
“師有事,弟子服其勞。
我等做弟子晚輩,見此呈給師尊,他老人家自有判斷. ...
至於與大真人鬥法勝敗,師尊自由裁量,何處我等作小輩的開口。
再不濟,有長策師祖在,師尊至多輸上一手. . .”
“羽兒倒是對為師有信心..”
悠然話語在秦羽耳旁響起,他麵露驚喜,似尋回主心骨。
“師尊!”
“弟子秦羽拜見師尊,願師尊仙路長青,道途永昌. . .”
方逸頭戴玉冠,身披青雲法袍,劍眉星目,氣機精純。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秦羽身後,望著兩百外,兩道一者浩大,一者威嚴的氣機。
“羽兒且注意力..
之後這石碑法寶,未必能鎮壓而下..”
餘音嫋嫋,方逸氣機收斂,周身環繞蒼翠生機之中,一縷枯朽道韻流轉,
二百外。
張一身披素色織錦法袍,身後七尺靈竹搖曳,竹根蔓延,一株株細嫩竹筍,自根莖冒起. ...“青竹靈升道場,疾!”
他望著近乎毫發無損的修士,麵色肅然。
“錫山師兄,你我莫要留手試探,該全力出手,分個勝負..
若是耽誤門中大事嗎,可是天大麻煩. ..”
尤錫山手中翻動書卷一滯,遙望張一,亦微微頷首。
“敕令!”
“周天八卦法域!”
一縷縷星輝擴張,乾坤卦象變化,演化道場雛形,朝張一席卷而去,
“敕令!”
張一大袖一揮,身後翠竹虛影蔓延,竹葉飛落,亦是演化道場雛形。
“轟隆隆!”
兩大旋渦轉動,源源不斷抽取八方靈氣,方圓數百,竟被抽幹靈氣,化作靈貧之地。
青竹靈升道場朝周天八卦道場碾壓而去。
“嗡!”
一縷生機演化,忽然插入兩方道場之中。
“兩位大真人鬥法,決定主事之人,怎將師弟忘了.. .”
張一轉頭望去,眸中泛起驚愕之色。
“方逸!”
“方逸?!”
尤錫山麵色古怪,望著方逸腰間的歸元葫蘆,心中嘀咕。
“老頭子這般看重方逸,將歸元酒曲分潤一份給他...,
“嘩!”
蒼翠生機匯聚,一輪虹橋蔓延,古拙符文流轉,硬生生自兩道道場雛形中,虎口奪食。
“踏!踏!踏!”
伴隨著沉穩的腳步聲,方逸身形挺拔,一襲青雲法袍,淵淳嶽峙,緩步自虹橋上走來。
“一師叔,錫山師兄,師弟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