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死亡時間小區門口,無己站在最前麵,身姿挺拔。
打開車門,徐歡手忙腳亂回著信息,他的妻子和嶽父打了十幾個電話,好像是誤會了他和無己醫生之間的關係,嚐試解釋無效後,徐歡幹脆關閉了手機。
“這個小區有問題,我聞到了很濃的死氣,卻又感受到了一股很龐大的生機。”無己穿著靴子,全身被黑色包裹。
“死氣是什味道?”老馬趴在旁邊,這不是它第一次來死亡時間小區了,很早以前他就跟高醫生來過,那些記憶都被徐歡看到了。
“陰冷潮濕充滿惡意,好像一條蛇鑽進了領口,你胸前的皮膚能清晰感受到鱗片劃過。”無己單手抓著那掛鍾,朝小區麵走去。
“等等我啊!”徐歡見狀,拽著老馬,趕緊追了過去。
一進入塔樓內部,兩人一馬就聞到了焚燒紙錢的氣味,地上隨處能看到灰燼,家家戶戶門口都被寫上了奇怪的文字,生鏽的扶手上捆著一個個破爛的紅布,走幾米遠就能看到一件被刺滿鐵針的舊衣服。“我們好像進入了一個巨獸的胃。”徐歡剛走出幾步,額頭就冒出了汗,不是累的,是被嚇的:“我在老馬的記憶看到過,薛色不知道什原因帶著他進入過這,他們好像找到了那個吃人的房間,並且進去過一次。”
麵露遲疑,徐歡不太確定的問道:“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最喜歡吃人的就是人,有什害怕的?”無己示意徐歡帶路,徐歡不敢自己走前麵,又把老馬拖到了身邊。
一步三回頭,他們費了好大的勁總算是來到了吃人房間所在的樓層。
推開安全門,映入眼中的是完全變為血紅色的走廊,堅硬的牆壁好像被柔軟的血絲掏空,如同水波般微微抖動。
徐歡不敢靠近,他擔心自己不小心碰到,被什東西抓到牆壁麵去。
“老馬記憶中的樓層不是這樣,看來在他們走後這又發生了變化,死亡時間小區隱藏的家夥在不斷失控。”徐歡在未來隻知道借陰壽的群體症候群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知道消失的原因到底是什,現在回想起來全都是疑點:“我怎覺得這家夥才是最危險的,它比森林陰險狡詐太多了。”
無己點了點頭,戴著厚厚手套的指尖觸碰牆壁,感受著某種律動,森林是由一個個病變活人組成的,可森林蘊含的生機和智慧似乎還沒有這走廊牆壁內的多。
“現在逃跑還來得及。”老馬真的很無語,他不明白,自己隻是一匹馬,為什要一直來這危險的地方。
來到長廊盡頭,拐過一個彎,徐歡動作變得僵硬,邁出去的腳步停在半空:“找到了。”
一扇血紅色門搶走了所有人的視線,門上密密麻麻翻湧著血管,惡心怪異又恐怖。
“傳說是真的,死亡時間小區真有一個吃人的房間,那個屋子是活著的!”
太離奇了,無己也沒有想到,生命還能以這種形式出現和延續,她對房間內的場景更加好奇了。“走,進去!”
皮手套的尖端刺入了牆皮,無己醫生好像挖著剛長出來的血肉,大步走向血色的門。
黑色的鎖眼上長出了一顆類似眼珠的東西,無己蹲在鎖前和它對視,仿佛舉行著某種儀式,片刻後血門緩緩打開,刺鼻的血腥味衝擊著鼻腔,人們眼中的世界瞬間變成了紅色。
時間嘀嗒走動,扭曲的數字刻印在眼中,一張張臉是一座座鍾。
呼吸著血氣,無己黑布下的眼睛完全被吸引,她看見了吃人房間掛滿了用活人製作的鍾表,每一座鍾表上都有逆轉的指針!
“時間在逆行……與整個世界的規則相反。”
“這的活人鍾表和高醫生家找到的鍾表一樣,都在逆轉。”徐歡隻敢在心想,根本不敢說出口,他之前一直不明白薛色最後為什要說鍾表,現在全部串聯起來了!
薛色真的在森林核心病患腦子看到了真相,高醫生是幫凶,躲在這個房間的東西就算不是真凶,應該也脫不了關係。
五指握拳,徐歡高度警戒。
借壽,倒轉的時間,活人製作的表盤,這是一個比森林邪惡百倍的東西!
血絲蠕動,客廳中央被做成鍾表的男人睜開了眼睛,他的嘴唇被一條條血絲提起,疹人的聲音從他嘴傳出。
“腐爛,還有……”停頓了很久,男人嘴唇上的血線突然繃斷,很是驚訝:“你是虛幻!你怎變成這個樣子了!”
徐歡覺得莫名其妙,躲在無己身後,眼全是防備:“我不明白你在說什,我叫徐歡,一直都是這個名字。”
男人的目光略過無己,注視著徐歡,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嘲弄,隻有憐憫:“可憐可悲,你還不如血色,不僅忘記了名字和記憶,連靈魂也消融在了澹妄當中。也對,你本就是虛幻,或許這就是你的布置。”“我布置你大爺。”徐歡根本聽不明白,在心爆著粗口。
“薛色來過你這?”無己護住了瑟瑟發抖的徐歡。
“是的,我告訴了他真相,你們能如此快速找到這,應該也跟他有關吧?”男人連續說了太多的話,五官急速衰老。
“薛色徹底瘋了,變成了一頭野獸。”無己在徐歡的記憶看到了很多東西,“他會變成那樣,確實跟你有很大的關係。”
“不可能!那家夥心藏著一片血海!沒人能把他逼到絕地!”男人的頭顱好像幹枯的花朵,耷拉在脖頸上,旁邊一個年輕女人張開了嘴巴,發出了同樣一個聲音。
“可事實就是這樣。”無己站在原地,和門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我很想知道你所說的真相到底是什?你又怎確定瘋掉的是我們,不是你自己?”
處在如此詭異的環境當中,無己沒有感到一絲害怕,她似乎也有自己的底牌。
“每次透漏真相都會引來澹妄世界的激烈反撲,可惜血色那個莽夫徹底瘋掉了。”人體掛鍾嘴的聲音冰冷無情,他權衡片刻後,在那顆女人的頭顱碎裂之前開口:“因為,我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