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軒說完就下播了,但造成的影響仍在現實中繼續蔓延。
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在直播中報出的那位發小姓名,一時間無數網友直接線上尋人:
「阿程?誰是阿程?」
「有人認識這個阿程嗎?」
「阿程你看到齊神直播了嗎?趕緊給個話呀。」
「真羨慕這個阿程,竟然跟齊神搭上了關係,有齊神關照,那以後還不得當場起飛啊?我也想當齊神的發小啊!」
「笑死,人家能幫齊神背黑鍋,還能給齊神投資兩百萬做遊戲,你當發小能當到這個份上?就算他後麵會被齊神帶飛,那也是他應得的。」
「急死了,阿程趕緊站出來呀!我們老板非常想請你吃飯,時間地點任你挑!」
「阿程這個名字我一聽就喜歡上了,什時候結婚?可以不要彩禮。」
……
同大眾漫無目的的尋人不同,一些技術黨則認真分析起來:
「既然是發小,說明阿程也是江城人,很可能跟齊神念同一個高中,說不定還是同一個班級。」
「我記得齊神是江城一中的,推算他的入學年份,同期的程姓學生應該沒幾個吧?」
「程不是大姓,我剛剛問過畢業江城一中的師妹,她以前做過紀律委員,經常檢查逃課,對學生名單比較熟,據她說同屆姓程的隻有三四個的樣子。」
「聯係上教過齊神的高中老師了,他們班姓程的隻有一個,但是從外地過來的,並非江城土著。」
「看樣子得從初中和小學查起了。」
「怎不看看附近的幼兒園呢?」
……
這邊還在分析著,網上已經有許多人主動曝光認名:
「阿程?這明顯說的就是我程豪呀!我可是貨真價實的江城一中畢業生!」
「放屁!齊神說的明明是我程竹力學!我跟齊神曾經上過同一個廁所!」
「哥們你名字這抽象你媽知道嗎?」
「都讓讓,齊神的發小分明是我程子涵!」
「你他媽那叫發小?」
「女發小難道就不是發小了?你這是歧視女性!」
「身份證在此,我陳大力從不胡亂冒領,齊神發小就是我!家人們可以下單了,這可是齊神發小親推啊。」
……
看著那一條條的曝光認名,網友們都快吐血了。
本來查的好好的,現在簡直就是群魔亂舞。
這他媽怎才能找到真正的阿程?
……
江城。
星月大飯店門口。
抱著垃圾桶已經吐過兩回的薛程,搖搖晃晃的走到旁邊,坐在冰冷的石階上。
他顫抖著手打開煙盒,摸了好幾下,總算摸出根煙來,塞進嘴後,卻怎也點不著,反而燒的臉頰一燙,直接把打火機丟了出去。
他呆呆的咬著嘴的煙,腦海中似是還能回想起不久前客戶離開酒桌時的話:
「……不是我不願意簽,實在是薛老板你這酒量不行啊,做生意就跟喝酒一樣,酒都喝不盡興,生意怎能做成呢?再回去多練練吧。」
薛程眼神呆滯的看著地麵。
其實他清楚,這根本就不是喝酒的事。
就算他把桌上的酒全部喝光,對方也總能找到其他的理由拒絕。
但是人在屋簷下,又能怎辦呢?
現在經濟不景氣,父親又生病進了醫院,外麵好些款項收不回來,主營業務又遇到了大麻煩,他不得不想盡辦法去找訂單。
人把一排酒擺在麵前,喝了還有一絲機會,不喝那是一絲機會都沒有。
往後要是再碰到同樣的局麵,他該喝還得喝,甚至要比現在喝的更加厲害更加順暢,喝的對方心滿意足心花怒放。
或許到那時,他才算成了一個合格的接班人吧?
正想著,他的思緒忽然被一陣吵鬧聲打斷。
就見幾個學生勾肩搭背,滿臉興奮的聊著遊戲,很快就走進路對麵的網咖。
看著他們那年輕飛揚的背影,他不自覺的想起自己的過往。
真說起來,他最快樂的應該就是做遊戲的那兩年,不用為了學業忙碌,也不用在生意場上應酬,雖然虧了不少錢,但幾個兄弟湊一起,快樂那是真的快樂,十二塊的沙縣大排飯都能比現在的波龍鵝肝吃的更加開懷。
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有時候薛程忍不住會去想——
假如遊戲爆了。
假如後來沒有發生那場車禍。
假如父親沒有急病住院。
那現在……
隻可惜,世界上從來沒有那多假如,有的隻是冰冷殘酷的現實。
「也不知道軒子在那邊過的怎樣。」
「算了,今天的直播晚上回家再看吧,下午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說不定晚上還得再喝一場。」
薛程漱完口,服下一粒解酒藥,正準備用軟體打車,忽然見到幾個熟麵孔匆匆跑了過來。
領頭那胖胖的中年人正是他此次合作項目的大老板,人家根本就沒想過要見他,隨手打發了下麵一個經理跟他談。
而此刻,在酒桌上趾高氣揚說他喝酒不行的經理,卻像個跟班似的,落在眾人最後麵。
「王總,你們這是……」
薛程一臉困惑。
之前都沒正眼瞧過他的王總,此刻卻滿臉堆笑的熱情招呼道:
「薛老弟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說你都認識齊神,還對我們藏著掖著做什?要不是下麵有人跟我提一嘴,說你是他的發小,我都差點把這事兒給忽略過去了,你說這事兒鬧的,小張,你就是這對待我們的貴客?」
薛程還沒回過神,就見最後麵那位張經理大步走到近前,滿臉歉意道:
「薛總,中午是我不對,有眼不識泰山,讓您受了不少委屈,我在這給你道歉了,你之前喝了多少酒,我現在直接喝雙倍!權當賠禮了!」
說著,他直接拎起手的台子,拔開瓶塞,咕咚咕咚就往下灌。
薛程見狀,頓時大驚:
「使不得!使不得!這喝太傷身了!」
張經理噴著酒氣說道:
「薛總,別攔我,總得讓您見識一下我的誠意。」
薛程趕緊把酒奪下來。
照這喝,非得出事不可。
「這事兒不怪張經理,是我們資質不行,滿足不了你們的要求。」
「什滿足不了要求?哪滿足不了了?」
王總怒目一瞪。
張經理忙道:
「沒問題,薛總家資質很好的,都是做這一行做了十幾年的老人了,供應商選他家沒錯。」
「薛老弟,你都聽到了吧?供應商這事兒完全沒問題,合同在哪?我馬上簽下來。」
薛程一臉茫然的看對方把他公文包拿走,把合同掏出來,刷刷簽上名字,蓋上公章。
王總雙手遞上合同:
「薛老弟,你看,這合同咱們也簽了,我個人有一點小小的要求,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您請說。」
「就是你那位發小從上麵下來後,能幫我代為引見一下嗎?我特別佩服像他這樣年少有為的英雄,希望能跟他見上一麵。」
「這——」
薛程還沒來得及回答,手機忽然響了,來電赫然寫著:父親。
「先接電話,電話要緊。」
王總忙道。
薛程歉意的笑了笑,接通電話。
這邊剛一接通,麵立刻傳來暢快至極的大笑聲:
「阿程,托你那位發小的福,咱家這回真的要發了!」
「剛剛市打電話過來,說咱家通過了好幾項大工程的審核,成為官方供應商之一,那他媽我連名字都沒報啊,結果都能被選上,這都是看在軒子的麵子上,等人家從浮空大陸下來,一定得把他請回家好好感謝才行啊!」
薛程怔了怔。
他看向遠空,忽然笑了起來:
「爸,你放心吧,等他下來後,我一定給他招待周全,保管他流連忘返,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