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耶夢加得’的305艦炮開始咆哮的同時，部署在它側後方的另外兩列常規裝甲列車，也加入了這場盛大的焰火晚會。

    和“奧丁’號、“耶夢加得’這種劃時代的怪物不同，這兩列裝甲列車上並沒有搭載“岡格尼爾’這種黑科技武器，而是中規中矩地裝備了從舊式戰艦上拆下來的海軍艦炮。

    但即便如此，它們的火力對於任何一支陸軍來說，都是毀滅性的。

    轉瞬之間，大口徑艦炮的密集攻擊，就將高盧人的前沿陣地徹底犁了一遍。

    “各炮組注意！延伸炮火！目標，敵軍二線陣地及後方炮兵陣地！”

    兩輪急速射擊結束後，“耶夢加得’上的指揮官沒有絲毫停歇，立刻下達了新的指令。

    炮手們迅速調整射擊諸元，將毀滅性的彈雨向著高盧陣地的更深處延伸過去。

    他們和這些重炮要做的，不僅僅是打垮當麵的敵人，更是要在今天徹底摧毀高盧人在這片區域建立起來的整個防禦和進攻體係。

    而就在這時，三門已經設定好射擊諸元，切換到第一攻擊模式的“岡格尼爾’，也終於完成了最後的充能。

    ““岡格尼爾’一至三號，目標，敵軍後方集結地區，發射！”

    三門加速式魔導炮，很快在“嗡嗡”的充能聲結束後，依次發出了它們獨特的尖銳的咆哮。三道藍色閃光，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從炮口一閃而逝。

    輝晶反應彈那巨大的殺傷範圍，以及加速式魔導炮與生俱來的精度優勢，讓“岡格尼爾’甚至不需要進行校射一一它們的每一次攻擊都是足夠致命的。

    眼下，這三門“岡格尼爾’的目標，是根據情報和前沿部隊偵察確定的，位於二十五公外，高盧陸軍的一處後備部隊集結地。

    那，至少有兩個師的高盧士兵，正在等待著開往前線的命令。

    下一秒，三顆無比璀璨的“太陽’，幾乎是同時在高盧軍隊的後方集結陣地上空亮起。

    巨大的火球轟然炸開，那光芒甚至蓋過了天空中真正的太陽。

    毀天滅地的衝擊波以同心圓的形態向外擴散，所過之處，一切都被夷為平地。

    帳篷、馬車、裝甲騎士、人員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恐怖的高溫和衝擊波中，瞬間蒸發。三個巨大的、如同隕石坑般的彈坑，出現在了原本人聲鼎沸的營地上，彈坑的邊緣，是如同玻璃般光滑的結晶體。

    當那三顆太陽在高盧人後方升起的同時，一直蟄伏在薩克森要塞群中的步兵們，也終於在軍官的衝鋒哨聲中發起了進攻。

    “為了皇帝！為了帝國！衝鋒！”

    無數頭戴尖頂盔的薩克森士兵如同決堤的洪水，從他們的永備工事和坑道中湧出，喊著，朝著前方那片還在燃燒的高盧陣地發起了衝鋒。

    在他們頭頂，是己方延伸的炮火。

    在他們腳下，是被鮮血和炮火浸染的焦土。

    到了這一刻，戰爭的天平已經發生了傾斜。

    普朗克院長解除了自炮擊開始後就一直維持著的【鷹眼術】，眼中的魔力光芒緩緩散去。

    在他剛剛的視野盡頭，薩克森的士兵如同灰色的潮水，已經徹底淹沒了高盧人的第一道防線，並且正在向著陣地縱深勢不可擋地推進。

    更遠的地方，那三個由“岡格尼爾’製造出的巨大彈坑，還在冒著縷縷青煙。

    周圍正在集結的兩個高盧步兵師，和一批裝甲騎士遭到了極為嚴重的打擊，雖然三發輝晶反應彈不能將他們全滅，但打殘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初步測試結果很理想。”

    普朗克掏出一支筆，然後用【法師之手】在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迅速地寫下了一連串的數據和觀察記錄。

    “超重型裝甲列車的武器組合，足以對射程內的所有敵方工事和集結地，構成毀滅性打擊. ...“岡格尼爾’第一形態的實戰精度和威力，也完全符合設計預期。”

    普朗克就這操控著法師之手洋洋灑灑的寫著，很快就寫下了好幾頁文字。

    除了剛剛的實戰測試效果外，更多的內容其實是他的一些想法的記錄。

    等到他在筆記本上記錄完這次實戰測試的最後一項數據後，魔導技師長似乎終於按捺不住心的好奇，又把話題繞了回來。

    “普朗克院長，我還是不明白. .”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像莫林上尉那樣的人才，既有實戰經驗，又有那種天馬行空的創造性思維，而且還是個施法者. …這樣的人，不正是我們研究院最需要的嗎？為什陸軍部那邊就是不肯放人？”

    魔導技師長的話是沒什問題的，因為帝國現在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進著各種新型戰爭機器的研究和列裝。

    按理說像莫林這種已經被證明了價值的人，應該立刻被保護起來，送到後方最重要的研究機構，發揮他最大的才能。

    把他扔在隨時可能丟掉性命的前線，這在技師長看來，簡直是一種無法理喻的浪費。

    對於這個話題，普朗克似乎也挺感興趣。

    他合上筆記本，先是讓“耶夢加得’指揮車廂的一名魔導技師，繼續和第七集團軍指揮部保持聯係，在後續的火力支援任務中，完成剩下的各項實戰測試科目。

    然後，他才拉著身邊這位帝國經驗最豐富的魔導技師長，走到了掩體的另一邊，遠離了那些年輕技師們“原因很簡單。”

    普朗克從口袋摸出一包自己手卷的煙草沒有【法師之手】參與製作。

    然後遞給技師長一根，自己也點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才緩緩說道：

    “因為這位莫林上尉，在戰鬥指揮方麵，同樣展現出了極具天賦的一麵。”

    “自從開戰以來，他帶著手下那支部隊，從列日要塞開始一路打下來，完成了一係列堪稱奇跡的戰鬥壯舉... .沙勒羅瓦、亞眠、突襲克雷伊，再到這次的巴黎.. ..”

    普朗克吐出一口煙霧，眼神變得有些悠遠。

    “更重要的是，他手下那支教導突擊營，是皇儲殿下親自下令推動組建的陸軍“種子部隊’。”“陸軍那邊本就指望著這支部隊，還有莫林這個年輕人，能為他們探索出一套全新的，適應未來戰爭的戰術體係.”

    “你說，這種情況下，他們怎可能舍得放人？”

    魔導技師長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雖然是技術人員，但長時間建造戰爭巨獸的耳濡目染下也知道“探索全新戰術體係’這幾個字的分量。

    “更不要說...”

    普朗克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著用詞，然後才壓低聲音繼續說道：

    “他還是目前整個薩克森帝國，唯一一個在前線，真刀真槍地跟著步兵一起衝鋒陷陣的施法者。”“所以現在誰也說不清楚，這位莫林上尉，到底是待在前線貢獻大，還是待在後方研究院貢獻更大。”

    普朗克的話，讓魔導技師長陷入了沉思。

    確實，一個能打仗、有獨特想法、懂魔法的年輕人，無論放在哪都是一塊寶。

    可也正因為他太全能了，反而讓他的歸屬成了一個難題。

    “而且..”

    普朗克似乎想到了什，又補充了一句。

    “這位莫林上尉，和那位“輝晶女王’法爾肯斯坦夫人的關係，可不一般啊。”

    “法爾肯斯坦夫人？”

    技師長皺了皺眉，這個名字對他來說也算是如雷貫耳了，他自然知道這是那位掌控著帝國輝晶礦脈，富可敵國的神秘寡婦。

    “沒錯。”普朗克點了點頭，“也正因為這層關係，我們魔導技術研究院，還有帝國的法師圈子，有一批人對他可以說是相當排斥。”

    說到這，普朗克不由得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

    “有些人，總是把所謂的“路線之爭’，看得比帝國的前途還重要 ..…明明是對帝國有利的事情，卻因為派係不同，就要想方設法地去打壓、去排擠。”

    他看了一眼遠處還在不斷噴吐火舌的“耶夢加得’，聲音充滿了遺憾。

    “如果沒有那多亂七八糟的“路線之爭’，沒有那多人在背後拖後腿，“岡格尼爾’也好，“奧丁’號也好，甚至我們麵前的這台“耶夢加得’....”

    “它們本應該更早地完成所有實驗，列裝部隊！”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等到高盧人從南邊打穿了國境線，才逼得我們不得不把這些還處於測試階段的大家夥，匆匆忙忙地從試驗場拖出來，送到前線來救火。”

    普朗克的話，讓魔導技師長也感同身受地歎了口氣。

    作為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他比誰都清楚普朗克這番話的重量。

    這些年為了推動這些“吞金巨獸’與輝晶工業體係合作研發，他們頂住了多大的壓力，克服了多少來自內部的阻力。

    “普朗克院長，還是要慎言啊.. ..”

    技師長看著普朗克，忍不住提醒道：

    “這些話，跟我這個老頭子私下說說也就算了... ...等回了研究院，或者到了法師塔，可千萬不能再表露出這種想法了。”

    “就算您是皇家魔導技術研究院的院長，也免不了被那些有心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普朗克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我懂的’笑容，然後點了點頭。

    “我明白，多謝提醒。”

    他轉過頭，再次看向德累斯頓的方向，眼神卻閃過一絲期待。

    “不過，說不定... ...這位身份特殊的莫林上尉，真的能成為破局的關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