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維小姐，銅之聖典已經開始了最後的籌備工作。”

    當那位銅文教團的首席輔祭過來時，安維也正在盯著桌子上麵白臘山地區的地圖，這位輔祭是一位非常有禮貌的人，客客氣氣的提出了疑問：

    “但是，你似乎並沒有幫我們解決那位調查員入侵的問題？當然，這也沒有關係了，有些時候，人的能力有限，這是可以理解的。”

    “我們的祭祀大人讓我過來告訴你，我們已經很領你的情了，隻希望你在最後的籌備階段，可以完全配合我們的工作，也將之前答應給我們的材料帶過來。”

    “現在的話，我們需要接手白臘山礦場以及運輸隊的調動權限，當然，相應的，答應你的機械軍團，也準備好了。”

    “現在我將它送給你，權作我們的誠意！”

    一邊說著，他一邊攤開手掌，將掌心的一隻優盤遞了過來。

    安維聽他提到那個明星調查員，心情便有些不悅，但見到了優盤，卻又微微一怔。

    凝神道：“你們說的可以滅掉一座城市的機械軍團，便在這小小優盤？”

    “這麵隻是存放著機械病毒而已。”

    輔祭道：“你在任何一個擁有足夠人員的地方，用任何設備激活了這隻優盤的程序，都可以釋放機械病毒，並且在短時間內幫你製造出一支機械軍團。”

    “數量與質量，都完全可以達到你所要求的毀滅一座城市的強度。”

    “隻不過，機械軍團一旦製作完成，便需要極為龐大的維護與收容費用，每一天，都會是一個天文數字，這也是我們不直接給你成熟軍團的原因。”

    “請慎重，安小姐，這種病毒在我們教會麵也是禁忌，一旦使用，會引發眾怒。”

    “當然·………”

    他微微一頓，道：“出於安全考慮，現在我們隻是交給你這個病毒，最終的權限與密碼，會在我們的七座祭壇建造成功、銅之聖典開始之後，才能給你，完成最後的交付工作。”

    “到那時候，你就會成為機械軍團唯一的主人，連我們也無法剝奪你的權柄。”

    “絕對忠誠的機械軍團，能滅掉一座城市的超現實武裝……”

    安維看向了那隻小小的優盤，眼底隱約綻放出了一抹興奮的光華。

    她知道，這麵的機械軍團病毒，與喪屍病毒、狼人病毒，合稱三大病毒之一。

    弱點在於與喪屍病毒相比，無法進化，與狼人病毒相比，又額外多出了一大筆維護成本，但他又有著喪屍病毒與狼人病毒所不能比擬的優勢。

    比如運行穩定，失控風險低，不需要龐大的精神力量操控。

    而且程序一旦設定，就連銅文教會自己，也無法從源頭篡奪權柄。

    “好，那便拿去！”

    呼吸微重，安維一狠心接了下來，而後便將自己身邊早就準備好的鑰匙與對講機給了對方：“你們要求的那些材料，我早就已經安排人收購妥當，已經在海角碼頭完成了裝車，一個電話便可以運送過來。”

    “至於白臘山礦場的地下倉庫，鑰匙便在這，隨便你們取用。”

    “謝謝你，安小姐！”

    輔祭拿到了文件，也真誠道謝：“銅文教會聖典過後，你會收獲銅文信徒的友誼。”

    安維隻是冷笑著點頭，看著這位輔祭轉身離去，身邊，早已忍耐了很久的助理終於按捺不住，上前道：“小姐，你真的要把整個白臘山地區都交給他們？”

    這等於是將整個安氏的大半家產，拱手讓給銅文教會，隻換這小小優盤，實在難以理解。

    “已經說好了的事情，又怎能不給？”

    安維卻隻冷笑，亮了亮手的郵盤，道：“況且，這家業又不一定給我。”

    “我拿它換了我想要的東西，它便有價值，若沒有，那也都是要留給其他廢物們的。”

    助理分明的想勸，但卻又什也說不出來，隻好退了下去，隻留下了安維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但這一笑，卻又牽扯到了傷處，之前被韓溯氣到牙齦出血，已經發炎了。

    而這痛又使得她想起了那個在林子亂竄的明星調查員，頓時壓下去的火，又蹭蹭的上漲了。如今，各方麵事情都已準備完成，唯一失控的便是那個調查員了。

    隻是問題在於，剛剛自己還可以用燭陰之眼，持續的鎖定他的位置，但是如今，卻隻覺到處都是機械佛陀的信徒，汙染一層一層，已經開始讓燭陰之眼感覺到了不舒服。

    自己現在還沒有必要強忍著不適來持續鎖定他，暫時放棄。

    隻希望他能夠放聰明一些，莫要惹出了麻煩。

    而在此時，從安維手拿到了相應文件的銅文教團，便也立刻開始了各種事務的籌備。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建立七大輔助祭壇的材料，其中絕大部分材料，白臘山礦場就有，這也是他們一開始選擇在這落腳的原因之一。

    而一些稀缺材料，也早就已經聯係了各方黑市。

    而對銅文教會而言，也同樣感覺那個調查員可能會是問題，但是卻很快便得到了一個“查無此人”的回複，就連派出去的佛陀一族也一樣沒有發出警報，於是，各方麵工作隻能繼續。

    就連那位頌猜祭祀，也隻是在精神力量釋放，感應過了四周之後，隻確定了一個問題：

    此前因為那位調查員入侵而引發的恐慌氛圍已經消失了。

    “剛剛人手都已經派了出去，正在舉辦祭會，各方教頭反饋都極佳。”

    輔祭過來，低聲匯報：“隻是那位調查員並沒有被找到，安小姐似乎在與對方交手的時候吃了一點小虧，當然，也不能排除，這位安小姐隻是表麵坦蕩，心藏著別的想法！”

    “不必擔心。”

    頌猜祭祀低聲開口：“我能夠感覺到，如今的白臘山地區，反而擁有更為濃烈厚重的銅文氣息，這說明趕過來的信眾越來越多了。”

    “那位調查員哪怕仍在這片地域，也已經不可能逃得出去，信息也已經被截斷，當然，還是要安排人手，看看是否能夠找得到他……”

    “……或是將他變成自己人！”

    “是！”

    輔祭也要承認，確實可以感覺到這片地域的氣息正在變得讓人心安，但卻也不免擔憂：

    “可我能夠感覺到，各方意誌，似乎有些混亂……”

    “那是可以預見並理解的。”

    頌猜祭祀微笑：“來的皆是銅之信徒，但信仰卻各有不同，我們機械佛院信仰銅文神明，蒸汽工會同樣也信奉銅文神明，文明支柱、未來之匙也同樣是銅文教會的分支。”

    “隻是大家被分開已經太久了，此前世界議事雖然無法消滅我們，但也不會容忍我們聚集在一起，隻能被迫分割。”

    “而分割開來的後果，便是大家早已形成了不同的勢力，擁有了各自不同的意誌，在表麵上，大家其實都已經屬於不同的教派，隻不過，追溯本質，卻還都屬於銅文一脈。”

    “這一次，他們會應約前來，便可以證明其忠誠！”

    輔祭一番遲疑，卻還是說出了最擔憂的問題：“可既然理念不同，那聚到了一起，恐怕會有人與我們爭奪信徒，遺產，甚至……”

    “是銅文複蘇之後的……主導權！”

    頌猜祭祀緩緩點頭，不介意他點破這最關鍵的問題，輕聲道：“銅文信徒遍布天下，我們機械佛陀隻是其中一個分支，並且不是最強大的分支。”

    “想讓其他教團無條件支持我們，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的原則不應該是說服其他教團，屈居我機械佛陀之下。”

    “而是……尋找一個大家都不介意的信仰！”

    輔祭順了他的目光看去，便到了之前那個下載虛實之門建造方法的“神眷者”。

    頌猜祭祀微笑：“至於現在的話語權，那也隻能看輔祭祭台，將會立起誰的神像了！”

    “便由我們機械佛陀開始，發出一個信號吧！”

    “你還挺擅長這個的啊……”

    密林之中，韓溯找到了機會，終於可以向博士表達自己的敬佩之情。

    而博士，或者說現在的銅文教士陳牧師，則是麵上也略有些與以往不同的興奮，淡淡一笑，回答道：“我在大學的時候就是辯論隊的成員，曾經因為說哭了對手的兩位女同學，導致喪失了大學配偶權，不過這幼稚的事情我也隻做過一次，自那之後便不再參與了。”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事實，你無法讓別人變得更聰明，所以，辯論是無用的。”

    韓溯對這種滿是優越感的話，實在不知道怎回答。

    陳牧師卻又微微一頓後，看向了身邊那無數張狂熱的麵孔，道：“可我現在又改觀了。”

    韓溯詫異：“什？”

    “我們確實無法讓人變得更加聰明，但我們可以讓人變得更蠢。”

    陳牧師道：“所以辯論還是很重要的。”

    “聰明人都有你這一股子反社會的勁兒嗎？”

    韓溯根本不想跟這個家夥討論相關的問題，而是微一提神，問出了最關鍵的話語：“現在的話，我們在這片白臘山地域，擁有多少話語權了？”

    如今天已蒙蒙亮，這一晚過去，機械佛陀的虛實之門建造方法已經下載完成，想必事態也即將會有一個大的推進。

    最關鍵的是，昨夜的青港在宋楚時的威脅之下，全員緊張，不會關注到其他地方，但是過了昨晚，緩過勁來的他們，便不一定不會發現白臘山地區的問題。

    尤其是，越來越多的銅文信徒，正撕掉表麵的偽裝，趕到這片地區來。

    他們本來就像是一個個的信號，如此大規模的聚集，很難不引起青港方麵的注意。

    “10%！”

    陳牧師聞言，也皺了皺眉頭，道：“我說服了很多人，也能夠從他們的眼中看到虔誠，但是現在這個地域，正有各種各樣的理念傳播開來。”

    “我們可以獲得他們的尊重與認可，但想直接取而代之，還是有些困難的，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們已經是銅文信徒的一員了。”

    韓溯點了點頭，剛想說話之時，便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金屬振鳴聲。

    這聲音清晰而響亮，仿佛直入靈魂，瞬間引人注意。

    所有人同時轉頭看去，便看到了白臘山鎮子方向，仿佛有一朵精神層麵的蘑菇雲升騰起來。明明中間還隔了不少地域與密林山頭的阻擋，但是每個人都可以從那由汙染彌漫而成的網域之中，看到一具高大的機械祭壇，正在層層疊疊交織而起。

    最上首，正是機械佛陀。

    那由鋼鐵與各種各樣的製物堆疊起來的神像，帶著種詭異而瘋狂的氣質，立於地域中心。

    借由那種混亂中帶著精妙的設計，從每個角度看去，都仿佛正麵看著他。

    “他們開始建造輔祭祭壇了！”

    韓溯通過留在候之柱額心的那一滴鮮血建立了信息傳送渠道，知道機械佛陀的計劃，卻是沒想到對方做事倒是如此幹脆利落。

    七座輔祭祭壇，其中六座將建造在白臘山地區外圍，占據六個阻斷位，也將起到隔絕內外，保護虛實之門的目的，麵一座，則擔當護法之位。

    毫無疑問，機械佛陀占據了最中間，也距離虛實之門最近的護法位置。

    他們是邀請人，也是發起人，倒是無法讓人說些什。

    隻是，其他的呢？

    他將目光向了其他的地方看去，便也感覺到了各種汙染的交織與流動，很快的，便在東南角位置，也有鋼鐵扭曲聲響起。

    一架一架立於山林之間的電塔，被無形的力量牽扯，一架一架，一支一支，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拉攏到了一處，而後揉和又拚接了起來。

    最後，形成了三角形的底座，上麵，則是一個精密而複雜的符號。

    “是海堤城的機械之魂教會！”

    博士先認了出來，微微皺起眉頭，這是在白臘山地區公然亮相的第二個銅文教會分會。

    傳教過程中，他便已經感覺到了各種繁複不一的理念與意誌。

    機械佛陀向各方的銅文信仰分支發出邀請，其實已經不止一天，也早就趕來了很多，隻是，各大教團也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蟄伏不出，在觀察形式，考慮要不要亮這個相。

    直到如今，輔祭祭壇開始建造，他們便也不得不現身了。

    因為外圍的六座輔祭祭壇，代表著他們在這一場銅之聖典中的地位。

    一旦虛實之門真的建成，他們卻沒有占據一席之地的話，地位就會顯得非常尷尬。

    此前候之柱下載了建造虛實之門的辦法，但是活銅之傀，主祭之位等好幾個方麵都還有所欠缺，但是機械佛陀並不擔心，也是這個原因。

    他們心清楚，各大教團其實已經來到了這，一旦到了關鍵的時候，他們必然會將手的東西獻出來，將所有的不足之處彌補。

    現在，輔祭祭壇的建立，便是一個信號。

    果然，在機械之魂祭壇立起來的同時，便也已經有機械之魂的主祭，帶著三具活銅之傀趕往白臘山鎮子，與機械佛陀相見。

    緊跟著，西南方向，也同樣有一個巨大的金屬柱子拔地而起，居然足有百米高度，直徑直米，在旭日下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顯得極為亮眼。

    是北大陸的文明支柱教會。

    西北方向，一隻巨大的金屬手掌被建造了起來，隻是生有六指，捏著一把鑰匙。

    是混沌城未來之匙教會。

    身為銅文信仰的分支，他們別的能力或許有所不足，但在建造一塊，速度皆快的驚人，以精神為機械賦能，幾乎都可以在眨眼之間，便將這一座巨大的輔祭祭壇，亮於人前。

    一旦外圍六座輔祭祭壇建成，便代表著阻斷位形成，內外隔絕。

    同樣也代表著話語權分割完畢，不再有新人加入。

    博士意識到了這一點，已是猛然之間心動，看向了韓溯：“我們……”

    韓溯斬釘截鐵：“建！”

    博士立刻點頭，轉過身去，雙手微抬，口中吐出了一連串晦澀但深奧的語言，而在他周圍，那無數的信徒也皆在臉上露出了驚喜而激動的神色。

    旋即，他們將自己抬著的神像紛紛的堆向了一個地方，口中發出了喜悅的呼喊，號召著無數的信徒，帶著各種鋼鐵趕了過來。

    漸漸的，一個巨大的神像，正在緩慢的成形。

    此時的白臘山地域，暗流湧動，精神交織，不是每一個信徒都有著可以形成教團的規模，很多時候，所謂的銅文分支，隻是一兩個，三四個受到了銅文汙染的人，抱團取暖而已。

    他們沒有自己的象征，甚至也沒有合適的教規，但仍然想做些什。

    剩下的阻斷位，他們也想搶奪，也在盤算著，自己是不是一樣可以得到一個位置。

    但也就在他們各自的糾結之中，便看到東北方向，一個此前無人認識，也無人聽說過的巨大祭壇拔地而起。

    祭壇上麵，密密麻麻的鋼鐵與槍械，匕首，甚至還有好幾輛廢鐵的武裝車，都被堆疊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高達七十米的巨大人像，甚至人像還戴著眼鏡。

    整體姿勢，便是抬起右手，以中指托眼鏡的造型。

    無數人驚愕又詫異：“那是哪個教團？”

    而在詢問之中，則又有聽過了博士傳教的信徒，驕傲的回答著：“科學巨人教團！”

    “沒聽說過………”

    眾信徒遲疑，但又紛紛表示：“一看就很正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