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稱呼你?”李岩微笑問道。
男子笑起來,“很久很久沒有人問我怎稱呼我了,嗯……”男子想了想,指了指那片波光粼粼的巨大湖泊,“那就稱我湖公子吧。我怎稱呼你呢?”
“她們都稱我大小姐。”李岩微笑道。
湖公子縱聲大笑,“姑娘這份好勝心,好好好,大小姐。”
湖公子帶著幾分揶揄之意,衝李岩微微頷首。
“湖公子。”李岩微微屈膝。
她沒想到在稱呼上爭強好勝,他的反應卻是好勝心,他有著濃重的情緒。
“為大小姐準備的洗塵之宴已經等了數百年,請。”湖公子抬手示意。
李岩環顧左右,看向湖公子。
湖公子再次大笑出聲,“就在前麵,還要走一段。”
“我走不動。”李岩指了指她的車,“我要坐車,你能跟得上嗎?”
湖公子一邊笑一邊點頭。
李岩上了車,曹菊娘駕車,那群雪橇狗夾著尾巴,耳朵往後緊貼,緊緊擠成一團,一動不敢動。李岩拍了拍十兩,十兩跳下車,衝到那群雪橇狗旁邊,’汪汪’了兩聲,雪橇狗首領狗瑟縮著站起來,十兩跳到首領狗前麵,回頭看著首領狗’汪汪’了兩聲,首領狗緊跟在十兩後麵,其餘的雪橇狗跟著首領,小跑往前。
湖公子讚賞的看著十兩,不緊不慢的跟在李岩車旁。
繞著湖走了半圈,穿過兩座冰雪峭壁,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宏偉的建築群出現李岩眼前。
湖公子站住,看向李岩。
建築群的地麵、屋頂都沒有任何冰雪。
“換輪子。”玉樹吩咐曹菊娘和呂雲錦。
湖公子再次笑出來,一邊笑一邊拍了拍手,幾個一身白衣、侍者模樣的人奔跑過來,湖公子點向兩輛車,“抬進去。”
曹菊娘解下那群雪橇狗,和呂雲錦將兵器背在背後,拿出軟兜。
李岩坐上軟兜,玉樹握著長槍跟在李岩身邊,十兩帶著那群雪橇狗,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的看。“這是你的天宮?”李岩問走在她旁邊的湖公子。
“棲身之處。”湖公子笑應。
“他們是你的弟子,還是你的侍者?”李岩看著遠遠就避到兩邊的人。
這些人服色不一,但隻要相同服色,就都是一模一樣的打扮。
“他們自稱修行者,修行我給他們的功法。”湖公子沒看那些修行者。
“他們修什?長生?法術?”
“都有。”
“他們的服色是用來區分修行等級的嗎?”
“區分等級,不過不是修行的等級。”湖公子抬手指向前方一片白牆黑頂的屋舍,“那就是為你修建的住處。”
“你什時候知道我要過來?”李岩看著那片屋舍,這樣的規模,三年五年肯定修不出來。湖公子再次笑起來,“從知道第一位天師起,我就讓他們給你修建住處,多數時候,沒等完工,你們就更替了,那就推倒重新修。
“這是給李輕揚大小姐修建的住處,你和李輕揚大小姐是一體,隻不過你忘記了那段記憶。”“我不介意住在你給李輕揚修建的地方,但我肯定不是李輕揚。”李岩看著湖公子,“我體弱怕冷,過幾天就回去了,可惜了。”
“大小姐哪怕隻是停一停,喝杯茶,也該有大小姐專用的地方。”湖公子笑道。
“你讓我受寵若驚。”李岩從湖公子看向前方的建築。
“你我這樣的存在,隻有你我,這個世界,是我們,我和你,和他們。”湖公子笑看著李岩。“我說我們,就是我和玉樹,我們,和你們,和他們。”李岩看著湖公子,似笑非笑。
湖公子哈哈笑起來,“說起來,你們真是很有意思,召喚影衛的那位大小姐收到了我傳遞過去的功法,卻召喚了這樣一個影衛,不過,我得承認,你們分裂為你們和影衛,確實有很多好處。可是……不過還是很有意思。”
湖公子笑個不停。
李岩看著笑個不停的湖公子。
從看到她第一眼起,她能看到,更能感受到他的高興,高興不足以形容,是興奮,極其興奮。她的到來,能給他帶來什樣的好處,能讓他這樣的怪物興奮成這樣?
他興奮的幾乎要失態了。
“你的功法?”李岩上上下下打量著湖公子,“那我們在李氏血脈中間傳承,也是你的功法嗎?”“這個,怎說呢,我一直想讓你們不要那容易死。
“你們這樣的傳承,幾百年,一直困在長大的過程中,幾乎每一任天師都在長大前死亡,大小姐也類似,這幾百年,你們幾乎寸步不進,我一直想幫幫你們,也一直在努力的幫助你們。
“第一位大小姐拿到的功法,是讓你們強健起來,不要再這頻繁的傳承,可競然偏向了血脈傳承,你們這一支一直讓我驚歎。”湖公子語調溫和。
“為什會有我和你這樣的存在?”李岩突然問道。
“到了。”湖公子沒答李岩的話,指著前方笑道:“大小姐先洗漱休息,一個時辰後,我讓你來接大小姐,洗塵宴擺在那。”湖公子指著前方雪山中間的一座黑石建築。
“那是你的住處?”李岩問道。
“那是專門擺設宴席的地方。”湖公子的話微頓,隨即笑道:“這個世界,我們隻有你我,這是第一次設宴。”
李岩沒答話。
湖公子微微欠身,轉身離開。
李岩看著湖公子的背影。
這個世界,我們隻有你我,他已經說了兩回了,在他眼,這個’我們’之外,大約都是另一個物種了,就像人和動物。
她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東西,直覺中,她覺得,至少到現在為止,他說的都是真話,可心底深處,她對他的警惕不是淡化,而是更加濃厚了。
他也許已經活了數百上千年,甚至更久,相比於他,她就太年青,經曆太少了,她要耐住性子,一點一點,寧緩不急,她得先弄清楚她心那些為什是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