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超凡生物棲居的特殊空間，直到現在人類也沒有確切的定論。

    因為這些特殊空間彼此獨立，互不相連，樣式更是千差萬別，每一個空間都隻對應唯一的錨點。而這個錨點，就是超凡者本身。

    對於這個空間的描述，元老送來的資料，將其稱之為“間隙”。

    顧名思義，就是嵌在主世界時空的微小裂隙。

    就像人類對巨物的研究結論，認為巨物的存在扭曲了星球的時空平衡，誕生了一處處畸變區域，而“間隙”或許就藏在那些畸變區域。

    但“間隙”這個名字，終究隻是猜測。

    畢竟這種空間既無法觀測，也無法驗證，連最先進的探測儀器都捕捉不到它的蹤跡。

    資料上也標注過，很多人和程野一樣，更願意將其稱為靈體空間、靈體世界。

    理由很簡單。

    隻有靈體能夠進入這個世界，其餘任何有形之物，都無法踏足半步。

    可現在，麵板上新出現的這條特性後麵，偏偏綴著“世界”兩個字。

    程野思緒飛轉，感受著那股如附骨之蛆般黏膩、卻始終無法捕捉的惡意，一個念頭陡然冒了出來：難道這無間皮影，就藏在某一處間隙，正隔著時空窺探著他？

    而“皮影世界”，就是那處間隙的名字？

    不好說。

    但有一點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個空間，絕對是無間皮影的核心能力。

    畢竟他徹底消融了一道皮影，才隻拿到1.25%的特性進度。

    要想攢滿這個能力，少說也得幹掉百八十個皮影。

    而且這“幹掉”還不能是簡單粗暴的斬殺，必須精準滿足每個皮影的消融條件才行，簡直苛刻到了極點。

    思索間，程野的目光落在兩條特性上，心髒猛地漏跳一拍。

    怪了。

    和皮影煉製不同，這個皮影世界竟然不帶“*”號？

    “這也太稀奇了！”

    程野心下自語，滿是驚奇，“從感染體身上搜出來的核心特性，竟然能直接裝備？”

    翻閱其他感染源的圖鑒，程野再次確定，確實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以往也不是沒有在感染源身上搜到過不帶*的特性，但那些特性基本上都是邊角料技能，不是感染源的核心能力。

    一想到可以直接拿到無間皮影的能力，並將其裝備，擁有進入間隙的可能..

    程野忍了忍，心中難以泛起一抹無法抑製的好奇和渴望。

    還得是荒野夠滋味！

    待在大波鎮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一條新的特性，更別說這種能觸及空間本質的稀有特性。

    如今才出門第二天，就撞上了一條疑似能打開新“間隙”的特性能力。

    這趟外勤來得太值了！

    看著程野的眼神從最初的沉溺思索，逐漸變得興奮灼熱，甚至隱隱透著幾分按捺不住的激動，一旁的劉畢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眼底閃過一絲讚許。

    這才是合格的檢查官該有的樣子。

    麵對感染體、感染源帶來的棘手難題，既要有刨根究底的探究精神，更要有能從絕境中找到突破口的自我獎勵機製。

    如果把和感染體較勁當成一件頭疼事，那根本就不適合吃這碗飯。

    程野現在的表現盡管帶著幾分出奇的亢奮，但考慮到這是他第一次在荒野直麵野生的強大感染體，劉畢倒也完全能理解。

    年輕人，就是該有這份銳氣和精神。

    但現在，第一關“認知關”已經順利闖過，接下來才是應對無間皮影的重頭戲。

    認識、了解感染體的能力隻是基礎，如何針對性地對付、甚至收容它，才是關鍵。

    如果隻是一味地防守反擊，難免會被這狡猾的東西抓到紕漏。

    當然，劉畢自己也沒察覺到，幾個小時前他還想著見機不對就直接打道回府，躲上一陣子再說。可親眼看到程野砍瓜切菜般消融了一個皮影後，想法竟不知不覺間徹底轉變。

    這無間皮影，未必不能在荒野對付。

    懷著截然不同卻又殊途同歸的心思，兩人並肩而立，目光銳利地正視著大門外，靜靜等候無間皮影的第二波出招。

    夜色，一點點濃稠如墨。

    秋風，愈發蕭瑟刺骨，卷起地上的碎石枯葉，在空曠的院落打著旋兒。

    第一波皮影被徹底消融後，無間皮影竟然遲遲沒有動靜。

    要不是那股如影隨形的惡意依舊在周身徘徊不散，簡直讓人以為它已經知難而退，悄悄離開了。“這是個狡猾的東西，絕對保留著完整的思維能力。”劉畢瞥了一眼車內的殷若風四人，壓低聲音沉吟道。

    它在故意拖延，讓恐懼在死寂的黑暗不斷發酵，讓緊張一點點消耗著人的心力和意誌。

    這是最陰毒的心理戰。

    車內，除了那對兄妹還強撐著保持警惕，殷若風和張大平的臉色都有些發白，眼神恍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武器，還在不斷舔著幹澀的嘴角，以此緩解心底的恐慌。

    這種手段，可不是那些隻懂殺戮的低級感染體能想到的。

    隻有那些進化出完整思維的融合體，才會懂得觀察人類的反應，再伺機出招。

    而就在劉畢剛剛說完後，黑暗中終於有新的人影緩緩浮現。

    程野抬手按開防務通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夜十點鍾。

    月亮快要爬上中天，清冷的月光灑下來，驅散了些許濃稠的黑暗，卻也讓周遭的景象顯得愈發詭譎。距離天亮還有足足七個小時。對於普通人而言，這注定是個難熬的漫漫長夜。

    但一想到皮影世界這條特性，程野就隻覺得口幹舌燥，有些激動難耐。

    也不知道這無間皮影，能不能派出足夠多的皮影，讓他把這條特性的進度直接刷滿。

    咯吱。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打破了死寂。

    踩著外麵粗糙的沙土地，最先走出來的是個油光滿麵的中年人。

    他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身上的白褂子沾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漬，看起來像是幹涸的血痕。他的步伐遲緩沉重，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韻律，像是提線木偶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一步步朝院門逼近。

    但這一次，他身後並非空無一人。

    一道又一道人影接連從黑暗中走出，竟足足有十多個。

    有扛著沉重灶台的四個壯漢，有拎著鐵鍋、菜鏟的三個婦人，有捧著陶碗的兩個老頭老太，甚至還有三個挎著小竹籃的孩童。

    男女老少，形態各異，手都捧著、抬著鍋碗瓢盆、案板菜刀之類的炊事器具，活脫脫一支完整的炊事班。

    算上中年人，一共十三人。

    車內，殷若風瞳孔驟縮，手掌緊緊握住武器。

    清冷的月光穿透雲層，落在人影身上，卻連一絲一毫的投影都未留下，反而讓他們的輪廓顯得有些飄忽，像一張張貼在黑夜的剪紙。

    更詭異的是，這些人剛走出來時，動作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關節轉動時沒有半點聲響，隻有衣料摩擦的沙沙聲，在這死寂的夜格外刺耳。

    可等他們快走到院門前，動作競變得和正常人無異，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疲憊，看不出任何破綻。

    領頭的中年人上前兩步，拍了拍自己那圓滾滾的肚皮，咧嘴笑道：“坐在院落內的兩位好大哥，我們白事班子趕路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了你們的地界，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休息一晚？”“白事班子？”

    程野轉過頭和劉畢對視一眼，隨後朗聲問道，“你們從哪來啊？”

    “我們從海省亞海庇護城來。”中年人立刻應道，臉上竟然還浮現出一抹諂媚的神色，點頭哈腰的模樣，像極了走南闖北討生活的生意人。

    拋開眼前這詭異的場景不提，單看他這活靈活現的神情，還真是讓人難以分辨到底是人還是皮影。程野沒有急著詢問對方的條件，反而話鋒一轉，語氣平淡地反問：“我若不讓你們進來呢？”中年人臉上的諂媚笑容僵了僵，隨即又咧開嘴，隻是那笑意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陰惻惻。

    他抬手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帶著一股黏膩的壓迫感，“不讓我們進來？”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身後的十二道人影齊刷刷地往前挪了半步，手的鍋碗瓢盆碰撞出一陣細碎的叮當聲，在夜聽來格外刺耳。

    “大哥這話就見外了。”中年人慢悠悠地開口，眼神卻依舊死死盯著程野，那目光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像是在打量一件貨物。

    “我們這白事班子，講究的就是個入土為安。可要是在您這地界外頭，被夜的野東西啃了，被寒露凍僵了，魂兒散了，那可就成了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嘍。”

    他頓了頓，聲音又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絲刻意的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到時候啊，這些魂兒沒處去，隻能纏上最近的活人。誰讓您不肯開門，讓我們歇口氣呢？到時候，我們十三個人的命，可就得算在您頭上了。”

    好家夥。

    這無間皮影，還玩起強買強賣這一套了？

    程野頓時咋舌，這無間皮影，不光是它自身，就連麾下的皮影，臉上都仿佛寫滿了兩個大字：機製！

    怪不得各大庇護城寧可讓普通人擔任檢查官，就這種滿是陷阱的鬼東西，換了普通超凡者來又有什用？

    選擇視而不見？

    那就要當全責哥，這些皮影怕是會直接當場自殺，逼著人扣生命力。

    選擇正麵應對？

    那就必須精準完成消融條件，一步都不能錯。

    可程野一眼掃過去，就能斷定，這白事班子的十三個人，和之前老婆子的八個孫子截然不同，全都是實打實的皮影。

    若是他還照著之前的法子動手，每個皮影扣半成生命力，十三個幹完.

    剛好就跌進無間皮影的控製閾值！

    更關鍵的是，就算他靠著杉樹的生命力恢複，殺了這些皮影，他們也不會真的消亡，不過是進入冷卻期，遲早還會卷土重來。

    “好一個白事班子。”程野輕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玩味，“那要送你們走的條件，是什？”“送我們走啊。”

    中年人拖長了調子，臉上的諂媚立刻又爬了回來，笑得一臉殷勤，“我們這白事班子，走南闖北就好一口熱乎飯。隻要大哥賞臉，吃一頓我們親手做的飯，吃完我們抹抹嘴，立馬走人，絕不叨擾。”程野有些意外，“我不用付錢啊？”

    “當然不用！”中年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拍著胸脯道，“大哥賞臉肯吃，就是給我們最大的麵子！”

    “那行啊，展示吧！”程野順勢點頭應下，倒要看看這皮影的手段能有多詭異。

    隻見中年人得了準話，立刻抬手對著身後的班子成員揮了揮。

    十二道人影瞬間動了起來，動作嫻熟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配合得天衣無縫。

    扛著灶台的壯漢將沉重的石灶往地上一擱，竟沒發出半點磕碰聲，輕得像鴻毛。

    他彎腰從腳邊抓了一把灰褐色的沙土，攤在掌心輕輕一晃，再抬起來時，掌心的沙土已然變成了雪白的麵粉，簌簌地往下掉。

    拎著鐵鍋的婦人快步上前，將鍋穩穩架在灶上，另一隻手在地上隨意一撿，抓起一把鏽跡斑斑的廢舊零件。

    她手掌微微一晃，眾人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那堆破銅爛鐵便化作一塊肥瘦相間的白肉，被她隨手丟進鍋，發出“滋啦”一聲輕響，卻沒冒出半點油煙。

    更詭異的還在後麵。捧著陶碗的老頭蹲下身，從地上撿起幾顆灰撲撲的碎石子，放進碗晃了晃，再倒出來時，碎石子競變成了粒粒飽滿的白米，顆顆晶瑩剔透。

    拿著竹籃的孩童跑到一旁的廢鐵堆前，撿起幾根扭曲的鐵絲往竹籃一扔，不過眨眼工夫，再拿出來時，鐵絲已然變成了翠綠的青菜，葉片上還掛著幾顆圓潤的水珠，看著新鮮得很。

    整個白事班子分工明確，輪到中年人時，隻見他搖搖晃晃地跳起身，嘴哼唱起一段調子古怪的歌謠：“月上梢，灶火搖，白麵饅頭蒸得好。

    沙當米，風當柴，客人莫嫌飯菜糙。

    鍋兒圓，碗兒巧，十全十美湊一桌。

    你吃肉，我喝湯，骨頭渣子喂夜梟。”

    唱罷，他對著灶台下輕輕吹出一口氣。一股青藍色的火焰驟然騰起，鍋的“食材”瞬間散發出濃烈的腥甜氣息。

    緊接著，兩個壯漢上前，不知從何處搬來一張缺了角的木桌，往地上一擱竟穩穩當當。

    其餘人立刻圍攏上來，手腳麻利地往桌上擺菜，動作快得像按了快進鍵，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不多時，十三道“菜”便整整齊齊碼在桌上，恰好對應他們十三人。

    紅燒肉、清蒸魚、涼拌黃瓜、糖醋排骨、土豆絲、紅燒茄子、青椒肉絲

    最後，領頭的中年人端上來一盆絲瓜湯，湯色清亮，看著競和尋常飯菜沒兩樣，活脫脫一副白事宴席的標配。

    桌邊還擺著白花花、蒸騰著熱氣的白米飯，以及圓滾滾的大白饅頭。

    中年人似是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走到門前的尖刺旁微微躬身：“十三這個數，最是玄妙。陽間忌它，陰間喜它。湊夠十三，才算把路鋪到黃泉門口，我們走得安穩，您..也落得清淨。”“這次我來吧。”劉畢忽然開口，眼神微微一眯，透著幾分冷厲。

    “B哥，你不會要攪了他們做的這些菜吧？”程野挑眉問道。

    “不行嗎？”劉畢的目光落在那口冒著青火的鍋灶上，“攪了菜，砸了鍋，看他們還怎再做一頓出來。”

    “不。”程野輕輕搖頭，壓低聲音道，聽得劉畢一愣，“我懷疑這一次是硬性條件。這些菜品吃下去未必有問題，但要是用其他方式拒絕不吃，恐怕才會出大事。”

    “你要吃他們做的飯？”

    “試試嘛，我有那一些把握。”程野舔了舔嘴角，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倒不是他真有什十足的把握，而是靈體空間的縮地巨虱，競又躁動起來。

    昨晚收割的紫靈筍價值不菲，他舍不得喂給巨虱浪費，沒想到這家夥半點不記仇。

    這些人才剛擺上第一道菜，縮地巨虱就迫不及待地鑽了出來，在靈體空間上躥下跳，不斷傳遞出熟悉的意念：

    【我吃吃吃吃吃！】

    “昨天的紫靈筍沒法給你吃，今天這頓皮影飯，你隻管敞開了吃！”

    程野起身，也不管縮地巨虱能不能聽懂這道意念，搬開尖刺走了出去。

    一股陰風吹過，帶著刺骨的寒意，哪怕他穿著火蓮戰甲，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程檢查官這是真要吃鬼飯啊？”車內的殷若風嚇得臉色發白，卻也不得不佩服程野的膽量。不僅僅是吃這來路不明的鬼飯，更是能走出安全的院落，在十三道人影中坦然的穿行過去，最後穩穩坐在桌前。

    單單是這份定力，就已經完全滿足了普通人對檢查官的幻想。

    程野抬手揭開防護頭盔，拿起桌上的筷子，夾起一塊色澤鮮亮、紅油欲滴的紅燒肉。

    縮地巨虱的意念已經無比狂躁。

    他沒有任何猶豫，入口的瞬間，肥而不膩的油脂在舌尖化開，滿口皆是濃鬱的香甜。

    程野忍不住端來旁邊的米飯，狠狠扒了兩大口，香的批爆。

    這味道，竟比他挖到的S級廚子周寬做的飯菜還要更勝一籌，而且麵似乎摻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入口生津，後勁十足，轉化為最為精純的生命力。

    肉剛入肚，九成的能量就被靈體空間貪婪的縮地巨虱瞬間抽走，隻餘下一成留在體內。

    可就是這一成，竟讓先前被老婆子抽走的半成生命力瞬間補了回來，甚至還有富餘。

    “客人，飯菜是否可口？”方才做紅燒肉的婦人走上前，眼底滿是期待。

    “可口！太可口了！”程野放下筷子，砸吧著嘴，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讚歎，“這紅燒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就著這米飯，簡直能把舌頭都吞下去！”

    這話絕非客套。

    他又接連夾了幾塊，那股奇異的香甜還在舌尖打轉，入腹後湧上來的暖意，更是熨帖得人渾身舒坦。婦人的眼睛瞬間亮了，眼底的期待化作實打實的歡喜，臉上的皺紋都跟著舒展開來。

    她咧開嘴笑了笑，聲音帶著一絲釋然的輕顫，緩緩唱出一句：

    “飯香入腹了心願，黃泉路上好團圓啊！”

    “兒，媽..來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婦人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被夜風拂過的薄紙，一點點消散在青藍色的火光。伴隨著她的消失，桌上的紅燒肉也開始變得虛幻，仿佛要跟著一同消散。

    程野眼疾手快，連忙端起盤子，連肉帶湯汁一股腦全都倒進嘴，嚼都沒嚼就咽了下去。

    靈體空間的縮地巨虱瞬間傳來一陣歡快的意念，像是在發賀電：

    【好吃，吃吃吃吃吃！】

    院落，劉畢看得臉色一緊，嘴唇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算是有些明白，為什程野能在見習階段，就完成收容仙物那樣的壯舉。

    就這份膽識和魄力，放眼整個檢查站，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個。

    而這一幕要是錄下來傳回檢查站當教材，能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舒坦！”

    程野咽下最後一口肉，隻覺得鼻腔都快要噴出火來，一股熾熱的生命力在四肢百骸橫衝直撞，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喟歎，又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脹熱。

    思索間，他幹脆將技能切換成三道筋關，讓這股無處宣泄的生命力有了去處。

    下一秒，一股酥麻的感覺席卷全身，如果能顯示三道筋關的進度條，絕對已經在瘋狂跳動。“再來！”

    程野心下大喜，連忙抄起一個大白饅頭，夾起一筷子青椒肉絲，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來。

    這味道，真是把人香迷糊了！

    他迷迷糊糊間，甚至生出幾分想要招攬這個白事班子的衝動。

    要是能在幸福城開個皮影飯店，何需擔心沒有生意？

    “客人，飯菜可還可口？”抄著鍋鏟的另一名婦人走上前來，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詢問。“這青椒肉絲脆嫩爽口，饅頭暄軟香甜，比我吃過的任何館子都地道！”程野抹了把嘴，毫不吝嗇地誇抄著鍋鏟的婦人聞言，臉上的木訥瞬間褪去，露出一抹真切的笑意。

    她微微仰頭，聲音清亮地唱道：“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話音落下，她的身體如同之前的婦人一般，化作點點瑩白的微光，消散在青藍色的火光。手的鍋鏟還沒來得及掉在地上，也隨之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無蹤。

    程野再度效仿先前的方式，拿起一整盤青椒肉絲，全都倒進嘴大快朵頤。

    麵板上瞬間閃爍起兩道提示：

    【檢測到未知能量補充，縮地巨虱成長度有所提升！】

    【檢測到未知能量補充，護心火成長度有所提升！】

    好嘛。

    不僅僅是縮地巨虱在大快朵頤，連火苗也分潤到了一部分生命力，同步開始成長。

    感受著已經趨於全滿的心口筋關，程野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坐著吃太儒雅，壓根不符合程檢查官的作風。

    他直接將桌上的幾盤菜全都攏在一起，一股腦倒進米飯，混成了一盆熱氣騰騰的大鍋菜。不等那些皮影開口詢問，他吃了幾口便扯著嗓子喊道：“好吃！吃完了你們做的飯菜，我這輩子再吃其他東西，怕是都要食之無味了！”

    這話一出口，皮影們瞬間有了動靜。

    所有人都咧開嘴角笑了起來，婦人笑得含蓄溫婉，壯漢笑得豪邁爽朗，老頭捋著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須，笑得慈祥滿足，挎著竹籃的孩童更是拍手蹦跳，清脆的笑聲竟沒了半分先前的詭異。

    眾人齊齊上前一步，圍著那盆大鍋菜，看著大快朵頤的程野，臉上是全然的滿足與釋然。

    沒有任何預兆，領頭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所有人影同時張開嘴，聲音清亮又帶著一絲縹緲的滄桑，匯成一道整齊的聲浪：

    “我等乃洪福白事班子，一十三人，客宿他鄉久矣。今日幸遇好大哥這般知交，以畢生手藝設宴相款，蒙大哥真心誇讚，便已死而無憾！”

    這謝辭不似先前的歌謠，卻帶著十二分的鄭重與懇切。

    程野沒有回話，隻是埋著頭繼續大口幹飯。在他的眼角餘光中，那些人影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鬱，身形卻開始一點點變得透明，如同被晨露浸潤的水墨畫，緩緩消散在空氣。

    等到將桌上的所有餐食，整整十三道菜，連帶著米飯饅頭都一掃而空後，程野這才抹著嘴站起身。眼前的缺角木桌、木凳微微一晃，也跟著散得一幹二淨，周遭空蕩蕩的，什都沒留下。

    皮影不見了，鍋灶、鍋鏟、陶碗等所有東西，也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嘴的味道不僅消失，就連他吃下大量食物後，微微有些發脹的腹部，也在眨眼間恢複了原狀。若不是身體那股旺盛到幾乎快要炸開的生命力，還在四肢百骸奔湧，他幾乎要以為，剛剛那場詭異的盛宴，不過是一場荒誕的幻覺。

    程野立刻打開麵板，一眼便掃到了特性欄的變化。

    皮影煉製的進度競不知不覺間突破了100%，直接衝到了115%。

    更讓他心頭一震的是，皮影世界的進度同樣迎來了爆發式增長，遠超預期地跳到了48.5%。粗粗一算，這十三人平均下來，每人提供的特性進度足足有3.6%，竟是之前老婆子的三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