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尾聲,羅庫克之「死」!
砰!
一股巨力從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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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程野徑直穿過光門。
因為沒有穿戴綿服的緣故,下一秒就撞在魔眼海綿的綿室屏障上,力道之重,讓他胸口一陣發悶。
隨後,身體像貼在濕滑的牆壁上似的,緩緩滑落在地。
故意的!
這譚銘絕對是故意的!
程野心中暗罵,站起身拍了拍背部,忽的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虛感就湧了上來。
好弱啊!
沒有了血色枯萎戰甲裹身,哪怕還穿著滅級防護的黑曜石戰甲,那種「弱小」的感覺依舊一波波衝擊著神經。
像是突然從鋼筋鐵骨回到了血肉之軀,遠比卸載體魄天賦還要更明顯,再仔細感受連魔眼海綿的威脅都能透過來,一絲安全感都沒有!
隻是。
程野下意識抬起手,目光落在手背上。
右手背的淡綠色生機符文,隨著他的注視微微閃爍,像是在回應。
而左手背,竟赫然多了一道暗紅色的枯萎符文!
兩道符文一綠一紅,在皮膚上交相輝映,非但沒有半分衝突,反而透著一股生滅相依枯榮輪轉的和諧波動。
生機和枯萎,竟然能共存?
程野瞬間精神一振,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嘴角忍不住上揚。
太爽了!
老譚,咱...果然沒看錯你啊!
沒想到譚銘最後竟真的答應了,把兩道符文都賜給了他!
左手能召喚血影軍團,右手能掌控生機之力.::
等等,要是召喚血影軍團出來幫忙開墾播種收割,又何嚐不是一種理念融合呢?
程野心下暗喜,指尖輕輕摩著手背的符文。
哪怕隔著戰甲,他也能清晰感覺到,兩道符文還沒到完全激活的狀態,收集器也隻拆解出大概作用,具體的操控方法和任務細節,恐怕要等譚銘和方令地法螺的戰鬥結束後才能解鎖。
想到這,程野忽然一,腦海閃過穿過光門前的最後一警。
當時湖麵上的萬令地法螺,似乎也化形了?
同樣化作一個高約百米的白色霧氣巨人,周身縈繞著濃鬱的生機,威勢竟一點不比譚銘的血色人形弱。
「怪不得譚銘非要讚夠能量才肯展開最終對決.::」
程野眉頭皺起,心頭突然湧上一陣驚悚。
萬令地法螺的能量水平不是已經被他削弱到極低的程度了嗎,可看那化形的威勢,顯然不是表麵那簡單!
這仙物到底在白水河下藏了多久?
又或者在其他地方流竄時積攢了多少力量?
外部的能量,螃蟹人密林生機確實被消耗殆盡,可它內部竟還藏著海量能量,恐怕不比十萬螃蟹人蘊含的能量少多少!
這樣的東西,要是沒有譚銘幫助,他和羅庫克真的能完成收容嗎?
問題在腦海浮現,程野忍不住搖了搖頭,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挑戰。
就算忽視精神汙染的爆發時間,靠著護心火拚盡全力,緩慢的耗時間來不斷消耗它的能量。
隻要萬令地法螺感應到降下一道單體汙染,他也會死在麵。
而就算他最終能夠成功耗完法螺能量,沒有被注意到,除了他還能活著出去外,其他人肯定都要死在大波鎮。
「收容感染源果然不能一味蠻幹,得想辦法拉攏隊友借力打力才行。」
程野暗自總結,「更重要的是情報,要是不清楚譚銘的存在,不了解溶洞內的真實情況,不知道萬令地法螺的真實形態和能量儲備,這次收容根本不可能成功。」
一提到情報,難免就有些恨得牙癢癢,下意識想到了躍野庇護城。
若不是躍野故意隱瞞溶洞的關鍵信息,也不會一開始就陷入被動。
若是情報共享及時,隻要沿路搜尋那些失蹤者的蹤跡,不難定位到殘留的毒水結晶
螃蟹人活動痕跡,甚至有可能提前發現白水河下的魔眼海綿。
可躍野偏偏藏了這條情報,使得參加考核的上千人成了試探危險的小白鼠。
連四位檢查官都差點死在距離幸福城不到百公的「自家地盤」。
幸好他及時發現了萬令地法螺的存在,否則這仙物要是徹底爆發,形成災級甚至毀級感染潮,波及的可就不止大波鎮。
整個幸福城乃至石省南部都會遭殃,到時候就算把躍野庇護城的城主拉出來殺一百遍,也解不了心頭之恨。
當然,這次的消息隻要傳出去,躍野庇護城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程野穿好放在一旁的綿服,手指摩著手背的符文,頓了頓,朝著光門方向輕聲道:
「譚大人,我先走了。您要是看不上萬令地法螺的碎片,到時候給我發個消息,我進來收容啊!」
他也不管譚銘能不能聽到,說完便轉身往後走。
穿過綿室的大小隧道,身體隨著空間縮放,漸漸恢複到進入前的五米高度。
程野輕輕一抖,將體型又縮回原來的身高,很快抵達了綿室一層。
正當他準備從豁口離開時,目光無意間掃過角落的魔眼海綿,頓時愣住。
消失了!
之前魔眼海綿體內明明嵌著三個符文,一大兩小。
可此刻,那道散發著幽藍光暈的大型符文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兩個黯淡的小符文嵌在海綿軀體。
是萬令地法螺主動收走了符文?
還是魔眼海綿的能量已經不足以維持大型符文的運轉,被迫收回了?
「還是得提升職級啊,要是我的職級再升一級,沒準就能收錄。」
程野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不過好在魔眼海綿的全部特性已經集齊,包括水行和土行綿紋。
後續隻要能量充裕,完全可以通過兌換情報,具現這道大型符文進行收錄,倒也不算完全可惜。
至於職級。
程野立刻喚出麵板,切到個人頁麵:
【收集員:程野】
【當前職級:1v.2新銳(91.3/100)】
【生命層次:2】
【技能:—·】
【能力】:—
【暫未解鎖】
【評價:生命層次...】
距離Lv.3,隻差最後8.7的信息度就能完成突破!
而且這還沒算上手背兩枚譚銘符文的加成,以及後續收容萬令地法螺碎片能提供的進度。
等溶洞的事情結束,他大概率能直接晉升Lv.3,解鎖更多麵板權限。
壓下心頭的期待,程野最後看了一眼魔眼海綿,將鐵軀換成擬魚態,轉身走出了綿室豁口。
僅剩的百根觸手已經全部垂落在地,病的,看著沒什活力。
程野思索片刻,最終沒再對魔眼海綿動手,而是往水麵浮去。
眼下譚銘和萬令地法螺在溶洞打得正激烈,魔眼海綿是封鎖溶洞的關鍵載體,萬一動了它導致載體崩裂,兩個超凡怪物交手的波動傳到地上。
那可真就是一場無法想像的災難,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為好。
就這樣,等打完了,等把萬令地法螺的碎片收容了。
到時候魔眼海綿沒了仙物支撐,想跑也跑不了,隻能留在水下任他收割,犯不看現在冒風險。
喻喻的加速能量使出,身體如離弦之箭前衝。
直到口鼻探出水麵,新鮮空氣湧入肺腑,才徹底擺脫了那股壓抑的戰鬥氣息。
程野抬頭望去,隻見遠處的天際線邊,夕陽正緩緩落下,橘紅色的霞光鋪滿水麵,連泛起的漣都染上了一層金光。
數十條有些調皮的黑白條魚形成魚群,在他身邊愜意的遊動著,水驟然多了幾分生機。
他愣了愣,原本緊繃而僵硬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
「又活了...一天啊!」
這該死的廢土,危險從來都是毫無徵兆地降臨,根本不給人半分準備時間。
前一秒還在規劃大波鎮的建設計劃,下一秒就可能直麵毀級感染源的威脅。
如此對比,之前在幸福城的日子,哪怕是在檢查站執勤應對零星感染體,都像度假般輕鬆。
對著夕陽,程野連續深呼吸幾次,神經徹底放鬆下來,身體瞬間被一股慵懶感包裹。
無盡的疲倦與困頓從腦海中一波波湧來,眼皮沉重得幾乎睜不開。
從昨晚到現在,連軸轉了大半天,精神和體力都已透支到極致。
他漂浮在水麵上,任由橘紅色的霞光落在臉上,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
此刻不用想感染源的威脅,不用想收容仙物的難題,也不用琢磨實力提升的捷徑。
隻需要安安靜靜地待著,感受「活著」本身的踏實,就有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直到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天色被熟悉的黑暗包裹,水麵泛起微涼的晚風,他才慢悠悠地朝著入水口遊去。
爬上岸後,剛往上走了兩步,就看到靠在碼頭牆壁上呼呼大睡的羅庫克。
羅庫克似乎在做噩夢,眉頭緊,嘴唇微微哆嗦,像是看到了什恐怖的景象。
程野故意加重腳步,鞋底踩在石板路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羅庫克這才猛地驚醒,手瞬間摸向身邊的短刀,眼神警惕地掃向四周,直到看清來人是程野,才長長鬆了口氣,撐看牆壁跟跪起身。
「程檢查官,水下的仙物怎樣了?」他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眼神卻緊緊盯著程野的臉,試圖從表情捕捉答案。
「放心,一切安好。」程野笑了笑,先伸手褪去身上的黑曜石戰甲。
附看的一層黑膜從體表剝離,周圍的世界瞬間變得「真實」起來。
空氣的水汽味腳下石板路的冰涼觸感遠處河水的流動聲居民們敲敲打打的工具聲,全都清晰地湧入感知,不再像被戰甲包裹時那樣模糊。
他有些貪婪地享受著這般鮮活,先是摸了摸身邊的青石牆壁,隨後指尖觸到自己之前踩出的裂紋,才繼續說道,「譚銘已經和仙物打起來了,打完了,我們下去收容就是。」
「譚銘,仙物?」羅庫克證愜地重複了一遍,眼神瞬間閃過難以置信的驚喜,「那意思是說,我們的收容任務快要完成了?」
「算...是吧。」程野點點頭,頓了頓又補充道,「除非譚銘輸了。」
「譚銘不可能輸!」
羅庫克下意識道,說完才尬笑補充,「譚銘可不能輸啊!」
「你倒是擔心上它了。」程野有些愣然,隨後失笑搖頭,「走吧,我們先回鎮休息,這倆怪物打架,沒那快分出勝負。」
這種級別的戰鬥,不是你發一道能量波我回一記大招就能結束的。
從儲備能量的這個過程來看,譚銘和萬令地法螺大概率要打到其中一方徹底耗盡能量,才能分出最終勝負。
畢竟信念之爭,關乎根本,兩方都不可能直接向對方的信念投降。
也不知道這個過程要持續多久,但無論如何,都比他和羅庫克硬闖下去要穩妥得多。
回到鎮子,或許是「大局已定」的念頭徹底卸下了心理負擔,程野連視察紅藍區一整個白天的變化以及安撫居民情緒的心思都沒了。
此刻他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躲進自己的小空間,享受獨處的時光,細細品味劫後餘生的踏實。
而建在停車場的那座哨塔,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遠離地麵的喧囂,空間狹小卻能帶來十足的安全感,不用被任何人打擾。
先回到卡車給收集器充上電。
「你上去休息吧,剩下的我來接手。」羅庫克親自把他送到哨塔底部,語氣鄭重地保證。
到了這,程野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隻是擺了擺手,抓著爬梯慢吞吞地爬上哨塔,剛站穩就一陣頭暈,順勢坐在了未質地板上。
身體,在之前吸收的生機力量滋養下,半點饑餓感都沒有。
靈體空間縮地巨虱和護心火苗的狀態,他也沒心思去查看,此刻唯一的願望就是倒頭睡一覺。
他抬頭望著夜空,零星的繁星正逐漸浮現,像是撒在黑絲絨上的碎鑽。
「晚安,廢土!」
話音落下。
便靠在哨塔的木質欄杆上,眼晴一閉,徹底陷入沉睡。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深度睡眠,胸口的野草圖騰突然泛起淡淡的綠色光芒,柔和的光暈慢慢擴散,幾乎要將半邊身體籠罩。
呼。
吸。
綠色光芒也跟隨著呼吸一明一暗。
從肩膀蔓延到腰腹,又從四肢縮回胸口,這般循環往複,竟持續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綠色光芒才緩緩隱去,徹底融入圖騰之中。
清晨的微光透過哨塔縫隙撫在臉上,程野無意識地換了個姿勢,平躺在地板上,繼續沉睡著。
隻是從深度睡眠過渡到淺眠後,難免的,夢境悄然而至。
夢。
不再是廢土掙紮求生的人類,而是變成了能與譚銘比肩的恐怖存在。
他抬手一招,魔下萬千血影軍團便應聲而動,悍不畏死地朝著感染源衝鋒。
他手掌一壓,無論是凶戾的仙物,還是難纏的毀級感染源,都在他掌心化為飛灰。
他能在天空自由翱翔,想去哪便去哪,哪怕是薪火居民徽章上的神山珠穆朗瑪峰」,也隻需一個意念就能快速登頂。
「還有什能攔著我?」
程野站在雪山之巔,眺望著腳下的大好河山,忍不住叉腰大笑。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世間的最強者,沒有任何東西能威脅到他。
可就在這個念頭浮現的瞬間,一抹淡黑色的流光突然劃過天際。
S5病毒爆發了!
這是一種專門針對他這樣不受控製的超凡者,所演化的恐怖病毒。
短短幾秒鍾,他體內那股毀天滅地的力量便如潮水般退去,身體重新變得屏弱,跌回了普通人的狀態。
更讓他心驚的是,抬頭望向夜空時。
百年前給人類帶來滅頂之災引發世界劇變的「巨物」,竟再次懸浮在天幕之上,遮天蔽日,帶來室息的壓迫感。
「什?巨物!」
程野驚得雙手亂揮,試圖驅散眼前的恐怖景象,右手卻重重砸在了哨塔的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響聲將他從噩夢中拽回現實,程野猛地睜開眼,瞳孔下意識收縮聚焦,看向哨塔外天,依舊是濃得化不開的黑。
恍惚間,他竟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根本沒睡多久,剛躺下就被噩夢驚醒。
可身體傳來的感受卻騙不了人,之前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憊已褪去大半,隻剩下一絲淡淡的憊懶,連思維都清晰了許多。
程野沒有看急起身,而是靜靜躺在木質地板上,任由殘留的夢境碎片在腦海中消散。
幾分鍾後,他才伸手摸過放在身邊的防務通,按亮屏幕警了一眼時間。
果然,他已經睡了整整一天,現在是考核開始後的第四天晚上。
按照檢查站最初公布的規則,考核本該在今天中午十二點公布勝負。
可萬令地法螺橫插一腳,不僅打亂了所有計劃,連考核期限都變得模糊起來,再也沒有明確的結束時間。
「過了七十二個小時,法螺的精神汙染不會要爆發了吧...」
程野心頭突然一緊。
他再也躺不住,立刻翻身爬起,抓著爬梯快步下了哨塔。
可才走了沒幾步,程野的腳步就緩緩頓住,緊繃的臉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沒有預想中的混亂,沒有恐慌,更沒有精神汙染爆發的跡象。
停車場的居住單元外雖隻有零星巡邏人影閃爍,但從超市旁的巷道走到主幹道後,一眼就能看到聚集在鎮子中央的近千居民。
中央空地上,藤蔓被點燃。
熊熊燃燒的火焰像一場臨時的篝火晚會,熾烈的火光裹著滾滾濃煙衝天而起,近千人圍攏在火光旁,臉上竟沒有多少愁緒。
不知是誰接過了話筒,正站在火堆旁,激情澎湃地講著過去闖蕩廢土的趣事,時而穿插看驚險的遭遇,時而抖出幽默的包。
整個場麵異常和諧,不時有鼓掌聲叫好聲順著夜風飄過來,驅散了夜晚的沉悶。
程野站在原地定定看了片刻,自光掃過人群,卻沒看到羅庫克和加西亞的身影。
反倒見王康帶看巡邏隊從街角走回來,對方看到他站在超市前,立刻邁開步子快步衝了過來。
「程哥!你可算醒了!」王康跑到他麵前,語氣滿是急切,眼神不住的打量著他上下,最終才鬆了口氣,「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太累了。」程野說著,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目光轉向不遠處的篝火,「這是在幹什?」
「打發晚上的時間,活躍活躍氣氛,免得大家待在屋胡思亂想,越想越慌。」王康先是揮手讓巡邏隊繼續去周邊警戒,等隊員走遠後,才苦笑著壓低聲音,神色比剛才凝重了許多。
看到這抹苦笑,程野心咯瞪一下,追問:「羅庫克呢?加西亞呢?他們怎沒在這兒?」
「他們...狀態越來越差了。」王康歎了口氣,臉上罕見地露出複雜神色,「加西亞把自己種」在了鎮西的空地,說是能緩解痛苦。羅庫克他...程哥,你還是過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程野心頭不由一沉。
第四天了,羅庫克使用源心肉鐵,眼看就要到72小時的爆發期了。
他沒有立刻去看羅庫克,而是先轉身往河邊走:「我先去水下看看情況,你等我幾分鍾。」
來到河邊,他迅速穿上黑曜石戰甲,縱身一躍跳入水中。
令人意外的情況出現了!
魔眼海綿之前封鎖溶洞的紫色屏障雖然消失,但溶洞入口處,卻有一抹血色能量代替了屏障,像一層薄膜般將洞口封得嚴嚴實實,連一絲氣息都無法溢出。
一天一夜過去,譚銘和萬令地法螺竟然還沒分出勝負?
程野咬了咬牙,暫時壓下心頭的疑慮,又浮上水麵,脫掉戰甲後,才急匆匆跟著王康往鎮東頭走。
從建築廢墟拆出來的鋼筋鏽鐵,還有一些散亂的回收物,堆在卡車不遠處的荒地。
還沒走近,程野的神色就有些愜然。
黑暗夜色中,羅庫克正趴在那堆鋼筋前,姿態怪異,他一手抓著根手腕粗的鏽鋼筋,一口一口地往嘴送,先用舌頭緩慢地舔著鐵鏽,再用牙齒一點點啃咬。
「咯吱—」
讓人牙酸的咯吱聲在安靜的夜格外刺耳,讓人牙酸,可他竟然真的能將堅硬的鋼筋咬斷,嚼成小塊。
隻是吞咽時異常艱難,每咽一口,他的皮膚下就會爆發一陣微弱的鏽鐵色光芒,光芒閃過,他的身體就會控製不住地顫抖一下,像是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聽到腳步聲傳來,羅庫克艱難地轉過了頭。
四自相對的瞬間,程野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驟然模糊,這...這還是羅庫克嗎?
這...還是人嗎?
昨天的他,雖然渾身鏽紅,散發著濃重鐵味,但勉強還能保持著人形。
可一天一夜過後,他的臉部卻隻剩下了一絲人形輪廓。
原本該是皮膚的地方,爬滿了暗褐色的鐵鏽,像乾涸的血層層堆疊,連眼臉都被厚重的鐵殼黏住,隻在縫隙透出一點渾濁的灰光,連聚焦都變得困難。
他想開口說話,下頜卻發出「哢嗒哢嗒」的金屬摩擦聲,像是生了鏽的零件在勉強轉動。
嘴角裂開的縫隙,沒有半滴鮮血滲出,隻有細小的鐵屑往下掉,落在地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脖頸處的鐵鏽已蔓延到鎖骨,原本凸起的喉結變成了一塊棱角分明的鐵疙瘩,隨著微弱的呼吸上下滑動,每動一下都帶著刺耳的刮擦聲,仿佛下一秒就會卡死。
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指甲也早已化作尖銳的鐵刺,指關節處的皮膚徹底被鐵殼包裹,兩臂就像是即將鏽蝕殆盡的鐵管,直愣愣的。
這源心肉鐵的寄生,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一個鮮活的生命徹底同化為冰冷的金屬!
「程...程..:」羅庫克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話音未落,眼角忽然滲出暗紅色的「淚滴」。
那不是淚水,而是鐵水凝結成的液珠,順著鐵鏽滑落,在臉頰上留下兩道深色的痕跡。
他沒有死在收容感染源的戰場上,沒有死在與仙物對時的危機。
卻要在這等待的間隙,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一步步走向毀滅。
「你還能撐住嗎?」程野用力晃了晃腦袋,壓下心頭的震撼與酸澀,咬著牙走過去,伸手扶起羅庫克。
入手處全是冰冷的鐵意,像是扶著一塊沉重的大鐵坨。
羅庫克的身體早已失去了正常人的重量,每一寸都灌滿了金屬,沉重得讓他手臂發麻。
「我..:」羅庫克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隻是看著程野的眼睛,那點渾濁的灰光正一點點黯淡下去,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
他勉力掙紮著,最終卻擠出幾個字,「我...做好...準備..:」
「王康,快點來,扶著他!」程野忍不住怒吼一聲。
等到王康快步跑過來,和他一起扶住羅庫克,程野立刻甩開步子,朝著不遠處的卡車衝去。
衝進卡車駕駛室,他抓起一個空杯子,手忙腳亂地從吊墜取出一份活水精華。
這該死的感染源!
該死的!
什叫良性感染源,這就是毒藥,是比烈性感染源更恐怖的毒藥!
明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難道要在黑夜結束前的最後一刻倒下嗎?
明明隻要堅持到譚銘打完仙物,收容法螺的碎片,就能結束這場噩夢。
可.可為什?
程野再一次感覺到了無力,這種無力,遠比麵對萬令地法螺時更甚!
那是生命在絕境前的渺小,是被無形巨手扼住喉嚨時,連掙紮都顯得可笑的絕望。
捧著杯子,程野邁開大步往回衝,連腳步都有些跟跎。
可剛跑過半路,他的腳步突然頓住,瞳孔驟然收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羅庫克在見了他一麵後,像是失去了堅持下去的希望,像是在說完那句話後,就徹底沒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他直直倒在地上,身體失去所有支撐,像一塊真正的鐵坨般沉重砸在地麵,僵硬的無法用言語形容,徹底沒了聲息。
王康還維持著扶他的姿勢,僵坐在旁邊,眼神滿是然與茫然,連呼吸都忘了。
羅庫克...死了?
程野愣在原地,眼眶不受控製地發酸,沒有正式的道別,沒有來得及再暢聊一次關乎未來的理想,甚至沒有一句完整的話,這位三期檢查官,和他並肩作戰收容仙物的同伴,就這安靜地倒在了鎮東頭的垃圾堆旁。
他的身體還在緩慢異化,最後一點人形都快要被厚重的鐵鏽吞噬,隻剩下冰冷的金屬輪廓。
夜色的風忽然變大,卷起地上細碎的鐵屑。
落在程野的臉上手背上,發出「沙沙」的輕響。
那聲音很輕,像是在低聲哀悼。
又像是...羅庫克在用這種特殊的方式,和他做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