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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哈伊爾在回到聖彼得堡後短暫休息了一天,便不得不開始試著搞清楚自己目前麵臨的複雜處境。首先作為一個擁有著像“一位征服了巴黎和倫敦的俄國文學家”這樣的頭銜的人,經過長久以來的報道和宣傳,有關米哈伊爾在巴黎和倫敦的經曆早就已經在貴族和城市市民階層中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現象。

    其次便是知識界與文學圈對他的分裂反應,無論是所謂的“西歐派”還是“斯拉夫派”,他們都能從米哈伊爾身上找到證明自己觀點的東西,時至今日,這兩方都還在激烈爭論,展開文學“聖戰”,那算是知識界和文學圈一員的米哈伊爾又該處於怎樣的位置?

    盡管好像可以和稀泥一下,搞一搞什辯證法,既堅持本民族特色又向西方學習,但說白了,派係鬥爭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看似辯證,但一旦一方壓過了另一方,那便會朝著某個方向一去不複返了。

    而現在的話,作為俄國的另一個文化中心的莫斯科,長居在此的一些作家和學者已經向米哈伊爾發出了邀請,希望米哈伊爾不要將自己隻局限於聖彼得堡,而應該去俄國的其它地方看一看、交流交流。這方麵的事情的話其實還好處理一些,隻因在1848年後,當在外麵碰壁的尼古拉一世開始收拾國內秩序時,沒什文化也不看重文化的尼哥便開始迫害文化界的所有思想,將這兩種言論全部禁止,雙方便不得不安靜了下來。

    知識界與文學圈之所以有這樣的爭論,很大程度上當然也是希望俄國能夠好起來,能夠朝著更為正確的方向走下去,為此才不斷展開思想文化上的研究和爭論。

    但對你尼哥來說,什西歐什斯拉夫,都乖乖閉嘴聽命令就完了,政府的事輪得到你們來管?你們這些人能比我這個沙皇和其他的高級大臣們還懂?!

    這種情況下,知識界和文學圈的爭論米哈伊爾姑且決定先劃劃水,最多就是去莫斯科旅個遊,見識見識這座城市究竟是什樣子,畢競到時候大家都得閉嘴..…

    除了這些以外,相對來說比較複雜的就是俄國官方的態度了。

    正因為米哈伊爾現在擁有上述所說的那些東西,所以被官方審查和監視一下似乎是難以避免的事情,而如果米哈伊爾接下來極度謹慎,隻發表純藝術或無關痛癢的作品,並公開擁護“官方民族性”,說不定真能成為一個“輝煌的例外”。

    雖然大概率會失去知識界的進步人士們的尊重,但應該是能在俄國享有榮譽和地位,簡而言之,屬於加強版的茹科夫斯基。

    至於說能不能借此參與政治以及公共事務. . ..

    在19世紀,作家們顯然並不隻是寫字、出書的人,在法國就更是如此,法國的作家積極參與公共話題,伏爾泰傳播科學,批判天主教權威,在卡拉斯事件中捍衛了新教徒的宗教自由。伏爾泰、雨果等都在公共事務方麵活躍,作家介入社會生活可謂是法國的一大特色。

    因此在法國,許多在文學界擁有顯赫名聲的人是很容易一躍成為議員乃至大臣。

    但按照尼古拉一世的尿性,在俄國顯然並不可能,另外米哈伊爾的身份也是一個大問題,當一當社會名流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更多的似乎就有些妄想了.. ....

    就在米哈伊爾一步步搞清楚自己目前的位置和處境,並試著做一些準備和采取一些行動的時候,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場似乎是為了慶祝米哈伊爾回國的宴會也終於是要到來了。

    對於米哈伊爾來說,他並不期待這場宴會的到來,甚至隱隱為此感到憂心,但對於這場宴會的主要舉辦人奧多耶夫斯基公爵來說,他已經完全陷入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當中。

    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樣,奧多耶夫斯基公爵一直希望能夠通過他家的晚會使上流社會接近俄國文學界,但這一願望卻未能實現,隻因對於大多數上流社會人士而言,他們隻是從普希金以及屬於他們那個社會的其他一些人那兒才知道有俄國文學存在。

    奧多耶夫斯基公爵則是希望團結一切力量,他想讓他那些上流社會的朋友們看一看,除了經常造訪卡拉姆津娜沙龍的那些出類拔萃之輩以外,在俄國還有整整一個階層從事文學活動的人,為此他甚至願意忍耐上流社會朋友們的種種嘲諷,但始終收效甚微。

    可現在不同了!

    盡管奧多耶夫斯基公爵這次召開的無疑正是俄國文學家們的宴會,但上流社會的那些先生、女士們不僅沒有冷淡和嘲諷,反而還一個接一個的熱情地向他打聽宴會的具體時間和場合,仿佛要把奧多耶夫斯基公爵接下來主辦的宴會擠得水泄不通一樣!

    雖然奧多耶夫斯基公爵很清楚這些先生、女士們大多數都是為一個人而來,但能夠有這樣的場麵,他就已經很知足了,而且如今既然已經有了米哈伊爾的存在,那在他的推動和助力下,俄國文學是否真的有可能就此走進上流社會的視野?

    完全有可能!

    隻靠米哈伊爾一人就能辦到這件事!

    不過即便是到了今天,奧多耶夫斯基公爵也仍然不敢相信,那位曾經隻是在聖彼得堡的文學界有了一定的名聲的年輕人競然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

    本以為他隻是在俄國文學界算天才,沒想到在法國和英國竟然比天才還要天才!

    奧多耶夫斯基公爵感慨之餘,也是盡可能的在別人的幫助下將這場宴會安排的盛大一些,對於他來說,這顯然是屬於俄國文學界的一件大事,也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些年參加過的克雷洛夫五十周年慶典。在當時,這一慶典同樣具有官方性質,在午宴開始前,教育部長便把一枚星形聖斯坦尼斯拉夫勳章別在這位寓言作家胸前,並言簡意賅地祝賀他榮膺皇上的這一恩典。

    接著便有幾個人致辭,茹科夫斯基和奧多耶夫斯基公爵代表年輕一代文學家講話,維亞澤姆斯基公爵朗誦了他那首著名的獻詩《致克雷洛夫老爺子》,大廳上層敞廊上還站著許多好奇的上流社會女士,克雷洛夫老爺子深受感動。

    那時的他還在代表年輕一代文學家講話,可現在才過去了多久,新一代的年輕文學家竟然就以如此驚人的速度和姿態攀升了上來,奧多耶夫斯基公爵有時想想覺得簡直如同在夢中一般。

    而這一次的話,他顯然又要作為年老一輩的文學家致辭,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向這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獻. 不!他才二十幾歲,怎就能到了讓別人寫獻詩的地步呢?

    再就是官方的榮耀,如果他也能從沙皇陛下那得到一枚星形的聖斯坦尼斯拉夫勳章的話,那他從此以後就是勳章貴族了!直接從平民一躍成為貴族,一下子就能得到別人得服役二三十年並且還得取得重大戰功才能獲得的榮譽!

    誠然,這樣的躍升並不符合法律規定,也極不尋常,但是在俄國,沙皇陛下本身便可通過個人詔令直接授予平民貴族身份,而無需經過《官秩表》係統。

    如果隻用一個貴族身份就能換來一個從未有過的平民天才的忠誠,那還會有比這更加劃算的買賣嗎?畢竟貴族身份雖然非常珍貴,但那也隻是對大多數普通人而言,在沙皇那,一個並未含有實際權力的貴族身份實在是算不了什。

    但是那位年輕人畢競才剛剛從巴黎那種比較危險的地方回來,王室即便是有這個意願應該都要先觀察一陣子,以免他突然寫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讓王室的舉動成為笑話. . ..…

    總之,奧多耶夫斯基公爵對沙皇陛下會直接授予這位年輕人貴族身份持有一種相當樂觀的態度,想必那位年輕人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也一定會激動萬分吧?這可是極為罕見的事情。

    懷著頗為愉快的心情,奧多耶夫斯基公爵終於是等到了這場慶祝宴會召開的這天的到來。

    像曾經的那場克雷洛夫的五十周年慶典的話,尼古拉一世的想法是讓所有文學家都參加慶祝會,可這一次,或許是考慮到了米哈伊爾的年紀以及身份,這一次他隻是同意了這件事,並未規定任何細則。可即便如此,當熱情的奧多耶夫斯基公爵張羅這件事,並向聖彼得堡文學界乃至莫斯科文學界的知名人士發出邀請時,他們最終都選擇了參加這場宴會。

    與此同時,在上流社會當中,即便奧多夫斯基公爵因為忙碌沒怎上心,但無論是他認識的人還是不認識的人,在宴會開始的這一天,一輛輛馬車便不斷出現在舉辦的宴會場地附近,一位位先生、女士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進來。

    而在上流社會女士們待的大廳上層敞廊的這個位置,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也已經擠滿了人。不知為何,這些上流社會的女士一個個的都想盡可能地擠到前麵一些的位置,然後便一個個探出了腦袋,開始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以及尋找什人的到來,為此她們甚至還發生了一點簡單的口角。當奧多耶夫斯基公爵和其他一些人開始努力地招待賓客的時候,另一邊,穿衣打扮頗為講究的米哈伊爾在意識到宴會開始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的時候,也是不得不歎著氣走出了家門。

    重新回到俄國後,米哈伊爾短時間內當然是有一些不適應的地方,就像一位法國人在《1839年的俄國》一書中寫的那樣:“在法國,你可以利用講壇獲得一切。在巴黎,能言善辯能使你飛黃騰達。在俄國,保持沉默會使你平步青雲。”

    “很多國家都有奴隸,但是要看到如此多的宮廷奴隸,你就得去俄國。”

    簡而言之,俄國更加的等級森嚴,別看米哈伊爾在英國都混到能夠阿爾伯特親王講兩句了,但是在俄國,根據俄國的等級秩序、社會規則以及社會風氣,如果這場宴會真有什大人物出現的話,以米哈伊爾的平民身份,大概真的要在明麵上表現的更恭敬一點。

    溝槽的俄國,整天淨搞些封建主義. ..…

    就這樣,米哈伊爾一邊搖頭一邊朝著宴會召開的地方走去。

    而就在米哈伊爾出門後不久,在聖彼得堡的另一處,一個將在未來繼承這個龐大的帝國的二十九歲的男人,此時此刻也是已經換好了正式的衣服,沒過多久,他便在一些人士的陪同下坐上了一輛頗為奢華的馬車,在馬車的主體部分,赫然裝飾著金色的雙頭鷹,雙頭鷹的爪子分別抓著象征皇權的權杖和象征統治世界的金球十字架。

    對於需要處理很多重大事件的亞曆山大來說,眼下他要處理的隻是一件比較特殊但似乎稱不上重大的事情,畢竟俄國不同於西歐,而亞曆山大對待文化領域的態度也基本上繼承了他父親的準則:“我絕不讓他們幹涉我的任何事務。”

    因此像這一次的行程的話,亞曆山大隻是想讓帝國的文化櫥窗多一件格外華麗的裝飾品。

    不過根據目前搜集到的信息來看的話,那個年輕的作家似乎是一個有點能力的人?

    畢竟除了文學領域,他似乎還開了一家工廠,獲得了不小的成功。

    與此同時,亞曆山大也是突然想起他的老師茹科夫斯基的來信,在某一封信中,他的老師以格外謹慎的措辭,說這位“不諳世事”的年輕人,他竟然預言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革命即將席卷整個歐洲,不過俄國將會風平浪靜。

    想到這,手上還有許多國際事務需要處理的亞曆山大也是不由得搖了搖頭。

    一個文學家,一個平民的兒子,一個隻在國外待了兩三年便能說出這種話的妄想家,他懂什革命?文學家常見的誇誇其談吧。

    亞曆山大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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