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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章 陳道長……風采竟更勝從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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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顧師父陳雲守的一生——

    師父二十歲跟隨師公上山求道。

    修行本沒有境界之分,當時也是為了方便徒兒們有概念,祖師爺便把修行粗淺地分了六個境界。

    四十歲那年,修行了二十年的師父達到了第五層的入靜步虛境(能夠將虛無的世間靈韻納體養神),師公說他算正式入道了,也同樣是這一年,四十歲的師父被師公趕了下山,開始他的第一次雲遊,遊曆了二十年;

    回山後,師父閉關了三年,在六十三歲那一年,達到了第六層的天人合一境(個體身心的邊界感得以突破,能與宇宙天地的本源能量自然規律相融相呼,進而借用那種玄妙的靈韻,來施展道法神通);

    但很可惜,師父的修道之路到了這就沒有太大的提高了。

    六十五歲,師公仙逝,師父再次下山,直到八十五歲;

    又閉關三年後,八十八歲的陳雲守再再次下山,直到一百零八歲;

    這也是陳雲守求道生涯的最後一次下山,這一次,他撿回來了個徒兒,取名為陳拾安。

    從此陳雲守便不再下山求道,而是在山上把自己所學所知所悟傾囊相授給了寶貝徒兒mm

    好在徒兒也沒讓他失望,甚至讓他震驚一陳拾安五歲那年,就達到了祖師爺劃分出來境界中的第五層,入靜步虛境;

    九歲那年,便達到了第六層的天人合一境,可以使用靈韻施展道法;

    到了現在,陳拾安還是名義」上的第六層天人合一境,卻已然不是師父師公他們理解的第六層那簡單了。

    就比如都是學生」,卻有大學生」高中生」初中生」之分,如果按陳拾安自己的劃分,他覺得第六層才算是真正的入道,真按照師父師公他們那樣的劃分,指不定自己現在已經算是什第八第九層了————

    道法無邊無際,又無前人經驗,所有的一切都得由自己去悟道去探索,求道難就難在這。

    淨塵觀一脈單傳,不知努力了多少年,才終於出了個陳拾安,在十八歲的年紀就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這都是淨塵觀傳承一路磕磕絆絆的求道史了,如今承載著師父師公祖師爺等先輩夙願的陳拾安,在這條路上能走多遠,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陳雲守?

    聽到麵前小道士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時,青年男子有些疑惑。

    作為傳統武術文化的傳承人之一,他對道士當然也不陌生,隻不過麵前的小道士和他口中的師父,當真是沒見過沒聽過。

    不過馮德坤」他是知道的,那是自己師父的師父,也是尚武國術館的創始人。

    來人是找師公的,青年男子也不敢怠慢,客氣道:「還請小陳道長進來稍等一下,我去跟師父說一聲。」

    「好的,麻煩師兄了。」

    青年男子領著陳拾安走進武館。

    進到頭,陳拾安才看清楚了武館的全貌。

    整體格局布置都是比較傳統的武館建築風格,中間庭院大塊的空地作為日常練武的場所,這會兒正有十來個青年男女正在習武,有兩三位年紀較大的中年人,應該是武師了。

    從他們的招式路數,陳拾安能看得出來,走的是峨眉武術一係。

    峨眉武術是三大傳統武術流派之一,也是個大分支,門派有八十多個,拳種拳路成百上千,與佛道儒文化相融合,講究剛柔相濟,內外兼修。

    隻是昔日輝煌的派係,到了現代化的今天,已經是需要傳承保護的文化遺產了,大大小小的武館倒閉的倒閉傳承人們轉業的轉業,還在經營的武館也大多都門可羅雀,賴以習武為生的各拳師武師們,也都依托到了各地的武術協會來管理。

    伴隨著陳拾安走進,不少正在習武的學員們也好奇地朝他投過來目光,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這小道士來武館做什。

    「小陳道長,你先喝杯茶。」

    「謝師兄,師兄怎稱呼?」

    「叫我阿文就行。」

    阿文笑了笑道:「師公他這會兒應該在午休,我先去跟師父說一聲,小陳道長稍等。

    「」

    「好。」

    陳拾安點了點頭,從這句話也推測出了馮德坤」的身份。

    他耐心地喝著茶等待,看看其他學員練武,一旁的黑貓兒則好奇地四處轉悠,這聞聞那嗅嗅,終究還是待不住,又順著柱子一溜煙地跑到了屋簷頂上,黑漆的毛發跟黑色的瓦片幾乎都要融為一體。

    陳拾安好奇地發現,學員在習武的時候,還有個女孩子在擺弄著設備,看樣子應該是在直播?

    也是與時俱進了啊,以往各門派各武館的技藝,那可都是不得外傳的,哪有像這樣還公開直播出來給大眾學習觀看。

    正在習武的這些學員,有不到十歲的小孩子也有十多二十歲的還有三四十歲的,甚至還有一位外國人的麵孔,還別說,這老外學得賊認真————

    陳拾安看著有趣,如今武館的發展,算是出乎他的預料了。

    很快,阿文跟在一位中年人的身後走了過來,中年人一身練功服,走得步伐很快,不一會兒功夫,就站到了陳拾安麵前。

    常年習武的中年人身形看著十分硬朗,站住腳步的時候,迎麵還帶來了一陣風。

    看見中年人的麵孔,陳拾安微訝,微笑著站起身來,鄭重地拱手施禮:「見過尊叔。那日先師治喪,諸務繁冗,未及專誠詣謝。尊叔不辭劬勞,親臨執紼,高誼厚情,晚輩拾安銘感五內,謹再拜謝。」

    「,小陳道長客氣,是我該說聲抱歉才是,我爹年歲大了,有心前去送陳老道長一程,但身體實在不允許,所以才托了我過去,還望小陳道長莫怪。」

    馮柯正連忙也回了個禮,他是個粗人,可就說不出太多文縐縐的話了。

    那日陳老道長的葬禮上,彼此都見過麵,正如陳拾安所說,當天事務繁忙,賓客也多,兩人並未有機會深談。

    馮柯正並不認識陳老道長,但他父親與道長相識,也曾聽父親提起過道長的一些舊事,隻是父親年事已高,無法親至葬禮,才讓他這個兒子代為前往。

    今日陳拾安特地過來武館一趟,馮柯正還是很意外的。

    即便麵前這位不過是十八歲的年輕人,擔任武館負責人以及茶州市武術協會會長的馮柯正卻是絲毫不敢怠慢,客氣地請他來到正堂落座,親自給他衝了一壺好茶。

    「聽說小陳道長現在已經下山遊曆求學了?」

    「是,現在正在雲棲一中那邊就讀。正好假期,騎行到了茶州這邊,便過來拜訪一下,不知馮老前輩如今身體如何?」

    「小陳道長有心了!我爹他今年也九十了,身體倒沒太大問題,就是————哎有點老年癡呆,常年迷迷糊糊,因此那時候也不放心他去————」

    陳拾安點了點頭:「理解。」

    「他這會兒正在後院午休,要不小陳道長稍坐一會兒,我去請他出來。」

    「不著急馮叔,讓馮老前輩先休息。」

    「好好。」

    「我此行主要也是來替師父拜訪一下馮老前輩。零六年那會兒,馮老前輩曾借於我師父一千五百元,師父臨終前還一直記掛在心上,囑咐我定要親手將這筆債款還給馮老前輩。」

    陳拾安一邊說著,一邊從隨行的背包拿出來一個提前裝好現金的信封,以及伴手禮的一筒手工香,遞過去給馮柯正。

    「還請馮叔先替馮老前輩先收著了,這筒手工香是我親手製作,有安神醒神的功效,對馮老前輩的病症應該也有緩解的幫助。」

    「哎呀————!」

    如果說陳拾安過來有點意外,那這會兒陳拾安還錢時,馮柯正是真的完全沒有絲毫預料了。

    「小陳道長有心了!隻是我從未聽我爹說起過有這一筆債款,倒是時常聽他說起陳老道長的幫助和點撥,這筆錢比起陳老道長的幫助來實在微不足道,擾得陳老道長和小陳道長一直記掛著,我實在慚愧,小陳道長還是收回去吧!」

    「這是我師父臨終遺願,馮叔還是代馮老前輩先收下吧。」

    「這————哎————好吧。」

    馮柯正推辭不掉,隻好先把錢和手工香收下了。

    習武之人身上總有種重情重義的江湖氣,比起這點錢財來,麵前小道士替師還債的那份品性更令得他欣賞。

    那日在葬禮上見到陳拾安,便覺得這年紀輕輕的少年人辦事周到又穩重,今日有機會跟他深聊之後,才愈發地覺得他不簡單。

    尤其是那種氣場,這是馮柯正感覺最強烈也最難以言喻的一點。

    作為一個修習武道多年對[氣]和[場]有本能感知的人,他在陳拾安身上感受到一種從未見過的氣場。

    這種氣場如山嶽般厚重磅,氣韻流動又仿佛渾然天成,讓他本能地感到不簡單,甚至隱隱有種仰望高山的壓迫感。

    然而,當他定睛細看時,這種感覺又像晨霧般消散無蹤,眼前的少年看起來不過是一個眼神清澈舉止有禮的平凡年輕人。

    這種如山厚重與如水平凡之間的巨大反差和融合切換,讓馮柯正內心充滿困惑和驚奇,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人身上藏著遠超表象的東西。

    庭院中還在習武的徒弟們也驚奇,他們倒不像師父那樣對氣場敏銳,隻是從未見過師父對誰有過這樣本能而發的高度尊重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這位小道士到底什身份啊?

    就算是哪家少爺,也不至於讓師父有這種本能的敬畏反應啊?

    喝茶聊天繼續著。

    「我在鬥音上有刷到過小陳道長的一些視頻,小陳道長的國學見解尤其深厚啊!」

    「馮叔誇獎了。馮叔平時也有關注這些?」

    「,是啊,現在都是要與時俱進嘛,像我們平時都會跟文旅康養研學等產業進行合作,吸引遊客和學員來參與武術體驗,一方麵為了宣傳,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招收和培養優秀的青少年學員,短視頻作為新興的渠道,我們也是一直在嚐試去做。」

    「剛剛我有看到那位師姐在擺弄設備,是在做直播嗎?」

    「對!她是我閨女,年輕人懂得比我們多得多了,也是想著通過這樣年輕人更感興趣的方式,來宣傳一下我們的武道文化。」

    「原來如此,挺好的,我也時常在鬥音上分享一些練功做香做木雕的視頻。」

    「,是啊,小陳道長說的這些我都有刷到過。」

    「謝馮叔關注了。」

    「小陳道長對武道了解如何?」

    「略懂。」

    「難得小陳道長過來一趟,不介意的話,我帶小陳道長參觀一下我們武館?」

    「正有此意。」

    話音落,兩人便從茶桌旁起身,剛要邁步往外走,就見阿文小心翼翼地攙著一位佝僂的老大爺緩步走來。

    那老大爺的眉眼輪廓,與馮柯有七八分相似,陳拾安隻掃了一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是馮德坤老先生。

    今年已是九十高齡的馮德坤,白發稀疏得能瞧見頭皮,臉上的皮膚像老樹皮般溝壑縱橫,乾瘦的身子幾乎隻剩一副骨頭架子。

    他枯槁的手緊緊攥著拐杖,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每走一步,拐杖都要在青石板上篤篤地敲上幾下。

    聽見腳步聲,老人緩緩抬起眼,渾濁的目光落在迎麵走來的小道士身上。

    這一眼,便再也挪不開了。

    「你————」

    老人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濃重的顫音。

    他早已認不清人的模樣,可即便是被老年癡呆纏得渾渾噩噩,也絕不會忘記這股清逸出塵的氣質。

    那是刻在骨子的跨越了漫長歲月的熟悉。

    「————陳陳道長————!」

    猛地,馮德坤渾濁的眼底進發出驚人的光彩,熱淚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順著滿臉皺紋蜿蜒而下。

    他掙脫開阿文的攙扶,拄著拐杖,一步一顫地朝著陳拾安跟蹌走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激動與狂喜。

    「阿坤已是行將就木————陳道長————風采竟更勝從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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