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天幕穹頂處飄著白雲朵朵,大日的光輝灑照整座雲雨島。
天與地與海,都如往日一般安寧。
可就在這時……雲雨宗,釀酒峰內,卻陡然安靜下來。
不是死寂,是天地靈氣驟然失聲的肅穆。
起先是一縷極淡的藍金色靈光從計緣眉心滲出,順著靈台方寸山漫出洞外。
靈光所過之處,釀酒峰石縫枯萎的狗尾巴草竟抽出嫩黃新芽,泥土中凍僵的蟲豸紛紛翻轉身子,發出細微的蠕動聲。
洞外,整個雲雨島周圍百靈氣開始逆向回流。
原本散逸在山林間的駁雜靈氣,此刻化作乳白色的霧浪,如朝聖般湧向計緣閉關的山洞,旋成直徑數十丈的漩渦。
漩渦轉得極緩,似是帶著某種神奇的韻律,將靈氣中的雜質層層剝離,隻留本源之力滲入岩石,滋養著靈台方寸山中的計緣。
而這突如其來的異動,也讓釀酒峰山頂處的老酒鬼驚醒過來。
起先感知到這靈氣的時候,他還被嚇得從椅子上摔倒下來,但身形還未落地,他就已然身化遁光來到釀酒峰上空。
他下意識的是想著看看這驚天的異象到底來自何方。
可等他看清之後,卻是發現,這異象竟然來自於……釀酒峰!
“如此宏偉龐大的靈氣漩渦,還有著大道律動,難不成是峰主……結嬰了?!”
老酒鬼喃喃道。
與此同時。
百花峰峰頂,一道水藍色流光掠過,憑空顯化出百花仙子的模樣,她看著傳來異動的釀酒峰方向,眉眼間難掩欣喜。
“元嬰天象……徐北牧他,竟然真的結嬰成功了!”
欣喜過後,百花仙子便取出了一枚傳訊玉牌,她法力注入,傳音說道:
“周師兄,徐北牧結嬰成功了!”
連百花仙子都如此驚喜,更遑論雲雨宗內的其餘結丹修士了,他們感知到這一幕的同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結嬰……門內競然有人結嬰成功了!”
“是徐北……徐兄,還是青爐真人?”
“應當是徐兄,青爐真人的話,我今年還見過她。”
“還喊徐兄呢,那是……徐師祖!”
計緣自是不知外界變化,他隻覺眉心一輕。
他抬頭看去,正見天靈蓋處浮出寸許高的虛影一一不是威嚴法相,是個穿著簡樸青衫的少年,眉眼間帶著他初入仙門時的青澀,又藏著百年苦修的滄桑。
虛影雙手結印,藍金二色靈光繞身,隨他心法流轉緩緩下沉。
“在靈台方寸山中,競然真的能遮掩結嬰異象。”
計緣看著自己依舊巨大的元嬰,他深知自己若是不加禁錮,全力施展出來,這結嬰異象必定極為恐怖。“顯聖固然重要,但適當的穩健卻更讓人安心。”
縱使結嬰成功,計緣也沒忘記曾經的謹慎。
所以他心念一動,便選擇性的釋放出了自己的元嬰天象。
此時整個雲雨島上空的雲層都被無形之力推開,一道藍金色光柱從釀酒峰衝天而起。
不似旁人結嬰那般通天徹地,卻筆直如劍,在天幕劃下轉瞬即逝的道痕。
光柱斂去時,漫天光雨灑落,光雨中,身著青色華服的計緣虛影暴漲至數百丈高!
於釀酒峰的他,雙目綻放著金光。
他目光掃過之處,山林的野狼收斂獠牙伏地,飛鳥盤旋鳴叫,連雲雨宗內結丹修士的金丹都在丹田內輕輕震顫,似在叩拜。
三聲低沉的雷鳴從天際滾來,沒有劫雷的狂暴,倒像天地的讚歎。
雷聲落時,一道七彩長虹掛在釀酒峰上空。
山洞外,計緣早年種下的幾株桃樹,此刻突然在這深秋開花結果,花瓣上凝著細小的金紋一一那是草木為凡人修士證道的印記,沒有天材地寶堆砌,隻有日積月累的沉澱。
宗門內,某個練氣巔峰的弟子正擦著丹房的藥罐,被溫潤靈壓籠罩時,突然丹田發熱,築基桎梏竟然都有了一絲鬆動。
他茫然抬頭,望見遠山方向的異象,不由自主跪地叩拜。
一些結丹期的長老則望著釀酒峰方向,當他們看見計緣的身影時,眼中滿是敬畏。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內斂的結嬰異象,卻比任何張揚的霞光都讓人信服。
丹鼎門。
元嬰天象隻一出現,驚動四方靈氣的同時,自也是讓丹鼎門這兩個元嬰修士有所察覺。
尤其是丹虛子這元嬰中期。
“師兄,雲雨宗有人結嬰了!”
人未到,聲先至。
等著聲音落下後,一道火光才從遠方遁來,落地化作丹陽子的身影。
“嗯,走,往前去看看。”
感知歸感知,但真想看的真切,卻還得離得近些。
旋即一青一紅兩道流光便筆直去往了西邊,片刻過後,他倆在一處海域上空懸停,他們目光閃爍,看著雲雨宗方向傳來的異象。
“結嬰,竟然真的有人結嬰,這說來,前些年雲雨宗突然開啟宗門大陣,為的就是這事了。”丹陽子輕聲說道。
“嗯,不是青爐真人,她還沒開始閉關,如此一來,那此次閉關突破的,就必定是那徐北牧了。”丹虛子頷首道。
“一步跨入結丹巔峰後,緊接著沒多少年又閉關衝擊元嬰修為,按理來說,此等天資應當冠絕無雙才對,怎現在看這元嬰天象……”丹陽子說著,自己心都有些沒底。
“如此之弱?”
丹虛子看著這一幕,同樣點了點頭。
“的確有點虛了,元嬰法相競然都沒高過雲雨宗,我們都得深入到此處才能看見……此人就算是結嬰成功了,也是元嬰初期邊墊底的那種,倒是不必太過放在心上,現在該擔憂的還是玄機老人何時破境。”“至於原由,多半是太急,接二連三的想著突破,坐不穩修為境界,此番能順利突破至元嬰期,都已經是算好的了。”
“我也這般看法。”
丹陽子應和著說道。
“不過這雲雨宗也是命好啊,躺著什事都不用幹,也能有元嬰修士加入。”
在他們看來,還真就是如此。
計緣加入雲雨宗的時候本就已經是結丹後期,隨後接連兩次閉關,便順利進階了元嬰期。
如此一來,這元嬰期跟白撿的有何區別?
“無妨,天劍門會跟我們靠攏的。”
這點,丹虛子倒是不懷疑。
有了上次威壓雲雨宗的事情,現如今兩家本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與此同時。
雲雨宗以西,天劍門以東的一處海域。
劍無塵和劍無涯這對師兄弟同樣齊聚此處,看著雲雨島上空的元嬰天象。
“基本上已經能確定了,此番結嬰的,就是這雲雨澤的新晉修士,徐北牧。”
劍無涯沉聲說道:“元嬰,又一個元嬰修士,這雲雨宗可當真是命好啊。”
劍無塵看著眼前的元嬰天象,卻是搖了搖頭。
“不盡然,你仔細看看。”
“哦?”
劍無涯聽見這話,這才摒棄自己腦海中的情緒,很是認真的打量了著這天地異象。
“這元嬰……怕是有點弱啊。”
劍無涯眼神當中露出幾分欣喜的神色。
劍無塵“嗯”了一聲,原本還有些擔憂的他,現如今已是雙手環抱胸前,頗有些自信的說道:“想必就是接連突破,損傷了自身元氣,強行拔高境界罷了。”
“的確。”
劍無涯頷首道:“就這樣的元嬰初期修士,能在我手撐過三劍,都算他有本事了。”
“師弟別輕敵。”劍無塵瞥了自己這師弟一眼。
劍無涯打了個哈哈,“的確,那就五劍吧。”
“那也不至於這多,四劍就差不多了。”
這下輪到劍無塵朗笑了。
師兄弟二人都是元嬰中期修士,還是殺伐之力極強的劍修,他們當得起這樣的自信。
半個時辰後,雲雨宗上空的異象悄然退去。
【靈脈】內,計緣身前的元嬰終於凝實,足足一尺高的小人穿著和他一樣的青衫華袍,眼神清澈如少年,卻在睜眼時閃過千年壽元的沉靜。
元嬰打了個哈欠,化作流光鑽入他體內,他周身氣息瞬間融入天地,不刻意感知,競好似無物。“原來這就是元嬰修士的感覺嗎?”
計緣伸出雙手,感知著天地間的遊離靈氣,隻覺對這方天地都更親近了,這種親近,是原先結丹期所沒體會過的。
“對天地靈氣的感知更親近了,說明日後不管是修行還是恢複,都更加輕鬆。”
“至於這神識……”
計緣稍微放出了些許,都不用全力以赴,他自己便能感知到。
元嬰後期了。
原先還在結丹巔峰的時候,計緣的神識就已經達到了元嬰中期的極限。
現如今修為上了這一個大台階,神識自然而然的便邁入了元嬰後期。
“元嬰初期的修為,元嬰後期的神識……現在來看,也就隻差一個金身玄骨境的體修了,不然法力,神識,體魄,三者都有了元嬰實力,那才是完美的。”
計緣一邊吸收著四周的精純靈氣,一邊思量著接下來的對策。
修為已經突破,自己的實力自然而然的能進入到一個快速增長期。
“首先便是這滄瀾劍陣能嚐試著參悟施展了,再之後便是羅海得到的道心魔種,紫綺手得到的紫金葫產蘆……邊可是有融合過後的異火。”
“當然,重中之重還是一些建築,終於能想辦法謀取材料,繼續升級了。”
“像是這【天工坊】,此建築一旦升級,便能獲得“天元神符”“如靈玄嬰”“靈燭嬰火”“奇門八卦”四大靈效,對於尋常的元嬰修士來說,四者得其一便能成為一強大手段了,但我卻能同時得到四個。”“除此之外,靈台方寸山也能收容更多的建築,使其獲得進一步的增強。”
“其餘的一些法寶也能重新祭煉一番,像是千魂幡,終歸是能化作萬魂幡了。”
一想到接下來還能不斷提高實力,計緣就覺得未來可期。
“等我這些手段全部搞完,也不用全部吧,就是大部分,等到那時,就算我還是元嬰初期,但想正麵擊敗元嬰中期,也未嚐不可能,但是想徹底擊殺的話,就得看看腳下這踏星輪……能不能催動了。”“我乃是從紫丹境跨入的元嬰期,法力必定比同階的元嬰初期修士要強大許多,如此一來未嚐沒有催動踏星輪的可能。”
越想越多,計緣也就陷入了沉沉的修行狀態。
等他再度睜眼,徹底坐穩這元嬰初期修為,已是半個月後。
他起身看著這一條已經近乎枯竭的【靈脈】,也不擔心,隻是目前這批靈石被自己吸幹淨罷了。再蘊養個十天半個月,等下一批靈石再長出來,一切便能恢複正常。
等他緩步踏出【靈脈】,來到【洞府】時,他耳邊便響起了塗月試探性的輕喚,“主人?”“行了,進來吧。”
計緣笑著來到茶桌旁坐下。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立馬化作了塗月的身影,她手捧著各式的瓜果糕點,笑嘻嘻的說道:“恭喜主人結成元嬰!”
心情本就大好的計緣聽到這話,臉上也是不自覺的浮現出笑容。
“的確是喜事一樁。”
塗月放下手的玉盤,連忙上前給計緣倒了茶水。
計緣抿了一口過後,便往後一仰,躺在這軟椅上邊輕輕搖晃著身子。
不知何時,他也染上了花邀月的這個習慣,一有空就喜歡躺在軟椅上邊,放空自己的思緒。“我此次閉關,過去了多久?”
“不久,主人突破順利著呢,隻花了五年的時間便成功結嬰了。”
塗月笑嘻嘻的說道。
“五年。”
計緣心中稍一盤算,便得知了自己現如今的年紀,約莫著是在180歲左右,因為先前有幾次閉關,計緣並未刻意去在意自己閉關了多久。
都是想修煉了就修煉,差不多了就出關。
“我現在約莫是180歲左右,這年紀結嬰……”
計緣沒有從紫綺的記憶中得知有關的情況,但就從他了解到的信息來看,至少在蒼落和極淵這兩座大陸,那都算是一等一的年輕了。
像是其他的其他的元嬰修士,有如玄蛇府主……好吧,這玩意是頭蛇妖,妖族,不能算。
骨魘老魔也不能算,他的天賦同樣很高。
不然也不會被稱為什極淵大陸多少年來的第一天驕了,但現在的話,就有些難說了,有夢魘真君臨死前的反撲……骨魘老魔僥幸沒死,但傷勢肯定極重。
嗯……等我再把實力提升一二,就能返回極淵大陸,找他幹一架了。
大不了帶著龍霸和青城子一起去。
百花仙子也不能算,她天賦極高。
若不是修為還是元嬰初期,比不得骨魘老魔這個元嬰中,恐怕整個極淵大陸都在盛傳她的名號了。而像是玄黃子,掘墓老鬼這些,才是真正的天賦不高之輩。
“外邊情況如何了?”
計緣問道。
一旁的塗月立馬乖巧的回答道:“釀酒峰內一切都好,就是老酒鬼出去過兩次,應當是執行什宗門任務吧,其餘的都沒人來過。”
“那便好。”
計緣頷首之餘,又放出神識掃過了整個雲雨宗。
宗門內一切照舊。
說明一切都好,那便足夠了。
隻有百花仙子所在的百花峰和周蒼所在的蒼木峰依舊難以觸及,除此之外……
“嗯?”
計緣現如今才發現,這雲雨宗的後山深處,竟然還有一個地方,是他的神識所沒法觸及的。先前幾次放出神識探查的時候,卻是連這地方都沒發現。
……元嬰中期的神識都發現不了,難不成是那玄機老人老人留下的手段?
直到我現在元嬰後期的神識才探查出來,這邊藏著的,多半就是這雲雨宗的大秘密了。
計緣所察覺到的異常,乃是位於雲雨宗後山,一處瀑布內的洞穴。
先前計緣神識探查的時候,隻能看到這是一處尋常的瀑布。
可現在他卻發現在這瀑布之下,竟然還有個被陣法遮掩的洞穴。
“我若親自過去的話,有破妄神瞳在,想破開這陣法是輕而易舉,但驚動百花仙子還是周蒼是肯定的事情……也罷,先去見上他們一麵再說。”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跟他們坦白。”
計緣所需要坦白的,自然就是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他能看出百花仙子和周蒼都有將他留在雲雨宗的想法和打算,正好,他自己也有這個想法。可問題是……他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接受他的真實身份。
周蒼不一定知道計老魔的大名。
但是百花仙子肯定是知道的,所以一旦選擇暴露,還得擔心他們是否會對自己下手。
雖然通過這段時間的了解,計緣知道這個可能性極小。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身上有踏星輪這等奇寶的情況下,保不準對方就會動心。這點的話,計緣倒不是很擔心。
且不說真動手,自己大概率能殺得了他倆。
就算殺不過,他們二人也追不上踏星輪,大不了先去一趟荒古大陸,見見雲千載和鳳之桃。在尋個孤島修行一段時間,等實力提升後……那就得殺回極淵大陸了!
先殺極淵大陸的人,再殺蒼落大陸的人。
等將血羅王他們都殺死了,計緣估摸著自己應當也元嬰期無敵了,到時再考慮行走人間,繼續提升實力。
對未來有了想法和安排後,計緣便轉頭跟塗月說道:
“將【靈脈】收拾一下,我有事出去一趟。”
“是,主人。”
塗月甜甜的應了聲。
“等我解決完這事,你就先突破到金丹期吧。”
計緣說完,便一念離開了靈台方寸山。
這自己都突破了,器靈的修為肯定也得跟著水漲船高才行。
釀酒峰上空,一道水藍色流光掠過,計緣身形憑空出現在了老酒鬼身邊。
老酒鬼難得的沒有喝酒,也沒有打瞌睡,而是親自動手,將釀酒峰上上下下都清理的幹幹淨淨。自從計緣當年閉關衝擊元嬰開始,他就極少陷入那種醉生夢死的狀態了。
這自家峰主要是結嬰成功……自己又得是何等地位?
所以這肯定得表現好,於是這一過便是幾年的時間,直到前些天,他發現自家峰主競然真的結嬰成功!此間樂,不足為外人道也。
所以老酒鬼現如今就陷入了一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
“怎的,老酒鬼都不喝酒了?”
身旁憑空出現的聲音讓老酒鬼一個趣趄,隨後醒悟過來的他,便趕忙雙膝跪倒在地,高呼道:“拜見峰主大人,恭賀峰主大人喜結元嬰!賀喜峰主大人!”
“好了好了,結嬰而已,算不得什大事。”
計緣嘴上雖是如此說,但是眼角卻忍不住微眯。
……當個元嬰修士的滋味,可是真不錯啊。
“起來吧。”
“是,峰主。”
老酒鬼雖是站起身,卻也不敢抬頭,隻敢低著頭站在計緣身後。
“我閉關這幾年,可發生什大事?”
計緣背負著雙手,“門內,星羅群島,以及荒古,極淵大陸這些,你知道的都說說。”
老酒鬼這幾年沒再醉生夢死,自是也把握到了不少信息,他略一沉吟,組織了一下語言,便立馬說道:“回峰主,近些年我們門內以及星羅群島都沒什大事發生,若說有的話,便是天劍門的劍無涯前輩,好像和萬毒穀的萬毒老魔短暫的交了次手,但並沒分出勝負。”
“荒古大陸和蠻神大陸的戰爭愈發激烈,聽聞極淵大陸和蒼落大陸都已經派了兩次人手過去了。”“對了,有個小道消息,不知是否準確……”
“且說來聽聽。”
計緣隨囗說道。
“是,小道消息說,荒古大陸那邊已經有意抽調我們星羅群島的修士過去了,至於要不要元嬰修士一起……屬下就不得而知了。”
“嗯。”
計緣微微頷首,“好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忙你的吧。”
“是,峰主。”
老酒鬼急忙拱手後退幾步,去往了別處。
既已出關,計緣也就沒遮掩自己的氣息了,當他的元嬰氣息在這釀酒峰上空顯露之際,自是立馬引起了百花仙子以及周蒼的注意。
原本就在祖師堂等候的他倆相視一眼,各自施展遁術,化作一青一藍兩道流光,來到了這釀酒峰外。若是先前,區區釀酒峰,闖了便闖了。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計緣已經同為元嬰修士,這該有的尊重自是得有。
所以來到這釀酒峰外的他倆還微微抱拳,最後齊齊說道:“賀徐道友喜結元嬰。”
計緣揮手間將陣法打開一道縫隙,自己身化遁光而出,來到他倆麵前,笑著回了一禮,“二位道友客氣了。”
周蒼起身後看向計緣,眼神之中難掩欣喜。
他搓了搓雙手,試探性的問道:
“徐兄可有空,去往祖師堂一敘?”
這個時候邀請計緣去祖師堂,意思就很明確了,若是計緣願意去,那就代表他還承認自己雲雨宗門人的身份。
若是不願去……那這問題就值得商榷了。
所以問完這問題後,周蒼和百花仙子心中都有些忐忑。
計緣也是略微沉吟了片刻,這才展顏一笑。
“自是有空。”
“哈哈,那就走。”
周蒼不加掩飾的長舒了口氣,旋即三道遁光掠過雲雨宗上空,最後齊齊落到了祖師堂門口。周蒼早已事先安排,所以現在的雲雨宗祖師堂,隻有他們三人。
剛進來,他便極為主動的給計緣倒了靈茶。
這感覺更是讓計緣心中難免生出了一個想法,曾幾何時,我也能讓元嬰修士給我端茶倒水?而且這次周蒼和百花仙子也沒再坐高台上邊,而是坐在了計緣對麵,臉上臉上盡是掛著由衷的喜悅。“徐兄此次結嬰成功,實屬我們雲雨宗的一大喜事啊。”
周蒼笑,像是沒話找話一般說道。
計緣不知如何說,所以隻是笑而不語。
周蒼兩人也看出了計緣的意思,便對視一眼,稍稍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轉而說道:“徐兄先前,可有宗門歸屬?”
計緣沉吟片刻,終究沒選擇正麵回複,轉而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
“二位道友其實是想問我,願不願意留在雲雨宗吧?”
“這……”
周蒼原本還想著鋪墊一下,或者說旁敲側擊的詢問這問題,沒曾想計緣競然如此果決,正當他想著詢問一下百花仙子的看法時。
百花仙子就已然頷首道:“正是,所以不知徐道友意下如何?”
計緣依舊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在沉吟著。
他不說話,周蒼兩人自然就有些心急。
“徐兄若是願意留下來,便能跟我們二人一樣,成為這雲雨宗的太上長老,屆時不管是修行亦或是其他事情,都能隨意差遣門下弟子為你奔走。”
周蒼捋著下巴上的胡須,緩緩說道:
“而且我們雲雨宗……還有一些其他的隱秘,徐兄若是願意加入,這些秘密自然也都會給你分享。”……秘密,比如說消失的玄機老人,以及後山瀑布邊的神秘洞穴嗎?
計緣對此多少有些好奇。
周蒼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徐兄先前既然當過散修,自然也知道這散修的苦,尤其是現如今天下大亂,幾座大陸都不安生……我們這沒外人,我也就實話實說好了,縱使是我們這些元嬰修士,現如今也都是在抱團取暖。”
而這,也正是計緣考慮留在這雲雨宗的主要原因。
單打獨鬥固然好,但真若遇見什事……身旁有個靠譜的同階修士,總是好的,而且計緣在這旁觀了幾十年,知道周蒼和百花仙子都不是好惹事的性子。
恰恰相反,整個雲雨宗都是低調做人。
“留在雲雨宗……不是不行。”
計緣終於開了口。
“那徐兄可是有何難處?”百花仙子回答道:“若是有,也可以和我們師兄妹二人說上一說,興許我們能幫上一二。”
“這倒沒。”
計緣搖頭,很是認真的看著他倆,隨後說道:“徐北牧,隻是我的化名,我真名叫做計緣。”說著他又沉吟片刻,這才補了一句。
“計老魔的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