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碩卻露出一副“我懂了”的高深莫測表情,猛地一拍大腿:“高啊!程哥!我明白了!肯定是家長輩這交代你的:“出門在外要低調,千萬別提老子名字!’越是說沒背景,楚家越是查不出你的底細,就越覺得你深不可測,反而不敢輕易動你!是不是這個理?”
李塵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模棱兩可地點頭:“嗯,有道理。”
巴圖看著這兩人打啞謎,一臉茫然,感覺自己這個北方漢子完全跟不上帝都少爺們的思維節奏。但他做事嚴謹,來之前其實已經先去向王監軍簡要匯報過情況了。
與此同時,楚鵬展進入寒鐵關後,怎可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他立刻讓家族在關內的管事準備豐盛酒宴,然後親自去拜會了王監軍和周猛校尉。
下午,楚家在寒鐵關的宅邸內,一場氣氛微妙的酒宴如期舉行。
楚鵬展和楚翔這一支,其實是楚家的旁係,早年就生活在北方,後來帝都主家飛黃騰達,他們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對外一律自稱“帝都楚家”,牌麵十足。
王監軍和周猛雖然彼此不對付,但身居高位,麵對楚家這種盤根錯節的世家邀請,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酒宴之上,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酒過三巡,楚鵬展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開始唉聲歎氣,將早上自己被辱、侄兒被毆、貢品被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尤其突出了李塵的“跋扈囂張”和“目無王法”。
王監軍聽完,率先開口,語氣圓滑:“楚老哥,此事我已知曉。確實是楚賢侄先動手打了守城士卒,於軍法而言,程都尉出麵製止,乃至扣押,都算秉公執法。雖說其手段可能過激了些,但此事,,還真不好單說誰對誰錯。”
他這是想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把事情抹過去。
周猛也接口道:“楚老哥放心,回頭我就讓人把楚賢侄請出來,隻是邊關重地,軍紀如山,將士們的心也不能寒了。還望老哥理解。”
他雖然和監軍不合,但在維護軍隊權威和士氣上,立場是一致的。
楚鵬展早就料到他們會這說,他歎了口氣,話鋒一轉,拋出了殺手:“兩位大人的難處,老哥我豈能不知?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
隻是...隻是我那手下被糟蹋的東西,是特意備下,要送往宮中,孝敬幾位貴妃娘娘的,如今被損毀食用,這.這讓老哥我如何向宮交代啊?”
“宮?貴妃娘娘?”王監軍和周猛聞言,臉色頓時都變得有些難看。
牽扯到陛下的枕邊人,這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哪怕陛下聖明,不會因妃嬪之事怪罪臣子,但誰敢去賭?
萬一哪位貴妃吹點枕頭風,後果不堪設想!!
王監軍在帝都有些人脈,深知後宮影響力的可怕,語氣軟了下來:“楚老哥,你看這事鬧得,要不這樣,損毀的貢品,我這邊想辦法補償。”
楚鵬展立刻擺手打斷,義正詞嚴:“王老弟這是哪話!我楚家豈是那等計較財物之人?問題是宮的麵子!這件事情是誰做的,自然該由誰來承擔後果!必須給宮一個交代!”
他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李塵付出慘痛代價,怎打的怎還回來,貢品的罪責更要他吃不了兜著走!王監軍皺緊了眉頭,周猛試圖最後挽回一下:“楚老哥,那程立行事如此肆無忌憚,恐怕也有些來頭吧?”他暗示楚鵬展,對方可能也不好惹,不如見好就收。
但楚鵬展鐵了心要報複,根本不吃這套,咬死非要嚴懲李塵不可。
王監軍和周猛對視一眼,心中無奈,隻得先口頭答應一定會“嚴肅處理”、“妥善解決”,先穩住楚鵬展。
這場各懷心思的酒宴,最終在不甚愉快的氣氛中結束。
離開楚家府邸,回到軍營議事廳,周猛和王監軍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周猛揉了揉眉心,語氣帶著幾分煩躁:“現在怎辦?楚家那邊咬死了非要個交代,還扯上了宮的貴妃,這事棘手了。”
王監軍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解鈴還須係鈴人。那個程立,我看他行事肆無忌憚,不像毫無依仗的愣頭青。把他叫過來,探探他的口風,看看他到底是個什來路。”
周猛覺得有理,點頭同意。
此時已是傍晚,早已過了軍營點卯辦公的時辰。
兩人便吩咐親兵去李塵的住處傳喚他。
然而,親兵很快去而複返,帶回的答複讓兩位寒鐵關的最高長官都愣住了。
“回稟校尉大人、監軍大人,程都尉他...他說他現在沒空,不便前來。”
“沒空?!”周猛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個都尉,麵對校尉和監軍的聯合傳喚,居然敢說沒空?這已經不是囂張,簡直是狂妄到沒邊了!
王監軍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下來。
他們哪知道,李塵壓根沒把自己當成他們真正意義上的下屬。
他來北境是為了完成係統任務和微服體驗生活,上班時間能露麵已經算是給麵子了,下班時間還想讓他隨叫隨到?絕無可能。
此刻的李塵,正和馮碩、巴圖以及白天那幾個一起站崗、對他佩服不已的士兵,在關內一家熱鬧的酒館喝酒劃拳。
隻有巴圖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不時看向窗外,擔心著楚家的報複。
而其他人,包括馮碩在內,都完全沒把早上的衝突當回事,氣氛熱烈非常。
“程都尉!您今天真是太牛了!那巴掌扇的,痛快!”
“就是!看那楚家小子以後還敢不敢在咱們寒鐵關撒野!”
“程哥!以後我就跟你混了!您指東我絕不往西!”
馮碩更是喝得滿麵紅光,摟著李塵的肩膀大聲吹捧:“程哥!以你的本事和背景,將來肯定能當上鎮北將軍!到時候別忘了提拔兄弟我啊!我去給你當個後勤總管,保證頓頓有肉吃!”
李塵被眾人簇擁著,心情頗佳,舉杯笑道:“都是小事!今天酒水管夠,大家放開了喝,全算我的!”就在酒館氣氛達到高潮時,門簾被掀開,幾個垂頭喪氣、臉上還帶著傷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剛剛被周猛下令從軍營放出來的楚翔和他的幾個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