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乘子說:“在下原本還隻是猜想,尚且不能確定,但聽了玄機告知的這些,卻已是知曉這聞光帝究競作何打算了。”
他抬起頭,帶著幾分歉意說:“玄機,如今在下尚還無法直言此事。
並非在下不願說,而是若在下猜測屬實,那現在說了出來,反而對聞光帝有所增助,唯可說一言,那便是聞光帝有大謀算,
且此刻當還在幽都之內!”
陳傳眸光微動,聯想到之前鳴乘子之前告知他的一些情況,他大概能猜出聞光帝的打算是什了。他考慮了下,問:“高功,這謀算可能阻止?”
鳴乘子搖搖頭,帶著幾分懊悔說:“若是在下此前有所警覺,或還有幾分可能,如今怕是已經來不及了陳傳嗯了一聲,他也不需要知道具體,隻要知道聞光帝確實極大可能還在幽都就足夠了。
他對鳴乘子說:“高功不用懊惱,聞光帝身為帝尊,他手中掌握的資源和底牌都足以支撐他所行所為,事先不知道,就很難阻止,不過即便真達成了他的目的,就真能如他所願?未必見得。”他這一說,鳴乘子一想,不禁點頭,現在他可不是一個人了,而是和大順政府搭上了線。大順的國力遠遠超過舊帝室,有些事情放在自己這是事,放在大順這就根本算不上什了。這考慮下來,他不覺精神振奮了些,同時他麵對陳傳的態度又有些不同了。
此前他隻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合作者,現在卻是在想著覆滅舊帝室之後的事,外劫將近,自己也要尋好一個退路了,眼前這位這段時日接觸下來卻是一個好選擇。
念頭轉過,他稍顯恭敬的說:“玄機所言甚是,倒是在下眼狹了,稍候在下會全力配合,唯玄機馬首是瞻。”
穆曉人看了他一眼,原本準備對付的心思稍微減少了幾分,不過他仍是會繼續盯著此人的。說話之間,三人便進入了交融地,繼續往回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幽都。
此刻對幽都進攻還在繼續,但比之離開時已然有了較大的進展。
幽都上方原本厚實而濃密的黑霧被削去了一大片,望去已然變得十分稀薄了。
這也使得底下的幽都城得以被觀察到,在後方大炮的連續轟擊,還有十餘位洞玄觀持續有節奏的打擊之下,這個足以容納上千萬人的城池已然變得殘破不堪,其場域反應也變得遲緩沉重。
可即便這樣,感覺也不是一兩天之內能徹底攻破的。
而在他回來的那一刻,他留在這的化身也是化作一道紫光進入他的身軀,同時向所有人發送去了一個消息,告知自己已是歸來,
消息傳出,眾人的士氣肉眼可見的上漲。
陳傳幾次戰績擺在那,每次出手也用無可爭議的實力讓眾人為之信服。
他如果在場,那毫無疑問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隻要有陳傳在,眾人就感覺己方一定能贏,所以他這一回來,所有人就可以毫無顧忌的發揮自己的實力了。
陳傳觀察過戰局之後,見無大礙,就讓穆曉人和鳴乘子自去休整,自己則是來到了後方一架受到嚴密的保護飛艇之上。
他到來之後,這的衛隊立刻對他抬手敬禮:“指揮!”
陳傳回了一禮,進入艙室之中,這空間很大,五架用於推演儀式變化的活躍意識中,有三具在這。文名鍾站在邊上,他的頭上戴著一個能將整個人都籠罩起來的籠子一般的界憑,精神正與活躍意識體連接在一起,時時糾正偏差。
陳傳沒有幹擾他,示意一邊的助手不用提醒,自己走向一邊的椅子,坐下來等著。
等有二十來分鍾後,文名鍾從這種專注的狀態之中退出。
看得出來他非常疲勞,手有些顫抖著摸索出一枚藥物吞服了下去,精神稍稍振奮了一些。
這個時候他也見到了一邊的陳傳,將連接線從腦袋上解了下來,轉身走來,打招呼說:“指揮。”陳傳問:“文先生,情況怎樣了。”
文名鍾點了下界憑,將這一段東西傳輸了過來。
陳傳很快便見到,之前自己界憑上關於幽都儀式的信息迅速進行了更新。
他見到有兩條變動的紅線出現在了上麵,直接從幽都城外往延伸,一直去到儀式最緊要的中樞所在,還有一根則正在延伸,源頭同樣是在那。
等到三根線全部匯聚到一起,那正好就是將幽都城儀式切割成三份。
文名鍾說:“指揮,目前已經找出了兩條進入其中的路線,現在正在試著找出第三條,最遲明天早上就可以成功。”
陳傳本來想著,可能還要幾天時間,沒想到進展居然這快,他說:“文先生,很有效率,辛苦了。”文名鍾倒是非常坦承,他說:“如果沒有各位洞玄的輪番進攻,哪怕有照指揮給的秘圖,我也沒能力這快找出來。
還有就是對方自己的破綻了。看圖紙上有不少地方是可以擺放入遺落物的,我個人推斷,這套密儀加入的一二級遺落物不在少數,在布置之初,是要求能夠抵禦十餘洞玄格鬥家半月以上圍攻的。要是真的人員配置到位,還能夠全力運轉,擋住我們這些天的確沒什問題。
但我們在進攻過程中發現,至少有百分之二十以上密儀沒有參與或發揮作用,少了近三分之一的防禦力量,這對於整體的影響是很大的。
我個人猜測,這應該是密儀長久沒有合適的人修補,加上沒有足夠密儀師所導致的。”
陳傳點了點頭,他認為這個情況很正常,這些密儀本來就是扶龍派布置的,其中涉及到了非常多且很高深的密儀知識,並可能留下隻有自己知道的後手作為製衡。
你要說修修補補可以,可要是某一些地方出現整體的缺失或者問題,那想要填補上就沒這容易了,直接分離出去這一部分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管怎說,這樣的情況對他們是有利的。
他看了一眼界憑上的圖示,雖然鳴乘子說此刻已經來不及阻止聞光帝所為了,但行動能快一點是一點,沒有必要麵麵俱到。
現在既然已經有了兩條路可以突破,那他也不必再等下去了,他讓文名鍾這繼續,而自己點了下界憑,將這兩條路線發送給所有參與進攻的格鬥家,讓他們根據這個深入儀式中樞並將之破壞掉。傳遞過命令之後,他本人從飛艇之中走了出來,身形離地而起,來到了高空之中,伸出手掌對準了斜下方的幽都城。
手心之中的光芒閃爍起來,越來越多恐怖的能量在往那麵聚集。
隨後一道強烈的光柱朝著下方落去,正正落在幽都的上空,而隨即密密匝匝的儀式場域朝衝擊突破的方向集中了過來。
轟然一聲震響,兩股力量撞擊之下,整個幽都外廓上都震動起了一圈塵浪,在視覺上就像是一擊將整座城市朝地麵壓沉了下去。
而在儀式反應起來的那一刻,接到他命令的洞玄觀格鬥家都在第一時間采取了行動,一個個身化流光,分組從那條標注出來的路徑之上飛快的往突入。
他們的速度快到匪夷所思,有若閃電一般從儀式場域結合部的縫隙中穿過。
而他們隻要經過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他們去主動動手,大批大批主持儀式的密儀師和城中軍民直接暈倒在地,距離近一些的,那基本都是被擴張的靈性之火衝散成飛灰的下場。
這就像是裁紙刀一般,將整個密儀自兩個方向之上給飛快的裁剪開來,並往中間匯聚而去。而在這個位置上,大將軍尉遲彬正手持一柄斧鎮守在這。
他已經三百餘歲了,是從定朝中期一直存身到如今老將了。
定朝覆滅時期,他早是辭官隱退,在交融地深處尋求突破上境,隻是在關鍵時刻聽聞定朝破滅,礙於當初的誓言不得不回來挽救國朝,然而仍然晚了一步,回來之後隻是見到退守到交融地的帝室。他資格老,威望高,又深得曆代皇帝和上麵兩位元氏老祖的信重,所以才擔任大將軍一職,這並不是他本身實力有多高。
自從放棄突破不成,他也放棄了某些東西,比之前兩百年前來說,他雖然沒有退步,可也沒有進步多少。
當初先帝對自己的恩遇他一直記在心中,哪怕已為定朝盡忠兩百多年,他仍然不打算毀棄當初的誓言。這個時候,兩邊衝來了數道靈性衝擊,大喝一聲,身軀迅速膨脹,化作了一具高達三十餘丈,頭頂六角,身披重甲的魔神將。
他的身外散發出深棕色的濃鬱光焰,鼓動起密儀場域的防禦力量,將衝來的靈性光火結結實實的擋了下來。
可就在此刻,上方警兆陡生,隻見一道光芒從上空落下,而在這一刻,整個場域正好因為他與衝擊碰撞出現了一絲空隙。
一切都剛剛好。
下一刻,幾乎籠罩視野的衝擊光芒轟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