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六思忖了一番,決定還是去潘家的仙莊一趟,奪了潘家的紅線女。
他還是對大師姐更加信任一些。
這位三聖島的大師姐,當年就能在真陽手底脫身,多上幾十頭紅線女,大約可以匹敵白骨夫人,耿窮之類,還未斬凡的真陽,足以成為最重要的助力。
他掃視了幾眼這些天女,忽然發現了一些端倪,那些被他送入屏風的狐女,如今都聚集在花顏姿身邊,而且大多數都打回了原型,重新化為小狐模樣,修為甚至都降低了,心頭微微尋思,忖道:“花娘子這是用來什秘法,把這些小狐狸的修為打回了原型?”
花顏姿見陳乾六看她,也不在意,手中的小狐眥牙咧嘴,顯然很不舒服,但卻不敢掙紮。
陳乾六微微運使靈眼,“看”到了,花顏姿正運使真氣法力給手中的小狐狸洗髓伐脈,也沒多問,把眾女放出了屏風。
陳乾六仍舊乘了八苦浮屠雲車,四十位妙吉祥天魔女各自運轉法力,隻有餘媧和紅袖使得了陳乾六允許,在角落祭煉小狐狸,身上魔氣騰騰。
兩女也都是天資聰穎之輩,剛才見到了陳乾六把火蛟送入離地焰光旗,心頭有所領悟,都放出了各自的黑天官,讓狐狸道兵藏入黑天官體內修行。
餘媧修行的羅摩馱仙樓,乃是無邊魔氣凝聚,千餘煉氣境八層以上的狐狸道兵落入其中,載沉載浮,這些狐狸都心生歡喜,藏入黑天官體內,魔氣深重,修行鬼王宗秘法反而頗有加成,它們都以為此乃“恩賜”。
紅袖使修煉的是首伐那,也把麾下的狐狸道兵送入這尊黑天官體內,她跟餘媧不一樣,餘媧的根本道法,還是遇仙宗的青帝甲乙訣,她卻是正緊的鬼王宗弟子,隻覺得每一頭狐狸道兵運轉法力,都會有一絲絲融匯入她的體內,她修行的法力也會反哺給這些狐狸,助長其修行,登時歡喜不盡,暗忖道:“若是我當年能夠得到這玄陽聚獸大法,又得了這千餘頭狐狸道兵,隻怕給我二三十年,就能壓服其他令使,奪取鬼王宗,成為新門主,甚至能抗衡蛻凡魔宗,不受它欺壓,也未一定。”
不過紅袖使隨即就知道,這事兒絕無可能。且不說玄陽聚獸大法何等難得?就說這千餘頭煉氣八層以上的狐狸,在乾陸就根本不可能湊全。
鬼王宗都沒有這多煉氣八層以上的門人,哪怕蛻凡宗想要湊齊這多煉氣八層以上的門人都極為吃力。
席桃兒見陳乾六沒有立刻撲上來,動手動腳,諸般無賴,心頭微微安穩,忖道:“我好歹也是星宮的風流殿主,真陽境的大修,他不敢褻瀆也是理當,說不定正在謀劃如何用手段奪我之心,我且虛與委蛇。”陳乾六把八苦浮屠雲車交給大師姐陰棠華駕馭,自己打坐磨煉真氣,他暗暗忖道:“雖然最近事情多,又複雜亂,耽誤了修行,但連場戰鬥,法力倒是打磨的圓熟。”
“兩部魔功倒也罷了,本來是以木行入道,現在反倒是火行道法,一枝獨秀,這也是得了煉山爐,收了南明離火山,得了八九百頭火蛟,又複得了馬靈官親傳的離地焰光旗法術,幾項機緣並加。”“我若是能夠把土木道法得到手,五行合並,必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可惜機緣難得,其他木,金,水三行,無此突飛猛進的可能了。”
陳乾六越發的惦記耿窮道人了。
潘家的仙莊正在舉辦一場宴席,迎接一位貴客。
潘家自從丟了五十七頭紅線女,執掌家門的老祖宗就“一病不起”,如今換了人當家。隻是潘家如今岌岌可危,新換上來的當家夫人也無什好主張,倒是想出來一個“聯姻”的主意,想要把族中最出色的女孩兒嫁給一家二等仙門的長老之子,如今正托人搭線,今次宴席就是請的轉托中人。
潘家幾個嫡係男子,在宴會上笑意盈盈,舉止灑脫自若,但一身修為卻都差的不堪入目,竟爾連一個金丹都無,倒是主持宴會的當家夫人,一身修為入了靈胎上境,若非修為至此,這當家的事兒,原本也輪不到她。
被宴請的主客應對得體,但內心卻甚不屑,隻是礙不住麵子,不得不來此一趟。
陳乾六催動了靈眼,觀瞧了好一會兒,不由得微微疑惑,問道:“怎潘家沒一個成材的樣子?”花顏姿冷笑一聲,說道:“至高仙盟的各家仙門大多都如此,數十代的安逸,早就養成驕奢淫逸之氣,這些仙門弟子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哪還肯吃苦?修行之事,若不吃苦,哪來的煌煌法力?”“如今好些仙門的大姓,靠的都不是本族大修,是靠娶來修為高深的夫人,靠曆代積累的道兵支撐門戶了。”
陳乾六咂了咂舌,卻聽到呂三娘也說道:“乾陸的十二仙門,就以天道孫家最弱,它們這一門道法不傳外姓,但本姓哪就有許多天才?”
“不過,上乘道法,誰跟不傳子孫,不傳兒孫,傳給外姓?”
陳乾六說道:“先不說這些事兒,大師姐你手下的紅線女,能夠感應到同類?”
陰棠華答道:“我已經知道潘家的紅線女藏於何處了。”
“你讓我一人出手便可。”
陳乾六見識過了潘家的人物,對大師姐十分放心,說道:“大師姐放心,若有危險,我必然來救。”陰棠華傲然說道:“那可用不著。”丟下了一臉訕訕的陳乾六,身子一晃,就隱去了蹤影。潘家仙莊的後宅,一位老婦人正長籲短歎,摸索掌中的一口黑紅葫蘆,她便是潘家的老祖宗,雖然因為一時失察,讓最寵愛的孫女把紅線女盜出五十七頭,以至於這鎮族的道兵丟失大半,也被族中長老們彈劾,不得不臉麵上把大權放開,但卻並不肯撒手剩下的紅線女。
這些紅線女都在這一口黑紅的葫蘆中。
她喃喃自語道:“老祖宗我雖然有錯,但我為潘家付出多少?怎一個小畜生,就白眼狼也似?隻要給老祖百十年光陰,我就能再培養出數十頭紅線女,重振潘家威風……”
她還在念叨,就聽到一個聲音,冷冷喝道:“你哪還有幾十年好活。”
一隻纖纖玉手,輕輕拍下,潘家的老祖宗雖然也是靈胎上境,但卻如何能抵擋這大巧若拙的一掌?護身的法術剛剛使出,就被天魔奪了魄,身子再不能動轉,看著自己被一掌拍死,手中的黑紅葫蘆也被來人輕輕巧巧的奪走。
陰棠華一擊就殺了潘家的老祖宗,隨手就用黑紅葫蘆,把這位老太太的屍身裝入,這位三聖島的大師姐見這位潘家老祖宗身邊,放了一口玉匣,用了無數符纂封印,好似什寶貝,就也收了起來,還在房中轉了一圈,搜刮了別一些寶物。
這個毛病卻是陳乾六給她養成,原本陰棠華可瞧不上這些外物。
潘家的還在前頭,享受盛宴,卻不知道,家中的根本,已經被人盜走了。
陳乾六耐心等了半個多時辰,就見陰棠華飄然歸來,潘家仙莊卻一無異樣,不覺歎息道:“這樣的仙門大姓,如此怠慢懶散,如何能夠把持的住仙家富貴,血脈傳承?”
陳乾六又用靈眼看了一回,見潘家仙莊的宴席,的確為乾陸所無,用的都是從未未見的珍饈,連盛菜肴的器皿都是法寶,日常器物都有來曆,奢華至無以複加,就是族中似乎把花銷都用來享樂,真正鬥法之寶,卻不見蹤跡,仙莊就連個護持的大陣都沒有。
隻讓陳乾六忽然就想起來,前前世的那部煌煌巨著《紅樓夢》,潘家的生活至奢靡,子弟之墮落,比賈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也沒想到,來盜竊紅線女的事兒,居然如此順利,運轉天妖逆命法,消去因果,駕馭了八苦浮屠雲車,直奔最近的一處,通往霽雲界的降凡陣。
陰棠華把黑紅葫蘆取出,晃了一晃,先運轉法力去祭煉,這口葫蘆便是玄陽聚獸大法所煉,上頭有潘家曆代先人的法力烙印,陰棠華一時間也不能磨滅,隻是先粗粗祭煉,暫且能用便罷。
陳乾六摸了一模,說道:“這口葫蘆內中有一處小境,應該是養紅線女的場所罷?”
陰棠華微微凝神,感應了一回,說道:“不錯。”
她隨手一拂,黑紅葫蘆就透明起來,顯示出來頭的情況,數十頭紅色大蜘蛛,正在忿忿的撕扯潘家老祖宗的屍身,這些妖物啾啾有聲,似乎在不住的咒罵。
陳乾六忍不住問道:“這些紅線女如此凶頑,居然會反噬主人?”
花顏姿淡淡說道:“紅線女雖然是天地異種,但如何能夠生出來的後代,都是有修行資質?所以每一窩紅線女,在檢查過資質後,那些沒修行靈脈的,便會被盡數殺了,如此數百數千年積累,這些紅線女如何能不怨毒?”
陳乾六登時就不吭聲了。
仙家喜歡豢養道兵,道兵可不一定喜歡被豢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