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鎮嶽擎頓,支撐在前,月色和晨光在天空中對峙,作為兵家法脈玄官嶂壘,他就算是在朔方軍當中,也沒有經曆過這樣長時間,高強度的征戰。
而且,這一次和往日不同了一
在過去,他是朔方軍的精銳戰將,他周圍有其他的玄官輔助,還有精銳的兵團結陣,他如同一柄利刃般,在戰場之上,遊刃有餘。
可這一次,除去他之外,這的玄官寥寥無幾。
李鎮嶽回頭看著這,看到那些州兵們咬著牙,看著還有一些普通人也頂上來,李鎮嶽呼出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前方,此刻,他們這一支精銳小隊,每個人都在自己的戰場上。
他不是沈滄溟那種,煞氣洶湧,心境兼顧的戰將,也不像是玄珠子那樣有一身的醫術,他隻能做到自己能做的,看到前方月色不能籠罩的陰影下,一道道身影躍動而來。
李鎮嶽呼出一口氣,他撕扯下戰袍的一角,將自己的手和盾牌握把死死捆住了,然後強行刺激早已經元氣幹涸的經脈,踏前半步一
不退!
人族戰將率領的一支當地州兵,就這樣和水族精銳碰撞在一起,彼此皆嘶吼咆哮,炸開一層層的血光。血光流轉,被金色的煞氣劈開。
金天王很冷靜,他有很大的貪婪欲望,卻也有著屬於頂尖存在的冷靜克製,他想要寶物,所以出手阻止周衍的煉化,他也要心境之通達,所以也出手攻擊太古龍鱉。
太古龍鱉的龜殼本來就是頂尖的防禦。
更何況,太古龍鱉可是極為標準的三品古代神魔,再加上共工水元加持,更甚往昔三分。
雖然被周衍積蓄的大日之火,燒空了內髒,無法運轉法界,但是共工水元之力,也將他本身的各方位加持到極強。
太古龍鱉頂住了一次合圍,看著閬中,月色和大日流轉,自己的後裔也被一箭射殺,雲層當中,敖玄濤蛟龍和青獅子不斷咆哮,壓製四方的水族。
也隻剩下那白猿率領的最後水族精銳還有機會。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機會,也不過五五之數。
要輸了嗎?
即便是被共工尊神出手,從封印當中解開,也還是要輸了嗎?!太古龍鱉隻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一股股熾烈的火焰在燒灼,那並非是大日真火焚燒五髒六腑的刺痛。
而是強烈無比的不甘心導致的火焰。
不甘,不甘心自己出世再度失敗,不願讓共工尊神無功而返……
豈能在跨越數千年後,再敗在你們人族的手下!?
太古龍鱉發出一聲咆哮,這一次,他將劉玄德的玉符化身直接吞入腹中,以此身磅水元神力,將劉玄德化身碾碎了,張飛的戰意化身發出一聲雷霆般的咆哮,挺身上前。
卻終究差距巨大,這香火凝練的身軀也崩碎。
但是作為代價,太古龍鱉也狠狠吃了幾下,池注視著接住了張飛丈八蛇矛的沈滄溟,看著起舞的大日金烏,看著正在淬煉神兵的周衍,看到了自己的失敗和絕境。
此身敗亡,不是什!
但是,共工尊神的計劃,絕對不能夠失敗一
太古龍鱉心中做出決斷。
池豈能是貪生怕死之輩?心下一橫,周身激蕩起那磅氣血,以及澄澈的水元之力,再度撞開了沈滄溟,直接奔著金天王而去,金天王的煞氣化槍,狠狠劈砍下。
事實上,假設這一槍刺穿的是血肉部分,是足以撕扯開大片的傷口,但是太古龍鱉硬生生以自身的甲去抵抗,將金天王的法相真身撞碎。
然後昂首,頂著層層神通,一口將金天王法相咬住。
水元之力進發。
太古龍鱉昂首咆哮,周身的共工之水元像是毒蛇一樣纏繞著湧入了金天王的身軀,硬生生灌注其中,一層層水元進發出來了,金天王不斷掙紮,右手握著古劍,不斷轟擊在太古龍鱉的頭頂。
“撒手,撒手!”
打得鱗甲崩碎,頭顱上出現了一個個窟窿。
最終,青蓮劍氣貫穿如龍,周衍都出手,這才讓太古龍鱉吃痛,將金天王甩開,周衍此刻必須維持住淬煉神兵的姿態,不能中斷,否則的話就會前功盡棄,化作一團爛鐵。
各個材料混雜在一起,將這難得的諸多寶材盡數廢掉。
金天王和太古龍鱉的喘息聲音,在這不斷起伏,金天王捂著自己的心口,感知到自身的變化,臉上的神色越發猙獰:“你,你!”
金天王的臉上,身上,都多出了絲絲縷縷的水文。
身上的氣息,立刻變成了水族!
他被侵蝕了。
太古龍鱉昂首咆哮,極痛,卻又極快意。
“哈哈哈哈啊,結束了!”
“吾已將吾主共工尊神的神力,傳遞給了你,共工尊神,乃為萬水之源初,你的神魂已被打上尊神之烙印,從此以往,無論你是否同意,你都會是尊神的戰將……”
“而你,將會得到尊神的力量。”
“源初水神之真元,亦無上寶物,賜於你了。”
太古龍鱉的聲音巨大如雷,說話的時候,口中流轉出了金色的大日真火
池將自身的共工水元之力,分出了一半侵染金天王。
這導致大日真火在他的體內開始占據上風,開始灼燒此身,死亡的進度開始加快,這一次,不再是封印了,而是猶如被投入了太陽當中一樣的,神魂俱滅。
那又如何呢?
太古龍鱉雙目蒼然,猶焚於火,卻仍舊沉靜。
麵對這樣的情況,就算是水神共工之力,可以幫助他延續更長時間的生機,那也沒有用,周衍鑄兵完成,金烏撞響神鍾,後方徹底穩固,這三者發生一個,他都斷然失敗。
與其借助共工的水元,苟且偷生,於大事無補!
那,不如舍棄此身!
將水神共工尊主的餘澤,灌注於那桀驁貪婪的山精。
以其化作共工之戰將,然後此身燃燒剩餘的生命,合二者之力,擊敗周衍,那,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他已隕落,共工尊神的計劃是成功的。
即便是他死於此,也有另外一尊頂尖戰將回歸。
“一切,都為了尊神!”
金天王的右手持劍,左手五指張開,扣住自己的臉龐。
水神共工的神紋,猶如活物一般在他的身軀之中纏繞,盤旋,蔓延開來,而很遺憾的,金天王並非人族,也沒有禹王鎖鏈,他可以馳騁四方,卻無法抵抗共工的侵蝕。
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像是萬千激流對撞的雷鳴。
金天王仿佛看到了共工注視著自己,神魂意識猶如刀子在攪動一樣,那種烙印在神魂當中的臣服,讓他的身軀都在顫抖,
這樣的力量,烙印入神魂。
金天王的身軀模糊了下,逐漸失去了化形為人的模樣,成為了醜惡的山精,臉上出現了一道道扭曲的紋路,藍色的水文侵蝕此身至深。
開明麵色難看。
完犢子了。
沒想到,這老王八不要命了!
共工灌注,這相當於源初一品的存在,將自身的血液和力量,傳遞給了金天王,不要說金天王的跟腳隻是一座山上出現的山精,就算他還是西嶽真君,也無法抵抗共工的侵蝕。
太古龍鱉厲聲道:“和我聯手!”
金天王顫抖著緩緩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了一絲絲水元的藍色,他的視線徹底模糊,視野變得模糊化,咆哮出聲,猶如瘋狂的野獸,綻放水元之力,朝著周衍撲去。
周衍隻能硬生生轉身,劍氣,金蝶匯聚。
轟!!!
周衍必須要維持鑄造神兵的姿態,被狠狠撞擊,法相崩碎,砸入深山之中,可即便是眼前幾乎要發黑,周衍仍舊沒有鬆開手中的兵器,隻是咬緊牙關,口噴鮮血。
他拚了死力把這兩件神兵熔鑄在一起。
“快一點,再快一點!”
太古龍鱉也將沈滄溟撞退,池昂首咆哮。
“死王八!”
周衍道基流轉加快,拚死了力氣,八臂七俱佛陀法相展開,如同不要命了一樣,狠狠撞擊太古龍鱉身上太古龍鱉憤怒。
金天王身上,庚金煞氣,共工水元匯聚爭鬥。
太古龍鱉的聲音也好,周衍的聲音也罷,一切都似乎是遠離,金天王確切地明白,自己已經被侵蝕控製,他看著自己的手,腦子像是被打了個洞,不斷痛苦。
可或許也是這樣,千年前的遙遠記憶,又一次翻騰起來。
模糊的臉龐在眼前出現,笑著伸出手。
山精大口喘息,那麵容和聲音都太過於久遠,久遠到他已經開始遺忘,但是他還記得那一段時間是什時候,他從山岩通靈了,第一次感知到這個世界的美麗,登高望遠,臨泉觀雨。
卻被一個叫做葛洪的老道士,記錄在了《抱樸子》中。
曰一一山之精,形如小兒而獨足,足向後,喜來犯人…知而呼之,即不敢犯人也。一名曰超空,亦可兼呼之。
他其實不是一隻腳的小孩子,腳還長得反過來那醜,不過隻是道行低微,法力又弱,化形的水準太差了,也沒想到,這個化形的時候,被循著著道經來的道士找到了。
他幾乎要被煉化的時候,被一個小藥童解開放跑了。
道士不一定是好人,那個小藥童放了他這個“天材地寶’,被那道士狠狠地打了,拋棄在路上,就這樣死掉了,死前,那個小道士伸出手,摸著他的臉。
啊……那個家夥。
“小石頭,小石頭……
“超空兒,超空,要藏好哦。’
“不要再被找到啦。’
或許是因為這個遙遠的記憶,他才對王婉兒下手留情。
山精抬起頭,眼底碧色的光芒在流轉,太古龍鱉被周衍不要命的撞開,大聲高呼:“還不速速聯手!!”那山精咆哮出聲,握住了古劍。
朝著太古龍鱉狠狠劈下去。
劍氣洪流混合著金水二氣,撞擊在了太古龍鱉的龜甲上,元氣崩出了炸開的漣漪,金色和藍色的元氣在天空中化作了扭曲的流光。
山精悶哼。
太古龍鱉驚愕。
第二重靈性世界,共工的目光垂落而下,於是山精身上水文越發激蕩,神魂的烙印掙紮而出,山精跪在地上,身軀顫抖。
太古龍鱉注視著這被掌控的山精,道:
“你有此烙印,無法反抗。”
“以一介天資低劣的山精,修行到這個層次,你,已不錯了,在吾尊神的大道前,你太渺小了。”?渺小?
山精獰笑著,一隻手撐著膝蓋,一隻手按著地麵,身上庚金煞氣,水元之氣掙紮,伴隨著破碎聲音,山精的膝蓋出現了一道道的裂隙,但是,他竟然支撐著站了起來。
“就這樣一點重量,這樣輕微,也敢稱大道!?”
“共工?!”
猙獰扭曲的山精起身,身軀被水元控製壓製地不斷顫抖,卻是抬起了手指,並指指著前方那尊神之虛影,桀驁厲聲道:
“那也是,吾要奪取之寶!”
太古龍鱉看著那盯著共工尊神的壓製侵蝕,還站起來,大放厥詞的山精,眼底閃過一絲絲驚動,緩聲道:“………如此悍勇,吾主,吾戰死在這,就將此獠,送給您吧。”
太古龍鱉朝著此地撞來。
那水神之力激蕩,灌注山精體內。
開明道:“周衍!!!阻止他!”
假設金天王得到共工傳遞給龍鱉的真元的話……
正當那無上水神之力,灌注於山精四肢百骸的時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庚金煞氣升騰而起,那一股銳氣,竟然撕裂了水元,不,並非是撕裂,而是抗拒了水元。
金色的煞氣密密麻麻分布於山精的身軀之上。
他猛然抬起頭,雙瞳之中,化作了純粹的庚金煞氣。
臣服於水神?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對於一切生靈來說,甚至於絕大多數的人族,和共工有血海深仇,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選擇同意的吧……
可是!
本座,絕不當狗!
庚金煞氣流轉,山精抬手,竟然狠狠地轟擊在了自己的眉心,撕裂了自身眉心,一股精氣流轉,猶如一隻手掌,探入神魂之中,右手死死抓住自身神魂之中的共工神力。
太古龍鱉道:“怎可能!!!”
山精扣住自己的元神,大口喘息,求生之貪婪,畏死之恐懼,最後化作了淩駕於一切的桀驁,強者之強,在於抗拒被操控的命運一
“我要,親自奪取寶物,你的血肉還有那支撐著西嶽的權柄·……”
“還有共工,還有一切!”
那神魂被庚金煞氣灌注,而後,寸寸崩散!
自裂元神。
元神崩散,金色的庚金煞氣流轉於其上,水元之前侵蝕於金天王的魂魄,現在他自裂神魂,水元自然分散開來,山精伸出手,金色煞氣流轉,困鎖了這一團水元。
他兀自昂首大笑:“好寶貝!!”
“哈,哈,哈”
成為共工的神將,但是要被人操控。
他做出的選擇亦如本心。
我可以死,但是絕對不會以這樣的方式。
可以輸,可以逃,皆是自由我願。
但是所謂的命定,我絕不動搖!
握住了純粹庚金煞氣所成就的長槍,神魂開始崩散的山精,此刻展現出的神魂的模樣,競然是身穿白袍銀甲的真君之姿,他沒有注意到,遍及周身的庚金煞氣升騰,化作了一座巍峨的山巒。
唯以此刻,以淩厲不改之銳氣,重回一
華山真君!
眸子掃過那邊的周衍,庚金煞氣,衝天而起。
庚金煞氣狠狠轟擊在了太古龍鱉的龜甲之上。
魂魄逸散,但是太古龍鱉的龜甲,乃是太古最強防禦,根本無法攻破,龍鱉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瘋了一樣,根本不受控製的瘋狂者,道:
“神魂俱裂,你也活不下來!”
醜陋山精,張狂大笑,道:“說些本座不知道的!”
於是西嶽真君朗聲長吟:
“金天陡立鎮雲關,萬仞霜鋒截紫煙。”
“虎嘯河聲吞日月,龍盤嶽色證玄寰。”
“石函玉簡封雷火,鐵袂罡風掃孽淵。”
“誰叩天地問劫運?蒼崖殘霞血斑斕。”
“死。”
“我也要拖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