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老曹頭往前走了兩步，又頓住了腳步。
不過這次不是因為他不想走，是因為被大兒子給拉住了。
曹老大媳婦本來想讓自己兒子也能當兵看沒人搭理她，覺得不甘心，又和曹老大低聲的說了幾句話。
然後曹老大覺得媳婦說的對於是就去找老曹頭。
老曹頭被拉住，轉頭瞪了一眼窩囊的大兒子，恨鐵不成鋼的斥道：“幹啥……你這個沒出息的，讓一個女人給熊住了，不因為她咋咋呼呼，咱們能有這些事兒？”
曹老大神情訕訕的，不過還是壓低了聲音說：“爹啊，這事咱們稍後再說，你剛才是不是聽到了……招弟要是真能考察通過然後人家還給軍屬安排工作呢。”
老曹頭也聽到了。
但即便是安排工作肯定是給招弟的爹媽跟他有啥關係？
他隻是一個大伯！
曹老大對付爹媽自有一套：“爹，我跟您老人家說呀，這事咱們得從長計議，你想啊，我二弟沒有兒子，招弟的工作以後國家給安排了。
但是另外兩個丫頭以後還不知道啥樣呢。然後我二弟要是一直沒有兒子他這工作讓誰接班啊？
給姑娘，那不就是等於給姑爺了嗎？
真的是平白的便宜了外人。
真要到那時候，我可醜話說在前頭，我兒子可不管他。”
老曹頭眼睛閃了閃，這話他倒是聽進去了。
現在這工作都是退休了家人接班。
真要是老二現在有工作了，等以後他退休，這工作給誰？
給那兩個丫頭片子？
兩個丫頭片子可不一定有她大姐出息。
工作要是給這兩個姑娘其中一個，那不就跟給外人一樣嗎？
曹老大繼續說：“要不然你勸勸我二弟，讓他別要這工作了，直接給你大孫子得了，咱們一步到位，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大孫子就算以後退休，那也是給咱老曹家人的，跟外人可沒啥關係，對不對？”
老曹頭覺得大兒子說這話是很有道理的，他朝那邊看了看，本能的覺得這話說出之後肯定會被餘社長給訓斥。
“好了，這事我知道了，但不是現在，等消停消停，咱們再商量。”
隨後又加了一句：“也別想的太好，萬一不合格呢，你們也都白高興了。”
曹老大笑了，真要那樣就好了。
陸喬歌還是將這兩人的對話聽的清清楚楚。
低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時候又依偎在她身邊時不時偷偷瞅她的曹招弟。
陸喬歌很是自然地說：“曹招弟這名字……是帶有嚴重封建思想的名字，還是改了吧，畢竟咱們去的地方不是普通的地方。”
餘社長頓時想起來了。
可不是咋的？
傻子都能知道為什叫這個名字。
一直不說話的老曹太太不同意了：“不能改呀，這名字是我給起的，哪能說改就改呢？”
陸喬歌直接問道：“老人家，那您告訴我，你起這個名字有什含義嗎？”
老曹太太剛想說話，被老曹頭一把給拉住，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老曹頭這才笑著說：“我們……我們當爺爺奶奶的也沒啥文化，當時也沒想那多，我看陸廠長你是一個文化人，要不你就給起個名字吧？”
老曹頭心不太高興。
老人給起的名字，哪能說改就別改呢，但是現在胳膊拗不過大腿，這多幹部在這兒呢，他自然不敢硬著來。
他倒想看看這個陸廠長這年輕的女子能給招弟起個啥名字？
眾人的視線都看向了陸喬歌。
陸喬歌低頭看了一眼，正用小心翼翼卻又渴盼的眼神看著她的小姑娘，本來想讓老校長給起名字，可轉念一想，她給起名字，對這孩子的未來是有大好處的。
陸喬歌笑盈盈的開口：“既然老人家這說了，那我就不推辭了，嗯，就叫曹昭昭吧，昭是日字旁的昭，代表著陽光明亮……”
老校長不假思索的第一個表示讚成。
也為陸喬歌起的這個名字點讚。
曹招弟就是這孩子的大名。
從出生一直到現在都十歲了，家家外一直都是招弟招弟的喊。
如果改個其他名字估計她自己都不習慣。
但現在把弟字去掉了，就叫昭昭。
好聽，真好聽。
溫暖又明亮。
這名字起的，就連老曹頭和老曹太太都沒有反駁的理由。
曹老二和吳大妮此時就站在曹昭昭的身旁。
吳大妮神情複雜的看著大女兒，想伸手去摸摸孩子的臉蛋，可是自己的手粗糙的不得了，不是傷疤就是繭子，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抱過大女兒了。
好像自從小女兒出生之後，她看這三個孩子心情就沒好過。
有的時候她也恨。
恨自己肚子不爭氣，恨這三個孩子不會給自己選擇命運。
做男人多好啊。
要知道女人活在這個世上多苦多累呀，
可現在事實證明是錯的。
她不是一個好媽媽，她對大女兒這刻薄，可是女兒還在為她說話。
即便是現在看她的眼神也沒有一點恨意。
這就是母女嗎？
吳大妮覺得自己的眼睛很是幹澀。
想要流眼淚，可是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她看向陸喬歌，這是個女孩子，這是一個連公社的餘社長都要客客氣氣對待的女孩子。
不知道為什，吳大妮的脊背忽然間就緩緩的挺直了。
她是生了三個女兒。
可她大女兒就要出息了。
說不得老了以後還要靠大女兒給她撐腰呢。
她終於鼓起勇氣和陸喬歌說：“陸……陸廠長。”她將兩個女兒扯到自己身邊，聲音沙啞的繼續說道：“我想也給這兩個孩子改名字。”
可她不敢改也不會改。
於是就用渴盼的眼神看著陸喬歌。I
陸喬歌也沒客氣，問了一下，索性就說：“你的二女兒叫曹盼盼，三女兒叫曹來來。”
曹昭昭都想給這個漂亮的改變了她命運的陸姐姐鼓掌了，真的太好聽了，二妹妹叫盼盼，三妹妹叫來來。
吳大妮眼睛也亮了，使勁的點頭：“謝謝謝謝謝謝陸廠長……謝謝陸廠長給我三個女兒起名字。”
這個時候的吳大妮忽然意識到讓向陽食品廠的廠長陸喬歌給女兒起名字應該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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